新聞一見報,全台灣大概只有鄧世偉會抓狂、會吃不消,他拿著報紙的手在抖著, 不是因為什麼,而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打了幾通電話,確定郝郁芹是在她的經紀公司後。鄧世偉以時速一百二十的沖勁在 台北市區的街道上奔馳,他無法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他只知道郝郁芹不能這麼對他, 她根本沒有理由再和那個導演重續舊情,一點理由都沒有,他更是不允許!
鄧世偉沖進郝郁芹的經紀公司的氣勢頗嚇人,一度公司的接待小姐還以為是什麼「 兄弟」要來鬧事或是示威,結果再一細看,這個男人「來頭不小」,一些常看財經雜志 的人,對鄧世偉的臉孔一定不會陌生。
他直闖郝郁芹經紀人的辦公室,這會郝郁芹正在和她的經紀人談事情,他的出現令 這兩個女人都有些訝異,特別是郝郁芹。
「鄧世偉,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敬?」郝郁芹很不耐煩地說,「你要管理一個那麼大 的鄧氏集團,應該很忙的,你卻可以這麼閒?」
「我有話和妳說!」鄧世偉傲然地開口。
「我卻無話可說!」
「我先出去好了。」郝郁芹的經紀人很識趣,摸摸鼻子走了。
「鄧世偉,我又是哪裡惹到你了?」
「妳這是什麼意思?」鄧世偉將一份報紙扔到了郝郁芹面前的桌上,「妳看了今天 的報紙嗎?」
「看了。」郝郁芹冷漠地反應。
「妳有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
「沒有感覺?」鄧世偉怒不可抑的,「妳和他在西華飯店又是牽手、又是擁肩的, 照片拍得一清二楚,妳居然說沒有感覺?」
郝郁芹完全清楚那是記者誇大事實的處理方法,她的臉部表情根本是僵硬的,只要 細看一些,就可發現她的勉強、她的厭惡,但如果只是隨意地掃過照片,那她的確是和 許柏倫在「談情說愛」。
「郝郁芹,這男人真的令妳這麼難以忘懷嗎?」鄧世偉又咄咄道人地問。
「鄧世偉,我對那個男人難以忘懷是我的事,難道我還需要先經過你的同意嗎?」
郝郁芹挖苦著他。
這一刻,鄧世偉深深地體會到什麼叫「真心換絕情」,「那一夜我是被妳挑上的, 對不對?」
「鄧世偉,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兩妳對我其實沒有感覺,妳要的只是『性』?」鄧世偉說著,一步一步地向她逼 近,而郝郁芹只有一步步地後遺,當她遺到她經紀人的辦公桌前,她已無路可退,她的 臀部抵著辦公桌的桌沿。
「鄧世偉,你想干什麼?」郝郁芹實在應付不來這男人,她從沒有怕過許柏倫,但 是她怕這個鄧世偉。
鄧世偉沒有說話,他只是整個人貼著郝郁芹。和她從胸部以下一直貼到雙腿,他的 雙眼就在她的面前,彷佛想和她再結為一體似的。
「鄧世偉,我要叫了……」郝郁芹警告著他。
「妳叫啊!最好叫大聲一點。」鄧世偉一副無所謂地說著。
「你下流!」郝郁芹並不是很真心地罵,實在是她不想要這種過分親密的接觸。
「妳回憶過那一夜嗎?」鄧世偉像和她調情似的,還說邊撫著她耳際邊的頭發。
「哪一夜?」郝郁芹佯裝無動於衷。
「妳惟一有性經驗的那一夜。」鄧世偉怕再挨她耳光,所以他控制著她的雙手,將 它們背到了她的身後。
「你怎麼知道在那一夜之後,我都不曾再有性經驗?」不喜歡他的占有欲、他的強 勢、他的子取予求,郝郁芹故意裝出一副很開放、很大膽,什麼都不在乎的豪放女模樣 ,「說不定現在我都可以反過來教你了!」
「妳……」鄧世偉勃然大怒。
「不行嗎?」郝郁芹得意地問。
「好!」鄧世偉換了個心情,他就不相信她已經可以當「老師」,他松開了她的手 ,一副還她自由,准備讓她好好表現的神情,「就讓我們來驗收一下成果,看看妳現在 有多『行』!」
「鄧世偉……」郝郁芹的腳開始有些站不住,要不是她身後的那張辦公桌,這會她 已癱軟在地,「你瘋了!我不想和你『玩』!」
「反正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做,讓我看看妳的『進步』啊!」鄧世停開始去解她襯衫 的釘子。
「不行!」郝郁芹抓著他的雙手,用求饒的眼神看著他,「你不行這麼做!」
「為什麼?」鄧世偉仍然逗著她,「既然妳現在已經『經驗豐富』,都可以反過來 教我了,為什麼我不能享受一下妳的成果?就算是妳還我那一次好了,我們就可以從此 扯平,互不相欠!」
「你這是什麼鬼話?」郝郁芹牢牢地捉著他那「蠢蠢欲動」的雙手,「鄧世偉,我 不想再和你斗下去,我只希望你離開,別再來煩我……」
但是鄧世偉非但沒有照她的意思,反而反握住了她的雙手,在自己的唇邊摩擦著, 這一刻他想要她的欲望已勝過全世界的任何東西。他已禁欲了好一段時間,都是為了這 個女人,他要她,只有她可以撫平他的渴望、只有她可以澆熄他的欲火,「郝郁芹,我 真的要你……」
「我不是機器,我並不要你!」郝郁芹說出違心之論。
「我可以讓妳要我……」
「妳不能強道我!」
「這絕不是強迫……」鄧世偉貼著她的身體廝磨著。
「不要啊!」郝郁芹尖著嗓子大叫,「如果你敢……敢『強迫』我,那我一輩子都 不會原諒你!」
「女人的話……」鄧世偉一臉的不屑,他繼續順著自己的沖動,但是當他聽到自己 耳際所傳來的抽噎聲時,他所有的熱情都冷卻了下來。
郝郁芹在哭,一開始還只是啜泣,無助的小聲哭著,但是當他停下所有的動作時, 她卻愈哭愈大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安全」了,在精神整個放松之後反而不知所 措,反而愈是哭得不能自己。
擁著哭得泣不成聲的郝郁芹,鄧世偉來到了沙發上,他一向不是一個多溫柔、多懂 得憐香惜玉的男人,但這一會,他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柔聲地哄著她,他知道她根 本沒有經驗,什麼「招數」也沒有學會。
「別哭了……」他哄著。
「我真的很希望你下到第二十層的地獄……」郝郁芹哽咽地說著。
「那我未免太孤單了。」鄧世偉自嘲道。
「誰教你這麼可惡!」郝郁芹仍不停地抽噎著。
「郝郁芹,從一開始我就是很真的在對妳,難道妳感受不到我對妳的憐惜嗎?我一 次又一次地找釘子碰,忍受妳給我的難堪……」
「這是你自己找的!」郝郁芹瞪著他,猛地站了起來,離開了他有力的雙腿和懷抱 ,「是你糾纏我的!」
「我忘不了妳!妳就是要道我說出這句話嗎?」
「鄧世偉,以你過去的紀錄,以你的名聲、財富,你可以要到任何女人的!」
「但我眼前就要不到妳!」鄧世偉也起身,這會他是渾身的怒火,「妳是這麼的難 以取悅,妳到底要什麼?到底要我付出什麼才能得到妳?」
「我說過我是『不賣』的!」
「我也提出過婚姻這代價,是妳……」
「我更不想嫁你!」
「為什麼?」鄧世偉激動的問,他就是想破了頭也得不到答案。
「鄧世偉,我曾經差點結成婚,但後來我發現我還是適合單身的生活,我不想再當 處女,所以我給自己上了一課『性教育』,當然,是經由你的協助,我曾告訴過你,我 要的就只是這些,而我都擁有了,我又何必再去試一次結婚那玩意兒,說不定逃婚的人 可能會是我!」郝郁芹不厭其煩地說,希望他能聽進去。
「所以,」鄧世偉一副自己已被判出局的表情,「我們真的只能到此為止?」
「只能到此。」郝郁芹整了整衣服,攏了攏頭發,「我會記住你這個人,但我們『 緣盡於此』。」
「告訴我妳不會想再和許柏倫在一起。」鄧世偉沉著聲說。
「我不曾向你保證什麼,因為以後的事沒有人知道,現在我只想過以前的日子,沒 有男人,女人一樣可以好好地遺日子,甚至適得更好,所以請你還我『寧靜』,我真的 受夠了!」郝郁芹的眼睫毛這會還是濕的。
「好,我答應妳。」鄧世偉也覺得自己受夠了,他已經受夠了她給他的「羞辱」、 「打擊」,他覺得自己已經快不像男人了。
「你……」郝郁芹又驚喜又……有些失落。
「我再也不會來煩妳了。」鄧世偉說得決絕。
「謝謝你。」郝郁芹有些僵硬地說了一句。
「我會做到我的承諾。」鄧世偉保證著。
「我相信你……」郝郁芹的表情刻板。
「這回是真的。」鄧世偉感傷地看了她一眼。
郝郁芹聳聳肩,一副她正希望如此的表情,這會他最好快點走。否則她怕自己會哭 出來。
鄧世偉帶著一臉好象這是他最後一次走到她面前的告別神情,凝視了她片刻,然後 出其不意地托起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兩邊臉頰各吻了下,沒有欲念、沒有侵略性,只是 和她道再見。
而郝郁芹並沒有注視著他離去,她咬著唇背對著他,看起來是無所謂、不在乎,但 她卻發現自己的心卻隱隱作痛,好象有什麼針在刺她、有什麼刀在割她似的,她為什麼 會有這反應?
當她再回頭時,已不見鄧世偉的身影了。
真的結束了嗎?他真的已徹徹底底地走出她的生命?
郝郁芹突然覺得好孤單,這是她要的,而他也給了她,但她的心卻沒有真正的平靜 下來,反而更加地翻騰……※※※
鄧世偉的轉變不要說是馬立群,所有「鄧氏集團」的員工都看得出來,他已過了暴 怒期,接下來的是漠不關心、冰冰冷冷。所有必須和他接觸的主管,每天都彷佛像是在 走鋼索般,深怕自己一個不得龍心,就會被打人到懸崖谷底。
馬立群可以說是最清楚,也最了解整個狀況的人,他看了報紙,也知道鄧世偉的反 應,更看到了他奪門而出的怒發沖冠樣,但接下來的事他就沒有把握了,不明白這會劇 情是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只見鄧世偉正在收拾自己的辦公桌,一副他要放長假出遠門的表情,馬立群小心地 在一旁伺候著,可也不敢胡亂地問東問西。
「這陣子公司就交給你了。」鄧世偉吩咐著,一副他短時問內不曾往台北的表情。
「總裁,你打算上哪?我是說……」馬立群正經八百地問,「如果公司有重要的事 「我不是已經把公司交給你了嗎?」
「但總要知道一下你的去處……」
「歐洲。」鄧世偉點了根煙,淡漠地說。
「歐洲那麼大,那麼多個國家……」
「我不確定我會在哪個國家停留,到時我會現情況和你聯絡。」抽著煙,鄧世偉漠 然地說。
冒著被開除的危險,馬立群把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那 ……我是不是還要積極地游說郝郁芹來替我們『鄧氏集團』拍廣告?」他怕自己會被鄧 世偉丟出窗外,但他還是拚了。
鄧世偉沒有吭聲,但是他看馬立群的眼神足以令所以惡鬼狂魔都自歎弗如,更都要 紛紛走避,馬立群沒有被他扔下樓,倒是鄧世偉手中那只抽了一半的可憐的香煙,被彈 出了二十幾層樓高外。
「總裁……」馬立群開始後悔自己的多嘴。
「隨便你。」鄧世偉收斂目光冷冷地說。
「隨便我?」這出乎意料的回答差點令馬立群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想拍就拍,不想拍咱們就另請高明,這點小事你還要問我嗎?你什麼時候變得 這麼優柔寡斷了?」鄧世偉給馬立群一頓「排頭」吃。
「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馬立群已大概知道情況有多惡劣,「我會緩一緩。」
「你自己去決定怎麼做。」
「可有個預定的歸期?」馬立群這是為公司問的。
「不知道。」
「看來你是真的受夠了。」馬立群明知沒有自己的事,如果他精明、干練、會看人 臉色,這會他就該出去辦他自己的事,不要再火上加油,但偏偏他是那麼關心鄧世偉和 郝郁芹,所以他有些我死地說了。
「立群……」
「其實天底下的女人這麼多,你又何必看她臉色、受她的氣,丟堂堂『鄧氏集團』 總裁的臉。」馬立群說著反話,給鄧世偉面子。
「立群,我現在的心情……」
「其實你看開了也好,就我和她的接觸看來,她只是一個外表冷艷、成熟,但內心 極其單純、固執、任性的女人,她不夠世故、不夠開放,玩不來成人世界的『游戲』, 你早晚會對她失去興趣。」馬立群擠眉弄眼的說,字字都挑上鄧世偉的痛處。
「我知道她不同,但我就是喜歡她的這份『不同』……」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鄧 世偉狠瞪馬立群一眼。
「那你又何必逃到歐洲?」
「留在這裡只會鬧更大的笑話:」
「男追女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有什麼笑話好鬧?」馬立群熱心去解鄧世偉的心結。
「如果她懷了孕,有了我的小孩,我還可以和她耗下去,可以有借口和她糾纏不清 ,但偏偏她沒有中獎,她還是她,只是失去了一層處女膜,而我卻賠上了我的……」
鄧世偉沒有說出「心」這個字。
「妳不怕你這一走,那個導演……」
「我認栽了!」
「總裁,這不像是你平日的作風,你一向是……」馬立群不敢用「不擇手段」這四 個字來形容,「貫徹到底的!」
「但我已給她我的承諾。」鄧世偉一臉的心痛。
「什麼承諾?」馬立群問。
「不再去煩她!」鄧世偉眼神黯淡地說。
「這種根本不算……」
「立群,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完全不顧男性的自尊和面子,而且就像妳剛說的,天底 下的女人多的是,主動向我招手,想技人我懷抱的更是不勝枚舉,我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郝郁芹有的,別的女人不是沒有,她沒什麼好自抬身價的,我已經放棄了。」鄧世偉 說得瀟灑。
「真的想通了?哪怕她真的和那個導演又走在一起?」馬立群試探的問。
「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知道我那第一任未婚妻金媚媚最近拍了一部很大膽的三 級片嗎?」鄧世偉話題一變,扯到了另一個女人。
「妳是說那部『愛你一千夜』……」
「她三點都露了,和我印象中的……」
「總裁,妳不會想再和她攪和在一起吧?她的眼中只有新台幣,她要的也只是錢! 」
「那才好辦,我最多的就是錢,我知道她要的是什麼,而且我給得起,我喜歡一切 在我掌控下的感覺。」
「失策啊!」馬立群絕不贊同,「如果你再和金媚媚混在一起,那你將損失的不只 是錢,還有你的形象、你的『未來』,當郝郁芹知道你又回頭去找你聲名狼藉的首任未 婚妻時,她會作何感想?」
「妳以為她會怎麼想?」鄧世偉冷冷地一笑。
「總裁啊……」馬立群這下是真的沒轍了。
「任何一個女人都好過郝郁芹!」
「看來妳是真的愛上她了……」
※※※
沒有料到兩人會在南京西路的地下道口不期而遇,基於禮貌,馬立群問柯希妍是否 有時間可以一起喝杯咖啡,他沒有料到她一口就答應,於是就近到附近的新光三越四樓 ,那裡的下午荼頗有名。
馬立群知道柯希妍是名編輯,只是沒有想到她還得和作者碰頭談出書的計畫,他本 來以為那是出版社老板的事,她只要負責審稿、校對。
既然和她一起喝咖啡,馬立群自然就免不了要去問到有關郝郁芹的事,因為柯希妍 和郝郁芹既然是「姊妹」,那她一定清楚郝郁芹的近況。
對馬立群的問題,柯希妍一點也不意外,事實上就算他沒有問,她也覺得郝郁芹這 些天怪怪的,而且並不是普通的怪,而是怪得出奇。
「很難說,」柯希妍啜了口咖啡,「郁芹最近變得較沉默、較內斂,而且不談心裡 的感覺。」
「是嗎?」馬立群一笑,就好比鄧世偉雖然沒有出國,但他夜夜笙歌,每晚臂彎裡 的女人都不同,他是還沒有去找金媚媚。但他再這樣荒唐下去,他早晚會去找她,「那 他們兩個可有得比了。」
「這是一場比賽嗎?」柯希妍含羞地問,「郁芹不是一個玩游戲的高手。」
「但她可把我們總裁整慘了。」馬立群立刻還嘴,他的話裡是有「深意」的。
「不會吧?」柯希妍所知的鄧世偉是一個強人、一個成就高高在上的男人,更是一 個可以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的男人,郁芹怎麼可能整到他?
「我們總裁這一次是真的栽了。」
「不要告訴我他愛上了郁芹。」
「如果他不是愛上她,那他就不會有那麼多失常的舉動。」馬立群語氣堅定地告訴 柯希妍,「我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動一動手指頭,我就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雖然 他曾訂婚三次,而且花邊韻事不斷,但他不曾真正愛過一個女人。」
「鄧世偉不像是『情聖』,他倒比較像是玩家,這些話是他要你轉達的嗎?」柯希 妍以為馬立群想當月下老人。
「不,他已經放棄了。」
「那就算了嘛!」柯希妍一笑。
「問題是他放棄得心不甘情不願。」
「馬立群,我是發現郁芹怪怪的,但我並沒有說郁芹愛上了你的總裁,她不太怎麼 喜歡提到他,就算提到他時也沒有多好的評語,郁芹不是一個做作的女人,所以我想, 」柯希妍一臉的無奈,「只好這樣了。」
「郝郁芹會害很多『鄧氏集團』的員工或主管必須回家吃自己。」馬立群故作痛苦 狀。
「包括你嗎?」
「我可能會撈到最後!」
「那又何苦?」
「柯希妍,不管妳或是郝郁芹怎麼想鄧世偉,他都稱得上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至少他沒有負過女人,而且我可以證明他對郝郁芹是真心的,他從來沒有這麼在乎一個 女人過。」馬立群這不是吹捧、不是造假,他是真的可以保證。
「他有像你這麼有情有義嗎?」柯希妍突然地問,「有你的二分之一嗎?」
「這……」馬立群不太清楚柯希妍的意思。他們正在討論的人是鄧世偉和郝郁芹, 怎麼又會社到他的身上呢?他早已不涉男女之間的情事了。
「你真的打算這麼孤獨地過一生?你真的能這樣地過一生?」柯希妍楚楚可憐地看 著他。
「柯希妍,我並沒有刻意地想要孤獨,並不打算折磨自己或是懲罰自己一輩子,我 只是……」馬立群攤了攤手,「只是很自然地就這麼生活過來了,一年過一年,我覺得 這樣挺好的。」
「如果碰到了合適的對象,那你……」
「我不知道,至少在我覺得合適的對象出現之前,我……」馬立群停住了口,他沒 有想到和她談這麼深入的話題。
「是不是覺得我交淺言深,不該這麼問你?」柯希妍有些下不了台的尷尬。
「不!不會,只是好久不曾有人問過我這樣的問題,大家都習慣了我這樣子。」馬 立群英答。
「其實你就算另找新的伴侶,我想也不會有人怪你,畢竟死的人已死,活著的人卻 還要再繼續下去,如果你死去的未婚妻知道你可能一輩子悼念她,為了她而孤獨終老, 我想她一定不肯的。」柯希妍說的是事實。
馬立群不語,他一時無話可按。
「我可能太雞婆,也說得太多了,但是,」柯希妍關心地看他,「我真心希望你有 另一個選擇。」
「另一個選擇?」
「你已經花了五年去悼念她,我想這封任何人來說,都已經夠了。」柯希妍不怕他 翻臉、不怕他怒目以對,她希望自己能改變一些事。
「柯希妍,夠不夠不是由妳來決定的!」馬立群有些怒容地說。
「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
「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是朋友,」也許是氣她說得太實際、也許是她說得太貼近事 實,總之馬立群一時無法接受,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夠溫和,「柯希妍,妳只說對了一句 話,我們交淺言深!」
「我……」柯希妍有些吃不消。
「我還有事!」馬立群已經在掏皮夾。
「馬立群,妳不必反應過度,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柯希妍沒有受過異性 這樣的對待,所以她有些鼻酸、有些哽咽地低語。
「我不想再談了!」馬立群起身。
「你……」
「錢我會付,但是如果妳想再繼續坐下去,妳不急著走,那妳就待吧!」馬立群知 道自己這樣很沒有風度、很差勁,但他已顧不了那麼許多,這並非是他希望發生的狀況 ,但他很遺憾變成這樣。
望著馬立群的背影,柯希妍欲哭無淚,他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
認識柯希妍這麼久,郝郁芹不曾看她這麼傷心過,柯希妍並沒有哭得呼天搶地,她 只是一張悲慟欲絕的臉,一副她受到了什麼嚴重得不得了的傷害般的神情。
郝郁芹只差沒有對她嚴刑拷打,她想逼問出為什麼,但是柯希妍的口風很緊,硬是 什麼都不肯說。
「希妍,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厭其煩地再問一次。
「我想靜一靜,郁芹,妳先……」
「我不回去!」
只是打電話來發現到柯希妍的聲音怪怪的,郝郁芹就立刻趕了來,她知道一定是發 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否則以看妍的成熟、穩定、凡事從容不道的大方,她是不會如此 失常的口
「郁芹,我什麼都不想談,現在我是一點心情都沒有,我只想一個人……」
「朋友到底是干什麼用的?」郝郁芹一副賴著不走的堅決,「希妍,我們兩個一向 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妳不能把我撇在外頭。」
「但我……」柯希妍此時心亂如麻。
「出了什麼事?」郝郁芹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事!」
「是不是妳……」郝郁芹一臉又擔心、又害怕、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被強暴 了?」
「強暴?」柯希妍一副花容失色的表情,「郁芹,妳扯到哪裡去了?,本不是這麼 一回事!」
「還好、還好……」郝郁芹迭聲地說,「身為女性最怕的就是那種事,既然那種事 沒有發生在妳身上,那妳還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干麼?這天底下有什麼大不了的, 妳開心點,露一個笑容給我看好不好?」
「郁芹……」柯希妍笑不出來。
「是工作的事嗎?」郝郁芹猜測的問。
「不是!妳回去……」
「妳談戀愛了?女人只有在談戀愛時才會……」
「郁芹!」柯希妍打斷她,「是不是不問出個所以然,妳就不罷休?是不是我所有 的喜悅、憤怒、哀傷、快樂都得和妳分享?我不能有一點點自己的隱私和秘密嗎?我難 道不能……」
「不能!」郝郁芹一副趕不走的表情。
「唉--」柯希妍長歎了一聲,她在自己的房間裡走來走去,就是不知從哪講起才 對。
「是不是和馬立群有關?」郝郁芹平日或許是一副傻大姊的模樣,但是她是「大智 若愚」,在很多時候,她可是非常精的。
「郁芹……」
「我猜得沒錯,對不對?」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瞞住郝郁芹什麼,柯希妍只好承認,「他明知我是好意 、我是出於關心,但是他卻利用我的好意和關心來傷害我,他將我的善意就那麼便生生 地扔回我的臉上。」
「你們見面了?」郝郁芹一臉意外。
「是湊巧碰到,然後一起喝了杯咖啡。」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柯希妍對馬立群的好感,郝郁芹覺得白癡都可以感受得 出來。
「起初談妳和鄧世偉的事時。還聊得好好的,但是一聊到他死去的未婚妻時,他馬 上就翻臉了!」
「是不是妳說了些什麼?」
「就算是我說了些什麼,那也是出於一種……」
「希妍,我了解妳,也了解妳可能會說些什麼,一是對馬立群那個當事人而言,即 使未婚妻已死,但那女人仍永遠存在於他心中,妳不能一下就把話講白,讓他無路可退 ,他當然會有所反彈。」郝郁芹公平地說。
「我……」柯希妍哀傷地看著郝郁芹,難道她真是說錯話了嗎?
「馬立群絕對不是存心想傷妳的,他不是那種人,或許過些天,他會專程來向妳道 歉。」
「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我只是鼓勵他走出過去,他已經哀悼得太久了,如果他死 去的未婚妻地下有如,她一定會希望有個女人能全心全意地照顧他、關心他、陪伴他、 愛他,」柯希妍有些羞澀地道。「郁芹,那女人不一定要是我,我只是……」
「我懂,希妍,我會不懂妳的心嗎?如果不是覺得你們兩個很配,我也不會乘機介 紹你們認識,但妳必須給他一生時間,讓他了解妳、接受妳,進而去喜歡妳,這是需要 時問的。」郝郁芹拍拍柯希妍的肩,要她不要急。
「但他……」一想到馬立群離去時的態度,柯希妍就難堪再想挖個地洞鑽。
「原諒他吧!如果他不是一個值得妳費心的好男人,妳根本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的,對不對?」郝郁芹相信自己已經讓柯希妍想通了。
「郁芹,謝謝妳……」柯希妍真的豁然開朗了。
「小事一樁。」郝郁芹輕笑道。
「妳也有麻煩!」柯希妍不是存心不讓郝郁芹好過,而是鄧世偉的問題也不小。
「我有什麼麻煩?」郝郁芹不太明白。
「鄧世偉。」
「鄧世偉關我什麼事?」一提到他,郝郁芹全身便感到不自在。
「聽馬立群的說法,鄧世偉似乎不是和妳玩玩而已,他對妳動了真心。」柯希妍這 會受了馬立群話的影響,也偏向了鄧世偉。
「我很感動,然後呢?」
「他強過許柏倫千百萬倍。」
「許柏倫已經出局,報上的那新聞是他自己一手自導自演的,我懶得理,至於鄧世 偉,」在倔強和排拒之外,其實郝郁芹也不是毫無感覺,「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我 們一開始就錯了!」
「妳可以扭轉那個錯的,妳可以和他交朋友,然後一切從頭開始。」
「行嗎?」郝郁芹有些猶豫不泱。雖然她從來沒有結過鄧世偉好臉色看,但若說地 對他沒有一點感情,那未免又太冷酷、矯情、虛偽了,因為從頭到尾,鄧世偉都沒有對 她不好過。
「只要妳軟化下來,有什麼不行的?」柯希妍知道只要自己盡了力,馬立群會謝謝 她的。
「但這樣好沒面子……」郝郁芹又不肯了,「他已經承諾我不再來煩我,如果我「 郁芹,驕傲的下場是什麼,妳可想而知。」
「我……」郝郁芹需要再多點時間。
「妳自己多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