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黑鷹和江小瓶見面了。
「我知道你回來了,就是不願來見我。」江小瓶略微不滿地抗議。
「最近可好?」他看「藍帶酒吧」的生意不惡,小瓶一向能幹,他對她素來放「好是表面上的好,心裡並不好受。」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以為她在物質上不缺就下結論她什麼都不缺,但她內心的空虛他並不明瞭。
「你該找個男人照顧你。」他的想法很直接。
她看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和記憶裡一樣今人難忘,輕輕歎了口長氣。「你明知不再可能了。」
「你太執著了。」他勸慰她,解鈴還需繫鈴人。
「你不也一樣嗎?我們是同類人,有著相同的執念,除非喪失記憶力,否則人的一生裡總有難以忘懷的往事。」江小瓶說得如泣如訴,存煙盒裡拿起一根煙,點燃它。「不介意我抽煙吧?」
黑鷹搖搖頭,近來他發現他的於癮少了很多。「但往事啃噬著你,對你的未來人生沒有好處。」他希望她能嚮往事告別。
「不!往事依舊鮮明,我是靠著那些往事而活的,你知道嗎?我一直希望能和你再續前緣。」她真心地道。
黑鷹搖搖頭,「你明知不可能。」
「是不可能嗎?還是你不願意?」她尖銳的反問。
「都是。你放自己自由吧!我今天來見你,就是希望你和我之間的事能徹底畫下句點,雖然早在十二年前,我就已經這麼做了,但你總是不能明白,還這樣無止境的傷害自己。」他耐心的解釋。對於小瓶,他問心無愧,當年的他,為了工作出生入死,並沒有成家的打算。而她也許年紀還輕,不願等他,於是閃電嫁給一個在當時富可敵國的船公司老闆。
婚禮後三天,她就後悔了,非常後悔。婚後一年,她做了寡婦,丈天死於心臟病。
「小鄉死了這麼多年,我們可以重新來過的,我不認為我不能取代葉裡鄉。」
她有她的自信。
「沒有人能夠取代小鄉。」他堅定地道。
「沒有人嗎?葉醉悠呢?」江小瓶的身子因為太激動而微微的發顫。
「你也知道醉悠?」他並不意外。
「你的保鏢是店裡的常客,三杯酒下肚後,什麼話也願意告訴我。」她有點自得地道。
「是嗎?看來我得立刻撤換他們,一個容易被美色和酒精迷昏頭的人不適合做我黑鷹的保鏢。」
「你承認你愛上了葉醉悠?」她被妒意沖昏了頭。
「這不在我們今天的談話範圍之內。」
「她是葉裡鄉的侄女,等於是你的晚輩,你連晚輩地想染指s」她開始口不擇言,黑鷹傷害她,她也不想讓他好過。
「小瓶,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我以為你很瞭解我的,原來你並不值得我這麼待你。」他站起身,不再贅言,悄然離去。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江小瓶口中喃喃自語:「我只不過是對你太癡心了。」而後放聲大哭。
許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以為能牢牢將幸福捉住的葉醉悠,看來老天並不準備讓她從此開始享福。
從今天早晨電話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她另一個劫難的開始。
家裡的電話對她而言,裝飾的用意大於使用,誰會找她呢?
「喂?」
(醉悠,你要害死我了,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掉,你倒好,有好日子可以過,而我和傑夫呢?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必須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死丫頭,虧我給你吃、給你住、供你穿,供你念夜校……)黛妮劈哩叭啦地說了一大串,好像自己對葉醉悠有多麼天大的恩情似的。
是舅媽?在台北,她已經很久不留使用英文了。
「舅媽,你不是拿了勞倫斯的錢嗎?」醉悠好不容易搶了空隙急忙問道。
(別提那筆錢了,說起來我就有一肚子的大便,你失蹤後,勞倫斯就派人把我的錢給搜走了。不說了啦,我現在就在你家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我們快餓死了,看你是要請你的男人來接我和傑夫,還是乾脆告訴找地址,我們自己過去?我手上的地址號碼是錯的,剛才出來應門的是個凶婆娘。)黛妮很自然地叉成了那個發號施今的人。
葉醉悠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瞭解黑鷹,他一定會將舅媽趕走的。該如何是好?
「舅媽,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找你們好了。」
(快點哦!你一向笨手笨腳的,你找得到我們嗎?我站的這個電話亭旁邊有家很大的花店。)她知道那家花店,醒柔曾帶她到那家花店買過風信子的種子。
匆匆掛上電話後,葉醉悠衝進臥房,拉開抽屜,將黑鷹給她的零用錢全放進皮包裡。
接下來最大的困難是該如何走出大門,而不會讓側門偏房裡的保鏢起疑。頭一次,她覺得自已被囚禁了,走出牢籠還需典獄長的同意。
就說要和司徒大大上街喝下午茶吧!這是唯一一個及格的理由。
黛妮和傑夫遠遠見葉醉悠走來,如見救星般的大喊:「怎麼這麼慢?」
葉醉悠已經是用跑著過來的了,嫌她動作慢大概是舅媽無法改變的習慣用語。
「我們從早上餓到現在,你家有傭人煮東西吧?」黛妮間。
葉醉悠打開小皮包,掏出一把錢。「舅媽,對不起,暫時恐怕不能讓你住我那裡。」
「什麼?」黛妮不顧路人投射過來的眼光,大吼道。
傑夫則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輕笑著。「黛妮,醉悠現在有個有錢的後台老闆替她撐腰,我們這些窮親戚算什麼?」傑夫把自己也算進她的親戚群裡。
「哼!醉悠,你最好別太神氣,小心以後從雲端摔下來時沒人幫你接著。」黛妮刻薄的詛咒。
葉醉悠楚楚可憐地輕咬下唇。
黛妮一把搶走她手中的錢。「好啦!我們先找一間飯店住下,再隨時保持聯絡,你可別給我搞什麼花樣。」
唯有錢能打發這樣的吸血鬼。
葉醉悠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裡,千頭萬緒不知道該怎麼辦。黑應在她身上花的錢已經夠多了,而舅媽是個無底洞,也不知道要多少錢才能填滿。
奇怪的是舅媽怎麼會知道她來台灣,以及住的地方,她不記得自己曾經留下任何線索啊!
為了日後方便與舅媽見面,她決定想辦法說服鷹讓地出去工作,但因為鷹的佔有慾強,可想而知這件工程的浩大。
這日晚上——「鷹,我想到外頭見見世面。」她囁嚅地道。
剛洗完澡的黑鷹正擦著頭髮,聽到醉悠的要求,他停止擦發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他冷冷地問。
「我想出去找個工作。」因為害怕他的脾氣,她的聲音壓得更低。
「我有足夠的能力養活你。」他的心寒了,他知道她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知道你一直很保護我,可是我不能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不怕辛苦,不怕貧窮,那樣的生活我已經很習慣了。相反地,我希望能夠靠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是有用之人。」她懇求著。
.「好吧!我明天替你安排個工作。」他讓步了,該來的總會來。
「不!我要自己去找工作。」她恨堅持。
黑鷹沉默了半晌,決定妥協,生怕自己的強硬只會議她從他身邊快速逃開。
而因為舅媽的事,夜裡葉醉悠睡得極不安穩,不斷輾轉反側,許多不曾再有的惡夢,今夜又找上了她。
「醉悠!」黑鷹叫醒她。「又作惡夢了?」
「嗯!不礙事。抱歉!吵醒你了。」葉醉悠十分不安。
他輕撫著她的背脊,無限柔情。「放輕鬆,天大的事一切有我。」這是最真心的承諾。
「我不可能一輩子靠你的。」若他知道舅媽的獅子大開口後,他一定會唾棄她「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讓你依靠一輩子。」他摟在她腰際的手更加用力了。
她聞言,心裡有著深切的感動。
在台北,語文能力強的人很容易娥能找到工作。
拜流利的美語會話之賜,葉醉悠找到了一個美語連鎖補習班教師的工作。
補習班班主任尹松崗不在乎她只有高中學歷,認為她美語用字典雅,發音正確,完全可以勝任美語教學的工作。「你明天可以來上班嗎?」
葉醉悠開心的點點頭。
尹松崗是個乾乾淨淨的優質男人,而且一見到醉悠就覺得投他的緣,二話不說立刻錄取她,雖然應徵這個工作的人有如過江之鯛。
「你和父母同住或是一個人住?」他從履歷表上抬起頭來看著她。
「都不是!」
「你結婚了?」尹松岡的語氣裡難掩失望,表格上的婚姻狀況欄她並未填寫。
她搖搖頭,掙扎了一下,決定坦白:「我和人同居。」
他略為吃驚地看著她。
「怎麼!?這裡規定與人同居的人不能任教職嗎?
葉醉悠擔心地問,她記得這間美語補習班沒有任何宗教色彩的啊!
「不是的,我只是有一點受驚嚇罷了,像你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應該是養在深閨人未識,那人真是大幸運了。」他文謅謅地形容,表情溫暖像陽光。
葉醉悠噗哧一笑。「尹先生好會說話,把這樣令人尷尬的事說得這麼舒服,令人處之泰然。」
「叫我松崗即可。」他又是一笑。
「你是我的貴人。」她又想謝他了。
「千萬別再謝我了,你之所以贏得這個工作,完全是因為你的能力和——正好對我胃口的外貌。」他半真半假地補充。
對於他的恭維,葉醉悠並未臉紅心跳,反而很自然地接受,好像兩人已認識許久一般,自自然然地交談,沒有任何壓力。
「你適合做個外交官或大情聖,聽你說話,就好像站在春風裡一樣。」讚美的話,在面對尹松崗時她也能說個一兩句。
「你指的是如沐春風嗎?哈哈……大抬舉我了。」聽的人嘴裡謙卑,心裡卻心花怒放。
「是真的,謝謝你。」
「又來了,不准再說一個謝字。」他友善地執起她的手,誠摯地說:「改天讓我兒見你的同居人,我要問問他,像你這麼好的女孩怎麼不快些娶回家做老婆。」
離開補習班後,葉醉悠心情愉快的回家。
然而延續一天的好心惰,卻讓舅媽的一通電話給破壞了。
「舅媽,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她先說明。
(窮緊張個什麼勁,我今天不是要向你要錢,我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我和傑夫能搬到你的大房子住?)「舅媽,舅舅呢?你為什麼還是和傑夫在一起?」
(你舅舅——吸呀,你別問那麼多,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搬到你的大房子住? )黛妮不耐煩地道。
「我……過一陣子好嗎?」葉醉悠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吞吞吐吐的說。
(怎麼?有困難是不?要不要我跟黑先生說去?)「不!不!舅媽,你別找鷹,我會自己跟他說。」
(辦事效率真差,一點事也這麼拖拖拉拉的——)說完話後,黛妮未道再見即無禮地掛上電話。
教學的工作帶給葉醉悠新的生活。
尹松崗幽默、風趣的個性讓葉醉悠感染了生活輕鬆的一面,她很少看到一個人能像松崗一樣,辛勤的工作,卻又能將工作的方式與遊戲結合。
「每回看你認真的工作,卻像是在享受人生一樣,那麼的氣定神閒。你是怎麼辦到的?」有一天葉醉悠與他在辦公室交換教學心得時,隨口問道。
尹松崗沉思了一下,然後聳聳肩,「我從來不認為工作的目的只是餬口,教學一直是我的興趣,也就因為如此,才會有你所謂的氣定神閒。」
「你是個幸運兒,並非人人都能如此。」葉醉悠非常羨慕。
「除了幸運之外,我也付出了許多的努力,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一步一腳印創造出來的。」
葉醉悠有點訝異,她原本以為他八成是是靠祖業才有今天的事業規模。「你是這麼年輕。」
尹松崗笑了笑,「我已經不年輕了,當然,我也不承認三十二歲是中年人。」
「你——三十二歲?一點也看不出來。」又是一個驚奇。
尹松崗頑皮地扮了個鬼臉,輕快地道:「是嗎?我以為過了今天,再世不會有人以為我二十五歲了呢:「
「你今天生日?」葉醉悠張著水靈靈的眼眸嚷道。
「聰明!可見我的暗示沒有白費。怎樣,請我喝杯茶吧?」
尹松崗頭一次見到醉悠時,心裡沒來由地就想多親近她,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心動的感覺。
原本以為她含苞待放,不料她已名花有主了,他難免覺得可惜。自己一直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總覺得女人庸脂俗粉多,蕙質蘭心、冰清玉潔者少,所以他遲至今日「高齡」仍未真正愛過口
幾次相處下來,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它的憂鬱。
是她的男人待她不好嗎?他想瞭解一下她的情形,或許他也未必全然毫無機會。
「如何?」他又追問一遍。
葉醉悠心裡矛盾著,單獨與鷹之外的男人吃飯是前所末有的經驗。不過應該不要緊吧!鷹今晚和賽白、阿衡有事要商議,應該不會太早回家,她只要在鷹回家之前到家就好了。
葉醉悠點點頭。「我先撥個電話告訴家裡的人會晚一點回家。」
其實也不是什麼家人,她只不過是向輪班來接她的保鏢說明晚上代班一堂課,請他九點三十分再來補習班接她。她想,尹松崗應該不會找路程大遠的地力吃飯才是。
欺騙黑鷹,她難免心虛,可是她真的好想出來透透氣,暫時忘掉舅媽給她的壓力: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從小以來的印象,舅媽就像如影隨形的魔障一樣,想甩也甩不掉。
他們來到一家泰國餐廳。
「泰國菜好不好?」尹松崗問。
「都好。」葉醉悠朝他笑了一笑。
這一笑,在尹松問的眼裡,頗有顛倒眾生的味道,他心裡的愛慕之情不禁又多了幾分。
「這麼好養?」地做了一個開玩笑的神情。
「嗯!我不挑食的,在美國時挑食就沒飯吃了。」不經意之下,她透露自己的以往。
「哦?可否告訴我你的故事?」尹松崗的好奇心被撩起了。
葉醉悠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特別的,很乎凡。」
「不!你在我的眼裡十分不乎凡。」他情不自禁地道。
「那是因為你並不瞭解我,所以才會產生錯覺。」
「那麼,讓我瞭解你。」他像失控的火車一樣,情緒的宣洩無法踩煞車。
也許是女人的直覺,也許是鷹讓她嘗到了愛情的滋味,葉醉悠驚覺到尹松崗看她的眼神有著不尋常的光芒。
「尹大哥很喜歡照顧人。」葉醉悠顧左右而言它。
「我沒有兄弟姊妹,並非與生俱來就喜歡照顧人,可能是工作的關係吧,自然而然所有人性的光輝就被激發出來了。」
「尹大哥應該快點找個相伴一生的紅粉知己,也讓自己嘗嘗被照顧的滋味。」
葉醉悠斯文地吃著泰國菜。
「適合的對象並不好找。」尹松崗欣賞著醉悠吃東西的模樣,從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可以在吃東西的時候也能這麼優雅沉靜。也許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尹大哥的眼光大高了。」
尹松崗黑眸銳利的看著她。「醉悠,我情不自禁地墜入了情網,受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他豁出去了,過了今晚,機會難再。
葉醉您的臉色突然變自,面對他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赤裸裸的告白,她不認為自己有本事承受。
「尹大哥,我們別談這個話題了吧!」她窘困不安地道。
「你害怕了是嗎?」他之所以表白,只是不想有遺憾,並沒打算有個讓他稱心如意的答案。
她沉默不語。
「醉悠?」
她放下筷子。「我很抱歉。」
尹松崗聽到她的回答後,唇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恐怕真是今生無緣了。「不!你不需要抱歉。」
「是我不夠好,真的,不值得你愛。」地想安慰.的失落和悲傷。
「醉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情意,並不是要.造你的煩惱。忘了我的唐突吧,繼續過你的生活,有任何的困難不要忘了告訴我」
尹松崗有風度地笑著,結束了今晚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的談話。
踏出餐廳,兩人雖然刻意保持距離地行走,卻因為天空飄下的雨絲,不得不共撐一把傘。
「冷嗎?」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關心她。
「不冷。」她的雙手插在口袋裡。
春寒料峭,冬寒尚未完全走遠。
遠方街角的路燈下,黑鷹也撐著一把傘佇立著。那個為醉悠撐傘的男人就是尹松崗吧?聽醉悠提過他幾回,在醉悠的嘴裡,他被形容成風趣、開朗、愛說笑話的大男孩。
黑鷹還因此在心裡暗暗地喝了一大紅醋呢!
現在親眼所見,兩人親密地共撐一把傘,他深受打擊,妒火中燒,就像發現小鄉背叛他時一樣。
歷史又要重演了。他一度奢望她會愛上他的。
傻瓜,人家早已說過,她是來償債、來報恩的,是他一廂情願、異想天開妄想得到她的愛。
他如行屍走肉般走回補習班門口,早他們一步到達。
「鷹。」她高興地叫著。
兩個男人一直對望,用最犀利的眼神打量著對方。
「久仰大名。」尹松崗伸出手。
黑鷹回握它的手,兩人皆十分用力。「彼此彼此。」
「今天是我生日,醉悠見我孤家寡人所以陪我過生日,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醉悠常向我提起你,直說你很照顧她。」
「醉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老師,教學認真,準備充份;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朋友,黑先生三生有幸,有醉悠為終生伴侶。」
「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黑鷹摟著葉醉悠腰枝的手力道更形加重,像是怕她逃開似的。
兩個卓然出眾、不合流俗的男人,禮貌性地短兵相接,表面上的客氣粉飾了內心的暗潮洶湧。
「鷹,我們回家吧!」葉醉悠溫柔的開口。
頷首道別後,尹松崗內心不免失落,怨只能怨自己沒能早點認識醉悠。
唉!只能靠時間來沖淡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