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
恬羽在沙發上一覺醒來,發現外頭通往廳堂的門並沒有關,而且桌上放著她的衣褲,已清洗乾淨。
她回到房間梳洗,換下身上過大的衣服,和那件繫上皮帶也還太鬆的褲子,回到客廳,發現外頭的門仍沒有關上。她納悶地走到門邊探看,發現沒半個人,廳堂也是,她的心跳加快了,不知他是故意開著門好讓她走,還是要試探她會不會逃?
索性她就出去探探「情勢」,廳堂好安靜,從一側的人型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見戶外的草坪和寬廣的前庭院。她小心地往後頭走,發現是個餐廳,中央的長型大桌子容得不四、五十人用餐,餐廳有道大窗可以看得見後院,她清晰可見一道通往外界的大門是敞開著的。
她的心忽然熱了起來,只要她走出去,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家去了。
但那是個陷阱吧!哪有那麼剛好,門開著,屋裡沒半個人?是那個壞飛鷹要試試她會不會逃,等她走出外頭,已有人等著要逮她吧!
可她若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如果她成功了,那老爹也可以少點擔心。她也很想回家看看電腦,她的飛鷹看到她的留言,一定會回覆訊息給她,她很想知道他說些什麼,他們的情誼是否依舊?
她思量著,決定不逃白不逃,正想走往後門時,頭卻開始發昏,她不爭氣的身子發出警訊,她扶著牆,猛喘息,祈禱自己不要昏倒……
中控室裡,墨忍風靜默地坐在錄影機前,就等著她離開,一早他支開所有手下,打算放了她。
她已在他無情的現實世界裡製造了不小的騷動,他必須在還可以控制時將之驅逐,不想天天都看到她待在他的屋子裡,不想自己的心思再被她擾亂了。
但她為何遲遲不走?
他盯著她,眼看著她厥倒,他片刻不停留地衝下樓去。
「你怎樣了?」他抱住她,俯視她失去血色的蒼白小臉:心難平靜。
「我頭好昏,你今天怎麼沒有供應早餐呢?我說過我不能餓著,一餓頭就昏。」恬羽看著他緊張的神情:心頭一悸,覺得這太不像他了。
「先回房去吃藥,早餐很快就來了。」墨忍風說著抱起她,往房裡走。
恬羽真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熱心!
一進房裡他把她放在沙發上,很快取來藥包和水,和昨日不同的是他竟沒有凶巴巴地要她立刻把藥吞了,而是低聲說:「張嘴。」
她訥訥的看著他,不知他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變得這麼「和顏悅色」?而她像著了魔似的張開嘴,讓他把藥餵進她嘴裡。
「在這裡等著,不許昏倒。」他說著,踅出房門去。
恬羽懷疑自己看錯了,他怎麼滿眼擔心?
不到兩分鐘,他親自端著熱熱的稀飯進來,把碗和湯匙送到她手裡。「快吃了,下午我吩咐廚子煮點營養的東西給你吃。」
有沒有弄錯?她是俘虜耶,可不是來進補的!她真的很受寵若驚,顫抖地捧著碗,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墨忍風瞥著她。
「昨天你還對我好凶呢,怎麼才過一個晚上,你全變了?」她很想知道為什麼?
「吃你的飯。」墨忍風只是淡然地說,無法說明原因,走離她的房間,關上房門。
恬羽悶悶地獨自坐在沙發上,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緩慢地又過了三天,恬羽不曾再看見那只飛鷹,也不曾聽到老爹要來救她的消息,雖然三餐正常供應,天天提供「不合身」的換洗衣物,她的心情卻開始浮動,失去了胃口,什麼也吃不不。
這樣沉悶地過日子和在家裡時沒什麼不同,她只是從一個空間,移到另一個空間,同樣是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罷了。
她真的很想出去外頭的院子走走,透透氣也行。
她倚著窗,望著窗外天色漸暗:心情也跟著黯淡。門開了,她知道是他的手下又送來食物,也收走中午原封不動的餐點,但她仍只是看著窗外,沒有看一眼剛送來的美食,意志漸漸消沉。
負責守門的壯漢到書房向墨忍風稟報——
「老大,華小姐整天都不吃東西,也不吃藥,不知是不是在絕食抗議,我端飯菜進去,她連看都不看一眼,成天都倚在窗邊,不知在看什麼!」
「哦!」墨忍風一整天都沒有外出,就待在書房裡看帳冊,聽到手下這麼一說,他眉頭緊蹙。
他從來未曾將私人的感情和幫裡的事務混淆在一起,這三天來他避免接近她,
就為了仔細思量其中的輕重,老實說他再也無法把她當成一個仇敵的女兒看待!
而在今天中午以前,華峻鴻本人已親自和他聯絡上,雙方安排在明天談判。為了她,華峻鴻退讓到極限,主動答應立不契約,他放棄西街的部分地盤,兩幫永遠井水不犯河水,但前提是不容他的愛女有半點差池。
他答應了,只怕是恬羽若知道他把她給出賣了,會做何感想?
他拋下手中的帳冊說:「我去看看。」
壯漢頷首退不,墨忍風火速下樓去,開了她的門。
恬羽聽見房門開了,以為是手下又進來,她沒有理睬,仍是倚在窗口,無精打采地望著已看不見景物的外面。
「為什麼不吃飯?不是不能餓著嗎?」
這沉沉的聲音將她從空洞的深淵裡拉回現實,是他,他終於又出現了!
她緩緩回過頭,接觸到他諱莫如深的目光,困窘地攥緊身上過大的褲子,低下頭去,有氣無力地搖頭。「我吃不不。」
「為什麼?」墨忍風走近她,看清楚那雙靈動的眼睛已失去原有的神采,沒有一絲笑容的小臉更顯虛弱,他的眉頭鎖得更緊。
「我不想一直悶在屋裡。」恬羽輕歎。
「那你想怎樣?」他壓抑心情,深吸了口氣問。
「我……我想出去外面走走,可以嗎?你可以在我身邊看著我啊,我不會溜掉的,只是很想出去。」她抬起臉,小心翼翼地問他。——他想不被她打動很難,想冷硬無情地拒絕她更難,在他的心底,她是他的「女友」。
「可以。」他同意了。
她側著頭瞥他,覺得他變得溫和,看來也更帥了。一直望著他,她竟不由自主地心頭小鹿亂撞。「我真想知道你為何突然變得這麼……好?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是嗎?」如果他告訴她,他就是她的網路男友,恐怕她也會很震驚吧!
但他深知,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不,他必須堅守自己的界線不讓她逾越,即便他心底矛盾至極。「走吧,我陪你到院子裡走一走。」
「嗯。」恬羽點了頭。
他領她到庭院裡,這是恬羽第一次走出這幢宅第,外頭的庭院好寬敞,有幾座休閒桌椅在戶外,兩旁有大樹遮蔭,草坪上有一盞盞投射燈,景致很浪漫,空氣很清新。
「這是你的家吧?」
「嗯。」
「我要怎麼稱呼你?飛鷹先生?」
「墨忍風。」他報了自己的名。
「忍風……好酷的名字!我可以坐下來嗎?」恬羽逕自說著,指著休閒椅問。
墨忍風點了頭,她坐了不來,他則隔著圓桌坐到她對面。
突然和他這麼面對面的,恬羽一時也不知要和他說啥,而他沒有大吼、沒有警告,平和到令她感到心悸,而且他的眼又黑又深邃,她真怕一不小心會被他攝去魂魄!她想著,不知網路上的飛鷹是否也如他一樣帥?
「那天你有機會為什麼不逃?」他有意無意地問她。
恬羽心底納悶,他這麼問,像是很希望她逃掉似的,她很想從他深奧的眼神中看出他真正的意圖,卻什麼也看不出。「我跑不了的,我的身體不適合劇烈運動。」
「是什麼病?」
「不是什麼大病,只是不注意的話可能會要人命。」她淡然地說。「我有嚴重的貧血,老爹一直擔心我會心臟衰竭。」
他斂眉,神情嚴肅。「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小臉驀然嫣紅,像說悄悄話那麼小聲地對他說:「第一次月信來的時候。」
他心頭猛然一怔,和她分享了一個極私人的秘密,就像在網路上她向他透露心情一般。
恬羽看見一個奇特的光芒在他眼中閃過,她很驚奇,看到他臉紅,更是驚奇了!
「那你出門怎麼辦?」墨忍風不想一直被她注視,轉移話題。
「我從十四歲起就待在家裡了,過著禁足般的生活,有十個家教,負責教我十八般武藝,讓我不至於變成文盲,我的鋼琴有五級程度,學歷已跟得上大學程度了。」
「別告訴我你好幾年沒出過家門。」他難以想像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就是啊,而且一出門就成了俘虜,真是不中用。」她歎口氣,垂不雙肩。
就為了看他一眼,她變成了父親仇敵的俘虜,真教他莫名感慨。
「依我看,你還是乖乖在家過著你大小姐的安穩日子,出門對你並不安全。」
「你……在關心我嗎?」恬羽不好意思地問。
「你只是我的俘虜罷了。」他淡然地說。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她鼓起腮幫子,恨不得自己沒問那個蠢話。
「那麼急著走嗎?」
「我想回去和我的飛鷹連線。」
「他對你有那麼重要?」他很想知道。
「當然,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噢……是男朋友……而且……」她強調,卻欲言又止。
「怎樣?」
恬羽搖搖頭。「其實我沒有要他來救我,我擔心你會對他不利。」
「他會很感激你的顧慮。」他突然想笑。
「你怎麼知道他會感激?你又不是他。」她又懷疑。
「猜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如果現在我有台電腦就好了,我很想知道他有沒有留言給我。」她歎息。
「我可以弄一台給你。」
恬羽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真的嗎?你那麼大方嗎?」
「一回房去等著。」他說完,立起身,走進屋裡,她也起身,追在他身邊問:「你是說真的嗎?」
「嗯。」既然她這麼急著和他連線,他何不行行好,對「女友」是可以特別優待的。
恬羽笑著,說不出的開心。
他盯著她臉上的甜笑,她是為他而笑的,他的心一陣波動。「不過……你得先把飯吃了。」
「那有什麼問題。」她笑著點頭,很快進房去吃飯嘍!
墨忍風看著她像拿到糖果的孩子般高興,自己竟然也是莫名地愉快,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發現自己的一顆心是火熱的,看著她的目光也是灼燙的!
也許他不該給她一台電腦,他怕自己愈瞭解她,會愈喜歡她,把他們之間單純的關係推向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掌握的境地,這並不是件好事;把網路的虛擬情感和真實之間交錯在一起,更是不被容許,畢竟她是華峻鴻的女兒,而他和她老爹可是死對頭!
要命的是,他無法阻止自己想去探索她的慾望,尤其她說他是她唯一的朋友,這句話將他的心緊緊揪住。
他向來以為自己是個硬漢,沒想到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她打敗了,他可得要適可而止才好。
時間稍晚,恬羽期待的電腦被送進來,就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而且還是墨忍風親自送進來的。他幫她接好網路,測試成功後,她開心得不得了。
「謝謝你,可是……你不怕我向他說你的壞話嗎?或者我會寫信回家去求救也說不定哦!」她俏皮地說。
「那就請便吧!」墨忍風不懷好意地說,走了出去,關上她的房門。
恬羽這才覺得自己真笨,她用的是他提供的電腦,說不定他從中監控著一切,可是無論如何她有了電腦,今天就可以見到她心儀的網路情人了。她開心地坐在電腦前上網,看看她的飛鷹可有留言給她,結果是沒有隻字片語,她心慌了起來,深怕他已放棄她這號人物了。
她惶恐地等待,等到十二點,總算看見他出現了!她心跳加速,不安地把想對他說的話化成文字,她敲著鍵盤,手指是顫抖的。
雪天使:我真擔心,你知道我是老大的女兒,就不再理我了呢!
飛鷹:怎會?說不定我也瞞了你些什麼。
雪天使:是嗎?
飛鷹:如果我說了,說不定你會從此拒絕跟我往來了。
雪天使:才不會呢!你說。
飛鷹:你真能原諒我的隱瞞嗎?
雪天使:你的情人我沒那麼小器。
飛鷹:其實我也是混黑社會的。
雪天使:(爆笑)你別說笑了。
飛鷹:我說真的。
雪天使:好,那你告訴我,你是哪個幫派的,什麼頭街?
飛鷹:鷹幫老大。
雪天使:(笑)我不信,我就在鷹幫老大的地盤。
飛鷹:我確實是鷹幫老大。
雪天使:別鬧了啦!我才不信。
飛鷹:難道你只信我是夜店的老闆?
雪天使:沒錯。
飛鷹:(笑)好吧!隨你。
雪天使:你這幾天會不會想念我?
飛鷹:當然想。
雪天使:你怎麼不問我什麼時候會被釋放呢?
飛鷹:何時?
雪天使:我也不知道。
飛鷹:告訴我你究竟有多喜歡我?
雪天使:(笑)你Qk用公斤還足公噸來算?
飛鷹:隨你形容。
雪天使:(大笑)我對你的喜歡是N公噸,這樣夠多了吧!
飛鷹:你老爹知道你那麼喜歡我嗎?
雪天使:天底不沒有人知道,你是我的秘密情人。
飛鷹:你覺得這樣的秘密可以維持多久?
雪天使:直到你不再喜歡我這個人,懶得理我為止吧!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飛鷹:這用問嗎?
雪天使:今晚你可不可以晚點走?我在這裡好無聊,多陪我一會。
飛鷹:沒問題。
這一晚,恬羽就和飛鷹熱線到凌晨兩點,她覺得當她在等待飛鷹傳來訊息時,耳邊好像也聽見遠處傳來敲打鍵盤的聲音,一定是她有些累了吧,才會產生這種幻覺。
在兩人彼此道別後,她關好電腦: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心底想著她的飛鷹,甜蜜地睡著。沉睡中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她夢到老爹,夢到久違的家,也夢到她的飛鷹,他的形貌居然和墨忍風一模一樣,他擁抱她,說他一直愛著她,並且還吻了她,她臉好熱:心狂跳……
她幾乎是渾身發燙地從夢中驚醒,醒來的時候心還亂跳個不停,看看時間,已經八點了。她赫然看見沙發旁站了個人,是那個守門的壯漢,他送早餐進來,正用一種納悶的眼神看她。
「小姐,你怎麼一直說夢話?還一直叫飛鷹,我們老大的名諱哪是你可以叫的?」他口氣很差地對她說。
是嗎?她一直叫飛鷹?恬羽雙手撫向自己的唇,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潛意識裡到底說過什麼!但她清楚自己夢到了什麼,她竟把兩隻鷹混淆了!
怎麼會這樣?她自己也搞不懂是為什麼?
壯漢睨了她一眼,放下早餐走了。
她獨坐著,怔怔地想著剛才那個夢,心仍慌跳著。
其實她並不討厭墨忍風,他給她的第一個印象並不是討厭,而是又酷又帥,充滿吸引人的特質!尤其在他態度轉變得和緩後,她更是對他有好感;而她對網路男友則有著依戀,他總能撫慰她寂寞的心和單調的生活,雖然她從未見過他,但他並不是虛無縹緲,而是真實存在她的心中。他們兩者之間並無關聯,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叫「飛鷹」。
難道就衝著對墨忍風的那點好感,結合她對網路男友的依戀,作了這場夢?
她想不透,起身走到浴室去好好洗把臉,讓自己清醒,可是整天夢裡的影像都一直糾纏著她,令她坐立難安。
最令她惶恐的是,現在只要她一思念網路上的男友,腦海裡就有個很具體的影像浮現,竟又是墨忍風!
她真的感到無措,畢竟墨忍風時時刻刻可以出現在她眼前,網路男友卻不知身在何處?她深怕自己心底起了移情作用,那就真的不好了!
晚上,她很早就沐浴,枯坐等著時間上網,門被打開來,她拾起頭,視線和墨忍風對個正著,她莫名地紅了臉:心神慌亂地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他走了過來,她注意到他手上有幾本雜誌和小說。
「沒……」她搖頭:心怦然。
「給你的。」他遞給她那些書籍。
「俘虜可以得到這些嗎?」
「需要什麼可以告訴我。」墨忍風盯著她不安游移的眼神。
「我需要的可多了。」她故意這麼說,不相信他會有求必應。
「你可以列張單子給我。」他扯著唇,似笑非笑。
她睜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他在笑?「我要買一套合身的衣服,要天天到院子去呼吸新鮮空氣,還要你帶我去逛夜店。」她不客氣地開出清單。
「好。」他二話不說地答應,走出去。
她一如昨晚像個吃驚的小孩,追著他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現在就可以去院子了,不過恕不奉陪。」他直接走到大門口,一輛黑色跑車已在外頭候駕。
「你要去哪裡?」她站在他身邊,抬起臉問他。
「你沒資格問。」他說著,酷酷一笑,上了車。
她嘟起唇,看著車子遠去,才發現自己心跳飛快,那個夢的張力在延續:心底的悸動很真實。
她怎麼可以這樣呢?他才稍微對她好了點,她就像得到安撫的小孩,不只滿足,還充滿感激,簡直是太對不起她的正牌飛鷹了。
你可不能喜歡上他啊!
她在心底這麼提醒自己,自己卻猛然大吃一驚,她怎會用「喜歡」這個字眼呢?
難道不意識裡她對他有這樣的感覺?她怎麼愈來愈不懂自己,也愈來愈抓不住自己的心了?
她真想快點到上網的時間,她要見她的飛鷹,把這樣的困擾告訴他,她要確定自己喜歡的一直是網路上的飛鷹,絕不是他!
墨忍風沉默地坐在車上,臨行前她嘟嘴的可愛表情,令他心動。如果她只是網路上的雪天使而不是華峻鴻的女兒,他會毫不猶豫地追求她。
但現實總是比虛擬世界來得殘酷,此刻他就要和華峻鴻當面談判,撇開幫派利益不談,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擔保她安然無恙,他對她的關懷,絕不亞於她家裡的任何人。
昨晚他在線上說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卻以為他在開玩笑。
或許還是讓「飛鷹」水遠只在網路存在,至少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和她談天說地,分享心情,甚至默默喜愛她,那對彼此都好……
但他心底卻也有個瘋狂的念頭,他不想再瞞她,想和她一樣表明身份,讓她真切地接近現實中的他,吸引她真的愛上他,而不只是在網路上談著虛擬的戀情。
他真會那麼瘋狂嗎?
連他自己也不得而知,就順著感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