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干脆就跟過去偷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悄悄躲在蘭花園外的籬笆,瞄見酷野正低頭看著那些培育中的蘭花,一句不可思議的話竟從他口中逸出
“我誠心地希望您的女兒能當我的干妹妹,我甚至可以讓她人日本籍,到日本來留學,您可願意?”
干妹妹?
可淳一顆心撲通地跳,手心卻泛涼,日本人對干妹妹的定義是什麼?難道他當真對她有意思,可是昨晚她並看不出他有何“異狀”啊!
“如果可可願意,我當然沒意見。”阿爸竟是一臉喜出望外,噢!
可淳真想知道五十嵐酷野到底是“看上”她的哪一點?可是他和阿爸已走向另一端了,她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她心緒紛亂,垂著頭走回屋裡,進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沿發起愣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很想理出一個頭緒,卻仍弄不懂酷野真正的意圖。驀然,陽台外傳來車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震撼了她;她立起身,走向陽台邊,看見酷野的車離去。
他走了!她心底有說不出的失落感。
他一定和所有男子一樣都很好色,或許更壞……低原本她不就打算要色誘他嗎?這不正好是一拍即合!
她走出陽台,恍惚地望著馬路上揚起的塵土,幾名歐巴桑和歐吉桑扛著鋤頭走過前庭,看見她便朝她咧開嘴笑,他們憨厚的笑臉令可淳忽然鼻頭一酸,心疼了起來。
他們都是在可園工作了一、二十年的老工人了,若是可園維持不下去,他們的生計也會受到影響。
但……是不是只要她犧牲小我,一定可以完成大我?五十嵐酷野會因此而買下可園嗎?
“可可廠阿爸在外頭敲著她的房門,聲音尤帶興奮。
可淳知道阿爸為什麼找她,她腳步沉重地走向房門,打開來。
辛爸一見女兒就興奮地說:“可可,那個五十嵐社長好像對你很有好感,他說你長得像他去世的妹妹,很想收你當干妹妹,還一直問我你小時候的事呢廠
“喔!”乍聽之下這故事“編”得有點淒涼,可淳並不信以為真,只想挑出可議之處;心下覺得阿爸的警覺性實在太低了,這個年頭哪有人會義結金蘭認干妹妹的,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你跟他提並購的事了嗎?”可淳問。
“還沒呢,他一直在問關於你的事。”辛爸話脫口而出,才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可淳聳肩。“這叫隔牆有耳啊!我昨晚進家門前就聽到你跟媽說的話了。”
“原來你是因為那樣,才哇哇哭的。”辛爸了悟,他摟住女兒的肩感歎。“我們都想瞞著你呢,怕你難過,也不想你跟著苦惱。”
“傻阿爸,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怎麼可以不告訴我呢?”可淳抗議。
“也許我們的苦日子就要來了,但說什麼我也不想讓寶貝女兒跟著吃苦。”辛爸語重心長。
“吃苦像吃補一樣,沒什麼難的,我也該跟你和媽共體時艱啊!”可淳故意說得輕快,不讓阿爸察覺她的心思。“並購的事就請您交給我來辦,讓我去跟五十嵐好好地‘談一談’。”
“你要去跟他?”辛爸斜眼看女兒,像在懷疑她——“你行嗎”?
“其實,昨晚我跟他很談得來呢,說不定他會賣我一個情面哦!”可淳很臭屁地說,其實她只是想要阿爸放心,她已篤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那他要收你當干妹妹的事呢?”辛爸問。
“當然是可以,但前提是,他要買下可園。”而且得留住所有的工人,還必須支薪讓阿爸繼續當管理人——這是她的條件。
“把這兩件事?昆為一談好嗎?”辛爸思索著。
“當然好,我還可以借題發揮呢!”這根本是同一件事啊!她這麼認為。
“那就看你的嘍。”
“安啦,就包在我身上。”可淳說,而辛爸信得過女兒,一點也不知可淳已義無反顧的要為家業赴湯蹈火。
※ ※ ※ ※ ※ ※ ※ ※ ※ ※
這一晚——
酷野在參加一個宴會後回到飯店,照例到櫃台拿住房鑰匙。
“五十嵐先生,下午有一位你的干妹妹已把房間鑰匙取走了。”櫃台人員竟這麼說。
酷野面色一凜,是誰這麼大膽,竟敢自稱是他的干妹妹?
櫃台人員見他面色突然變得冷戾,小心翼翼且囁嚅地說:“我們是不會隨便把鑰匙給人的,但她知道您的護照號碼和日文全名,還說是遠道而來,所以我們才會……”
“夠了!”酷野不耐煩地打斷飯店人員的解釋,轉過身走向電梯,他倒想看看是他的哪一個干妹妹!
他上了二十樓的頂級商務套房,舉起手要敲門,卻憤然放下手來,他干嘛要敲門?這是他的房間。
他直接握住門把,一旋動,發現門竟是沒有上鎖!
一推開門,房裡竟是十分幽暗,飄散著陌生的香甜氣息。他人內,腳步沉而無聲,然後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干妹妹”的身影。
淡淡的月光下,他完全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見她有一把長及腰的秀發,全身赤裸地倚在窗台前的拱形平台上,體態纖細柔和;他眨也不眨地瞪著她,踢上門,走了過去。
可淳大氣不敢喘一聲,心跳隨著他的腳步接近而愈漸加驟,心緒開始慌亂。
“你是誰?”酷野的問話低沉且凜冽,眼底閃動著兩簇冷火。
可淳想嘲弄地說自己正是他要的“干妹妹”,喉頭卻發不出聲音來,渾身的血液像被他凜然的怒意給冰封了。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到寒氣逼人,這完全和她預期的有所出入——她以為他會色瞇瞇的像匹餓狼般朝她撲過來,事實上卻不是如此,在他嚴峻的氣勢下,她頓時手足無措。
他站定在她身前,挺拔的身子像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令她慌張得六神無主。
“你究竟是誰?”這來自冰河的聲音,凍僵了她的腦子,她愈益無法思索自己該說的話了。
“你要我把你光溜溜地攆出去,還是要我叫警衛?”酷野森冷地警告,當真揪住她的手,將她往外拉走。
可淳被他驚人的力量及殘酷的警告給嚇傻了,顫聲請求:“不……要。”
酷野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震驚地止步,掉過頭去,仔細審視黑暗中的她。
無法相信地伸手按了壁上的電燈開關,一盞昏黃的小燈亮起,清楚地映出她的模樣;燈一亮,他輕易地將她年輕動人的姿態看進眼底,她柔亮的長發垂在挺俏的乳峰上,凝脂般的肌膚白皙柔滑……他的視線狠狠地煞住,並未恣意往下游移。
“是你?!”酷野驚詫地盯著她閃動著強烈不安的雙眼,質問她:“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護照號碼?”
“我……我……偷瞄你跟阿爸的合約書,上面有……”在他不饒人的目光下,可淳羞窘極了!她垂下眼簾,不敢迎視。“是你要我當你的干妹妹,我來了,你卻不要嗎?”
酷野瞠目,不知她怎麼會扭曲了他的原意,又為何這麼“心甘情願”?但這可惹火了他,他光火地命令:“你……立刻去給我穿上衣服!”
可淳畏怯著他凌厲的態度,心在顫抖,身子也顫抖,也有點懷疑他在故布疑陣,明明希望她當干妹妹,卻又假仙嗎?
“不……”她幽幽地抬起雙睫,雖然害怕卻仍堅持。
酷野死盯著她含著薄霧的水眸,森冷地問:“為什麼?”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可淳羞紅了臉,深怕自己即將因緊張過度而昏厥。
“我可沒這麼說過。”酷野手臂一縮,將她揪上前來,動怒地瞪視她;卻詫異地看見她驚慌的眼中淚愈湧愈多,忽然間她身子虛軟,閉上眼睛,癱了下去。
酷野迅捷地擁住她,倏忽之間一股強烈的心痛襲上心頭,取代了怒火;她眼睛閉上的一剎那,他仿佛看見往事重演——他的妹妹倒在他的懷中!
時間之河迅速將他拉回過往,痛苦像巨浪般朝他撲來,令他的心思交錯在現實與沉痛的記憶之間,他緊緊地抱住可淳。“恭子……不……”
恭子?他在叫誰?為什麼突然說起了日語?
可淳感到頭好昏,而他還把她抱得那麼緊,簡直讓她呼吸困難!
“對不起,哥哥沒有好好保護你!”酷野的心被深深的自責所撕扯。“睜開眼睛,求求你,求求你……”他痛楚地俯下頭低喃,灼人的氣息噴在她的發梢。
可淳脹紅了臉,心慌莫名。她雖懂得些日文,卻無法清楚辨識他說的這一長串句子;而她發現他的身子竟劇烈地顫動,這不尋常的情緒化反應令她驚駭!
他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她虛弱地睜開眼睛,瞥見他竟是濃眉緊蹙,滿眼熱淚。
她駭著了,不知自己為何把他給弄哭了,覺得一臉冷漠的他總好過現在這般模樣,教她的心全扭成一團了,她一臉無辜地問:“你……怎麼了?”
這柔柔軟軟的聲音將酷野從萬丈深淵中拉回現實,他猛然回神,對自己的失控感到相當驚愕,她只是眼神有些神似妹妹恭子的女孩啊!
他放開她,背過身去。
可淳瞧他仰著頭,似乎在阻止淚水落下,他隱忍情緒的模樣敲疼了她的心!
她沖動地伸出雙臂,顫抖地從背後抱住他,安慰著:“別哭,再傷心的事都會過去啊!”
酷野冷冷地回顧,狠狠地瞪她,命令道:“放開我。”
可淳並未被他那股狠勁給嚇壞,而是心驚於自己的舉動,她溫順地放開他,發現他始終沒有讓眼淚淌下來。
真是條英雄好漢,值得嘉獎!她聰明地不去過問他為什麼突然那麼反常,也敏感地發現他心底有不欲人知的傷痛,但她真的不懂,為何他會突然抱著她喊“恭子”?
“誰是恭子?”她膽大包天地問,問了之後才擔心他會對她怒吼。
“我妹妹。”他沒有隱瞞地回道。
可淳有些半信半疑,想起阿爸提過,他說她很像他死去的妹妹,難道那是真的嗎?他不是在編故事?
剛剛她慌得差點厥倒,卻引發了他極大的情緒化反應!他到底是想起了什麼?
“我真的有那麼像你妹妹嗎?”可淳小心翼翼地問。
酷野轉過身,瞪著她的雙眼,冷冷地說:“也許穿上衣服後,還有一點點像。”
這句嘲諷像狂風迎面掃來,可淳招架不住地脹紅了臉。
五十嵐酷野掉頭走向落地窗邊,背對著她,不想看見她極具誘惑力的年輕身體。
可淳忽然明白,他極可能是真心誠意想收她為干妹妹的,是她太過小心的防衛了。
可是她的心裡並不想成為他妹妹的替代晶啊!
“我不是你妹妹,我也不想要個哥哥……”她要他上鉤,要他愛上她,要他聽她的,她厚著臉皮走到他身前。
“我可以當你的情人。”可淳這麼說時,一顆心緊張得差點從胸口進出來,她伸出顫抖的雙臂,繞上他的頸子,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酷野一震,冷峻地盯著她顫動的眸光,看她細致的小臉愈靠愈近,柔軟的唇瓣貼著他的,舌尖在他的唇線上旋繞……
該死的!她到底在做什麼?競像小貓一樣舔他?
他冷漠地瞪視她,很想對她生澀的吻不為所動,但偏偏他只是平凡的血肉之軀,有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她千不該、萬不該這麼地誘惑他!想無情地推開她,但她微顫的舌尖卻緊緊牽系住他的心神,他克制著自己的欲望,不給予任何反應,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內心正掀起風浪,而不是像表面那麼冷血。
可淳心驚膽戰地觸碰他冰冷的唇,柔軟的舌輕輕探進他的口中,但他的唇始終緊閉,不讓她真的吻他;她更加偎進他的胸懷裡,像個廉價的阻街女郎那般投懷送抱,可他卻仍是不動如山,害得她心慌不已。她放棄吻他了,無力地倚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喘息著。”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酷野沉聲問。
可淳心驚跳,恍若他身上長刺似的,立刻放開他,但他並沒有任她脫逃,一把揪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扯到身前,定定地看著她。
“我……”可淳答不上來,因為他不只猜中了,銳利的眸更像是要將她看透。她驚悸地別開眼,然而他的大手卻握住她的下巴,逼著她迎視他。
“放開我。”可淳想掙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勁道。
“說,我想知道。”酷野質疑她和山川蘭那女人一樣,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出賣自己。
可淳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若她說出實情,他會不會一樣無動於衷?“我想用我自己跟你交換一些……東西。”
“你要什麼?”酷野瞇起眼,犀利地問。
“我……”可淳說不出口,既然無法達成目的,干脆就快溜吧。“嗯……我要走了。”她掙脫了他,卻被他狠狠地扯了回來。
“沒把話說清楚,你休想走。”他警告。
可淳駭異地瞅著他,他的眼神似乎在說——她既然自動送上門來了,他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我想請你買下可園。”可淳坦白地說了,心狂跳不止。
酷野牽動了唇角,扯出撒旦般的冷笑,放開她的手,卻一把攥緊她纖細的腰,低下頭俯視地說:“那得看你值多少?”
“我當然是無價,而且可園跟我同等值。”可淳說得淒涼,更心悸於他的貼近。
酷野一直望著她那雙晶瑩如寶石的眼,愈看她,愈覺得她一點也不像恭子妹妹;而她說話時那副決絕認真的模樣,令他無法輕率地嘲弄她,雖然她做了像山川蘭一樣的舉動,他卻並未因此厭惡她。
有別於山川蘭那個嬌生慣養的惡女,她的雙眼透露著少女的天真,沒有世故的心機,他替她惋惜。
“那足以讓你賣身?”他問。
“我爸媽為了維持可園,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筆錢,很快會連利息都付不出來,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卻受到不景氣的拖累,我不想見他們所有的心血付諸流水;若你買下可園,還可以有一線生機,但你必須聘我爸繼續當管理者,還有……”可淳把所有的條件全對他說。
酷野沒有立刻給.予回應,而是認真思索她的問題——要他買,財力絕不是問題,可園還算是頗有潛力的園子;而其實他也可以借她一筆錢讓她去還清高利貸,但他是個商人,可不是慈善家。
“你有別的情人嗎?”他問。
可淳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羞紅著臉搖頭。
“你該知道,我們之間毫無感情,難道你真能跟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做這件事?”酷野又問,不懷好意的大手滑落到她豐俏的臀上。
可淳一顆心顫了又顫,在他折磨人的眼色之下她早巳滿臉通紅。
她是跟他沒感情,但並不是沒“感覺”!坦白說,他身上有種神秘的魅力深深吸引著她,她不知這是不是喜歡,更不敢輕易地透露。“這問題問得有點蠢,我沒有必要回答。”
酷野眉頭微揚,發現她也有尖銳的一面,但他打算怎麼做?
是不理她,把她攆走,或者是……接受這項交易?
他瞪著她的雙眼,卻再也看不見妹妹的影子,當初他怎麼會覺得她的眼神像極了恭子?
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他都一個人孤寂地活在世上,只能在內心深處懷念著家人。偶然間在茫茫人海中發現了一個神似的影子,就急切地想占為已有,看清後才發覺,她絕不是妹妹,性情和相貌完全不同;她是她,一個想跟他“交易”的小女人!
“該怎麼稱呼你?聽你父親叫你可可。”他完全打消了先前的誤認,心寒地問,惡作劇地將她的身子緊鉗在身前。
“那是我的小名,很熟的人才可以那麼叫。”可淳渾身僵直、發燙,語帶防衛,詫異自己方才為何可以抱著他吻,此刻卻又拗得無法接近他?
酷野不理會她的執拗,執意地摟抱她,她的身子柔若無骨,肌膚如同絲綢般滑膩動人,又有張甜美的小臉,也許她會是個不錯的情人。
“很快我們就會‘很熟’了,可可。”他低喚她的小名,令她耳根烘熱,手足無措。
“我答應你的條件,買下可園,讓你父親當管理者,不撤換任何工人,但……”他俯下唇,在她耳畔磨蹭,嗅著她發梢一抹香甜,嗓音低沉地說:“你必須跟我回日本,這是我的條件。”
“有……期限嗎?”她驚愕地問。
“你說呢?”他反問,熱熱的呼息刷過她的頰。
“由你決定吧!直到你對我厭煩的那天。”她知道決定權不在她。
“很好,你一年可以有兩次假期,你可以回台灣來。”
“謝謝你,你好慷慨。”她閉上眼睛,心酸酸的,眼眶好熱;心狂亂,腦子也亂。
“哪兒的話。”他漫不經心地嘲笑她,卻也不難看穿她的矛盾,但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他只是在商言商。
“我不希望看見我的情人整天哭哭啼啼。”他下令。
“對不起。”可淳睜開淚眼,勉強自己微笑。
酷野凝著她可憐兮兮的笑,心神撼動著,心疼起她來了。但現實狀況又立刻令他將這感覺否定,他可以不必心疼一個用錢買來的女人,那一點也不值得。
“明晚七點的飛機,希望你來得及。”他說。
這……會不會太倉促了點?可淳感到驚慌失措,想以沒有簽證當理由來拖延時間,但事實上她是有簽證的,她沒多久前才和同學去日本自助旅行。
多延個一、兩個星期有什麼用?她必須跟他走,這是既定的事實。
她將離開所熟悉的一切,跟這半生不熟的男子去陌生的地方,她甚至來不及辦休學。淚在她眼底拼命打轉,蓄成一汪小湖,滾滾直落。
她的每一滴淚都撕扯著他的心,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更幡然警戒到,她竟可以擺動他的情緒!
他像觸電似地放開她,冷漠地命令道:“去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可淳紅著眼說,挺直背脊走向床沿,拾了內衣穿上,但打顫的手卻始終無法將背後的鉤鉤扣好。
酷野遠遠地瞥著她,看見她的笨手笨腳,無奈地走向她,動手幫她。
“謝謝,你真熱心。”可淳懊惱地說。
“下次,我不會這麼熱心的。”酷野話中有話。
可淳驚惶地回眸,瞧見他唇邊惡魔般冷酷的嘲弄,她的一顆心早已陷入濃濃的迷霧中,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