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聖女 第八章
    殷離接過看起來已有些年代的錦盒,狐疑的問:「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伊雷明慫恿的微笑道。

    她疑惑的斜睇他那神秘兮兮的笑容,這才垂眸一瞥,而錦盒的東西,讓她表情一愕。

    「這是——」難道這是無涯島的地圖?

    「沒錯,它就是你要的無涯島地圖。」

    「你要把它給我?」她喉頭哽住了。

    「你不是急著想救你娘嗎?我現在把它交給你。」他那雙閃著熊熊熾焰的黑眸,正對她訴說著無悔的愛戀。

    「可是,這是你們伊家的祖先留下來的傳家之寶,你就這樣把它給我嗎?」想到他的家,讓她的心為之抽痛起來。

    他似笑非笑的說:「說是傳家之寶,還不如說它是個禍害,因為它,我的爹娘死於非命,我可不希望把它傳給我們的後代子孫,何況現在救你娘要緊,後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你就拿它去換解釋。」

    「雷明——」她哽咽的呢喃,投進他的懷中,謝謝你,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永遠——」

    伊雷明伸臂摟緊她,「你說得好像我們會分開似的,我不要你只是記得,而是要用實際的行動來表示,今生今世罰你都要陪在我身邊,為我生兒育女,然後我們一起白頭到老。」

    她咬牙不語,淚珠撲簌簌的直往下掉,沾濕了他的胸口。

    「怎麼又哭了?離兒,你這幾天好像淚水特別豐沛,動不動就掉眼淚,你該高興才對,不是嗎?」他寵溺的輕點一下她的巧鼻,取笑道:「瞧你哭得鼻頭都紅了,比三歲的小娃娃還愛哭。」

    殷離擠出笑顏,嬌嗔道:「人家這是喜極而泣,想到可以救娘,太開心了嘛!」

    「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敢有意見。」伊雷明故意打躬作揖的陪笑臉,逗得她噗哧嬌笑,一掃臉上的陰霾。「離兒,說真的,我還是不太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

    「我不會有事的。」她的眼神閃爍一下。

    他蹙攏眉宇,表情甚為不安。「既然你說那名祭司就是『鬼鯊』本人,萬一他拿到地圖還是不肯放你走,那該怎麼辦?不行!我真的不放心,離兒,還是讓我陪你回日光島去好了。」

    那怎麼行?要是讓雷明跟她回日光島,她的報仇計劃就行不通了。

    「雷明,你太多慮了。你也見識過我的力量,區區幾個人是奈何不了我的,要是他敢不放我和娘離開,到時候倒霉的人可是他;再說跟他硬碰硬,吃虧的也是我們,別忘了他可是『鬼鯊』,我不要島上的人再為我受傷。」

    伊雷明眉頭蹙得更深了,「可是我總覺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離兒,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來,答應我!」

    「我答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明知這一分離,再無相見之日,可為了安撫他,她不得不撒下這漫天大謊。

    「我會在這裡等你。」他萬分不捨的擁住她。

    她倚在伊雷明充滿男性氣息的胸口,淚光盈盈的點了點螓首,「嗯!等我娘吃下解藥,大概還需要五、六天的時間調養,等她身子好些,我們會馬上回來和你會合,到時我們可以找個小城鎮住下來,養幾個孩子,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伊雷明在惴惴不安中,將心愛的女人攬得更緊。

    「好,都聽你的。」

    ?     ?     ?

    「馬妞,你過來一下。」殷離沿路晃到海邊,覷見正在跟幾個孩子堆沙丘的小姑娘,於是朝她招了招手。

    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土,在陽光下對殷離微笑。

    「殷姐姐,你叫我?」馬妞一面問,一面抖掉衣服上的泥沙。

    殷離突兀的冒出一句,「謝謝你。」

    「啊,為什麼謝我?」

    「我要謝謝你為我做了一切,要不是你把我的苦衷轉達給雷明知道,恐怕我已經被處死了,馬妞,我真的很感激你。」只有她不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自己,而是用最單純誠摯的心來接納她。

    馬妞難為情的紅了小臉,「我也沒做什麼,殷姐姐不要這麼說。」

    她伸手拔下穿在耳垂上的翠玉墜子,「這對耳環不值幾個銀子,不過我很喜歡,現在我把它們送給你,希望你能好好保存。」

    「這真的要給我?」馬妞小臉發亮的問。

    「當然是真的,以後你戴著它們就會想到我,算是殷姐姐送你的紀念品。」

    馬妞併攏手心,小心翼翼的接過,「謝謝殷姐姐,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殷離眼眶一陣灼熱,差點滴下淚來。「往後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幫殷姐姐照顧雷明,我沒有人可以托付,只有拜託你了。」

    「沒有問題,我當然會幫你照顧伊哥哥了,可是——」馬妞歪著小腦袋,一臉納悶,「殷姐

    姐不是很快就會回來了嗎?」

    「那是當然了,可是我不在的這幾天,還是會擔心他,萬一他等不及跑去找我,恐怕會發生危險,所以才要你幫忙看著他。」

    馬妞信以為真的點頭,「殷姐姐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看牢伊哥哥,不會讓他到處亂跑,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謝謝,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下她可以安心的走了。

    ?     ?     ?

    今晚的夜空透著邪魅,因為是漲潮的關係,海面看來頗不安分。

    伊雷明和殷離躲在岩石後,珍惜這片刻相聚的時光。

    「我這幾天眼皮直跳,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離兒,你還是別回日光島,我們可以跟對方談條件,一手交人、一手交圖,我不希望你涉險。」

    她掩住他的唇,「這行不通的,對方十分狡猾,只有我親自將地圖帶回去,他才不會起疑心,不要為我擔心,我會保護自己的。」

    「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知道嗎?我不能失去你。」伊雷明雙臂收緊,因為他是男人,只能強忍著在五臟六腑間翻騰的離愁。

    殷離忍著淚,心頭宛如被火鉗烙燒似的痛楚,「我答應你,所以你也千萬不能衝動,只要留在這裡等我回來就好。」

    他激動的吻住她,過了好久才氣喘吁吁的放開她,那雙被激情佔據的男性眼瞳,一眨也不眨的想將她看個仔細。

    「別忘了我在等你。」伊雷明的心上像被大石壓住,重得他喘不過氣來,可是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放手。

    「嘩啦!」兩人同時聽見船槳滑動的聲音。

    「他們來了。」殷離傾過身子,往他的嘴上啄了一下,「我愛你,雷明,不管我在什麼地方,愛你的心永遠不變。」

    「離兒——」伊雷明低喊一聲,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有伸手將她拉回來,只能眼睜睜的看她上了小船。

    過了一會兒,等他奔上前去,早已不見小船的蹤影。

    就在電光石火間,伊雷明想到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西側海岸可以說是全島最偏僻的地點,也是防衛的死角,就連鬼神島上的人都未必知曉,若有人存心從這裡潛進島來,那可是防不勝防。

    可是最重要的問題是,鬼鯊為什麼會知道這裡?

    他到底是誰?

    ?     ?     ?

    再度踏上日光島的土地,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殷離在火把的照耀下,面無表情的走下石階,來到位於神殿下方的秘密城堡,每走一步,對南宮斯文的恨意就增加十分,不過她必須將它隱藏起來,以免引起他的戒備。

    「哈哈……歡迎我們的聖女回來!」

    坐在太師椅上恭候多時的南宮斯文露出如狼似虎般的笑意,兩眼緊盯著捧在她手上的錦盒不放,表情也開始緊張起來。

    她鎮定的問:「我已經把你要的東西拿到手了,我娘的解藥喲呢?」

    「別急!先讓我看看東西。」南宮斯文唇上掠過一抹狡詐,一記搶過錦盒,兩手也因興奮而打顫,他等待了三十年,總算沒有白費了。「這就是傳說中無涯島的地圖嗎?」他將牛皮攤在桌面上,仔細的看了一遍。

    難不成你還懷疑這是假的嗎?」他的反應早在殷離意料之中。

    南宮斯文懷疑的瞇眼,「這地圖你是怎麼得到手的?」

    雖然從上面所畫的路線和記號來看,似乎沒什麼大問題,可是誰曉得這丫頭會不會和鬼神島的人串通,弄一張假的來唬弄他。

    「這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說!你是怎麼拿到手的?」這死丫頭的眼神讓他不舒服,好像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可是她明明沒有觸碰到自己,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心思?一定是他太緊張了。

    她佯作屈辱的怒瞠說:「如你所願,這是我用貞潔換來的,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為了得到它,我不惜勾引伊雷明,讓他對我沒有防備,才能順利的得手。」

    「哦?」南宮斯文仍是半信半疑。「那麼伊雷明究竟把這錦盒藏在哪裡?」

    殷離強嚥下對他的厭惡,「就埋在他死去爹娘的墓穴中。」

    「哈哈……原來他把東西藏在那裡,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會在那個地方,看來那小子還真有些頭腦。

    「現在東西到手了,可以把我娘的解藥給我了嗎?」

    南宮斯文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好,我馬上叫人拿解藥給你娘。」

    「我要見她。」

    「還不行。」

    她氣憤的嬌喝,「你不是說只要我把地圖拿回來,你就會放了我娘嗎?」

    「沒錯,我是說過,可是在證實這張地圖的真偽之前,還不能讓你們母女見面。不用擔心,你娘身上的毒我會先幫她解去,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騙我,到時候你娘可照樣沒命!」

    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居然故意隱瞞娘的死訊不說,還敢用她來恫嚇自己。不能原諒他!

    雖然心中憤恨不已,但殷離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最好說話算話,否則我不會饒過你的。」像他這種人不配活在世上,否則往後還不曉得有多少人會遭殃。只是她不能在這裡使用異能,日光島上的居民再怎麼說都是無辜的老百姓,沒必要跟這種人渣死在一起。

    「那是當然,我可以對天發誓。」他以為成功的瞞過殷離,心裡正洋洋得意。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南宮斯文挑了下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沒道理都是你一個人獨吞那批寶藏,我也有權利分一份,讓我娘下半輩子能過舒適的生活。」

    「哈、哈,當然可以了。」他假裝大方的說。

    殷離轉身離開,嫣紅的唇角微微上揚,掀起一抹暖昧不明的冷笑。

    ?     ?     ?

    他真的不該讓她一個人回去,伊雷明越想越不對勁,壓在心頭的大石,讓他快透不過氣。已經過了三天,思念來得如此強烈,即使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住,這時他才深刻的體會到何謂度日如年。

    離兒,你可千萬不能出事,要好好為我保重,他在心中不斷地祈禱。

    伊雷明滿腹心事的凝望遠處的白色浪花,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馬上飛到日光島,將他心愛的女人帶回來,總比在這裡望眼欲穿、哀聲歎氣的好。

    「雷明哥——」塗憶嵐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曾幾何時,他那強壯挺拔的背影,竟透露出無比的孤單,彷彿是一對硬被拆散的比翼鳥,日日引頸張望著另一半歸來,任誰看了都會為之動容。

    她錯了嗎?

    雖然事實證明她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可是將近十八年的感情,沒辦法一下子就將它拋諸腦後,所以,她仍然無法克制自己地嫉妒殷離,嫉妒任何企圖奪走他的女人,明知今生今世無緣成為他的妻,但求永遠守在他身邊就滿足了。

    可是——塗憶嵐雙眼刺痛,自憐的想,雷明哥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殷離一走,就好像把他的心也一併帶走了,再這樣下去,對自己到底有什麼好處?除了讓雷明哥遠離自己,到最後可能連兄妹之情也不剩了。

    她心裡忍不住泛酸,還是放不開這段不為世俗接受的感情。「雷明哥,娘說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進食,她要我來叫你回去。」

    雷明哥這三天都站在同一個地方,從清晨等到日落。人家古詩裡寫的是望夫石,他都快成為望妻石了,再不把他拖回去,還沒等到人回來,自己就先病倒了。

    「我不餓,你們先吃吧!」他黯然的回道,兩眼憂鬱的瞅著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的落日餘暈,知道一天又將過去。

    塗憶嵐咬了咬下唇,為他的視若無睹而紅了雙眼。「雷明哥,你就真的那麼愛她?萬一她這一去就不回來了——」

    「住口!我不許你詛咒離兒,她會回來的。」他眼睛發紅的怒喝。

    被這麼一吼,塗憶嵐委屈的淚水倏地盈眶,「我……只是假設而已——」

    「不可能!離兒答應我會回來,我相信她。」就是這個信念支持著他,沒讓他馬上衝上日光島。

    「你對我那麼凶做什麼?」塗憶嵐老羞成怒的斥道:「我現在知道你的心裡只有你的寶貝離兒,沒有我跟我娘的存在,好,既然我這麼惹人嫌,你就一直在這裡等,看要等到什麼時候都可以,我不管你了。」

    她背過身去,卻沒有馬上離開,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伊雷明的反應,見他還是無動於衷,便氣得跺腳走了。

    ?     ?     ?

    塗秀蘋見女兒一個人回來,朝她身後瞟去,「雷明呢?你沒有找到他嗎?」

    她柳眉倒豎的往飯桌旁一坐,氣惱的說:「找到了,不過他只要想念那個女人就好,根本不用吃飯。娘,不用等他了,我們自己先吃。」

    「憶嵐,好歹她也是你的大嫂,別這麼沒大沒小的。」塗秀蘋不贊同的訓道。

    「我才不要承認她這個大嫂,她沒有資格!」

    「那麼誰才有資格?娘認為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是你,到現在你還想不開嗎?那痛苦的人還是你自己。」

    啪地一聲,她將筷子放下,「為什麼我跟雷明哥會是兄妹?不管是什麼都好,就是不要是兄妹,娘,你真把我給害慘了!」

    「憶嵐!」叫著從後門奔出去的女兒,塗秀蘋好生愧疚,都是她的軟弱害了女兒,還惹來這麼多的怨恨。

    「蘋姨,就讓她去吧!」甫進門的伊雷明在外頭聽見她們母女的談話。「這種事也要她自己想開才行,別人勸是沒用的。」

    塗秀蘋笑得牽強,但仍趕緊招呼他,雙手不住的在桌上忙碌著,「你回來了,肚子餓了吧?我已經幫你把飯盛好了,多少吃一點,不要把身子弄壞了。」

    面對蘋姨像慈母般地幫他張羅食物,就怕他餓著了,伊雷明再怎麼沒有胃口,也不忍拂逆她的心意,大口的吃光堆在碗裡像座小山似的飯菜。

    「蘋姨,如果明天在日光島附近監視的兄弟再沒消息傳回來,我打算偷偷的潛到島上去,因為我實在很擔心離兒的安危。」

    此話一出,馬上引起塗秀蘋的驚慌,「這樣太冒險了!雷明,我們對日光島的事不瞭解,況且那裡頭還有不少鬼鯊的黨羽,他們各個都是心狠手辣的海賊,我不同意你這麼做。」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總覺得離兒有事瞞著我,想起幾次我在她眼中看到的絕望,我就非常懊悔自己不曾努力地阻止她。」

    她微笑的看著伊雷明惶惑不安的俊臉,「是你太多心了,既然她答應你就會遵守約定,你就待在這裡等她,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孩子的專情就像他爹,只要愛上了,就算是海枯石爛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

    伊雷明眼中的憂鬱未褪,「我也希望這只是我的胡思亂想。」

    ?     ?     ?

    隔天一早,就見塗憶嵐追出屋外,趕上走在前頭的伊雷明。

    「你想上哪兒去?難道真像娘擔心的那樣,你打算偷偷潛進日光島?」她氣急敗壞的質問。他面色沉凝的揮開她,「那是我的事。」

    「不!說什麼我都不能讓你去送死,對方可是鬼鯊,要是被他們抓到了,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嗎?雷明哥,你稍微冷靜一點,你不替自己著想,也該替島上的人想一想。」為了那個姓殷的女人,雷明哥可以連命都不要,她還在冀望什麼?

    伊雷明微微牽動嘴角,「我已經不是鬼神島的島主,我的所作所為都由我自己負責。」說完,他又要拋下她,可塗憶嵐一個箭步擋住他。

    「雷明哥,我不許你去!」就算他不認她這個妹妹,她也絕對不讓開。

    他沉下俊臉低喝,「讓開!」

    「我不讓!」鼻頭一酸,塗憶嵐紅著眼迎視他的怒容,「長老們雖然要把你們趕出島,可是島上還是有許多關心你的人,你忍心讓大家為你擔心嗎?雷明哥,你從來不是那麼自私的人。」她只要堅持到娘去請來救兵就好了。

    「你錯了,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偉大,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擔憂妻子安全的平凡男子,難道我這麼做也錯了嗎?」伊雷明不願再多說,只想盡快去探查日光島上的情況,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好趕去搭救妻子脫險。

    塗憶嵐索性用雙手鉗住他的手臂,「雷明哥,你不能去!」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真的發火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馬妞的出現,竟外的點燃了引信。

    「伊哥哥,你們一大早在吵什麼?」她正好打門前經過,見狀便奔了過來。「幹什麼兩人都橫眉豎目的,發生什麼事了?」

    「這件事和你無關,閃到一邊去!」塗憶嵐和馬妞向來不對盤,可不希望這時候她還跑來攪局。

    伊雷明不耐煩的想將她的手扳開,粗聲的斥道:「憶嵐,你再不放手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要打要罵隨便你,可是今天我絕對不會讓你走的。」她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死也不會放手,娘怎麼去了這麼久?她快撐不下去了。

    馬妞覺得好玩,故意要和她作對。「伊哥哥,我來幫你。」

    「你這死丫頭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塗憶嵐氣得尖嚷。

    在馬妞的協助下,伊雷明總算順利的抽回手臂,不經意的,眼角餘光瞥到一道晃動的弧度,他偏首定睛一看,臉色陡地大變。

    「這是什麼?!」他一把扣住馬妞的手腕。

    「呃?」

    伊雷明蹙眉將它們看個仔細,「你耳朵上戴的是什麼?」

    「你是問這個?當然是耳環了。伊哥哥,你說好不好看?」馬妞搖頭晃動它們,笑咪咪的問。

    他語氣謹慎的詰問,「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對耳環應該是離兒的,它們怎麼會跑到你身上去?」

    「是殷姐姐送給我的。」

    「她把耳環送給你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馬妞歪著頭想了想,「大概是四天前的下午——對,就是殷姐姐要走的那一天。」

    塗憶嵐口氣發酸的輕哼,「只不過送對耳環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知道,你是嫉妒殷姐姐對我好,對不對?」

    塗憶嵐聽了不禁升起一把怒火,「那種不值錢的東西,有什麼好嫉妒的!」說著說著,兩人又要開始抬槓了。

    「你們都別吵了!」伊雷明大吼一聲,強自按捺下胸口躁鬱的怒氣,「馬妞,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要你完完整整、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呃……好。」伊哥哥的表情好嚴肅,怪可怕的。

    伊雷明兩手緊扣住她小小的肩頭,一顆心是七上八下,「你還記不記得你殷姐姐那天把耳環送給你之後,還有沒有對你說什麼話?」

    她遲疑的點著腦袋瓜子,「好像……有。」

    「想清楚再回答我!」他厲喝。

    馬妞吞嚥一下口水,吶吶的說:「伊哥哥,你別這麼凶嘛!人家一緊張就會想不起來,你讓我想一下好不好?」

    「好,我不逼你,你快想!」伊雷明大口的吸氣,試著緩和情緒。

    「啊——我想起來了!」她敲敲自己的後腦勺,大喊一聲,「殷姐姐把耳環送給我的時候,她還——往後如果她不在了,要我幫她照顧伊哥哥,因為她沒有其他人可以托付,所以拜託我了。」

    她沒料到自己這番話帶給伊雷明多大的衝擊,剎那間,冰冷的氣息從他的心房擴散至全身,

    雖然時值盛夏,在高張的火傘下,他的身軀仍不由自主的顫抖。

    伊雷明像要吃人似的瞪著她,「她真的這麼說?」

    想不到伊哥哥生起氣來這麼嚇人,馬妞趕忙點頭如搗蒜。「嗯,你不要瞪我嘛!這些話真的是殷姐姐跟我說的,我沒有騙你。」

    塗憶嵐見他臉色灰白,也隱約聽出殷離話中透露了些什麼。

    「雷明哥,你先冷靜下來,或許事情不像我們所想的那樣——你要去哪裡?!雷明哥——」

    「誰都不要來阻止我!」他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暴喝。只有他自己明白,這句話中摻雜著多少絕望、無助。

    他真笨!為什麼沒有早點識破她的偽裝?

    其實她根本已經猜到自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才千方百計的阻止他一同前往。

    離兒,為什麼?伊雷明氣血翻騰,熱淚盈眶的在心中吶喊,我們是夫妻,本該同甘共苦,為什麼你不坦白說出來呢?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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