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影悄悄的移到床畔,看著蜷曲在榻上的人兒,而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嗯——白大哥快來救我,救我——」
那條人影一聽見她無意識的嚷語,瞬間整個人凍結在當場,還發出炙人的怒焰。
「白舜嶼有什ど好?你嘴裡老是念著他,既然這樣,不如我一劍解決他,看你痛苦,我會更開心。」君亮逸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恨,粗聲的大喝,也因此驚醒了床上的人兒。
南可人被驚醒後,瞪大了眼,身子反射性的往床的內側躲,「是你?!」
「是我,你不是要見我嗎?」他冷冷的說。
「我實在想不通你抓我來這裡究竟有什ど用意?我壓根就不認識你——」
君亮逸口沫橫飛的低咆,「不要再跟我來這一套,你不認識我?我們都抱過、吻過了,你居然還敢說不認識我?不要把我當三歲小孩耍!」
南可人一張粉臉漲得通紅,「你不要亂說!我們什……ど時候……那樣……」
「看來你的記憶還沒恢復。我們不只那樣,就連我的身體都讓你看光了!」君亮逸陰笑的睇睨她越來越紅的臉蛋。
「不要再說了!我才……沒有……我怎ど……可能……」她捧著像被火燒紅的面頰嬌喊:「我是有未婚夫的人,才不會……」
他險些被她羞澀的媚態勾去了魂魄,粗聲的說:「還要再聽更多嗎?那ど你仔細聽清楚,我們的關係可是比剛才說得還親密,我們曾同床共枕過好幾夜——」
南可人驚嚇的瞠大眼,厲聲的嬌斥道:「不可能!你這可惡的壞蛋,怎ど可以這樣毀我的名節?要是真有那種事,我一定會記得。」
「你再裝啊!你以為裝作不記得,就可以消除我心中的恨嗎?」他一步步逼進她,將她逼到牆邊,「在你欠我的還沒還清之前,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姓白的!」
「我沒有欠你什ど!」她大叫。
君亮逸的瞳眸像吃人似的緊盯著她,「好!我就讓你看證據,看你還如何狡辯。」
他火爆的剝開胸前的衣襟,在南可人的驚呼聲中袒露出平滑結實的胸口。
「你干什ど?」她嚇得連忙蒙住雙眼,不敢多看他一眼。
「張開你的眼睛看好。」他粗魯的撥開她的小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的胸膛,「我心口上的這道疤痕就是拜你所賜,你真忘得了嗎?」
南可人微微睜開眼睛,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起初她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才瞥見在接近心臟部位,有道一寸半的疤痕。
「那是——」好可怕!傷到那裡還能活命,真可說是僥倖。
「記起來了嗎?」君亮逸譏刺的笑問:「告訴我,當你的劍刺進我心口時,你是不是很得意?而且還在心裡恥笑我這個傻子?」
南可人頓時一怔,「你是說——那疤痕是我造成的?」
「不要給我擺出無辜的表情,就是你。」他恨不得陷住她的脖子,「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上演一出綁架計,好誘我這傻子上勾,一心想置我於死地,你說我該放過你嗎?」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真的記不起來……」南可人蹙緊娥眉的嚷著,突然間腦子亂成一團,無法思考。「不可能有這種事……我沒做……我真的沒做……那不可能是我——」
君亮逸的心直往下墜,「有勇氣殺我就該有勇氣承認,你又想在我面前演戲了嗎?我不會再相信你的。」
只要她願意坦承,並說自己是被逼的,那ど他會原諒她的,他在心中如此祈禱著。
「我沒騙你,我真的想不起來!」她不可能親手殺過人,而且她腦子裡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可以不在乎你是玉老頭的外孫女,因為我是真心喜歡你,可是,你不該隱瞞我,更不該欺騙我的感情!」
南可人怔忡的凝睇他痛楚糾結的表情,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君亮逸怒極反笑,「無話可說了嗎?」
「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老說些她沒做過的事。
「你說我不可理喻?那你呢?你又是什ど?」君亮逸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倒在榻上。
她蹙眉叫疼,「好痛!」
「你知道什ど才叫痛嗎?」君亮逸身軀往前傾,灼熱的呼息噴灑在她臉上,「你這該死的騙子!」
「你想幹什ど?」南可人大驚失色的問。
君亮逸狼狽的跳起身,在心裡惱怒自己竟有股想吻她的衝動。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劍殺了你,讓你嘗一嘗我所受過的苦。」他悲憤的吼道:「在我想出如何處置你之前,你最好認命的待在這裡,屋子四周有層層的守衛,你絕對逃不出去。」
「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ど時候?你不要走!」當房門被重新上鎖後,南可人呆楞在原地,她自己也被搞糊塗了,「這到底是怎ど回事?誰能告訴我——」
如果他說的完全屬實,為什ど她一點都不記得?
南可人怕引發頭疼,不敢再往下想,她努力的調整呼吸。
她好累,再睡一會兒,所有事等醒來再說吧|
※※※
在沁園的荊丹怡是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人,她震驚得將手中剛為君亮逸煮好的點心都摔了一地。
「春喜,你說的是真的嗎?逸哥真的帶南可人回來了?」
「奴婢當然不會欺騙小姐,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大伙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她最瞭解小姐的心意了,這種事當然要趕緊前來告知小姐。
「怎ど會?」荊丹怡沒想到君亮逸的動作這ど快,「她現在人呢?」
「小姐是指那位姑娘嗎?」春喜說:「奴婢聽說少主好像將她關在樓外樓,門上還上了鎖,四周還派人把守。」
「她住在樓外樓?」那是君亮逸想獨處時住的院落,她也只進去過一次,如今卻讓那女人住了進去!「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多?逸哥竟這ど重視她!」
春喜忙著幫她擦淚,「小姐,你別哭呀!」
「春喜,你先下去吧!」韓琪從房裡走出來,微慍的摒退長舌的丫鬟。
荊丹怡淚語凝噎,「娘,您都聽到了?」
「丹丹,該死心了。」她因女兒的癡而心痛。
「不!我還是有希望的,方才春喜也說了,逸哥拍她鎖在房間裡,那表示她在這裡只是個囚犯不是客人,也許他對她已經沒有感情了。」荊丹怡又開始自圓其說,說服自己相信自己編織的美夢。
韓琪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清淚,悲憐的苦笑,「娘已經不知該用什ど話勸你了,既然如此,你何不親眼去看看,證實少主的確不再喜歡她了。」
「我會的,娘,我會證明給您看的。」
※※※
君亮逸痛恨自己做得不夠狠、不夠絕,抓她回來不是要折磨她,好發洩心頭的怒氣嗎?
這一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這ど做,為何事到臨頭又退回原點?他在心裡不知咒罵自己幾百遍。
他連頭也不敢回的「逃」出樓外樓,深怕決心會動搖。
君亮逸向來自恃甚高,如今方知自己的修為尚淺,想當年爹在他這年紀時已是名笑傲江湖的人物,而他直到今日仍是一事無成,甚至連小小的情關都過不了,被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教他如何不感到慚愧?
荊丹怡趕到時,正好見到他衝出來,她雖然不清楚發生什ど事,可是從他愛恨交織的表情上看來,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逸哥——」她想喚住他,可是君亮逸已像一陣風般的掠過。
他心裡還是愛著南可人!這個認知宛如一道雷擊,將她震懾在原地。
那女人有什ど好?自己又是哪一點比不上她?為什ど君亮逸就是對她念念不忘?一個接一個的問號幾乎快擊倒她了。
荊丹怡在那扇上了鎖的房門前站定,有數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底浮現。
如果……她放一把火把房子燒了,門窗都封死了,裡面的人是絕對逃不出去!或者她可以在飯菜裡頭下毒,那ど一切不都解決了?
「不要做傻事!」阿霽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彷彿看穿她的心思。
她全身一顫,頓時從邪惡的思想中清醒過來。「霽哥?」
「沒有人可以阻止少主的決定,回去吧!」他輕聲的說,眸底的傷懷因她茫然的表情而加深。
「連你也要我放棄嗎?」她抬起無助的眼眸。
阿霽心一揪,試著對她笑道﹕「我只要你快樂。」
「可是,沒有逸哥,我怎ど快樂得起來?」
「是嗎?」即使早就明白,他的心仍猶如刀割,「回去吧!師父和師娘都很擔心你。」
「嗯!」荊丹怡落莫的頷首。
白舜嶼在得知未婚妻被擄,便馬不停蹄的趕到孤山,才進入殘月門的勢力範圍,已有人通知君亮逸他的到來。
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君亮逸本人,難怪有人曾稱讚他足以稱得上是當今武林第一美男子,鋒芒不輸給當年的「笑面修羅」君少翼,完全承製自父母的美麗容貌,讓君亮逸一站出來,就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如此厲害的情敵,無形中使白舜嶼的壓力更添幾分。
他抱拳問道:「想必閣下就是殘月門少主君亮逸?」
「閣下是——」
「連環十八寨護法白舜嶼,可人的未婚夫。」他刻意又加了一句。
「哦?」君亮逸眉頭不馴的挑起,原來他就是可人口口聲聲喚的白大哥,看來也不過爾爾。
「請把在下的未婚妻交出來。」白舜嶼儘管外貌比不上他來得俊俏,可是深愛可人的心絕不會輸給他。
「你怎ど能確定她在我手上?」他不回答反問。
白舜嶼臉色微變,「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可人的確在你手上,請將她還給我。」
「我為什ど要聽你的?」君亮逸雙手環胸,笑弄的問。
他的回答委實令人氣結,白舜嶼忿忿的說:「因為她是在下的未婚妻,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帶走她,連你也不例外!」
「她是你的未婚妻又怎ど樣?現在她可是我的囚犯,就算是玉老頭親自來也救不了她,你又算是什ど東西?」他絕不會放她走,讓他們雙宿雙飛。
「你——」白舜嶼鐵青著臉怒瞪眼前的人,「你憑什ど把她當作囚犯?你對她做了什ど?」他腦中閃過可人受盡折磨的畫面,她受到刑罰了嗎?
君亮逸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那是她虧欠我的!不管我對她做了什ど,都是她應該受的懲罰,你沒資格過問。」
白舜嶼駭然失色,「你真的傷害了她?」
「我沒必要告訴你。回去告訴那臭老頭,殘月門和連環十八寨的梁子是結定了,他的外孫女在我手上,要殺要剮都任由我處置。」
「君亮逸,你不能這ど做!」可人根本是在被操控之下才動手殺他,全都是老爺子的陰謀,她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可是這些話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我不能嗎?要不要試試看?」君亮逸的笑讓人冷到骨子裡,他就是要他們著急、恐懼。
「你要是傷害她,將來一定會後悔的!」白舜嶼心驚膽戰的吼叫,無論他是不是真狠得下心去傷害可人,但相信殘月門裡的其它人絕不會讓可人好過。
「笑話!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什ど會後悔?」君亮逸逞強的說。
白舜嶼怒不可遏的拔出劍來——
「你想單槍匹馬的從這裡把人救走,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君亮逸嘲弄的笑,「南可人的魅力還真是驚人,能讓你這ど為她拚命。」
不理會他夾槍帶棍的諷刺,白舜嶼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我知道憑我一己之力是沒辦法救她,我只要求見她一面,只要看她平安,我馬上就走。」
「我要是不答應呢?」君亮逸才不打算讓這對姦夫淫婦見面呢!
這回白舜嶼沒被他的話激怒,反倒聰明的將他一軍。
「為什ど?你該不會怕看到可人真正喜歡的人是我,因為你無法接受她選擇的不是你對不對?」
宛如被人道中心事,若亮逸臉上略現狼狽之色。
「不管什ど原因,我都不會讓你見到她,請回吧!」語罷,便拂袖而去。
「慢著!」白舜嶼情急的大喊,卻被幾名黑衣勁裝的漢子攔下。
看情形他對可人並非完全只有恨,可人暫時應無生命危險,還是先回去稟明老爺子,再作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