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宛宛在丫鬢翠香的陪同下,來到專供西門驍休養的東跨院,屋內的古文奇聞聲而出。
「小姐是來探莊主的病?」他躬身問道。
她點一下螓首,「嗯,古總管,我爹今天的氣色如何?」
古文奇據實回答,「莊主今天已經好多了,從京城請來的那位大夫醫術果然高明,莊主服了兩帖藥後,神智比以前清醒多了。」
西門宛宛聽了喜形於色,不禁合掌感謝上蒼,渴望的問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方便進去看我爹嗎?」
他露出罕見的笑意幫她開門,「當然可以,小姐請進。」
踏進滿是藥味的房間,西門宛宛忍不住一陣鼻酸,想到三個月前還是生龍活虎的父親,如今卻被不知名的疾病所擊倒,怎能不令人感歎世事無常。
「莊主,小姐來看您了。」古文奇在床頭輕喚道。
閉目假寐的西門驍緩慢的睜開眼皮,將視線調到女兒身上,蠕動著嘴唇想說些什麼,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
西門宛宛濕潤了瞳眸,哽聲道:「爹,您別說話,只要安心養病就好,其他的事都不用管,現在沒有任何事比您的身體更重要,什麼都不要去想。」
「宛宛——」他困難的喚著女兒。
這一聲親情的呼喚將她的淚水喚出,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撲簌簌的滴下,她撲向父親的胸口,哽咽的輕喊道:「爹,您一定要快點好起來──麒驥山莊不能沒有您,爹——您一定要早點把病養好,要是——要是您有個什麼,我和娘該怎麼辦?」
西門驍暗自長歎一聲,看女兒哭得肝腸寸斷,他何嘗忍心呢?過去他實在太疏忽這個女兒了,若不是經過這次的事,他還無法認清到底誰對他是真心,誰對他又是假意。他在心中默默的告訴女兒:宛宛,再忍一陣子就沒事了。
他用眼神向站在一旁的古文奇示意,古文奇馬上會意,道:「小姐,莊主的病相信很快就會好了,你就別再難過,這樣會干擾到莊主的情緒,對他的身體沒有幫助。」
西門宛宛這才趕緊拭乾橫泗的淚水,紅著眼圈,綻出恬笑。
「爹,對不起,您不用替我和娘操心,我們會好好安排自己,我不該拿這種小事來煩您。古總管,爹吃過藥了嗎?」
「剛吃過了。」古文奇道。
她幫父親蓋好被褥,溫婉的道:「爹,那您就好好休息,女兒不打擾您了,明天再和娘一起來看您。」
西門驍微微點一下頭,合上雙眼裝睡。一待所有的事有了解決,他要好好補償她們母女倆。
古文奇送她們到門口,隨口說道:「聽說小姐今天要到萬佛寺上香,屬下會多派兩人保護小姐,還有任何需要的話,請小姐儘管吩咐。」
「古總管,我只不過是去上個香而已,不必太勞師動眾。」她雖是大小姐,卻仍不習慣過於差遣下人。
「保護小姐是屬下份內的事,況且如今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莊主臥病在床的消息,只怕會生出事端,或者是存心挑釁,還是小心一點好。」他的顧慮並不是沒道理,如今,武林四大世家的龍頭位置岌岌可危,難保不會有人想乘機擠掉麒驥山莊。
西門宛宛完全不懂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不過,他既然這麼說,想必有其道理,也只有聽他的安排了。
☆ ☆ ☆
「小姐,你覺不覺得古總管這個人很神秘?看來好像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翠香在幫西門宛宛換衣服時發表意見。
西門宛宛經她一提,不免也有同感,「我也這麼覺等,不過,我確定總管絕對是位好人。自從五年前爹讓他進了麒驥山莊之後,莊內大大小小的事,在他的管理之下顯得有條不紊。爹真是沒看錯人。」
「是呀!小姐,還不只如此,雖然他平常不苟言笑,話也不多,可是,從不會欺負下人,就連叔老爺和大少爺都得禮讓他三分;也幸好昨天有他出面幫我,不然,我可就慘了。」她從衣櫥內取出一件白色的薄被風。
「宛宛,你準備好了嗎?」穆宛萍踏進房內。女兒難得出門一步,當母親的自然要過來關心一下。
「娘,已經差不多了。」她乖巧的迎上去。
穆宛萍接過翠香手上的薄披風,細心的幫女兒被上肩頭。
「現在是春天,外頭多少有些涼意,上完了香,別停留太久,早點回來,知道嗎?翠香,要好好照顧小姐。」
「是的,大夫人。」翠香小心的扶起西門宛宛的手肘往外走去。
西門宛宛將好消息告知母親,「娘,我剛去看過了爹,爹吃了藥已大有起色,也能開口叫我的名字了,我想只要再休養一陣子,爹一定能夠完全痊癒。」
穆宛萍登時喜上眉梢,一掃積壓在心頭的苦悶和憂鬱,道:「這是真的嗎?菩薩保佑,真是太好了!待會兒我也去看看他才安心。老天有眼,西門家的厄運終於要遠離了。」
大門口停放了一項軟轎,除了轎夫外,另外還有兩名功夫不弱的護院陪同。
西門宛宛向母親告辭後,在翠香的服侍下坐進轎內。穆宛萍含笑的目送一行人往萬佛寺的方向而去。
而距離西門府邸約數尺的地方,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停在那兒,坐在駕駛座的人是無聊到在打呵欠的沈嶢,身後的布簾被掀開一角,探出了燕飛卿清麗秀媚的嬌容。
她不發一言的凝睇轎子離去,方才驚鴻一瞥的纖細女子,想必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西門宛宛。此刻,她實在道不出見到真正親人時,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喻的滋味。
「怎麼了?都已經來到門口了,不打算進去嗎?」像連體嬰緊黏在她背後的君少翼不解的問道。
燕飛卿念頭一轉,有了其他主意,「沈右使,麻煩讓馬車跟著那頂轎子。」
「跟著轎子?」他望向君少翼請求定奪。
君少翼朝他點頭,沈嶢得到同意,才策動韁繩驅馬前進。
「為什麼要跟著那頂轎子?」他不許兩人之間有距離,挪動身體更貼近她,「轎子裡的姑娘你認識?」
燕飛卿下意識的往後躲,怕他又有不軌的行為。天曉得,這幾天她只要稍微放鬆戒備,總會被他逮著機會奪去雙唇,沒吻到她渾身癱軟,他絕不罷休。
「你非得靠這麼近說話才行嗎?不要忘了馬車裡還有別人——」她刻意板起臉,裝出一貫的冷漠來抗拒兩人日益高張的吸引力。
白翎吐一下舌尖,很識時務的道:「小姐,我去和沈右使一塊坐,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了。」說罷,一溜煙就鑽出去了。
「翎兒——」燕飛卿想制止已晚了一步。這丫頭居然置她於不顧,非找機會訓她一頓不可。
君少翼將她摟抱到膝上,瞅著地怏怏不快的表情,低笑道:「她已經看清楚你這輩子是被我賴定了。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乖乖的等著當殘月門的魁首夫人吧!」
她的粉頰乍紅乍白,冷漠的面具也滑落了,掄起粉拳就往他胸前捶了一記。
「你說嫁我就嫁嗎?連你是什麼樣的人都還沒搞清楚,我才不要嫁得糊里糊塗。」燕飛卿害怕自己會走上和母親同樣的路,愛上一個有婚約,或者家中已有另一名女子在等待的男人。
「哦?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寵溺的點一下她的紅唇。
燕飛卿挑起精緻的黛眉,直起背脊與他平視,問道:「好,請問一下,為什麼你遲遲到三十歲都還未成親?」這問題盤旋在她心裡已有數日。
「理由很簡單,因為我還沒遇見你。」他直言不諱的道。
她芳心大悅,不過,只有一剎那的時間,現實的問題又當頭兜下。
「你出道十多年,身邊難道都沒有過紅顏知己?我可不相信,除非你是柳下惠再世,不過,我橫看豎看,你都不像。」
君少翼的額頭抵住她的,黑瞳像一汪幽潭,足以令人沉溺其中。
「我好像聞到一股酸味喔!我當然不是柳下惠,自然不可能坐懷不亂,就像此刻擁著佳人,我就恨不得能一親芳澤,甚至放肆的嘗過她每一寸肌膚,然後感覺到她熾熱的回應——卿卿,你知道這幾天晚上我的夢裡全都是你的影子——還有我,我們兩人——」他用言語所描繪出的綺麗畫面,足夠讓人聽了耳熱、心跳加速。
「不要說了!」燕飛卿面紅耳赤的摀住他的嘴,輕喊:「住口,你怎麼可以跟我說這些——」
君少翼探出舌尖舔過她的手心,嚇得她趕緊縮回手。
「剛剛說的那些事,我會等到洞房花燭夜那一天再進行,雖然這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可是我甘之如飴。卿卿,接受我吧!不要再逃避了。」
「太快了,我們才認識幾天而已。」她無措的道。
他掬起燕飛卿彷徨的嬌容,「很多夫妻不也是在成親第一晚才正式見面?比起他們來說,我們認識的時間夠久了。」
「如果你真的打算娶我,就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她要跟他說清楚,如果他不願意,他們也好早點分手。
「什麼要求?」他的黑眼熠熠發光。
她深吸口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我絕對不和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你一旦娶了我,就不許再喜歡其他女人,更別說是納妾了,如果有一天你決定背叛我了——」
君少翼的俊臉笑意盎然,「你就一刀殺了我?」
「不,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殺你要娶的女人,我只會離開你,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這輩子,你休想再見到我而已。」
他錯愕一下,腦子迅速轉動,「你娘也是因為如此才離開你爹的嗎?」她從母姓或許和這有關。
提起去世的母親,燕飛卿的笑容中揉和著深深的崇拜與敬意,整個人看起來嫵媚動人,「不錯,我娘未婚產女早在江湖上傳遍了,也不必多此一舉的為她辯解。二十年前,我爹娘本是一對相戀的愛侶,沒想到我爹的家人已幫他訂下一門親事,而我娘雖愛他至深,可是,卻無法容忍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最後決定成全他們,毅然的離去,獨自將我生下來。我想,自己多少也承襲了母親獨佔的個性,如果不能完全擁有,那麼,便只有全部放棄。」
「你是擔心將來我也會有三妻四妾是不是?這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他的眼底溢滿柔情和笑意。
燕飛卿綻起一朵如花的笑容,「都不是,我只不過事先聲明,多給你一些考慮的時間,免得將來怪我不讓你享齊人之福。」
「如果我真想享齊人之福,老早就成親了,何必到三十歲了還孤家寡人一個呢?而你正是我想要的妻子人選,我想,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讓我真正動心的人了。」他的眼光癡癡地流轉在燕飛卿那嫵媚生姿的臉龐上,語氣正經,絲毫沒有平日促狹捉弄的口吻。
她心湖一蕩,美目淒迷的凝睇,「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後悔,要是將來你真的辦不到,可別怪我不念舊情,一走了之。」
君少翼俯向她,瘖啞的道:「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的──」
她緩緩掩上長又翹的睫羽,企盼他的唇再度落下,讓兩人的心緊緊的結合在一起,做最完美的見證──
沈嶢在簾外假咳兩聲,「咳!咳!魁首、燕姑娘,已經到目的地了。」
磨蹭了一會兒,馬車裡的人才出來。光瞧魁首投向他的利芒,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打斷了某件好事,唉!這次只好認了,下次照子得放亮一點,免得魁首慾求不滿,找他出氣。
☆ ☆ ☆
君少翼牽著燕飛卿的青蔥玉手,在陽光下,他們宛如一對金童玉女,看傻了來上香禮佛的善男信女。原本跟在後頭的白翎也被沈嶢一把拎開,免得壞了魁首想與佳人獨處的時光,算是補償剛才的過失。
原來西門宛宛是專程到這裡來上香,八成是為了她爹的病。燕飛卿打量這座肅穆莊嚴的廟宇,心中生起與西門宛宛同樣的心境。
「我也想進去上個香。」她輕聲道。
君少翼當然沒有意見的等在門口。她一進臥佛殿,一眼就見到西門宛宛正以虔誠無比的心持香祝禱。
燕飛卿來到她身邊跪下,合掌為十,低而清晰的祝禱:「佛祖在上,請保佑我爹病體早日康復,從此無災無厄,平安健康到百年。」父女天性,她雖然從沒見過西門驍,卻無法做到漠不關心。
她每一個字除了說給神明聽之外,最主要的也是要引起西門宛宛的注意,果然才說完,就見西門宛宛偏著螓首望向自己。
「姑娘也是來替令尊求平安的嗎?」西門宛宛將手上的清香交給翠香,朝她恬靜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神情,她向來不善與陌生人交談,可是這姑娘與自己同病相憐,讓西門宛宛渴盼能找個人傾吐心事。
「是的,姑娘也是嗎?」她不動聲色的問。
燕飛卿細細的審視眼前身上流有和她一半相同血緣的妹妹,五官上與自己並沒有多大相似處,大概是遺傳母親居多,眉間鎖著輕愁,身子骨也不健壯,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了,燕飛卿不禁油然而生疼愛之心。
「嗯,我爹在三個月前生了一場怪病,從此臥病不起,我和家母日夜煩心,請遍了醫術高明的大夫依然不見起色,所以才想來上個香。」
「所有的大夫都診不出是何病因嗎?」燕飛卿訝然的問。
西門宛宛眼神一黯,「嗯,可是前兩天請來一位京城的名醫,開了幾帖藥服用之後,人已經比前陣子清醒多了,讓大家鬆了一口氣,只是在還沒完全復元之前,還是得小心謹慎。別淨是談我了,令尊呢?他生的是什麼病?」
「我爹他──他是年紀大了,身體自然不比從前,大夫說需要長時間的調養,我聽說萬佛寺的神明很靈,所以特地從家鄉日夜兼程的趕來此地,希望能得到佛祖的保佑。」她撒了個小小的謊。
「姑娘不僅生得美,又是個孝女,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令尊。」西門宛宛語氣真誠的回答。
燕飛卿情難自禁的握住她的柔荑,微哽道:「你不也一樣,老天爺看在你這麼孝順的份上,很快就會讓令尊沒事的。」這種心靈的震動就是手足之情嗎?這一刻,她全心的接受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了。
「多謝姑娘金口,我複姓西門,宛宛是我的閨名,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她同樣心情澎湃,兩人一見如故。
「我叫燕飛卿,年紀應該比你大,你可以叫我一聲燕姊姊。」這也是事實。
西門宛宛臉上飄上兩朵紅霞,真心的道:「小妹見過燕姊姊。我一直希望有個姊姊,今天能夠認識你真好。燕姊姊,你有空的話,一定要到城西的麒驥山莊找我,我真的很想跟你作朋友。」
燕飛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就是西門莊主的掌上明珠,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只是,我若貿然上門打擾,會不會造成貴府的不便?」
「沒什麼不方便,你是我的朋友,我歡迎都來不及。燕姊姊,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朋友,我會非常珍惜,你一定要來喔!」她只有一個弟弟,可是兩人幾乎沒有往來,所以相當渴望結交一位閨中密友,好排遣寂寞。
燕飛卿笑吟吟的允諾,「我答應你,只等一些瑣事辦完,必定登門拜訪。」
「好,那我等你。」她殷切的道。
兩人在相談甚歡的情況下分手。送走了西門宛宛,燕飛卿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降下了些,看來爹的病並不是完全沒救。她就選一天光明正大的上麒驥山莊,省得人家懷疑她別有居心。
「你們聊些什麼那麼開心?」君少翼如落葉般悄聲來到她身後,適才見她們有說有笑,不禁讓他起疑。以燕飛卿的個性,待人向來不熱絡,可是對於方纔那位姑娘,卻難得的和顏悅色,究竟是什麼原因呢?他靈機一動,聰明的反問:「或者我該問那姑娘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沿著石階而下,回眸淺笑,「她叫西門宛宛,是麒驥山莊莊主西門驍的女兒,她還邀請我前去做客。」
君少翼一臉笑謔,似乎已看穿她了,「而你自然是答應了。卿卿,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事?」
「有嗎?」她裝傻。
他漂亮出色的男性臉龐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以只有她才能聽見的嗓音道:「真的沒有隱瞞我任何事?看來我想知道原因的話,今晚就得使出我的撒手鍵,動用大刑才能逼你把真相說出來。」
燕飛卿嬌柔明媚的臉蛋馬上泛起動人的紅潮,芳心怦怦亂跳,嗔道:「你——無聊!誰也休想從我嘴裡套出任何事來,就是你也一樣,我不會告訴你的,那是屬於我的秘密。」
君少翼饒富興味的瞅著她的羞容,「你這是在向我挑戰囉!很好,我接受,今晚就知道誰勝誰輸了。」
「君少翼,你——懶得理你了。翎兒——」她再也不跟他說話了,他每次都要逗到她又羞又窘才甘心。
白翎聽到叫喚忙奔了過來,「小姐,你叫我?」
「陪我到附近走一走,不要理其他人。」她指的當然就是君少翼。
「噢。」她狐疑的回頭別了一眼,才快步的跟上。
沈嶢一臉莫名的過來,「魁首,她在氣什麼?不是好端端的,怎麼吵嘴了呢?」
「誰說我們吵嘴了?」君少翼的眼光跟隨著她娉婷的身影。
他搔了播頭,實在想不通,「不是嗎?」
還好他和老婆是媒妁之言,不必這麼麻煩,不然准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 ☆ ☆
吳掌櫃確定自己今晚撞見了女瘟神,他的眼睛盯著抵在他咽喉上的劍尖,生怕說錯一個字,就得去向閻羅王報到了。
「姑──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他嚇得臉色發青,連舌頭都打結了。
玉玲瓏寒著艷容瞪視他,「你們這間客棧是不是住著一位姓君的男客倌,身邊還跟著一個大塊頭的男人?」
「是──小店確實住了一位姓君的男客倌,身邊除了跟著一位姓沈的大爺外,另外還帶了兩位姑娘。」吳掌櫃點頭如搞蒜,生命要緊,這時也顧不得其他了。
「你說什麼?!他居然還帶著女人!是什麼樣的姑娘?」玉玲瓏臉色冷艷的質問,原來君少翼這趟出遊,身邊竟還有美女相伴,根本無視她的存在。
他吶吶不成言,「是──一對主僕,那位──小姐長得──非常標緻,簡直美若天仙。」只要是男人,對美女都會過目不忘,印象深刻。
玉玲瓏精緻的五官罩上寒霜,「我倒要看看是怎樣的美若天仙法。那姑娘住哪一間房?說!」
「她們住在──悅賓樓,左轉第-—一間就是了。」吳掌櫃冷汗直流的指著樓上,只求速速請走這女瘟神。
「哼!」玉玲瓏收了劍,挾著怒氣與妒火掠向二樓。
枉費她不顧女子的矜持苦苦的倒追他,他居然來個不告而別!現在又喜歡上別的女人——君少翼,你實在欺人太甚!玉玲瓏忖道。
她來到掌櫃所說的房間門口,屋裡的燭火還亮著,一想到君少翼或許正與佳人摟抱溫存,嫉妒便像火舌般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
「砰!」她一腳踹開房門。
砰然巨響讓交談中的燕飛卿和白翎猛地回頭,就見一名艷如桃李的美麗女子闖了進來。
「喂,你是什麼人?怎麼亂闖別人的房間?」白翎率先開罵。
玉玲瓏無視她的存在,一雙美眸鎖定站在後頭的素衣女子,噙著冷笑道:「果然長得很美,難怪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把君少翼迷得神魂顛倒,連殘月門都不想回了;不過,他對你的迷戀是短暫的,等他清醒過來就會明白,只有娶我,對他才是有利的。」
「你這瘋女人在胡說什麼?我們又不認識你。」看小姐臉色都變了,白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只要你們認識君少翼就夠了。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他,他是屬於我玉玲瓏的,論美貌,我不會輸給你;論家世,只要我們連環十八寨和殘月門聯手,便可成為黑道第一大幫,他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子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男人都想揚名立萬,君少翼當然也不會例外,所以,只有她跟他最為相配了。
燕飛卿心頭一慟,為了掩飾受傷的心扉,她不疾不徐的落座,輕聲道:「何以見得他會為了這理由捨我而就你?他給過你承諾了嗎?還是你們之間有婚約存在?姑娘,你太不瞭解他了,如果君少翼真是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那麼,我必定無條件退讓,因為我看不起他。」
玉玲瓏立刻不客氣的反擊,「那麼他給過你承諾了嗎?君少翼可不是像你這種徒具美貌,卻一無所有的女子可以獨享;就算你能擁有他一時,卻不可能擁有他一輩子。」她一副勝券在握的道。
「那麼你應該找的人是他,只要他願意放我走,我絕不戀棧。」即使她的話令人不舒服,燕飛卿還是逼自己要冷靜應對,別中了人家的激將法。
玉玲瓏嗤笑一聲,「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再美的女子也比不上權勢的誘惑,當兩者相互牴觸時,答案自然分曉。」
「小姐,你別聽她胡說,我去找君公子來,馬上就知道了。」白翎話還沒說完,就趕緊去叫人了。
「你是真的打算賴著不走了?」她非得在君少翼來到之前嚇走這女子不可。
燕飛卿無動於衷,一概用冷淡的態度漠視地。
「好,這是你自找的,等我毀了你這張臉後,看你還有什麼面目留下來。」「唰!」一聲,玉玲瓏拔出長劍,往她頰上刺去──
見對方如此心狠手辣,燕飛卿也不想坐以待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既犯我,她當然不能任人宰割。
一個彎身閃開欲毀她容貌的長劍,再一個縱身躍出窗外,玉玲瓏才知她也是個練家子,發出一聲嬌叱,紅影隨後竄出,這次不單只是嚇阻,而是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