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烈蘭她的身子向來健朗,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大病初癒的她,像是脫胎換骨般,一掃過去孩童的形萌,解下了雙臀,梳起兩條油亮的髮辮,活脫脫像個妙齡少女。蘭兒不再是孩子了,這個認知讓尹流星有些措手不及。
在她生病的那幾天,他顧不得避嫌的日夜隨伺在側,自然無法避免的接觸過蘭兒的身體。尹流星心中明白,雖然情況特殊,可是她這輩於是非嫁他不可了,自己也該負起責任,只是,這妮子會乖乖的同意婚事嗎?這才是讓他煩惱的原因。
「哇!那裡擠了好多人,這麼熱鬧,我們也過去看看好不好?」她是什麼地方人多,便往哪個地方鑽去,就愛湊熱鬧。
他們踏進這座清靜鎮,距離鷹堡應該不遠了,尹流星也就比較放縱她愛玩的天性,只要她不再故意整人,其他的,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
「別跑太遠了。」他叮吁一聲,就隨她去。
貝烈蘭走近人群一看,原來是一座戶人家的門前正在發糧賑濟窮人,因為太多人了,所以大排長龍。
「大叔,這戶人家的主人是什麼人?是不是家裡米太多了怕會生蟲,才趕快送給別人?」她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那位大叔瞪大一雙牛鈴眼,低聲斥道:「小姑娘,人家丁莊主是我們清靜鎮的大善人,造橋鋪路不遺餘力,你怎麼可以說他壞話?」
其他人也同仇敵愾,出聲撻伐。
「是咽!丁家莊數代都是積善之家,時常發糧贈布給我們這些窮人,讓大家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連現在這丁莊主也一樣,我們每個人都很尊敬他,你這小姑娘可不能亂說話。」
「沒錯,丁莊主可是我們清靜鎮所有鎮民的大恩人,誰敢批評他,就是和大家為敵。」有人幫腔道。
「對,丁莊主為了清靜鎮的鎮民做了不少事,誰說他壞話,我們就跟他拚命。」所有人一面倒的支持。
「沒錯,丁莊主是個太好人,我們全家還幫他立個牌位,每天三注香的為他祈福,希望他長命百歲。」說話的人是一名牽著小孩的婦人說道。
「貝烈蘭忍不住的噴笑出來,」太好笑了,他又還沒死,你 們幹嘛幫他立牌位,是不是想咒他早點死?「這句話不出所料的引起眾怒。 」呸、呸、呸,童言無忌,小孩子有耳沒口。「那婦人瞪她一眼,牽著孩子走開,活像她會傳染瘟疫似的。
「喂,你這小姑娘說話可真毒,丁莊主可是我們全鎮的大英雄,要是你再亂說話,哼!小心我們把你趕出鎮去。」他們可不許有人污蔑大家心目中的偶像。
幾個大男人圍住她,一副窮兇惡極的模樣,八成是想把她給嚇跑,可偏偏她一點都不怕。想嚇她,還早得很,就算天塌下來,還有人幫她頂著,她怕什麼呢?
「你們想幹什麼?那麼多大男人要期負我這弱女子,你們羞是不羞呀!敢情這就叫做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這下可見識到厲害了。」
沒見過這麼刁鑽的小姑娘!那些人被氣得腦羞成怒,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免得又吐出什麼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
「只不過是個無知的小姑娘,我們這些大人別理她了。」有人氣度較大,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其餘的人有的附和,有的仍然和她在大眼瞪小眼。
「蘭兒,你是不是又惹什麼禍了?」尹流星發現每個人都臉紅脖子粗,想必又是她偉大的傑作,忙向眾人打躬作揖賠不是,「怎麼才一晃眼沒注意到你,你就有本事搞得群情憤起,你就不能一天不惹事嗎?」
她一臉無辜相,擺出最天真無邪的表情。「我哪有惹事嘛!我說的全都是真心話,他們分明就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才會一直說那個什麼丁莊主的好話,其實做善事的人並不代表就是太好人,多的是表面上做好事,背地裡卻淨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是這些人太好騙了嘛!」
這是哪門子的謬論?尹流星歎了口氣,「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斷定這位丁莊主就是那種人,難怪他們會生氣,畢竟丁莊主對這些人有恩;有些事沒有確切證據,不能隨便亂說,以免冤枉了好人。」
「唉!真是麻煩,我還是喜歡我們北方人的個性,心裡想什麼就做什麼,坦率自然,才不像他們南方人,彎彎曲曲的象迷宮,讓人猜不透,弄得我頭都痛了。」她裝模作樣的揉著太陽穴,可愛的表情令人發噱。
「哈——有趣,真是有趣極了。」左側何時駐足了一名華跟男子,他聞言後,拊掌笑道,身後還跟著兩名家丁,看來是頗有來頭的人物。 貝烈蘭不悅的橫他一眼,「什麼有趣?你是什麼東西?」
華服男子身後的家丁已經跨前一步,橫眉豎目的斥道:不得無禮,我家老爺就是這丁家莊的莊主。「手指著眼前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
她很快的會意過采,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原來閣下就是大家口中的大善人丁莊主呀!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當莊主了,真是失敬,本姑娘有眼無珠,居然沒早點認出你,還在背後偷罵你是殺人放火的壞蛋,太不好意思,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要跟我計較。」
丁鹹威可是一點都不在意,他就是欣賞她的活潑和爽朗的個性,說起話也直來直往,比南方佳麗的造作有趣多了。
「姑娘說話真是風趣,丁某自然不會跟姑娘計較。兩位似乎不是南方人?」他打量著面前的一男一女,對於尹流星與自己年紀相仿,卻生了一頭白髮,好奇之餘,也多瞧了一眼。
人家的風度好,她也就放他一馬,「丁莊主眼力不錯。」
丁鹹威今年雖才二十有五,兩年前父母雙亡後就繼承家業,可以算是年少得志,不過,他不因此眼高於頂、仗勢欺人,難怪鎮民會對他愛戴有加。
「還不知兩位如何稱呼?」他謙恭有禮的問道。
尹流星報以微笑,「在下姓尹,賤名流星,這位是在下的師妹貝烈蘭姑娘,方才言語上多有得罪,還望丁莊主海涵。」他覺得這位丁莊主生得臉型端正,方頭大耳,確實具有富貴之相。
「原來是尹兄和貝姑娘,俗話說相逢自是有緣,如果不嫌棄的話,請到屋內喝杯茶。」丁鹹威語氣誠懇的相邀。他喜歡藉著交友增廣見聞,聽他們的談吐不俗,想必來歷不凡。
貝烈蘭不禁用懷疑的眼光睥睨他,「我們跟你又不認識,你那麼好心,是不是有什麼企圖?」這一路上他們遇到大多壞人了,不得不防。
「蘭,別胡說!」尹流星與她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不過,這麼說未免有些失禮。
「無妨,丁某是真心想與兩位結交,不知有沒有這份榮幸請兩位在寒舍小住數日,讓丁某略盡地主之誼,不知尹兄意下如何?」丁鹹威的態度正派,又表現得極為熱誠好客,讓人不好再拒他於千里之外。
尹流星遲疑了一下,「會不會太叨擾貴莊了?」
「哪兒的話,你們住在客棧,來往的人複雜,丁某的家中人口簡單,說不上什麼四擾。尹兄,你就別再推辭了,那可就顯得太見外了,我即刻命下人準備兩間上房,兩位裡面請。」
貝烈蘭轉念一想,住客棧還要花錢,既然有免費的地方位當然好了,「小師兄,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我們就住下來好了。」何況再客套下去,就太虛偽了。
主人都這麼堅持了,他只有恭敬不如從命,「那在下與師妹就打攪貴莊了,煩勞丁莊主帶路。」他不習慣麻煩別人,不過盛情難卻,也只有照辦了。
正在排隊等著領米糧的老百姓一見到丁鹹威本人,就像見到救命恩人,有的還感動得向他下跪,感激之聲不絕於耳。
「丁莊主,真是謝謝您,您做那麼多好事,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丁莊主,上次您送的藥材救了我娘的命,我給您磕頭。」
「謝謝您,丁莊主,老天爺會保佑您的。」
「丁莊主,我們會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丁莊主——」
丁鹹威謙虛客氣的向所有人點頭致意,「大嬸,你快起采,這樣不是折煞我了嗎?我萬萬承受不起,都是各位鄉親的愛護,丁某不過是為地方略盡棉薄之力,不算幫上什麼忙。」
這一番話更贏得所有人的心,頓時,掌聲如雷的響起。
小丫環喘著氣的奔進一間擺設典雅的繡房中,嚷道:「小姐,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正在專心刺繡的丁婉蓉被她的叫聲嚇到,讓針刺破了手指,趕忙含人嘴中。
「伶俐,瞧你大呼小叫的,差點毀了我的繡布,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好消息,讓你急成這副樣子嚴她輕聲細語的問道。
「小姐,當然是好消息了,莊主剛剛帶了兩個朋友回來,正在前廳裡聊得非常開心,奴婢就跑去偷看了一下,結果——小姐,你猜猜看奴婢看見了什麼?」伶俐賣關子的說道。
「大哥原本就好客,帶朋友回來是常有的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要我猜什麼呢?」丁婉蓉嗔怪的問。
「依照奴嬸婢猜想,今天的客人準是跟小姐有關,所以奴婢才著急。」她瞥了一眼主子困惑的表情,很快的揭開謎底,「莊主帶回來的客人是一男一女,女的就不用說了,可是那男的卻是位少見俊公子,奴婢一見,馬上覺得他跟小姐非常相配,說不定是莊主有意安排的。」
丁婉蓉半羞半喜,嬌斥道:「你少亂猜了,大哥才不可能沒知會我一聲就這麼做,準是你誤會了。」
「怎麼會不可能,小姐,你今年都十八歲,早該論及婚嫁,莊主當然也要開始考慮你的終身大事,而能讓莊主看上跟請回莊子裡來。顯然那位公子不是泛泛之輩,只不過——」
丁婉蓉一顆心提得老高,「只不過什麼?」
伶俐言語中流露著惋惜,「只不過那位公子的歲數雖才二十出頭,卻生了一頭白髮,老天爺可真是殘忍呀!如果他跟正常一樣,可就是十全十美了。」
「瞧你把他形容的象天神一般,世上真有那樣的男子嗎?」丁婉蓉不禁悠然神往道。
伶俐在一旁慫恿,「小姐,不如我們現在就到前廳瞧瞧,說不定他真的會成為我們未來的姑爺。」
丁婉蓉羞惱的輕捶她,「伶俐,你壞死了,說不定人家早巳經有心上人了,也許就是那位跟他一起來的姑娘。」每個姑娘心中都盼望將來能有個美滿的歸宿,她當然也是,只是,在事情還不明確時,可不敢妄加揣測,免得空歡喜一場。
「奴婢才不這麼認為,那姑娘一點都不端莊,根本不像什麼大家閨秀,怎麼跟你的小姐比呢?我家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娶到小姐是他的福氣。」
她不以為然的維護自己的主子。
「好了,你把我說得這麼好,要是讓外人聽見可會貽笑大方,不過,我還真想到前廳去看看——」丁婉蓉想去見見伶俐口中描述的人,是否真有那麼好。她不求嫁入豪門,只求嫁得一位真心待她的男子。
「那還等什麼呢?小姐,我們走——」伶俐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走。
丁婉蓉懷著既緊張又期待的心情,隨著丫環步出居住的院落,越接近目的地,一顆心起落越大,心想:「大哥的客人是否就是她等待的良人呢?她今年已經十八了,換作尋常人家的姑娘早就成親了,至今婚事尚無著落,她何嘗不心急呢?可是光著急有什麼用,丁家在清靜鎮有聲望、有地位,她想嫁也得要門當戶對,在沒有找到之前,她的青春也只能一直蹉跎下去了。
由於丁婉蓉主僕兩人的出現,打斷了丁鹹威等人的談話。
「大哥,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聽說莊裡來了兩位客人,所以特地過來打聲招呼。」丁婉蓉在說話的當口,眼尾禁不住的掠過想見的人,才這麼一瞥,兩朵紅露霎時飛上粉頰。
丁鹹威朗笑一聲,得意的上前為雙方作番介紹,道:「尹兄,這位便是舍妹婉蓉,自從先父母過世之後,就只剩我們兄妹倆相依為命。婉蓉,過來見見尹公於和貝姑娘,他們兩位是為兄剛認識的朋友,大哥還邀請他們留下采住幾天。」
她羞答答的曲膝施禮,「婉蓉見過尹公於、貝姑娘,歡迎兩位來到丁家莊,若有招待不周之處,尚請原諒。」
尹流星態度雍容自得,揖札道:「哪裡,丁小姐客氣了。」
「尹公子,別這麼說。」丁婉蓉嬌快的又瞥他一眼,不勝羞澀的垂下螓首。
他果然就如伶俐所官,是位丰采氣韻都強人一等、器宇不凡的男子,不禁勞心暗許。
「哼!」貝烈蘭仰高鼻端,嗤哼一聲。
這類的傾慕眼光她最近看太多了。怎麼一路上老是有女人垂涎尹流星,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完,早知道就不要答應住這裡了。
看這女人扭扭捏捏,裝腔作勢,趁大家不注意時,還偷看尹流星幾眼,用肚臍眼想也知道她在想什麼。難道這女人也是妖怪變的,就是和前些日子遇見的妖狐、花妖相同,為的就是想和尹流星一起睡覺?真是怪哉,跟他睡覺有那麼好玩嗎?幹嘛那麼多女人搶著要呢?不過有她貝烈蘭在,絕對不會讓任何女人如願。
「蘭兒、蘭兒——」尹流星見她心不在焉,喚了幾聲。
她回過神,呆呆的問道:「什麼?」
「丁小姐在和你說話,瞧你心思又雲遊到哪裡去了?」他可是真的怕極這小魔女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貝烈蘭眼珠骨碌碌的轉動,俏皮的吐吐舌尖,「你們的談話好無聊,人家聽了都快睡著了嘛!丁姐姐,叫我蘭兒就好了,你剛才跟我說什麼?」她一聲「丁姐姐」惹來尹流星警告的一眼,他就知道這妮子不可能安分守己,相處兩年多,曾幾何時聽過她叫外人叫得這麼親熱。禮多必詐,這準則用在她身上準沒錯。
「那我就叫你一聲蘭兒。蘭兒,我一直好想有個像你這麼可愛的妹妹,瞧你一身風塵僕僕,待會兒拿件衣裳給你換上。」她想多接近這小姑娘,或許可以多探聽一點那位尹公子的事來。
「謝謝丁姐姐,不用了,你的衣裳只怕不適合我穿,我小師兄當罵我像個野丫頭,要是讓我穿上了,恐怕會不倫不類。」哼,休想巴結她。
丁婉蓉碰了一鼻子灰,微窘得不再說話,身邊的丫環伶俐自然要代小姐出氣,一雙眼睛像要把她瞪穿了。
「我什麼時候罵過你野丫頭了,不要冤枉好人。」尹流星溫暖醉光輕瀉在她的五官上,又好氣又好笑。
丁鹹威對兩人的對話感到有趣,由衷的說道:「想不到你們師兄妹的的感情這麼好,不會輸給親兄妹。」
「我已經有一個大哥了,才不可能當他是哥哥。」她未經過思考,衝口而出。
眾人一陣錯愕,尹流星心跳如擂鼓,呼吸一窀。
「蘭兒,那你把我當什麼?」他屏息的問。
「當——當——哎呀!反正不是哥哥就是了,我要那麼多哥哥幹什麼呢?」貝烈蘭也說出個所以然來,「你幹嘛瞪著我看?我臉上髒了嗎?」
她的話一下於澆熄了他的希望,早該知道她根本還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要她想通,恐怕還有得等。「沒有,你的臉很乾淨。」
丁婉蓉將他失望的表情盡收眼底,胸口沉甸甸的,幸好這時侯下人進來通報,丁鹹威便命人帶他們先回房休憩流洗,晚上要設宴款待。
「小姐,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嗎?」伶俐看得出離開前廳後,她就一臉悶悶不樂,連忙問道。
回到了繡房內,丁婉蓉像洩了氣的皮球,托著腮輕歎,「我看得出那位尹公子喜歡的是他的師妹,從頭到尾都沒用正眼看過我,唉!就算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無法比得上她。」
伶俐一臉不信,吃驚的問道:「小姐,你會不會看錯了?那個叫蘭兒的姑娘簡直是沒有教養的小姑娘,剛剛在前廳還故意給小姐一個下馬威,這種姑娘怎麼會有男人喜歡呢?要不是當時莊主在場,奴婢真想教訓教訓她。」
「伶俐,他們是大哥的客人,你可不能亂來,不然有損大哥的面子。」她不想留給那位尹公子不好的印象。
「小姐呀!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才會任人欺侮,她是莊主的客人沒有錯,可是,也不能爬到主人的頭上來是不是?我看那位尹公子的眼睛鐵定有問題,才會看不出小姐的美好。」丫環當然要為主子抱不平了。
丁婉蓉被她說得心情更為沮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就算他真認為我比他師妹好個千百倍又怎麼樣,尹公子還是一樣不會在乎我。」
伶俐決定要幫主子爭一口氣,「小姐,你不能就這樣放棄了,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尹公子?」
她少女懷春的臉龐溢滿柔情,「我從沒見過象尹公於這般出類拔萃的男子,只要他能真心待我,即使只是一名村夫,我也願意跟著他吃苦。」
「既然如此,小姐就不該輕易放棄,沒有較量一下,怎麼知道誰勝誰輸呢?奴婢就不信小姐會敗在那沒教養的姑娘手上。」其實是伶俐自己氣不過想討回面子,這才遊說丁婉蓉。
丁婉蓉向來沒有主見,經她一說,也動搖了,「我真的可以打贏她嗎?」
「當然可以,只要讓尹公子注意到小姐的存在,很快就會發現小姐才是最適合他的人,奴婢會幫你的。」她的話無疑地又燃起了丁婉蓉的希望。
「尹公子,這是我家小姐親自為你煮的蓮子湯,你要趕緊趁熱吃了,不要辜負我家小姐一片心意。」伶俐將東西往桌上一擺,不待他說話就走了。
「姑娘,請等一等——」這次他總算及時攔住對方了,一臉為難,「姑娘,你家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請代為轉達一聲,在下無以為報,請勿再費心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家小姐相信尹公子並非草木,絕不會無情,什麼都別說了,你就接受我家小姐的心意吧!」她偏不信這男人是個木頭,遲早會被小姐感動了。
尹流星面露難色,恭敬一揖,「請轉告小姐,在下已有意中人,今生非卿莫娶,還望小姐原諒。」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女人緣,著實令他困擾。
「尹公子,話別說得太早,請給我家小姐一個機會,便會明白誰才是最適合的人選。奴婢告退了。」她是胸有成竹,普天之下,有幾個男人禁得起柔情攻勢。
他這次沒有攔她,回頭望著桌上那碗蓮子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沒想到他才在丁家莊住兩天,丁小姐不時的送點心、消夜過來,儘管他挑明的拒絕了,奈何對方堅不死心,害得他真想馬上收拾包袱走人。
「又送點心來給你吃了,你可真是好命。」貝烈蘭語氣不善的進屋裡,酸溜溜的諷刺道。
尹流星回應的笑容有些難為情,「蘭兒,你來得正好,你的活動量大,肚子也容易餓,這碗蓮子湯就給你吃好了。」
「我才不要,人家是專門煮給你吃的,我沒那個福氣。」那女人以為在餵豬呀!還是想炫耀自己的廚藝?哼,她想了就有氣。
他聽出她話中的火藥味,「怎麼了?沒事生這麼大的氣,是誰惹你了?」
「我有生氣嗎?我是替你高興,人家丁小姐對你這麼好,什麼時侯娶她當我的小師嫂?」貝烈蘭只覺得喉頭不斷湧出酸酸苦苦的味道,卻不明白什麼原因。
「我和丁小姐沒什麼。」他淡淡的說道。
貝烈蘭真的動怒了,雙手叉腰,「那人家送東西來給你吃,你幹嘛不推掉?你知不知道這樣別人會誤會你的意思,以為你也喜歡她,到時候你就要留在這裡當丁家的姑爺了。」
「我都說過了,可是還是推不掉。」他也正為此事煩惱。
她氣紅了眼,「你一定沒有很用力的說,他們當然不會相信了。我知道你喜歡她對不對?她不像我,只會替你惹麻煩,你會喜歡她是正常的。」
尹流星的心大大的震動了,一個箭步擁住她,「傻瓜,我喜歡的一直是你,沒有人可以取代,儘管你只會替我惹麻煩,讓我頭痛,但是,我還是會選擇你,再美再好的女人也抵不上你一個。」
「真的嗎?」貝烈蘭被淚水洗滌過的大眼格外清澈閃亮。
他微笑,「我何時騙過你了?」
貝烈蘭頓時心花怒放,「唔!這可是你說的,他們下次再送東西來,你一定要非常非常用力的拒絕,不然我就跟你翻臉。」
「好,我答應你。」他應允。
她伸出小指繞上他的,「那我們打勾勾,如果你還違背誓言,就罰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好了,你趕快把人家辛苦煮的蓮子湯喝掉吧!」
「我吃不下,還是你來吃,不要浪費食物了。」他無比溫柔的招呼她坐下。
貝烈蘭大方的坐下來,舀了一口,「好吧!反正我也有點餓了。」
「慢點吃,別急。」尹流星近乎寵溺的凝視她自然率性的吃相,心中泛起暖意,她今年才十五歲,整整小了自己七歲,有了有足夠的耐心等她長大。
丁家莊的大門停了一輛馬車,丁鹹威先行下車,然後回頭扶下一位有著天仙絕色的容貌的女子,貝烈蘭和尹流星相偕出門,剛好看見這一幕,心想大概是丁家的客人,也就不方便過去。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從丁鹹威呵護備至的態度來判斷,可以確定那女子對他的意義重大。
「那姑娘八成是丁莊主的心上人,兩人倒是挺登對的。」她有感而發的說。
尹流星卻攢起銀白色的眉峰,像在思索某個難題,好半響才隨道:「那位姑娘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可是,我確定曾經見過她,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你什麼時候又偷偷認識女人了?」她打翻醋缸子了。
他恍若未聞,按著額角苦思,「我可以肯定見過她,可是在哪裡呢?咦?蘭兒,你要上哪裡?」
貝烈蘭氣呼呼的回過頭,一腳往他的小腿脛踢下去,「不用你管。」
「哎呀!」他痛得縮起腳,齜牙剛嘴,「蘭兒,你幹什麼?為什麼人要踢我?」
她又想再補一腳,「你什麼時侯認識那麼多狐狸精了?」
這次可讓尹流星躲過,不然沒辦法走路了。「蘭兒,你先聽我說——啊!狐狸精?!對了,妖狐!沒錯,我想起來她是誰了。」
「哼,我再不要跟你說話了。」她討厭他認識別的女人。
尹流星臉色沉凝的將她拉回,「蘭兒,別鬧了,我要跟你談的是正經事。還記不記得上回我被妖狐抓走的事,當時我差點遭到妖狐的毒手,結果就在千鉤一發之際,就是這位姑娘和同伴及時出現,於是兩人為了爭奪我,一言不合的打了起來,所以我可以確定她不是和妖狐同夥,卻絕對不是人類。」
「你是說她也是妖怪?」她低呼。
他沉重的點下頭,「不錯,沒想到她一直跟在我們後頭,現在也故意接近丁兄,想必是針對我而來。」
貝烈蘭一時氣血沸騰,「可惡的妖怪!我們趕快去告訴丁莊主,當場揭穿她的假面具。」
「不行!在還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先別打草驚蛇。蘭兒,你不要衝動,對方不是人類,要是激怒了對方,連累到丁家莊無辜的人,我會永遠內疚。」尹流星必須顧慮到其他人的安危,他寧可一死,也不願意見到別人因他而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