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他太不小心了,怎麼可以只帶你而不帶任何御前侍衛就出堡,實在是太大意了。」
宇文騫將她失蹤後這段日子的情形告訴她。
「自從你半夜不見了,堡主命人翻遭了所有的地方,到處追尋不到你,他心情壞到極點。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眾人苦勸,也不聽。後來,堡主不顧大家反對,帶著我出堡,他料定你想回黃金城,途中一定會經過黃沙鎮。所以,我們就連夜趕路來這裡。」
「那為什麼會被人口販子抓走呢?」
「我們來了以後,四處打聽你的消息。結果,我們聽說人口販子最近從外地抓了名姑娘來,容貌長相與你十分相似,堡主就單槍匹馬地要去救你,不幸中了哩伏。我太晚趕到,來不及助他一臂之力,只能眼睜睜見堡主被抓。」
「笨蛋!他幹嘛不問清楚,就冒冒失失去救人,人也被打得遍體鱗傷。他堂堂鷹堡堡主,居然被那群野蠻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真教人家心痛!」
「你放心,我已經飛鴿傳書回鷹堡,援軍大概明天就到了,再忍耐一下……」
明天的拍賣會怎麼辦?她只是苦思這個問題,在援軍來以前,非得先救出他不可。
「宇文騫,你能籌到多少錢?」
「不多,只有五六十兩銀子。」
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銀子放在她手心亡。
「其他的我找別人借借看,我們先回客棧再說。」
她找到了沛叔夫婦,將整件事情說給他們聽,並請求他們和商隊其他人商量,也保證一定會加倍奉還銀子,最後湊足了三百二十兩銀子,應該足夠應付明天之需了。
夜比平常更加漫長,小妍站在窗前凝視著滿天星斗,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擔憂銀鷹身上的傷勢重不重、可有敷藥。
想起他雙手被捆,站在台上任人評頭論足,他何曾受過如此的屈辱,這全是她害的!她的逃婚,結果反倒害苦了他,深深的後悔和自責折磨著她的心。
為什麼還不天亮?她多想早些見到他,親自向他道歉,她再也等不下去了!換上一身黑衣,她悄悄地出了客棧,說什麼也得親眼見到他沒事才安心。
來到人口販子搭的帳篷附近,她躲在黑夜的陰影中。
銀鷹被關在哪個帳篷裡呢?那裡有三座帳篷,前面都有人把守,實在猜不出正確的位置。
一名人口販子從其中一座帳篷出來,端了一盤食物,嘴裡直咕噥著:「哼!餓昏你最好,明天你沒力氣就耍不出什麼花樣,白花花的銀子輕輕鬆鬆就賺到了。」
他說的人會是銀鷹嗎?小妍等那人走遠後,悄悄地潛近些觀察個究竟,她沉著氣等待時機成熟,她就不信看守的人不會走開去上上茅房什麼的。
果然,沒一會兒,他就走開了。
就趁現在!她輕盈的身子在月光下晃過,伸手一把掀開帳門。
「鷹!」她出聲輕喚著他的名字,但得到的卻是失望的結果。
那人不是銀鷹,而是個有著大力士般身材的漢子。
滿腔的期待化成空,小妍跌坐在地上,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鷹,你在哪裡?「小姑娘,你來找人的,是不是?」大力士開口了,和他的身材一比,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不成比例。
「你也是被抓來的嗎?」小妍同情地走近他。
「我是被我前任的主人賣掉的。他嫌我笨手笨腳,不要我了,反正來來回回也不知換過多少人,我早就習慣了。」
「這種事怎能習慣呢?你是人,不是東西,就算是為奴為婢,也該有個起碼的尊嚴;你不能認命,難道你想一輩子都這樣度過嗎?」
「唉!這談何容易。」
「只要去做就會成功的,我幫你打開鎖。」
「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別白費心機了。」
小妍可不這麼想,她找到一塊碗大的石頭,使力地敲打著鐵鏈,可是,她敲得一雙手掌都紅了,那鐵鏈仍絲毫投有損傷。
「別敲了,沒用的,你的好心我會永遠記得的,小姑娘,你還是快去找你要找的人吧!他長得什麼樣子?或許我見過他。」-
「他有一頭金色長髮,很好認的,大叔,你見過他嗎?」
大力士「哦」了一聲:「原來你要找的人是他啊!那你找對地方了,他待會兒就回來了。」
「他真的在這裡?他去哪裡了?」
「他脾氣太傲了,得罪了那些人口販子,要不是明天就會被賣掉,今晚一定免不了一陣鞭打。現在只不過是被帶去,和其他被捉的人一起蓋明天用的檯子。「
「他們叫他做苦工?!老天,他怎麼忍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否則,後果更淒慘。小姑娘,他是你的愛人是不是?看你拚命來找他的樣子就知道了。」
「不,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再不久就要成親了。」
這是她首次承認自己是銀鷹未過門的妻子,那感覺有說不出的幸福。
大力土欣羨地說道:「那小子真幸運——糟了,有人來了,快躲起來,用毯子蓋住自己躲到我身後來。」
腳步聲接近,小妍忙照他的話做,兩個人影映照在帳篷上,其中一人掀開帳門。
「還不進去?再不乖乖順從,就有你好受的!」人口販子口出惡言,出手也重,將銀鷹推進篷內便離開。
「喂!你還好吧?」大力士小聲地問道,一邊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銀鷹瞪著雙手間的鐵鏈和刑具,倘若他的劍在手中,這東西哪困得住他,他忿忿地說道:「好不好已經無關緊要,我只想盡早離開這裡!」他心中盤算著,宇文騫也該通知鷹堡派援軍來了;等援軍一到,他要大開殺戒,絕不放走任何一個人口販子來遺害人間。
「喂!有人想見你。」他更小聲地對他說。
「見我?」他納悶地問道:「有誰想見我?」
大力士指了指毛毯,小妍才伸了伸舌頭掀開毛毯,早料定自己一定會挨一頓罵:「是我要見你啦!噓,小聲點,外面有人在看守喔!」
「小妍?!你怎麼在這裡?你不該千方百計逃開我,卻又在這時候跑回來——」
她急急打斷他的話,壓低嗓子連連賠著不是:「好嘛!人家知道不該逃婚嘛!人家來就是想將功折罪,別氣了好不好?」
銀鷹被她突然的出現弄慌了手腳,嘴裡頻頻輕斥著:「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如果被他們抓了,後果會如何?你!」
小妍含著淚投入他的懷中,他原本要責罵她的話陡地被她打斷。
下巴摩擦著她的發頂,感受她溫軟的嬌軀偎著他,他真恨此刻他雙手動彈不得。
「我好想你!鷹,好想好想你,真的!」嗅著她發上的幽香,再有多大的氣也煙消雲散了。
「你呀!不折磨我一下不甘願,沒想到我這次還能因禍得福,這點苦總算受得有些價值了。」
「明天我和宇文騫會想辦法救你,你再忍耐一下,我一定設法救你。」
「你自己也要小心,那些人口販子眼裡只有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不要你出事。」
她滿足地倚在他懷裡,從不知道在他懷中是如此的安全,彷彿天塌下來也有他扛著。
驀然之間,門外看守的打手八成聽見有人低聲說話,不耐煩地突然掀開布簾,吼道:「快睡覺,還噦嗦什——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糟了!「銀鷹大驚,「小妍,快走!」
大力士也跳起來撞向那名打手:「小姑娘,快逃!」
「鷹!」小妍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跑到一半,她又回頭叫喚著他的名字。
「快走!」他焦急地催促著。
她沒命地往前跑,那被撞倒的打手狼狽地奔出來,大叫道:「來人啊!快抓住那個小姑娘!」
五六名打手立即從各個帳篷內衝出來,依著所指的方向追去,銀鷹只能站在門口,祈禱著她平安無事,過了片刻,-他見那群人無功而返才放心。
拍賣會的時間還沒到,就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廣場上,紛紛找了個好位置想看清貨品。
小妍拚命地往前擠,引頸探望著。
「待會兒你可別暴露身份,萬一被人口販子發現我們是一夥的,想救堡主可就難上加難了。」
宇文騫跟緊她,不忘在她耳邊叮嚀著。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憑我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發生。」
「那昨晚的事怎麼說?要不是我發現你不見了出來找你,說不定今天的拍賣會上也有你的份。」
她翻個白眼:「你從昨晚念到現在,不累嗎?我耳朵都長繭了。」
她作勢掏掏耳朵。
「你若出事了,我就沒有辦法向堡主交代,不要嫌我噦嗦。」
「好,好,我保證聽你的,可以了嗎?」她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問道:「宇文騫,如果到最後還救不了鷹,我們就動手劫人!沛叔幫我找了些人手,勉強可以應付、拖延一下,說什麼也要把人救走。」
「我知道,我們見機行事,並等駱非率人來。」
人口販子出來往台上一站,滿意地看著台下熱鬧的場面,於是決定推出壓軸的戲炒熱氣氛,單靠第一件貨物就夠他們過一兩個月好日子了。
「來來來,謝謝各位大爺、小姐的賞光,今天拍賣的第一件貨物就是力大無窮的大力士。」
掌聲如雷響起,大力士被五花大綁地推上台前。
「這大力士不僅力大無窮,一個人做事可以抵得上十人的工作,可以省下不少銀子;而且,他性格溫和,不亂發脾氣,絕對不會有抱怨。各位仔細看看,我們就從三十兩起價。「
台下立即開始叫價,三十二兩、三十五兩、三十八兩、四十兩……一直往上加去,小妍心急地探頭探腦,想知道誰出最高價買下大力士。
人口販子不滿加價的金額太小,也太慢,抽起鞭子說道:「各位看清楚——」他頓一下,手上的鞭子就往大力士身上抽下,一連抽了三下,每一鞭都讓小妍跳一下。
大力士咬牙忍了下來,綻開的肉泛出血絲。
「想不想擁有這樣的奴隸?沒事的時候抽他幾下也滿有樂趣的。」
他這一示範,可引起極大的迴響,價錢迅速往上狂飆,小妍握緊雙手說道:「一群變態狂!大力士又不是生出來讓人打的。」
忍不住湧上心頭的憐憫,她高喊:「五十兩。」
「五十兩,還有沒有更高的?」人口販子不斷詢問著。
宇文騫失聲叫道:「你把銀子用來買他,那等一下怎麼辦?小妍,你糊塗了是不是?」
「我……我沒法眼睜睜看著大力士被人買回去虐待;他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能見死不救。」
「那銀子不夠,堡主怎麼辦?」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她明白自己是衝動了些,可是,不救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五十兩,五十兩,沒有人再加了嗎?好,五十兩賣給這小姑娘,請到後台來。」
小妍將銀子遞給宇文騫,「你去幫我付錢,我待在這裡等你。」
見他想說什麼,她趕緊推他走。
人口販子喝了一大口酒,才又轉回來:「各位別急,精彩的還在後頭。台下的夫人小姐注意了,你們期待已久的好貨色今天要賣出了,不知是哪位姑娘能幸運標下他,讓我們再來看他一眼。」
銀鷹不卑不亢地步上台前,雙手依然被縛在身後,還鎖上腳鏈,表情滿是鄙視、冰冷,藍眸微瞇地瞪向人口販子。
「嘿,嘿,再瞪也沒用,你認命吧!」
「該認命的是你們這群該下地獄的畜生,我會很高興執行這項任務。」
人口販子腳底一陣發寒,不由得倒退一步。
他們抓到他的時候,就感覺出他並非普通人。
所以,對他特別留意看守,即使落魄和身上的傷痕也無損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他到底是誰?「你少嚇唬人,我倒要看看你能逞強到幾時。」
稍安勿躁:「這麼好的貨色,當然要有好價錢,二百兩。」
「兩百二十兩。」
小妍瞪向出價的人,老天!一個胖得站不起來的千金大小姐,坐在特製的木椅上,前後都有人扛著,而她的嘴角真的流著口水,癡呆地望著銀鷹。
「她想買下鷹幫她扛椅子嗎?她在做夢!」她低語著,「兩百五十兩!」她扯著喉嚨叫道。
那胖姑娘扭曲著臉,質問道:「你敢跟我搶男人?你知道本大小姐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豬'小姐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何必問。」
哄笑聲使胖小姐一張臉更形扭曲:「你這臭丫頭找死!我爹是黃沙鎮的首富,你敢惹我,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處。」
「哦!原來是有錢人家的千金,難怪口氣那麼大。不過,可惜得很,這人本姑娘要定了,小姐既然銀子多多,不如再挑一個回去吧!」
「你找死!「人口販子不想讓她們吵下去影響生意:「兩位姑娘誰價錢出得高,這人就屬於誰,競爭可是很公平的。」
胖姑娘冷笑,她就不信她買不到:「好,三百兩。」
三……小妍吞嚥一下口水,她身上只剩下兩百七十兩而已,怎麼辦?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
「三百二十兩。」
「三百八十兩。」
「四百兩。「
她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五百兩。「
胖姑娘撐起自己肥胖的身軀要跟她一決勝負。
小妍知道不能後退了:「五百五十兩。」
「哼!你有五百五十兩銀子嗎?」小妍拍拍腰上的荷包:「當然有,不然,我來幹嘛!」人口販子也懷疑,據其他人的描述,昨晚逃脫的那名小姑娘身形與她相近,或許跟她有關。
「那姑娘可否把銀子拿出來,只要有五百五十兩,此人你便可以帶走,如何?」
「嗯……我……嗯……」
「哈!早就知道你身上根本沒那麼多錢,這男人非我莫屬了。」
胖姑娘得意地露出一口大黃牙笑著。
急死人了!駱非怎麼還沒到呢?她快撐不住場面了,事到如今,她只有盡量拖延了。
「誰說本姑娘沒錢?給你看就給你看。」
她真的跨上階梯上人口,邊走邊煞有其事地往袖口內亂掏一通:「咦?我的銀票呢?我的一千兩銀票不見了!」
人口販子一聽到一千兩銀票丟了,可急了,直問道:「你找仔細點!慢慢來!」
小妍在腰際間摸索,又把荷包拿出來倒一倒,哪有銀票的影子在?她又跳又叫地道:「怎麼辦?一千兩銀票明明放在身上,怎麼會不見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位:'豬'小姐叫她的僕人扒走的,沒想到堂堂的千金大小姐也會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快還錢來!」
胖姑娘哪受得了小妍存心誣賴,右腳用力一頓地,活像地震一樣:「你敢說本小姐偷你的東西?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帶回莊裡。」
她的一干隨從哪敢稍有遲疑,兩腿忙不迭地奔上檯子。
這下子,情況開始失控了,小妍尖叫地滿場跑,而且故意找那名人口販子做掩護。
「救命呀!殺人了,快救我,我給你銀子!」
「住手!裡面的快出來把這群瘋子趕下去!」人口販子控制不住這片混亂,忙向裡面吆喝著。
小妍見所有人已忙著「招呼」那胖姑娘的隨從,宇文騫也該乘機救人了吧?銀鷹眼光片刻也沒離開過小妍,她被那些人困在裡面出不來,他凝神運氣想掙開鐵鏈。
「堡主,讓我來!」宇文騫從後台持劍衝出。
原來他趁後面無人看守,找到了銀鷹的「銀光寶劍」,惟有此劍才能削斷由寒鐵製成的鐵鏈,不然,普通鐵鏈哪綁得住他。
鐵鏈應聲而斷,繼續削向腳上的鐵鏈。
「奴隸快被人救了!快抓住他!」人口販子手一比,七八名打手丟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隨從,撲向另一端。
小妍驚喊:「鷹,小心!」
「小心的應該是你!」不知何時,胖姑娘已經上了台,由後面揪住她的髮辮,痛得她快掉下淚了。
「你拉我頭髮做什麼?放手,不然我咬你了。」
說到做到,她張口往她肥胖的手臂大口咬下去,看她放不放手。
「哼!本小姐肉多皮厚,不怕你咬,我要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搶我老公的後果。」
「不要臉!他不是你老公,他是我的未婚夫,聽清楚了沒有?大胖豬!」
「你……!」她拉扯得更大力。
小妍雙掌猛力一推,只想讓她鬆開自己的辮子,沒想到她死也不放,而這一推一退,胖姑娘笨重的身軀失去了平衡,向後一仰,人竟往下掉,且連同小妍也要一起拉下去。
「鷹!」她魂魄俱散地喊道。
老天!她這一摔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她雖然不是很自戀,但愛美可是女人的天性,傷了臉蛋可比死還痛苦。
銀鷹早在她和那胖姑娘糾纏時就密切注意了。
一見她也一同往下掉,哪可能再戀戰,雙足一點,身子飄逸如風,勁道十足,運用劍尖借力使力,及時撈起她即將墜地的身子,那風姿瀟灑非常人可比。
小妍有驚無險地攀著他的頸項,直嚷道:「好險!好險!差點就毀容了!」
「毀容?!你差兩寸就沒命了,真不該相信你想出來的好辦法。」
「我的方法有什麼不好?你瞧!我替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不是嗎?」她望一眼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胖姑娘,活該!宇文騫來到他們身邊:「請堡主先走,我來殿後。」
「不必了,他們已經來了。」
廣場上逃得沒半個人,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鷹?」小妍安心地緊偎著銀鷹。
「把眼睛閉上,不會有事的。」
他氣定神閒地安撫她。
對方有十人之多,個個手持利器,雙方僵持不動,人口販子鞭子一揚:「殺!」打手們一湧而上,小妍嚇得忙閉上眼睛,卻只聽到頭頂風呼呼地響。
一仰頭,一條條銀色身影掠過,原來是鷹堡的御前侍衛趕到了。
銀鷹橫抱起她往後走,小妍問道:「為什麼不留下來?我想看看他們被修理的樣子。」
「血腥的場面還是別看的好。」
他淡淡地回答。
「他們會全被殺嗎?」
「對付那些人不需要客氣,駱非他會有分寸的。」
「嗯。」
她見他表情怪怪的,「我們上哪兒去?」
銀鷹瞅著她,笑容中還有點詭異:「你說呢?你該不會以為我忘了跟你算賬了吧?」
「我……以為我已經功過相抵了,你應該不會是那種記恨的人吧?你大人大量,何必跟我這小姑娘一般見識……銀鷹!你不能動手打我,萬一傳出去,可就難聽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一路上,銀鷹的笑聲沒有停過。
在客棧的客房內,經過一番調息,銀鷹的精神恢復不少,身上的皮肉之傷在上過特製的金創藥後,冰涼的感覺讓他舒服多了。
「屬下來遲,害堡主受傷,請堡主降罪。」
駱非單膝跪在榻前,為自己的失職而請罪。
宇文騫也跪了下來:「微臣護衛不周,也請堡主降罪。」
銀鷹當然明白不是他們的錯,道:「你們兩個起來吧!這事並非你們的錯。」
「是啊!是啊!不能怪你們兩人,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輕敵,事情沒查清楚就亂逞英雄,結果反而成了人家的階下囚。」
小妍終於逮到機會可以威風一下,不然,她都快被他吃定了。
「那又是誰的錯?是誰三更半夜逃婚,害我一路追緝逃妻的?」一提到她竟敢逃婚,他火氣不禁又往上揚,摟住她腰的手勁也大了些。
「哎喲!你幹嘛掐人嘛!好疼的耶!」她揉著方纔他摟過的地方抱怨著。
「你也知道疼?你該想想當我以為你被人口販子抓走時心疼的滋味。」
他發誓不要再受一次那種罪了。
小妍霎時雙眼一陣酸楚,她何嘗不是如此?當她見到他被抓,又豈是心疼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對不起嘛!人家下次不敢了,你就別氣了嘛!」為了讓他息怒,她可以答應任何事;何況,她也已經確定對他的感情,她再也不想逃開他了。
那嬌憨的媚態使他呼吸微喘,他眼光掃向房內兩個電燈泡,道:「你們全都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臣告退。」
小妍可懂得察言觀色,又不是認識他一兩天。
每次他用那雙藍眼睛深深瞅著她時,她馬上知道他又在打壞主意了,一聽他這麼說,她順理成章地把自己列人其中。
銀鷹臂一伸,將她又勾回懷裡:「你想上哪兒去?」
「你不是叫我們全部下去嗎?夜也深了,我該回房休息了。」
她表情正經八百的,幾乎可以騙死人。
「你真的以為我今晚會讓你獨眠嗎?」那沙啞的調情嗓音是小妍最抵擋不了的武器,只見她漲紅著臉,全身酥軟,語音都說不穩了。
「這……床太小,容納……不了兩個人,我看我……回自己房間比較好。」
「怎麼會太小?我保證它剛剛好。「
他眼神噯昧地挑逗她,小妍聽不懂他的一語雙關;否則,不單只有臉紅而已。
銀鷹除了她的鞋襪,小妍半是期待,半是恐懼地縮進他的懷內。
對於夫妻閨房之樂,她並非全然懵懂無知,但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從其他婢女口中這裡聽一些,那裡聽一點,想湊齊還滿難的。
「鷹,我會有小娃娃嗎?」她想先把腦中的疑問問明白,至少她要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
「是的,我要你腹中懷我的骨肉,我想要許多孩子圍繞在身邊。」
他是獨生子,所以渴望能擁有兄弟姐妹的感覺。
「那要怎麼做才會有?」她又問了很天才的問題。
銀鷹咧嘴大笑,老天,他這小妻子真是塊寶,有哪個姑娘家會問這種問題?即使是夫妻之間,也未必問得出口。
「你這小女巫!」他狂吻著她。
「答應我,永遠不再離開我,留下來做我的妻子。」
他在她小嘴內輕吼著。
「我答應,我不走了。鷹,我保證再也不離開你了。」
她再也離不開他了,他對她如此濃厚的情愛教她怎能走得了呢?即使未來他真有個不測,她也不會獨活,幽冥之路自有她與他為伴。
他摟得她透不過氣來:「不准胡思亂想,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一輩子恩恩愛愛。」
「我發誓好不好?瞧你嚴肅的表情,挺駭人的耶!」
「還不是被你嚇的,你好意思怪我!如果你膽敢再逃一次,我就打得你下不了床,再用鐵鏈拴起來。」
她對他的恐嚇扮了個鬼臉,不信他捨得打她一下;不過,為了讓他安心,她還是鄭重其事地舉手發誓。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再離開鷹堡一步,倘若有違誓言,就罰我——嗯,三天不吃飯,可以嗎?」一餐不吃已經夠難受了,更何況是三天,那準會餓暈頭。
所以,她認為這誓夠嚴重了。
銀鷹擰她鼻子一下,笑道:「我不會讓你有第二次機會的,從現在起,我會派人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不要啦!我保證乖乖的,別叫人成天跟著我嘛!鷹,好不好嘛?「她沮喪著小臉乞求道。
「反對無效,等成婚後,我自然會撤除守衛。所以,這兩個多月你就忍耐點。「
「鷹——」她想再說服他。
「不行。」
他沒有任何轉圃餘地地回絕她。
小妍索性背對他,不理他地生起悶氣,氣他不信任她。
他摟過她的身子,貼著她纖細的背脊,歎口長氣。
「不是我不信任你,我不想讓其他事情再把我們分開。
小妍,別跟我慪氣,好嗎廠聽著他的溫言軟語,她想生他的氣也氣不起來:「那我想上哪兒去你都得答應我才要。」
「好,只要有人陪,當然可以。不氣了?」他扳過她的臉,打量她昏昏欲睡的眸子,「困了就睡一會兒,明兒個我們就回鷹堡。」
她含糊地應著,眼皮沉重地閉了起來。
銀鷹在她額上印了個吻,凝視了她好久才睡著。
翌日,商隊也準備趕往下一站,小妍再次向他們道謝,也履行諾言,加倍奉還銀子。
沛嬸拍拍她的手背,以過來人的經驗說道:「聽沛嬸的忠告,好好珍惜得來的姻緣;否則,一旦錯過可會遺憾終身,明白嗎?」
「我明白,經過這次的教訓,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那就好,等到你們成親那天,我跟我那口子一定會到鷹堡去看你。」
篷車已就緒,沛叔拉著馬韁喊道:「老婆子,該走了!兩個月後就又再見面了,不要嘮嘮叨叨的。」
「就來了,真噦嗦!」沛嬸白丈夫一眼,依依不捨地坐上車,「小妍,要多保重。」
「沛嬸跟沛叔也要保重身體,再見!」她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目送篷車隊漸漸遠離。
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走向也等著跟她道別的大力士。
「大叔,你也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大力士爽快地笑道:「當然沒問題。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能恢復自由之身,這全托你的福。」
「大叔別這麼說,朋友本來就該互相幫忙嘛!只要你快快樂樂的,我就很高興了。」
「你這小姑娘心地太善良了,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讓你有個幸福而美滿的姻緣。」
「我會的,大叔,你也要多保重,記得你答應的事喔!」
「你儘管放心,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保重!」認識的朋友全走光了,小妍一向性喜熱鬧,一時之間有些悵然若失。
銀鷹見她一人發著呆,執起她的下巴問道:「他們都走了嗎?」
「嗯,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彼此大眼瞪小眼,好無趣喔!」她長噓短歎地道。
「無趣?」他佯裝氣惱地道:「還沒成親就嫌看我看膩了。我這張英俊不凡的臉孔,可是平常人家姑娘想看都看不到的,只有你不知好歹!」
「是啊!你全身上下只有靠這張臉蛋撐著而已。」
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他飛快地對她咬耳朵:「要不是昨晚放你一馬,你會知道我全身上下還有不少用處。」
他就愛講一些霹骨又惹人臉紅心跳的話,小妍輕跺蓮足,嬌喊道:「懶得理你,不跟你說了。「
「娘子別生氣,為夫的這廂有禮。」
他裝腔作勢地拱手一揖,令小妍又好氣又好笑。
「哼!本姑娘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我待會兒可不坐轎子,我要與你同坐一騎,不准反對!」她伸指警告地說道。
銀鷹笑道:「要你坐轎於是怕你太累,你不善騎術,坐久了恐怕骨頭都描散了。」
「不管,我才不要悶在轎子內。鷹,你不能說話不算數,答應我好不好嘛?」
「好,娘子的話為夫的怎敢不聽?」他莫可奈何地同意了。
小妍奸詐地偷笑,誰說他吃定她了,總有一天,她非扭轉情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