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色鬼,大壞鬼,守財奴,鐵公雞,喜歡偷看女人洗澡的大大大無賴,見死不救又沒有腸子、沒有心肝的臭臭臭螃蟹。我詛咒你走在路上踩到牛大便,過橋的時候掉到橋下去,吃東西時噎到,喝水時嗆到,躲雨時被雷公打到,哼!」
雲岫衣騎在黑驢上,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抱著三十兩銀子,還不忘將楚雲軒從頭到腳數落一逼。真是太吃虧了!她居然被他看光光,而看光光的代價,居然只有三十兩!
想到這兒,雲岫衣又把所有形容過楚雲軒的話,再拿出來從頭到尾念一遍,末了,就連楚雲軒的祖宗十八代也倒了大楣,遭受池魚之殃。
楚雲軒毫不在意,靜靜地騎在另一頭黑驢上,靜靜地看著雲岫衣,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完全沒有將她數落他的話放在心上。
雲岫衣氣呼呼地瞪著他,「喂,你這臭螃蟹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嗎?」
楚雲軒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雙眼繼續盯著她看。
但見雲岫衣眉目如畫,靨笑春桃,櫻唇檀口,齒如編貝;一身白條紗衫,蜜合色挑線穿花鳳鏤金拖泥裙子,襯得她好似出沒花間的一隻美麗小粉蝶,忽嗔忽喜、忽遠忽近;又像徘徊在池塘溪畔飲水的小小鸞鳳,若飛若揚,將言未語。
可楚雲軒再細看,忽然覺得其實雲岫衣有很多地方不像楚鳳衣,她的年紀比楚鳳衣小了些,個子也較嬌小,至於力氣更別提了,一百個楚鳳衣都比不上她一個。
最重要的是,她的眉宇間有股開朗活潑的神氣,和楚鳳衣的內斂自持、抑鬱寡歡大不相同。而且她愛笑、愛玩、膽大心也大,有什麼事非得直接嚷嚷出來不可,這點和楚鳳衣穩重的個性根本大相逕庭。
見楚雲軒沒有回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雲岫衣更生氣了,「臭螃蟹,你再繼續這樣看我的話,我要揍人了喔!」
楚雲軒搖搖頭沒有接話,只是邊看著雲岫衣邊想,真是奇怪,她和大姊明明是親姊妹,可為何個性會差這麼多呢?如果她有大姊那份溫柔與知書達禮的話,那簡直就是……
眼看他還是瞪著自己,雲岫衣氣炸了!她掄起小拳頭,嘴裡低喝一聲,猛地從驢背上縱身而起撲向楚雲軒,對準他的下巴就揮過去。
楚雲軒根本毫無防備,更沒想到雲岫衣說打就打,所以當他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從驢背上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妳……」
雲岫衣順勢坐在他身上,小拳頭準確無誤且帶著極強的力道,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楚雲軒臉上、身上,「我打死你這臭螃蟹,我打死你、打死你!」
楚雲軒登時鼻血直流,連牙齒都險些被打掉。
他使勁一把抓住雲岫衣,一個翻轉將她壓在身下,「妳這蠻不講理的小鬼頭,幹什麼打人?」
雲岫衣拚命掙扎,小拳頭胡亂揮舞,兩腳亂踢,偏偏撼動不了便了勁的楚雲軒,「誰教你一直看我?」
楚雲軒一愣,「我看妳?」
「是啊,你偷看人家洗澡不夠,還一直那樣看我,我當然會生氣。我這個人一生氣就要打人的,尤其要打看我的人!」雲岫衣邊掙扎邊說。
楚雲軒眼神一變,「我怎樣看妳?」
雲岫衣紅著臉道:「就是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啊!那種眼神好像要把人的衣服剝光,又好像要把人吃進肚子裡去,我最討厭人家那樣看我了。」
「喔?曾經有人那樣看妳嗎?」楚雲軒眼中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同時輕輕替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塵。
雲岫衣驕傲地點頭,小屁股都差點翹起來了,「那當然,好多人看我,每次只要我一出門,或是在花園裡蕩鞦韆,就會有好多人來看我。可是那些人都只是靜靜地看我,可不敢出聲音的,因為他們一出聲音,我就把他們打得頭破血流,而且從此不准他們再來看我。除了……」
「除了什麼?」楚雲軒挑了挑眉。
「除了那個王八臭雞蛋以外,就是你最壞最無禮了!所以我要你賠我。」雲岫衣嘟嘴瞪著楚雲軒。
楚雲軒將她扶上驢背,好笑地問:「王八臭雞蛋?哪個王八臭雞蛋?再說,我不是已經給妳三十兩銀子了,還要賠妳?」
雲岫衣凶巴巴地戳著他厚實的胸膛,「那當然,你剛剛可是一直看、一直看!如果不多賠我一點銀子,怎麼能彌補我的損失?我可是……」
突然,雲岫衣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般,臉色猛地一變,忙低下頭,最後乾脆整個人撲進楚雲軒懷中,將臉埋入他的胸膛,抖著聲音說:「你……我……」
楚雲軒一陣莫名其妙,「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雲岫衣搖頭,雙手緊緊地抱住他,「別、別說話,別和我說話,也別看我,萬一、萬一被那臭雞蛋,或是臭雞蛋的爪牙發現,就大事不妙了。」
臭雞蛋?什麼臭雞蛋?還有臭雞蛋的爪牙?楚雲軒狐疑地抬起頭來,完全弄不懂這小丫頭到底在怕什麼。
這時,一隊馬車遠遠而來,從那陣仗不小的儀仗、侍從護衛、鼓樂旗蓋、車騎扇輦來看,應該是頗有地位的重要人物出巡。
果然,楚雲軒才剛這麼想,就看見幾名侍衛邊走邊驅趕圍觀的百姓,「走開、走開!王爺的車駕快到了,閒雜人等統統走開,一律不准在此逗留!」
楚雲軒冷哼一聲,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倒想看看是什麼王爺這麼了不起,居然有這麼大的排場,得把所有不相干的閒雜人等統統趕走?
可雲岫衣卻不這麼想,她慌亂地扯了扯楚雲軒的袖子,「喂,我們快走吧!我不想被那臭雞蛋發現,萬一被他發現,連你都會倒霉的。」
楚雲軒微微一愣,「什麼?為什麼連我都會……」
雲岫衣低著頭,使出蠻力一扯,硬是將楚雲軒和兩頭驢子拉離開,「總之如果你還想活命,不想像二姊姊一樣死翹翹的話,就趕快跟我走!」
楚雲軒更詫異了,「妳說什麼?雲二姊怎麼啦?」
雲岫衣搖搖頭,推著楚雲軒一直往前走,「別問了,反正快走就是,不然我又得變成丑兮兮又臭兮兮的小笨鬼了。你不想看見我再變成小笨鬼吧?」
楚雲軒眉頭一擰,聽出她話中有話,於是反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推上驢背,然後自己也跳上驢背,往前疾行。
兩人直趕了十多里路,來到另外一個城鎮,並確定完全遠離那群臭雞蛋後,雲岫衣才拉著楚雲軒找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棧住了下來,同時不忘點一桌子好酒好菜,狠狠吃上一頓!
楚雲軒微笑地看著雲岫衣狼吞虎嚥,她幾乎要把一桌子菜全吃光了,他不由得搖頭。好會吃的小丫頭,難怪力大無窮,不但可以徒手拖著兩頭驢子到處跑,還可以把他打得頭破血流。
他開口問道:「吃飽了嗎?」
雲岫衣根本沒空理會楚雲軒,兩手又抓又拿,已經喝光了眼前的一碗翡翠白玉菜羹,吃光兩籠狗不理湯包,吞下足足兩斤牛肉,還眼巴巴地看著楚雲軒面前那碗動都沒動過的豆腐腦兒。
楚雲軒輕歎口氣,將自己那碗豆腐腦兒推到她面前,「吃吧,吃不夠的話,三哥再叫給妳吃。」
雲岫衣眼中露出一抹興奮的光芒,開心地接過那碗豆腐腦兒,三兩下喝得精光,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我還要一籠包子、兩塊燒餅和兩碗豆腐腦兒。」
楚雲軒點頭,叫來店小二,「再給姑娘一籠包子、兩塊燒餅、兩碗豆腐腦兒。」
那店小二眼睛睜得如銅鈐般大,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蒸籠、碗盤,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天啊!這個小姑娘也太能吃了吧,她一個人掃光了桌上全部的菜,而那位長得比姑娘還漂亮的斯文相公,除了一塊燒餅外幾乎什麼都沒吃!
雲岫衣滿嘴食物,含糊不清地嚷著:「怎麼?怕我付不出銀子嗎?」
她拿出楚雲軒給的三十兩銀子往桌上一放,「這些銀子夠不夠你再拿一籠包子、兩塊燒餅、兩碗豆腐腦兒來?」
店小二連忙吐吐舌頭,「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去拿來。」
楚雲軒啞然失笑,「妳這鬼丫頭!妳一直這麼會吃嗎?」
雲岫衣驕傲地點點頭,「那當然,以前在家裡,二姊姊和奶娘都很努力地叫我吃東西,因為她們說能吃就是福,為了多得到一些福氣,我可是很拚命很拚命地吃喔!」
楚雲軒忍俊不住,差點爆笑出聲。我的天啊!能吃就是福是這樣解釋的嗎?
他不相信雲家二小姐和奶娘會這樣教她,一定是這丫頭自己弄錯意思了!
提到雲二小姐,楚雲軒不由得想起她剛剛說的那句「如果不想像二姊姊一樣死翹翹的話,就趕快跟我走。」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雲二小姐的死,還有這丫頭的突然離家,全和方纔那群耀武揚威的臭雞蛋有關?
「小丫頭,妳說妳二姊死翹翹了,是怎麼回事?」
「別一直叫我小丫頭,我最討厭人家叫我小丫頭了,好像我一直都長不大似的。我叫雲岫衣,悼彼雲漢的『雲』,晴岫插天如畫屏的『岫』,衣以飾外、德以飾內的『衣』,這可是鳳姊姊幫我取的名字喔!」雲岫衣邊吃邊抗議,還神氣地自我介紹。
楚雲軒眉頭一皺,咦?居然說得有模有樣,還引經據典?八成是大姊,要不就是雲二小姐教她的,憑她,根本不可能記得,也不會知道這些詩詞章句的。
「那妳要我怎麼叫妳?」楚雲軒笑問。
「鳳姊姊都叫我小岫,看在你是敦煌來的鳥兒,又是鳳姊姊的乾弟弟,我就勉強讓你叫我小岫好了。」
楚雲軒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敦煌來的鳥兒?勉強讓他叫她小岫?這是什麼歪理?虧她還說得這樣理直氣壯,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耶!
他捺著性子道:「妳還沒告訴我雲二小姐的事。」
聽楚雲軒提到二姊姊,再想到二姊姊死得那麼可憐,雲岫衣小嘴一扁,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二姊姊她好可憐、好可憐喔!如果不是那個臭雞蛋,二姊姊也不會死,娘也不會死,我也不用離開家裡,把自己變成又臭又髒的小笨鬼,就連奶娘都不會死翹翹了,哇!」
說到最後,雲岫衣嚎啕大哭了起來。
楚雲軒眉頭頓時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哭得欲罷不能的雲岫衣,「別哭,小岫,妳別哭。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樣三哥才可以幫妳,嗯?」
她邊哭邊擦眼淚,「我為什麼要叫你三哥?你又不是我哥哥。」
「我的確不是妳哥哥,但我是妳鳳姊姊的弟弟,在敦煌九鳳中排行第三,記得嗎?」楚雲軒邊幫雲岫衣擦眼淚邊說。
雲岫衣點頭,「好吧,看在鳳姊姊的份上,我就吃虧一點叫你三哥好了,可是這不代表你就是我哥哥喔!」
楚雲軒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笑,意有所指地道:「我也不想當妳哥哥,現在妳可以說了吧?」
雲岫衣吸吸鼻子,又喝了一碗豆腐腦兒,才哽咽著說道:「這件事要從鳳姊姊離開我們,去當你們這些臭小鳥的頭兒說起。」
楚雲軒眼神一凜,「和大姊有關?」
「是啊!你也知道,鳳姊姊打從一出生就是個漂亮得不得了的大大大美人,奶娘說,鳳姊姊五歲時就有人上門提親;八歲時,來說親的媒人都把我們家的門坎給踩壞了;到了鳳姊姊十二歲那年,連什麼王爺啊將軍的,都上門來提親呢!可是奶娘說,鳳姊姊從一落地就已經過繼給朱雀天女做女兒,這輩子她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嫁給其它男人,除非朱雀天女同意。」
楚雲軒點頭,確實,不只楚鳳衣如此,他們敦煌九鳳個個都是如此,每個人的婚姻大事都得經過天女同意,在天女面前發誓。
雲岫衣接著說:「正因為鳳姊姊生來就注定要去當你們這些臭小鳥的頭兒,所以爹爹替她拒絕了所有來求親的人,並在她十二歲生日那天,親自送她到敦煌鳳宮去掌管鳳宮的一切。可是這樣一來,就得罪了那個臭雞蛋。」
「妳一直說臭雞蛋、臭雞蛋,那個臭雞蛋到底是誰?」楚雲軒擰眉問著。
「還有誰?就是謝邕那個王八蛋!」雲岫衣嗤道。
「謝邕?妳是說吳王的侄子,衡親王謝邕?」楚雲軒驚訝地望著雲岫衣。
雲岫衣氣憤地搥著桌子,一把將桌子劈成兩半,「對!就是那個王八臭雞蛋,就是他害死我二姊姊,還順便害死我娘!」
雲岫衣嘟嘟噥噥地將謝邕如何看上楚鳳衣,如何不死心一連幾年都派人到敦煌佛窟前等待,最後在得知楚鳳衣嫁給南宮無咎後失望而回的經過說了出來。
「謝邕那個王八蛋,知道鳳姊姊已經嫁人後,居然把目標轉移到二姊姊身上。可是二姊姊生來身子柔弱,一天到晚離不開藥罐子,根本就不打算嫁人,也不敢嫁人,再加上對像又是謝邕那種人,自然就拒絕了。」
楚雲軒微微一點頭,「然後呢?」
「然後謝邕為了強迫二姊姊就範,居然下令全城的大夫、藥鋪,一律不准賣藥給我們家,除非她答應嫁給他。可憐的二姊姊既沒有力氣和謝邕對抗,又沒有銀子去其它地方找大夫,就這麼活生生被謝邕給逼死了!二姊姊死了以後,娘因為太傷心,沒兩天也跟著死翹翹,全家就只剩我一個人,我……」說到這兒,雲岫衣忍不住又哇哇大哭起來。
楚雲軒聽得眉頭緊蹙,他早知道謝邕貪財好色,可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膽大妄為至此。
「別哭,妳先把事情說完,妳不把事情說完,三哥怎麼替妳報仇呢?」
雲岫衣強忍悲傷,順手扯過楚雲軒的衣袖擦擦眼淚,然後繼續說道:「二姊姊和娘死了以後,我因為好想她們,又怕二姊姊和娘寂寞,每天都到墳上看二姊姊、娘還有爹爹,然後就這麼不小心被謝邕碰見。」
楚雲軒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他可以想見當謝邕看見雲岫衣時會有多驚訝,因為她實在太像楚鳳衣了!不,應該說她根本就是楚鳳衣,只是嬌小了些,個性也活潑天真了些。
「謝邕說我和鳳姊姊長得一模一樣,又比二姊姊漂亮,希望我能嫁給他,做他的第十八任老婆。他還說,如果我答應嫁給他的話,可以保我一世榮華富貴,不但可以追封爹爹做大宮,追封娘為誥命夫人,還讓我雲姓一家大小雞犬升天,每個人都有官做。」
「妳自然沒答應?」
「那當然,我怎麼可能答應他?憑他那臭蝦蟆樣也想娶我?哼!永遠都別想。」雲岫衣神氣地抬起下巴,接著露出一抹頑皮的笑,「三哥,你猜我對那臭雞蛋做了什麼?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頓,還把他丟進糞坑裡,不准他上來,足足淹了他半天喔!誰教他害死我二姊姊、氣死我娘。哼!」
楚雲軒詫異地一揚眉,把人丟進糞坑裡還不准他上來?這懲罰未免太臭氣熏天了吧?難怪好色狂妄如謝邕會不肯善罷罷休了。
「然後妳就帶著奶娘開始千里大逃亡?」
雲岫衣吃驚地張大眼睛,「咦?你怎麼知道?」
「這還用問?光看今天中午妳遇到謝邕時的樣子就知道了。告訴我,那個臭雞蛋是用了什麼手段讓妳這西楚霸王不得不離家出走?」
「他說他是皇親國戚,我打他就是犯國法,所以他要把我和雲家其它人抓去砍頭,但他又說如果我答應嫁給他,他就考慮替我求情。」雲岫衣氣得又把另一張桌子劈成兩半,「誰要他求情?我寧可死翹翹,也不要他求情。再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憑什麼我做錯事卻要連累其它不相干的人?他本來就該打,我沒打死他還算客氣呢!可是他好過分,居然到處宣傳鳳姊姊本來是他的妻子,卻跑去嫁給別人;還說鳳姊姊偷走了他們家的寶物九鳳塊,要我把九鳳塊拿出來還給他。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八鳳塊、九鳳塊的,又要拿什麼還給他?」
「喔?那他怎麼說?」
「他說雲家毀婚、偷竊,又說我打傷人,不肯交出九鳳塊,所以要緝拿我歸案,要砍我的頭!」雲岫衣委屈地嘟起嘴,淚眼汪汪地看著楚雲軒,「三哥,那臭雞蛋是王爺,又有吳王給他撐腰,你想我一個人怎麼鬥得過他呢?」
楚雲軒反手包住她的小手,一面掏出手帕,溫柔地替她擦去淚珠。
「所以妳為了不連累雲家其它人,就帶著奶娘一起離家出走,想去敦煌投靠大姊,是吧?」
雲岫衣點頭,「嗯!奶娘說只要我能找到鳳姊姊,任憑他再有一百個謝邕,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楚雲軒總算瞭解前因後果,突地,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那妳又怎麼會遇上馬萬群的?還到處裝鬼嚇人?」
「那也是不得已的啊!因為我們走到半路奶娘就生病了,我又沒有銀子找大夫替奶娘看病,又怕被謝邕和他底下的臭雞蛋找到,只好利用天黑把自己塗得髒髒的、醜醜的,扮鬼嚇人。那些膽子小一點的人看見我這假鬼,害怕之下就昏倒了,我就趁他們昏倒時偷他們幾兩銀子,一些錢買東西吃,一些錢替奶娘找大夫看病,可是我沒有全偷喔!」雲岫衣頻頻點頭保證。
「那馬萬群呢?」
「馬萬群是謝邕的手下,他奉命找我,剛好在破廟裡遇見我裝鬼嚇人,他認出了我,便要抓我回去見謝邕。可是馬萬群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九鳳塊裡頭有寶藏的事,他為了寶藏,決定自己獨佔九鳳塊;而我為了奶娘,只好一面裝鬼嚇人,一面騙他說我也在找九鳳塊,好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走。後來我就在黃粱夢鎮外遇到你,被你抓去遊街了。」雲岫衣一口氣說完。
楚雲軒點頭。
原來如此,難怪這丫頭會東奔西跑地到處裝鬼嚇人,原來她是用迂迴戰術在拖延時間,好替自己找生路。雖然這是很笨的方法,但以她一個只會幾招三腳貓功夫的小丫頭來說,這樣做也算很了不起了。況且,她對奶娘發自內心的敬愛與孝順,確實讓人動容,他不禁對她裝鬼嚇人的舉動少了幾分苛責。
楚雲軒突然道:「小岫,妳想不想報仇?」
雲岫衣眼睛睜得老大,「當然想!謝邕那臭雞蛋害死我二姊姊和我娘,馬萬群又害死奶娘,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我一定要報仇!我要在他們臉上砸一萬個雞蛋,讓他們真的變成臭雞蛋。」
一抹詭異的笑浮上楚雲軒俊美無儔的臉龐,「謝邕是個王爺,要收拾他還得費些工夫,不過嚇嚇他、讓他破破財倒不難做,妳想不想試試?」
雲岫衣拚命點頭,小手牢牢地抓住楚雲軒的手,「我想!三哥,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嚇得他屁滾尿流,又能從他身上撈一筆銀子?」
楚雲軒摸摸她的小腦袋瓜,「現在先好好睡一覺,到了晚上妳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