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敦煌九鳳?」馬萬群看著眼前這個一手搖著扇子,另一手好整以暇地梳理著腰帶上的玉珮流蘇的男子,他怎麼看,都覺得他活像是由畫裡走出來的王侯公子。
馬萬群實在不敢相信,他就是傳說中擁有九鳳塊,坐擁無上權力和無數財富,其勢力足以與麒麟四帝相抗衡的敦煌九鳳!
「你……你真是敦煌九鳳?」馬萬群無法置信地又問了一次。
楚雲軒衝著他露出一抹極迷人的笑容,「你不相信?」
馬萬群傻愣愣地點頭,眼睛直勾勾地往楚雲軒身上瞧,三魂七魄似乎全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他讓楚雲軒那漂亮得不像話的面容給迷得七葷八素,差點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了。
楚雲軒確實漂亮,但見他眸似寒星,面如冠玉,劍眉斜飛,鬢若刀裁,如瑤林瓊樹,丰姿高徹,似仙露明珠,神儀明秀。
他身穿一襲銀紅縐紗白絹對襟長衫,腰繫明黃色檳榔荷包,配著鑲金玉塊,一頭長髮隨意地用條白色髮帶束著,襯得他溫文儒雅,湛然若神,如寶似玉,令人一見忘俗。
楚雲軒彷彿完全沒注意到馬萬群看他看得口水直流,只是微微一笑,用著極好聽的聲音說道:「那……這樣你還不相信嗎?」
話聲剛落,便見他如同老鷹展翅,利落又迅捷地撲向那群護衛,當那群護衛回過神時,早已七橫八豎地躺了一地,連叫救命的時間都沒有。
馬萬群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個神仙似的公子哥兒,居然說動手就動手,而且下手如此狠毒。
他忙抓住奶娘,尖刀用力地抵住她的脖子,「你、你……你別再過來了,不然我就……」
話都沒說完,楚雲軒便聽到奶娘發出一聲慘叫……
原來馬萬群在驚慌之際,一時抓不準力道,那刀尖居然就這麼刺入奶娘的脖子裡,頓時鮮血四濺,連楚雲軒都愣住了。
「該死!你居然……」楚雲軒衝上前一把抱起奶娘,「老人家、老人家!」
馬萬群嚇得魂飛魄散,雙手亂搖,腳下頻頻後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媽啊!」
馬萬群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離莊園。
見狀,楚雲軒放下奶娘,正想追上去時,奶娘卻抓住了他,「別、別走!公子爺,你別走!」
楚雲軒連忙回身抱起奶娘,「老人家,妳撐著點,我馬上去找大夫來。」
「別去,來不……來不及了……」
楚雲軒搖頭,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利落地替奶娘包紮傷口,又封住她傷口四周的穴道,好讓她可以多撐一會兒,「可以的,我見過很多傷勢比妳嚴重的人,他們都治得好了,妳一定也可以治好的。老人家,妳等等,我去去就來。」
「別走,我有話問你……」
楚雲軒又搖頭,「救人比什麼都重要,有什麼話等我找大夫回來再說。」
奶娘掙扎著想抓住他,而這麼一動又牽扯到傷口,引得她劇烈咳嗽,大口大口的鮮血不住地湧出,「不,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公子爺,你說你是敦煌九鳳,這是真的嗎?」
楚雲軒點頭,「當然是真的,敦煌九鳳的名號,天下豈有人敢假冒?」
「那你……你認識我們家大小姐,是不是?」
楚雲軒一愣,「妳們家……大小姐?老人家,我們在今天之前並沒有見過面,所以我應該不認識妳們家大小姐才是。」
奶娘邊喘邊說:「不,你說你是敦煌九鳳,又姓楚,那你一定認識我們家大小姐才是。」
「老人家,妳說的大小姐是……」
「我不知道現在大小姐叫什麼名字,但她還在家裡時,老爺和夫人都喊她鳳兒,小小姐和二小姐叫她鳳衣姊姊。」
聽到「鳳兒」、「鳳衣姊姊」幾個字,楚雲軒不禁睜大眼睛,「老人家,妳說的大小姐該不會是我的大姊,楚鳳衣吧?」
「楚鳳衣?對!我聽說……敦煌九鳳姓楚,加上你也姓楚,那就是了。大小姐還在雲家的時候,是雲家的大小姐,叫……雲、雲鳳衣,到敦煌以後,自然就改名叫……楚鳳衣了。」
奶娘拉著楚雲軒的手,指著昏迷不醒的雲岫衣,斷斷續續地道:「三公子,你說你……排行第三,所以我叫你一聲……三公子,應該沒錯吧?三公子,我們小小姐,就是鳳衣……大小姐的……親妹妹,叫……叫雲岫衣。我們這一趟出……出來,就是為了……到敦煌找……找大小姐啊!」
楚雲軒頓時愣在當場,無法置信地瞪著地上那又髒又臭,還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雲岫衣。
這鬼丫頭居然是他大姊的親妹妹--雲岫衣?
奶娘又接著說:「三公子,我……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楚雲軒想也不想就點頭,「老人家,妳有什麼事就說吧!只要楚雲軒能力所及之處,絕對不敢推卸。」
奶娘沾滿鮮血的雙手緊緊抓住楚雲軒,「三公子,小小姐……很可憐,她為了我吃了……吃了很多苦,我……我希望你……你能幫我照顧她。」
「照顧她?」
「是……幫我照顧她,代替我……帶她去敦煌見……見大小姐,她爹娘都死了,連最疼她的……二小姐也死了,只剩下……只剩下大小姐可依靠,我求你看在大……大小姐的份上,幫我照顧她,可以……可以嗎?」
楚雲軒感到有些為難。老實說,那丫頭活蹦亂跳、頑皮刁鑽的古怪脾氣實在讓人不敢領教,但是對一個生命所剩無幾的人,他能拒絕嗎?
再說,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看在大姊的份上,他還能拒絕嗎?
於是他點頭答應,「好,我答應妳,我一定替妳照顧這小丫頭,將她平平安安地送到敦煌去見大姊。」
奶娘聞言大喜,掙扎著想爬起來磕頭,「三公子,我……我謝謝你了,我老婆子在這裡……代替老爺和夫人謝謝你……謝謝你……」
楚雲軒趕忙攔著她,「老人家,別這樣,大姊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客氣呢?妳現在好好休息,我去請大夫……」
可楚雲軒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為他發現奶娘早在起身對他磕頭時,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跪在奶娘的墳前,雲岫衣一面拚命地燒著紙錢,一面難過得直掉眼淚,「奶娘,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聽話,沒有把功夫學好,才沒有辦法保護奶娘,才會讓奶娘被馬萬群害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奶娘、奶娘,哇!」
一旁跪著燒紙錢的楚雲軒,看見她又放聲大哭,忍不住說道:「別哭了,妳有傷在身,再這樣哭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雲岫衣嘟著嘴,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般直落,「我就是要哭,怎樣?奶娘死了,我為什麼不能哭?」
楚雲軒輕歎口氣,「妳當然可以哭,但是妳這樣哭,奶娘看了會高興嗎?妳想,奶娘會希望妳哭傷了身子,哭瞎了眼睛,再也不能去見大姊嗎?」
提起奶娘,雲岫衣嘴巴一扁,眼淚掉得更凶了,上前抱住奶娘的墓碑哭喊著:
「那怎麼辦?人家真的好難過,真的忍不住要哭嘛!哇!奶娘,我好捨不得妳,我好想妳喔!妳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定很寂寞對不對?奶娘,妳放心,我現在就去找馬萬群那王八烏龜臭雞蛋報仇,我一定會把他捉來這裡,叫他給妳灑水掃地,叫他每天在這裡給妳磕一千個頭陪罪!」
雲岫衣說著,整個人便跳了起來往前衝,楚雲軒趕緊一把揪住她,「妳想去哪裡?」
雲岫衣死命掙扎,拳頭激動地亂揮亂打,「當然是去找馬萬群算帳,替奶娘報仇!你放開我、放開我!」
楚雲軒冷冷地道:「報仇?以妳現在的狀況,不被馬萬群打死就該偷笑了,還想報仇?」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報仇,誰教他害死了奶娘!他害死奶娘就得償命。你放開我,你要是再不放開我的話,我連你一起打!」
雲岫衣拚命掙扎、踢打,奈何楚雲軒硬是比她高出一個半頭,輕輕鬆鬆就拎著個子小小的她,讓她整個人騰空碰不著地,踢也踢不到,打也打不著,氣得她火冒三丈,簡直快吐血了。
「你放不放手?」她凶狠地吼著,胸口一上一下地劇烈起伏著。
楚雲軒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既然已經答應奶娘要照顧妳,自然得看著妳,不能讓妳白白送命,更不能讓妳胡作非為。」
「胡作非為?我胡作非為?我……」雲岫衣氣得臉都漲紅了,指著楚雲軒的鼻子就罵:「你這不明是非、不分好壞的大笨鬼!我是去報仇的耶,怎麼會是胡作非為?再說,胡作非為的人應該是馬萬群才對,怎麼會是我?我是在為天下除害,為百姓除害,哪裡胡作非為了?我……」
雲岫衣說到這兒,突然眼睛瞪大,嘴巴一張,一口鮮血就這麼對著楚雲軒噴了過去,弄得他滿頭滿臉都是血。
楚雲軒大驚失色,伸手一探,臉色微變。不好,這小丫頭原本就傷得不輕,再加上奶娘的死讓她無法承受,在心情激動下,居然暈了過去!而且她這一吐血代表她內傷嚴重,如果不趕緊醫治的話,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兒,顧不得小丫頭身上還髒兮兮的,他連忙解開她的衣服,想先讓她透透氣,再想辦法為她療傷。
豈料,當他一碰到她的衣襟時,雲岫衣突然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她傻愣愣地看著楚雲軒,一時間弄不清楚他為什麼離自己這麼近。
「你想要做什麼?為什麼靠這麼近?」猛地,她瞄到楚雲軒的手居然正解著自己的衣服,她忍不住哇哇大叫:「大色鬼!你想做什麼?你以為我受傷了就可以乘機欺負我嗎?門兒都沒有,你離我遠一點,再靠這麼近的話,當心我打你……」
楚雲軒見狀,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能這麼哇哇亂叫,代表她還挺有元氣的,傷勢也應該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嚴重:但就算真的如此,她的傷還是得治,一直拖下去對她是百害而無一利。
於是楚雲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香氣濃郁的黑色藥丸,不由分說他便顆塞進雲岫衣嘴裡。
雲岫衣想也不想就吐了出來,「你給我吃什麼?」
楚雲軒眉頭一擰,「浪費的小鬼!妳知道這是我二哥花了多少時間才提煉出來的藥嗎?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妳居然這樣輕易地浪費掉兩顆!」
雲岫衣小臉一歪,振振有辭地辯解著:「哼!除了奶娘給的東西以外,我是不會吃其它人給的東西的,而且,誰知道你二哥是什麼阿貓阿狗!」
楚雲軒眉頭一挑,這小丫頭居然說他二哥楚南風是阿貓阿狗?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呢!
他微微一笑,「罵人可別罵到自己喔!看在奶娘的份上再給妳兩顆,不過這次要收銀子,省得妳又暴殄天物。」
「什麼罵人罵到自己?我又不認識你,自然也不會認識你二哥;你二哥是阿貓阿狗,你當然就是狗弟貓弟,反正罵來罵去就是不會罵到我自己。再說,像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我才不吃呢!所以你也別想收我銀子。」
「小東西,妳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楚雲軒突然話題一轉,弄得雲岫衣一頭霧水。
「你又沒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不過我倒是知道你是個沒心沒肝沒肺,又見死不救的大壞鬼!」
「如果我真是那種見死不救的大壞鬼,奶娘怎麼會把妳交給我呢?」
「那是因為奶娘那時候快要死了,弄不清楚狀況,誤把你這大壞鬼當成大好人,才會拜託你照顧我。再說,我也沒要你照顧我,那是奶娘說的!」雲岫衣頭頭是道地辯解,還不忘撇清關係。
楚雲軒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叫楚雲軒,敦煌九鳳排行第三,封號足陽天。我大姊是朱天楚鳳衣,也就是妳的親姊姊雲鳳衣;至於我的二哥,叫楚南風,就是妳剛剛說的阿貓阿狗。不過,既然妳說我二哥是阿貓阿狗,就代表同為異姓兄弟姊妹的其它八個人也是阿貓阿狗,所以二哥是阿貓阿狗,那麼我也是,連大姊和妳都是!」
聽到這個長得比姑娘還漂亮的臭男人,竟然是敦煌九鳳中排行第三的陽天楚雲軒時,雲岫衣整個人都愣住了,再聽到他那似是而非、狗兄貓弟的詭辯時,雲岫衣頓時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景物開始打轉。
「你……你說你是敦煌九鳳?」雲岫衣顯得有些不敢相信。
楚雲軒點頭,「是啊!我在敦煌九鳳排行第三。」
「你真的是敦煌九鳳?」她還是不敢相信。
「我相信天底下還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冒認自己是敦煌九鳳。」
「可、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鳳還是假的鳳?」
「真假的事我不想證明,妳只要想想奶娘為什麼放心把妳交給我,就可以知道我是真的還是假的了。現在把嘴巴張開,把藥吞下去。」
雲岫衣還是滿腹疑問,卻乖乖地張開嘴巴吃藥。
接著楚雲軒又從懷中拿出另外一隻比較大的瓶子遞給雲岫衣,「這是大姊精心煉製的傷藥,對付刀火拳腳一類的外傷最有效,換作別人,我要收他十兩銀子藥費,原本看在大姊和奶娘的份上,我不收妳銀子,但是妳剛剛浪費了我兩粒寶貴的藥丸,所以現在酌收五兩銀子作為補償,拿去。」
雲岫衣瞪著他,一臉像看到怪物般的表情,「五兩銀子?」
楚雲軒理所當然地回答:「對啊,大姊煉藥要時間、要精力,我幫妳療傷治病也得花費時間精力,再加上妳先前偷打我一拳,又吐了我滿臉的血;還有,我幫妳料理那群笨蛋所花的工夫,合計合計,收妳五兩銀子妳還賺呢!」
雲岫衣聽得下巴差點掉了,小嘴微張,半天都合不上。臭男人,居然這麼精打細算、斤斤計較。好,要算帳是嗎?誰不會!
她倔強地抬起頭,「要是我不擦藥呢?」
楚雲軒斜睇她一眼,「不擦?那妳就得倒賠我二十兩銀子。」
雲岫衣險些跳了起來,二一十兩?」
「是啊!奶娘已經把妳交給我了,萬一妳不擦藥造成傷重而死的話,我就得替妳料理後事,如果再算上奶娘的份,那妳要賠我的可不只二十兩銀子喔。」楚雲軒一派正經地說著,眼中卻閃過一絲促狹。
雲岫衣死瞪著他,心裡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請出來問安。想不到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愛錢,甚至連死人錢都不放過,她還以為他幫她安葬奶娘是出於良心,想不到還是為了錢。
難怪他為了逼她交出銀子,可以見死不救,看著她被下油鍋。哼!錢鬼、守財奴、鐵公雞、沒銀子會死的臭鳳凰!說不定這時候他身上還帶著算盤,好算算自己到底賺了多少銀子呢!
雲岫衣不甘心地嚷嚷:「你身上該不會帶著算盤吧?不然你怎麼知道自己賺了多少銀子?」
「妳怎麼知道?我身上當然一直都帶著算盤,否則怎麼算帳呢?」像是存心想氣死她似的,楚雲軒當真從懷中取出一個約莫巴掌大的金算盤,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撥算著。
雲岫衣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他竟真的拿出算盤,一時間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你……」
楚雲軒一笑,「拿去,再不擦藥的話,妳就真的要給我二十兩銀子了。」
雲岫衣小腦袋瓜一偏,「可是我現在身上沒銀子。」
楚雲軒慷慨地說:「沒關係,先讓妳欠著,我沒那麼不近人情。」
她狐疑地接過藥瓶,「真的?」
「當然,敦煌九鳳何時說話不算話了?」
她拿著藥瓶一步步走到大樹後面,正想解開衣服擦藥時,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探出頭來,「你不可以偷看喔!」
楚雲軒一愣,「偷看?我看一個根本沒長大的小丫頭鬼做什麼?」
「難說,守財奴為了銀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我要你發誓絕對不偷看!」
楚雲軒啞然失笑,守財奴?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叫他。
「好,我發誓,絕不偷看。」
「萬一你不小心偷看到的話怎麼辦?」雲岫衣再問。
「萬一不小心偷看到?」楚雲軒愕然。
「是啊,我是說萬一……萬一你不小心偷看到的話,那你得賠我三十兩銀子。」
「可以,我答應妳,萬一我不小心『偷』看到的話,我賠妳三十兩銀子,這樣行嗎?」楚雲軒慨然答應,還特別強調那個「偷」字。
雲岫衣安心地吁了口氣,沒注意到狡猾的楚雲軒特別強調那個「偷」字。
「那我擦藥去了,你得替我看好,別讓人靠過來,連一隻鳥都不可以飛過來。」
她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次,才縮回大樹後面。等了一會兒,確定楚雲軒真的不會偷看,這才偷偷地往河邊走去。
其實雲岫衣老早就注意到這邊有條小河了,只是礙於楚雲軒在場,她不好意思說要洗澡、洗臉,省得給那個大色鬼、大壞鬼看光光,白白便宜了他。
現在可好,他答應要替她把風,還答應不偷看,萬一他不小心看到了得賠她三十兩,以他那種守財奴的個性,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來偷看的。
想到這兒,雲岫衣露出一抹竊笑。嘻,對付愛錢的鐵公雞就是要用這種方法,保證讓他服服帖帖,乖得不得了。
雲岫衣悄悄來到河邊,躡手躡腳地脫了衣服,忍著河水刺骨的冰寒,開始洗身子。
開玩笑,就算不擦藥,她也得把身上的狗血和臭味洗掉吧?況且現在要擦藥,她更得把自己洗乾淨了。再說,這藥可是鳳姊姊親手煉製的耶,她怎麼能不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呢?髒兮兮地用鳳姊姊的藥,多對不起她最美麗、最溫柔、最好最好的鳳姊姊啊!
雲岫衣笑瞇瞇地洗著身子,一面想著記憶中楚鳳衣的樣子。
突然,她覺得手上有黏黏滑滑的東西,她不以為意,甩了甩手後又繼續洗;接著,她覺得自己碰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而且那冰冰涼涼的東西還會動!
雲岫衣頓時緊張起來,忙低下頭看著水面,一條像蛇又有點像泥鰍的動物正從她腳邊游開。
雲岫衣愣住了,拉開喉嚨便發出一聲尖叫,「啊!」
在不遠處守候的楚雲軒聽到尖叫,想也不想地就奔了過來,可當他看見那站在水中央,臉色蒼白、全身不住地發抖的雲岫衣時,整個人像被雷打中似的僵住!
他無法置信地張大眼睛,動也不動,定定看著雲岫衣,詫異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妳……」
天啊!世上竟有這種事,這丫頭……竟然和楚鳳衣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