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龍獵笨妻 第八章
    離開車日焱的辦公室,桂蘭薰在街上閒繞了一圈後,回到大宅院,才進門沒多久,新傭人就告訴她,有人來找她。

    「黑……黑寡婦?你……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應該在車展現場的嗎?」桂蘭薰詫異的看著她。

    黑寡婦魏香真無奈一笑。「我被換掉了。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呃,可以呀,請進來。」

    魏香真裝著一副無奈的表情,但在桂蘭薰領她進入廳內時,目光卻惡狠狠地瞪著她的後腦勺。

    一早,她跑到車日焱的休息室內,車日焱雖然很生氣,但並沒有說要把她換掉,當她離開休息室時,聽到車日焱和桂蘭薰說話的語氣,似乎很在乎她的感覺……

    她猜,說不定是車日焱為了安撫桂蘭薰的情緒,才不得不把她換掉。

    不甘心自己淪落為他安撫別的女人的犧牲品,於是她先把桂蘭薰這女人的事打聽了一下,就直接殺了過來。

    「我可以叫你蘭薰嗎?我知道你是來和車伯母學畫的。」一坐下,魏香真表現出和善的態度。

    沒多想她為什麼會知道她的事,她點點頭。「呃,我去倒茶給你喝。」

    不一會兒,桂蘭薰端出兩杯花茶。

    「這裡只有茶,沒有咖啡,因為莊老師不喝咖啡。」不知道該和她談些什麼,桂蘭藕連笑容都顯得很勉強。

    雖然黑寡婦明明表現的很和善,但她卻感覺不到她的善意。

    「沒關係,我喜歡喝花茶。」啜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魏香真直接切入主題。「蘭薰,其實早上……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魏香真直接以早上她們相見時的情景當話題,令桂蘭薰錯愕之餘,倍感尷尬。

    「我……」

    「其實,我真……真的沒有和車總裁……」裝出欲言又止,魏香真輕咬著唇,刻意表現的無奈神情,滿滿貼在一張濃妝的臉上。「你不必生氣的,如果你因為這樣叫車總裁把我換掉,那我……我會覺得自己很委屈……」

    闈言,正在喝茶的桂蘭薰,瞪大眼看她。

    「我沒有叫車日焱……車總裁把你換掉呀!」

    「是嗎?」魏香真半信半疑。

    「我真的沒有那麼做。」桂蘭薰大概懂她的來意了。她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真的不是我。」

    魏香真仔細觀察桂蘭薰的表情。這女人應該不會和她要心機,但如果換角不是她提出的,那就是車日焱單方面想安撫這女人,才會換掉她。

    意會到車日焱對桂蘭薰的在乎,可能遠超過她的想像,這讓她更覺得不舒服。

    「其實,剛才我是騙你的。」既然無法再挽回工作,不捅她兩刀,這趟就白走了。「我和車日焱早就上過床的事,我的好姊妹們都知道。昨天在車展上,車總裁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他約我……到他的休息室去……」

    頓了下,看到桂蘭薰端著落寞的神情,垂頭不語,魏香真得意的撇唇一笑,繼而續道:「在休息室內的床上時,他告訴我,等車展完後,他會做主將原本要留給車展模特兒曲獎的那輛限量車,內定我為抽到獎的幸運兒……」

    魏香真歎了一聲,「想不到早上他還對我濃情蜜意,之後他說翻臉就翻臉,不但說要給我當幸運兒的承諾是假的,連工作也不給我了。」

    桂蘭薰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無言的低頭絞著手指。

    「為了顧及車總裁的形象,我可是百般委屈,對外,我總要極力否認陪他上床和他喜歡玩情慾遊戲的事……這事你應該知道吧?」

    「……」沉重的點個頭,桂蘭薰心頭沉甸甸的。

    「你一定以為他喜歡你,甚至會真心愛你,對不對?其實,當初我也以為他會真的愛我,但想不到……」魏香真陡地發出驚訝聲:「呀,我突然想到,車總裁曾經說過,他厭倦了火辣女郎,想玩玩長相清純的女孩……」

    闔言,桂蘭薰倏地抬起頭。

    魏香真作勢搗著嘴。「呃,你當我沒說好了,也許當時車總裁只是逗我,隨便說說而已。」

    早臆測過他對她的愛會是這種答案,但再經由黑寡婦的口中說出,她仍是覺得難堪。

    桂蘭薰掩藏好自己的情緒,露出一抹苦笑。「你的茶沒有了,我再幫你倒茶。」

    「不用了,我還有事。」看到桂蘭薰臉上那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魏香真得意的揚唇。「對了,我要以過來人的身份奉勸你,別太認真,否則……看看我的下場吧!」

    語畢,魏香真扭腰擺臀的離去。

    坐在原位,桂蘭薰無意識地端著茶喝,平常喜愛的花茶,此刻喝來備覺苦澀,難以入口——

    心,還是揪痛。

    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帶著一瓶香檳,車日簸今天提早回家。

    好幾天沒有和桂蘭薰單獨相處,他的心空了好大一塊,好像他的人生少了她,過得再怎麼精采,都會缺上一角。

    進到畫室內,看她呆坐在畫板前,他慢慢地走向她身後,看到畫板上的紙,填滿他車日焱的英姿,他滿心歡喜的揚起唇。

    「雖然你畫的這個人,英俊的程度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但念在你很認真的份上……」他把手中的玫瑰花束,遞上前。「這束花,就當作是我給你的獎勵。」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突然出聲,把她早游離到月球上,去尋找當年阿波羅十一號的指揮官尼爾·阿姆斯壯,踩在月球上腳印的思緒,在零點一秒的時間內,給迅速的從月球上拉了回來。

    在她還顯錯愕之際,他的雙手從她身後圈滿愛意的將她摟住,一大束的粉紅玫瑰捧在她陶前——

    彎身,在她右臉頰輕吻了一下,低嘎的嗓音,旋繞在她的右耳膜。

    「喜歡嗎?」

    低沉的聲音、醉人的耳語、美麗的花束,令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又陷入愛情的泥沼中。

    「嗯,喜……喜歡。」

    他的下顎輕抵在她的肩上。「到我房裡去,你還沒有把我的裸睡畫完成。」

    羞窘的低下頭去,她眼裡全是玫瑰花的身影。羞赧之餘,她更覺心傷,他佈置一室的愛情假象,引她自投羅網,一切只是……玩玩的心態。

    「我的心被你挖空了一個地方,今晚,你要負責填滿我心上的空缺。」把她摟得更緊、靠得更近,他更確定心上的愛情花園主人,就是她。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讓他甘願在自己充滿事業的心上,闢建一座愛情花園,只為邀她進駐當愛情花園的主人。

    小心翼翼地抽回沾滿爛泥的腳,她把險些又迷失在愛情遊戲裡的自己,拉回到自我保護區內。

    「不行啊,我……我今天要畫完一幅畫,拍照下來傳給莊老師看,她要指點我……」

    「我可以打電話給我媽,讓她專心照顧我親愛的父親大人,而你——由我來指點。」勾起曖昧的笑容,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很輕鬆。

    推開他,她把自己送進一個硬硬的外殼裡,不讓他接近。

    「我不想讓莊老師認為,我……我是個不認真的學生。」

    感覺到她的抗拒,他立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仔細端詳她的表情。「你真的想畫圖?」

    點點頭,忙不迭地低下頭去,眼神閃爍的她不敢正視他。

    「那我坐在旁邊陪你,我保證,我不會吵到你。」連他自己都訝異,他這麼地在乎她,還不自覺地表露出懇求的語氣!

    他車日焱真的栽在桂蘭薰這小妮子手上了。

    「不……不要,你在的話,我沒辦法專心畫圖。」

    她的違心話語,讓他英俊的臉瞬問籠罩在失望的風暴中。

    不過也對啦,他這麼帥的一個人坐在她身邊,如果她還能專心的畫圖不被他影響,那他的挫折感會比十頭大象的體重加起來還重的。

    「好,我尊重你,今晚你專心畫圖。」把失望的表情收起,他咧了個大笑容。「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

    「我……」

    「不准拒絕我。」

    上前兩步,修長的食指抵在她水嫩潤澤的朱唇上,抗拒不了她朱唇的誘惑,俯首,他用力的吸吮她水嫩的唇辦一下,旋即放開她。

    「殘忍的小女人!」

    在她秀挺的鼻子上輕捏了一下,他像個機械人一樣,拎著香檳,緩慢地走向畫室門口……

    「在我走出這個門之前,你都還可以有反悔的餘地。」走了兩步,他不死心的回頭道。

    走到門口處,沒聽見她喊住他,說她反悔了,他退而求其次。「如果你畫累了想休息,我可以過來陪你。」

    不忍心不理會他,她對他露了個微笑,僵硬的點個頭。

    收到她給他的一絲希望,他竟然感覺到自己活像個沒談過戀愛的小子,接收到喜歡的女孩傳遞來的一絲希望,心頭亂踏實一把的……

    也因此,他再度確定桂蘭薰這殘忍的小女人,是他車日焱這一輩子的愛情終結者。

    轉身,回頭,確定她沒有叫住他,聳聳肩,他帶著還沒有被填補的心,踽踽獨行,離開畫室。

    看到他失望的離開,她的心也不好過,只是,如果她不能及時抽身,日後沉的深,也傷的深呀!

    關上畫室的門,坐在畫板前,她無心作畫,但畫紙上,清晰可見她下意識地,一筆一畫勾勒出他的輪廓——

    一天、兩天、三天,當桂蘭薰以各種借口拒絕和他共度晚餐的第二天,車日焱心頭的那一點踏實,已然消失殆盡。

    她明明是喜歡他的,這一點,他非常確定,可是她卻再三以各種借口推拒他的邀約,令他明顯感覺到她在逃避他。

    他不禁猜測,會不會是他母親那方面給她壓力——

    但想想,不可能啊,他還沒和他媽媽提及他和她的事,就算他媽媽知道,以他媽媽開明的個性,不可能會限制她不准和他談情說愛的。

    為了排除這個原因,方纔他打電話給媽媽,試問了一下,赫然得知她要單獨南下去他爺爺家,就近和他媽媽習畫一事。

    掛上電話,他納悶的想,這件事,她怎麼沒和他提?

    他和她說過等車展完,他會南下一趟,如果她要去,也是和他一起去,她怎麼會選擇單獨南下?而且這還是她自己向他媽媽提的。愈想愈覺得困惑,她在逃避他的意圖太明顯了。濃眉緊蹙起,抓起電話筒,他撥了家裡的電話,決定先向她問個清楚。

    把自己關在畫室裡好幾天,該畫的圖沒畫,倒是他的素描像畫了不下十來張。

    深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在早上打了電話給莊老師,打算到南部去,跟在莊老師身邊習畫,得到老師的應允,她一下午都忙著收拾東西。

    拉出藏在木板床下用黑布蓋住的畫,看到他的裸睡姿態,她害羞的遮著眼,十根手指分開、併攏、又分開……

    十指慢慢地滑下她的臉,定睛的看著畫,她考慮要不要把這幅日焱裸睡畫完成上色之際,電話鈐聲陡地響起,嚇得她下意識地趕緊拿黑布把他的裸睡畫給蓋住。

    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廳內接起電話,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心虛地應聲。

    「我聽我媽說,你要到南部去找她?」電話那頭的車日焱,以乎穩的音調,不慍不火的問她。

    「呃,是……是啊。」

    「那好,明天是車展的最後一天,後天我載你一起回去。」

    他一說,她才想起先前他似乎和她說過,車展後要回南部一趟的事。

    坐在椅子上,握著話筒的她,老半天回應不出聲。

    她一心只想著,以到南部在莊老師身邊習畫借口避開他,算是兩人之間,最好的結束方法,卻一時忘了他提過要回鄉下一事。

    「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後天你自己先回去,我晚幾天再自己去。」

    不等他再說任何話語,她急匆匆的掛上電話,害怕自己光聽他的聲音,又會失了理智答應他的任何提議。

    呆望著電話,桂蘭薰突然覺得自己好後悔掛他電話。

    她其實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他、不想一直待在南部……她想和他在一起、想讓他呵護,讓他把她緊緊摟在懷中|!但她又怕自己受傷害。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膽小,她不怕蟑螂、不怕蟾蜍,卻害怕聽到他最後告訴她,他不愛她這個殘忍的答案。

    頭一回被女人掛電話的車日焱,呆看著話筒,好半晌一直陷在錯愕的疑雲中。

    他被掛電話了?她不想和他一起回南部,只給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借口拒絕他?

    不死心,想再打電話問清楚之際,他的手機鈴聲在他撥號碼的同時,頓然響起。

    暫停了撥號的動作,拿起手機,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弦佐轍」這個名字,一接起,他劈頭就道:「弦佐轍,我現在心情不好,沒重要的事,請過兩天再打。」

    「心情不好?我知道,一定是為了那只黑寡婦,我聽說有人為了她撣闖你的「閨房」被降了半薪。」弦佐轍在另一頭竊笑著。「你不喜歡她沒關係,今晚這個,絕對正點。」

    「什麼今晚,我沒空!」

    「喂喂喂,我們可是為了慶祝你的限量車,在車展還沒結束前就銷售一空,想替你慶祝的。」

    「我……」煩躁的甩頭,視線盯住桌上的電話,想到方才桂蘭薰在電話裡,對他明顯的婉拒,他的心更加煩悶。

    「而且今晚這個是我親自挑選的。」

    「哪一回不是你挑的!」車日焱順口回他。

    「話不是這麼說,比較差的那些,都是我們家阿K挑的,上回那只黑寡婦,就是阿K給我拍他的瘦胸脯保證的,你也知道阿K的胸膛沒幾兩肉,目光有時短淺了些,看在我這個主人的份上,你就別跟他計較了嘛!」

    弦佐轍愈說愈起勁。

    「今晚你如果不來,保證你會後悔到爆。這女的,長得可不輸天暢的妹妹,我不是說毛毛喔,是天藍,美麗的天藍妹妹,絕對美到爆的。」

    等了半晌,沒聽到車日焱的回應,弦佐轍突然叫道:「車大總裁,你這麼久不爽快回答的原因,該不會是為了你媽收的那個第一女弟子吧?我聽說你還破例,讓她到日焱汽車設計團隊的秘密基地去……」

    就在弦佐轍準備用滔滔不絕的口水,把大甲溪灌滿之際,好半晌沒出聲的車日焱,終於給了回答。「好,今晚我一定去。」

    車大總裁突然間逸出爽快的答案,令弦佐轍頓時忘了自己剛剛滔滔不絕的在說些什麼。

    「那,就……飯店見囉!」

    耳根子清靜了後,車日焱的視線仍舊盯著桌上電話,十指交疊,他沉思著。

    桂蘭薰很明顯的一心想躲避他,如果現在他去逼問她原因,只會把她逼的離他更遠,也許給她一小段時間想個清楚,他才能問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而他之所以答應弦佐轍去飯店,一來,是不想壞了兩位好友的心意;二來,他想更確定在他心目中,是不是不管再怎麼漂亮、再怎麼美艷的女人,都無法取代桂蘭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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