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主舞月 第二章
    任舞月的話一出,一片陣噪聲中,一道拔尖的聲音,隨著一個黝黑的瘦婦人,從人群中迸出。

    「好啊,原來是你們兩夫婦,偷走我家豬圈的六隻小豬!」戟指怒目的,正是阿昆的妻子。

    「不……不是,你不要聽這賤丫頭亂說,說不是你家那些小豬,是被她和她娘給偷了,故意來冤枉我們的!」

    「我和我娘才不會做這種事!況且我們家也沒有小豬!」任舞月挑著眉。「阿昆嬸,我聽你說過,你們家的每一隻豬都有做記號,不如現在就去他們家豬圈看看,小豬才弄丟一個月,他們還不至於殺了吧,」

    「對對對,就這麼辦!」眾人起哄,吆喝著要一同前往去看罪證。

    在眾人正要隨著舞月前往豬肉榮的家中時,臉白氣噎的豬肉榮,突然仰首大叫一聲,之後,像發了瘋似的,拿著屠刀,衝向人群。

    「啊!大家快閃!」

    有人尖叫著,看到人高馬大的豬肉榮,發狂的衝來,利光閃閃的屠刀握在手中,大夥兒只求保命的往邊閃。

    「任舞月,你這賤丫頭,我要割了你的舌頭,」豬肉榮大吼著,像要殺敵般地,奔向舞月。

    「舞月,你快走!」

    任大娘回頭一看,那豬肉榮根本像是失了理智一般,恐怕話是聽不進耳了。她擋著,要女兒先走。

    「娘,您不能留在這兒,他瘋了,他會殺了您的!」舞月拉著娘親一起跑。

    兩個女人怎麼也跑不快,豬肉榮幾個箭步,就追了上來。

    幾個棧裡的大男人,追上來,想拉住豬肉榮,但他手中的屠刀胡亂揮舞一番,沒人敢在上前。

    「你這個嘴賤的臭丫頭,我一定要把你的舌頭給割下來,」

    知道自己跑不了,氣喘吁吁的任舞月,昂首佇立在他面前。

    「好啊,你割啊,我要是缺了條胳臂、斷條腿,你就得傾家蕩產的賠償我!」

    豬肉榮的兩眼,瞪得比牛眼還大,撐大的鼻孔,噴出兩道怒氣。

    「你可別以為我會怕你這賤丫頭!」

    「你別想傷我女兒一根寒毛,你要是敢傷害她,我就到官老爺那兒去告你!」任大娘以身擋在女兒面前。

    「滾開!」

    豬肉榮手一推,便把任大娘給推倒在一旁。

    「娘……」

    任舞月想過去扶她娘,卻被豬肉榮給捉住。

    「賤丫頭,我要你馬上向我道歉,說你剛才說的那些,全是你自己胡謅的!」豬肉榮把屠刀逼到她面前。「要是不說,我馬上割下你的舌頭!」

    「我才不是胡謅的!我說的全是真的!」任舞月兩手扭腰,一雙圖眼,瞪得比他大。

    氣湧如山,再度找不到台階下的豬肉榮怒目切齒,狂吼了聲,高舉手中的屠刀,氣騰騰地朝任舞月揮去。

    眾人尖叫著,任大娘的嘶喊聲,舞月全聽不到,看著那把屠刀,即將把自己大卸八塊,她嚇呆了,杵著,眼睜睜的看著屠刀砍向自己。

    瓏瓏的車聲甫停,豬肉榮手中的屠刀,鏗的一聲,登時,從刀刃兒的地方,沿著刀背,斷成了兩截。

    圍觀的村民,全看傻了。

    豬肉榮一臉錯愕之際,一旁的任大娘,立即將呆住的女兒抱開。

    所有人的目光,全望向那輛豪華的馬車。

    「哪個豬八戒,把我的屠刀弄斷了?」拾起斷成兩截的屠刀,豬肉榮叱著。

    一個穿著道袍,年約四十來歲的男子,筆直走上前,蹙眉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拿屠刀追殺一名弱女子,難道你忘了東城主曾下令,毆打婦孺者,得進牢獄關上兩年?」

    「這……」豬肉榮氣勢弱了些。他沒忘記東城主當立過這條法規,但是,他栽在一個賤丫頭手中,氣不過嘛。「可是,那丫頭滿嘴胡言亂語,壞了我的生意,我……」

    「東城不是沒有法規的地方,任何糾紛事,大可向地方官告去!」

    「告……告官……」豬肉榮傻眼了。這可不成,一狀告上去,那他的底不就全都露了。「算了!我不和一名小丫頭計較!」

    回復了理智,人也跟著心虛起來,豬肉榮摸摸鼻子,想走,卻被舞月給喝住。

    「你別想溜!」儘管手軟、腳軟,但她今天絕不放過他。平日欺人太甚,今兒個,她非把他的底給掀了。

    「舞月,別說了!」雖然也不滿豬肉榮平日的惡行,但女兒是她心頭的一塊肉,任大娘可不想看女兒成為上肉。

    「娘……」

    「你這賤丫頭,你還想亂說什麼?」豬肉榮兩手各拿著一半刀背,再度衝到任舞月面前。

    「我有沒有亂說,大夥兒到你家豬圈去看,不就明白了?」任舞月決定咬著他不放,讓他受一點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

    豬肉榮氣急敗壞。「你……你這賤丫頭……倒真不怕死!」

    才回復的理智,又讓怒氣給淹過,豬肉榮手中的屠刀,又刺向任舞月面前。

    一陣無形颶風襲來,將豬肉榮手中的屠刀震飛了,還來不及把粗話罵出口,只覺胸口被一陣掌風襲擊,人口向馬大的豬肉榮,便倒在地上。

    愣詫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任舞月視線一偏,赫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偉岸的男子。

    男子穿著一襲華麗的白衫,狹長的黑眸,有著冷厲的光芒。

    是他把豬肉榮打倒的?

    她都沒見他出手呢!這個人的武功,一定很高強,要不,怎會一陣風,就把有百來斤肥肉的豬肉榮給吹倒?

    崇拜,任舞月清亮的眸光中,露出崇拜的神色。

    「你是誰啊?打哪兒來的?」艱難的爬起,豬肉榮喘吁吁地,怒咆著:「這裡可是東城的管轄範圍,東城主曾下令,動用武力傷害百姓,可是要坐牢的!」

    這會兒,他老兄也搬出東城主立的法規來了。

    「原來你也知道,這裡是東城管轄的範圍,也知道動用武力傷害百姓,是要坐牢的!」男子撒唇一笑。「那你拿著刀,對著這位姑娘,又是在做什麼?」

    「我……老子的事,你管不著!」豬肉榮從鼻孔噴出兩道怒氣。

    穿著道袍的男子,走過來,摑了豬肉榮一掌。

    「大膽!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嗎?這位龍大爺,可是東城的首富,連東城主見了他,都得禮讓三分。龍大爺只要一句話,就可在東城主面前,定你的生死!」

    聞言,豬肉榮嚇的雙腿發軟,膝一屈,跪在他面前,哀求著:「龍大爺,你大人有大量,我只是一名粗漢,有眼不識泰山,脾氣是……是暴躁了點,我……我沒想傷她,只是嚇唬她而已!」

    「龍大爺,他這個人,平常欺善怕惡,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吃過他的虧,如果你真能見到東城主,那請你一定要為我們村裡的人請命,讓地方官爺,好好治治這個人!」

    任舞月手指著跪伏在地上的豬肉榮,崇拜的雙眸,卻定住在身邊的男子身上。

    剛剛道袍男子的那一番話,讓她對他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分,雙眸閃著晶亮的光芒,眼前的他,在她心目中,儼然是正義使者的化身。

    「是啊、是啊,這個豬肉榮,每次向我買豬,總把價錢壓的很低,常常豬提走了,拖了兩三個月,還不給錢。」

    「他的大兒子更可惡,吃我的包子,也不給錢,找他理論,他說他沒看見,還說我是在護他。」

    「我家的絲瓜,也常被他的大兒子偷走。」

    「上個月買魚的錢,還沒和我算清呢!」

    「我也吃了他的虧……」

    顯然,不是任舞月把白衫男子當正義使者來看,村裡的人,簡直把他當青天大老爺了。

    一條一條的罪狀,從村民口中列出,白衫男子的臉色鐵青,跪伏在地上的豬肉榮,則慚悚的抬不起頭來。

    「龍……龍大爺,我會改、我一定會改的,求求您饒過我,別和東城主說去!」嚇得一身肥肉猛顫。

    這些雖然都是小事,但要是驚動了東城主,說不定他這條命,馬上被閻王給取走。

    人群中,衝出一個瘦干的男人,指著他罵:「豬肉榮,我們家的那五隻小乳豬,真的是你偷捉的?你怎麼這麼沒天良?平常向我買豬只,壓搾我也就算了,還偷我的豬!我們一家六口,可全靠那些豬過活的!」

    「阿昆叔,這位龍大爺會替你作主的!」任舞月已經把白衫男子,當神崇拜了。能讓豬肉榮,嚇的跪地求饒,他可是第一人。

    「龍大爺,你要替我們主持公道呀!」瘦干的阿昆叔,也跪在他腳跟前,哀哀請求著。

    「乾坤,去把地方官給找來!」白衫男子深邃的黑瞳中,迸出冷冽的寒光。

    他沒想到,微服出巡的第一站,就遇到這種情形,和地方官回報的安居樂業,大相逕庭。

    「是,龍大爺。」

    牽來了馬匹,穿著道袍的乾坤,躍上馬,奔馳離去。

    以龍大爺的名號,微服出巡的東方臥龍,回頭看著身邊的嬌俏女子。

    她那雙圓亮的眼,有著掩不住對他崇拜的光芒,他輕笑的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任舞月。」

    寫滿對他仰慕的雙眸,對上他狹長的黑眸,她的心頭一陣狂亂,垂下眼,害羞的嬌紅,染上雙頰……

    知道龍大爺的真實身份,地方官誠惶誠恐的尾隨豪華馬車,來到豬肉榮的家中。

    搜遍了豬肉榮的家和附近的豬圈,卻沒見到小乳豬的蹤影。

    原本嚇的無力的豬肉榮,傍望著拚命對他使眼色的妻子,依舊是一頭霧水。

    那幾隻豬,的確是他們偷捉的,原本是要在後天弄幾隻烤乳豬,送給地方官,當生日禮物的……「龍大爺,您可要明鑒呀!我們家裡哪有小乳豬,都是舞月這丫頭在胡謅的!」豬肉榮的妻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我……我明明是親眼看見的!」任舞月一臉正色。「說不定,他們把豬藏到別的地方去了!」

    「你這丫頭,在龍大爺的面前,你還敢亂說!」豬肉榮的妻子反控她:「說不定豬是她倫的,卻想栽贓給我們!」

    「我們要是有豬,幹嘛還和你們買豬肉!」

    「誰知道你是不是假惺惺!如果你不怕,那就讓大夥兒,到你家搜去!」

    「去就去,我沒什麼好怕的!」任舞月手扭在腰際,和豬肉榮的妻子,互瞪著。

    「唉唷,臭死人了,怎麼才一進門,就有一股臭味?呦,好像是豬屎味!」

    豬肉榮的妻子,一進到任家破舊的屋子,浪聲蕩氣,一徑地朝房內走去。

    「說不定呀,她們娘兒倆,就是把豬給藏在房裡。」

    話語乍歇,幾隻小乳豬,便從房裡跑了出來,圍觀的村民,一陣錯愕,任大娘和舞月面面相覷,壓根不知道,這幾隻小乳豬打哪兒來的?

    「老天爺呀!怎麼有人把豬養在房間裡?」豬肉榮的妻子大叫著。「喲,這些豬背上的記號,不就是阿昆家的小豬嗎?」

    站在廳裡的阿昆,頻頻點頭。「這幾隻豬,是我們家的沒錯!」

    任舞月一臉茫然的搖著頭。「這……這些豬,怎麼會在我們家?」

    「唉,我就說嘛,有人偷捉了阿昆的豬,硬是要栽贓給我們。龍大爺,您……您可要主持公道呀!」

    「我沒有!我和我娘,絕對不會偷捉人家的豬!」任舞月望向面無表情的東方臥龍,語氣堅定的道。

    「是啊,龍大爺,我們娘兒倆,絕不會做這種事的!」任大娘也覺得冤枉。

    東方臥龍不發一語,靜靜地聽著。

    「誰會承認自己是小偷啊!」

    「我相信任大娘和舞月,絕不會偷我家的豬。」阿昆堅信任家母女是清白的。

    「這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竟然還相信這對母女不是小偷?」豬肉榮的妻子,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驢的人。

    「我可以證明她們母女是清白的!」賣豆腐的阿婆,也挺身而出。「這一個月來,我來她們家,不下數十回,從來也沒見到有小豬,更沒有臭味!」

    阿婆的仗義直言,讓任舞月露出感激的笑容。

    「龍大爺,今天是我爹和我大哥的忌日,我可以在他們牌位前發誓,我絕對沒有偷阿昆叔家的小乳豬!」清亮的眼眸,瞬也不瞬地,迎視著那雙帶著審視意味的狹長黑眸。

    互視了許久,東方臥龍的唇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他的視線,從那張清麗的容顏,移至站在他身邊的乾坤身上,朝乾坤使了個眼色。

    地方官徨徨惴湍,垂首低問著:「軍……軍師,要……要不要抓她們母女倆回去審問?」

    乾坤揚手擋著。「不用!」向前跨了兩大步,乾坤宣佈著:「既然這位大叔不認為這位小姑娘會偷他家的豬,而且,這位阿婆也出面作證。」乾坤拿出了一錠銀子給阿昆。「這些小豬,我們買下了。」看著手中的銀子,阿昆瞪大了雙眼。「不……不用這麼多……」

    這一錠銀子——他一整年也賺不到這麼多!

    「收下!」乾坤又道:「另外,麻煩你請幾個人來幫忙烤乳豬,烤好之後,送給村民吃!」

    乾坤的話甫歇,圍觀的村民,全鼓掌叫好。

    「謝謝龍大爺。」

    「龍大爺真是個大好人!」

    眾人齊聲歡呼,頻頻稱讚著。

    「這全要感謝東城主,是東城主讓東城的人民,過著祥和安逸的日子。」

    乾坤的話一出,村民們齊聲附和。

    「對對對,東城主是個大好人,英明睿智,日後,一定能坐上國主之位的。」

    原本殺氣騰騰的事件,在他出現後,竟然大逆轉,而且圓滿落幕。

    任舞月笑盈盈地望向,令她萬分崇拜的東方臥龍。

    「龍大爺,謝謝你。」

    東方臥龍邪撇一笑,目光教她唇邊那抹朝氣盎然的笑容,給深深吸引住。

    她的笑,甜美如冬陽,暖進了他空虛的心房。

    香味四溢的烤乳豬,讓鮮少吃肉的任舞月,望之垂涎三尺。回復端莊的淑女樣,她眼巴巴看著坐在她對面的東方臥龍,等地下解饞令。

    「吃吧!」東方臥龍笑道。

    一隻豬剖了一半,擺在搖搖欲動的廳桌上,烤過後的油亮色澤,讓任舞月的唾液,不斷分沁出,嚥了口口水,她拿著刀子,切了一小塊。

    「娘,這給您吃。」孝順的她,先把切下的烤豬肉,遞到娘親面前。

    「你這孩子,不懂規矩!應該先切一塊大的給龍大爺,這可是他賞賜給我們大家吃的!」任大娘笑斥著。

    「對喔!我都忘了……」尷尬的吐吐舌,任舞月切了好大一塊烤豬肉,遞給東方臥龍。「龍大爺……」

    「你吃,我剛剛在客棧吃過了。」

    「可是,這麼一大只都給我們吃,那其他村民?」雖然她真的很想吃烤豬肉,可是,其他村民也不比她們家好過,怎麼可以把這麼一大半都給她們吃呢?

    「你放心,龍大爺又向其他豬戶,買了十口小豬,村民都可以分到烤豬肉。」乾坤三句不離本行。「這是東城主給的恩惠,龍大爺此行就是受東城主所托,要來視察東城百姓的疾苦。」

    「我就說嘛,東城主是個大好人,他一定可以當上國主的。」任舞月咬了一小口,唇上沾著油亮的光澤,看來更亮麗。

    「你真的這麼認為?」她一臉的誠摯,讓他仿若受到莫大的鼓舞。

    「當然!」任舞月點點頭。「東城主要是當上國主,那就是我們東城百姓之光,再說,能當上國主,就代表他非常照顧東城的百姓,才能讓百姓擁戴。」她說得頭頭是道,還不忘幫東城主拉拉票。「娘,您說對不對?」

    「對對對,你說得對!」吃完豬肉,任大娘猛然想起,她還有事咧。「哎呀,糟了!我差點忘了阿水嬸要我過去幫她煮紅蛋。」

    「娘,那您快去呀!」

    「可是……」任大娘看向家中的貴客。家中來了貴客,主人不在家,那就太不禮貌了。

    「沒關係,任大娘,你去吧,我也該告辭了。」東方臥龍起身要走。

    「龍大爺,您要走了?」任舞月的小臉上,寫著失望的神情。

    她悶悶不樂的神情,牽動著他的心。扯開一抹笑容,他道:「時間還早,我想在村裡繞一繞,瞭解一下環境。不知道任大娘放不放心讓舞月帶我四處看看?」

    任大娘還沒答應,舞月已經直點頭。「娘,讓我去嘛。」

    「好,不過,別繞太晚,早點回來。」這龍大爺,連地方官都十分尊敬他,她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任大娘點了頭。

    笑盈盈地,任舞月擦了嘴,拉著東方臥龍。「龍大爺,我們走!」

    任大娘看傻了眼。「舞……舞月……」待她回過神,想斥責時,女兒已經走出門了。她尷尬地朝乾坤一笑。「乾總管,真對不住,我家丫頭,太……太放肆了,」冷汗涔涔,任大娘乾笑著。

    「不礙事的。」乾坤淡笑著,略略頷首,離開任家。

    沒讓乾坤跟來,東方臥龍和任舞月在村裡繞了一圈,誰家的屋瓦破了、雞籠壞了……她仿若全瞭若指掌,一一指著、道著。

    小小村落,繞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繞完。

    「你對每戶人家都熟?」他好奇的問。

    「當然!一點點頭,她邊走邊說。「除了豬肉榮的家之外,我們每一戶有事,都會互相幫忙的!阿水嬸要煮紅蛋,我娘就會去幫忙。」

    提到了豬肉榮,任舞月道出心中的疑問:「龍大爺,你真的相信我沒偷阿昆叔家的豬嗎?」

    她仰望著他,他俊美的面容,再度令她心頭怦動。凝望著,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你有嗎?」他反問。

    「我沒有!」她堅定的重申。

    「那不就得了!」

    「可是,你對我又不熟,怎麼知道我不會偷豬?」那時,她可以感覺到,他是全然信任她的。

    「你的眼神告訴了我!」他扯開一抹笑容。

    「我……我的眼神?」有嗎?難不成他會讀眼術?那他會不會也知道,她很喜歡他、很崇拜他?他笑瞅著她,彷彿真的看穿她的心思了!害羞的垂下眼,她尷尬的想鑽進草叢躲起來。

    低笑了聲,小女娃的心思,坦蕩蕩的寫在臉上,他不難看出她的心意。

    對她,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總之,見到她,他的心情特別好!

    其實,偷竊小豬的事,他心中有譜,那點小伎倆,哪瞞得過他的雙眼!

    「對了,這座橋壞了,也需要補。」一抬頭,她才發現,自己帶著他,走到了橋邊。「這座橋是我們到隔壁村子的便道,不走這邊,到隔壁村子,就要繞好大一圈,很不方便。」

    今晚,月光分外明,棧橋從中截成兩斷,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村民圖方便,硬是想從這兒過去,可是溪水湍急,你可別以為只要涉水一小段,就可以到另外那一斷橋上,光是為了涉水過去,就不知有多少村民喪生呢!」

    她一臉正色,肅穆的神情,仿若是憂心村民的地方官。

    東方臥龍直盯著她看。「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封你為地方官。」

    「嘻,你說什麼?」她一臉愕然的望著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男的,我會請東城主,封你為地方官。」他一臉鎮靜,沒有說錯話的心虛樣。

    任舞月笑道:「我只識幾個大字,短綾哪可以汲深井?」她自嘲著。

    「你讀過書?」

    「沒有,是我大哥教我寫字的,他讀過書。」她彎下腰,拾了一個小礫石,朝溪中丟去。「以前,我和我大哥,常在這裡比賽丟石頭,看誰丟得遠。」

    說著,她也拾了一個礫石給他。「我們來比賽吧!」

    「你先。」他把礫石放在手中把玩。

    慧黠一笑,她自信滿滿。「丟這石頭,我可厲害了!我大哥老是丟輸我。」

    說罷,她手臂一屈,往後挪,再奮力地往前一丟,手中的礫石,擲向水面。

    「換你了。」兩手頂住腰際,她等著。

    淡淡一笑,東方臥龍灘開手掌,手指一彈,不費吹灰之氣,就把掌心中的石礫給擲出,而且,還遠遠地勝過她一大截。

    任舞月瞪大了眼。他幾乎連動都沒動,就把石礫彈出,遠遠地彈入橋的另一端。

    對喔!她差點忘了,他在對付豬肉榮的時候,也是這般!

    「我要學,你是怎麼辦到的?你用的,是不是一般人常說的內功?」兩眼閃著晶亮的光芒,她對他的崇拜,已如山高。

    輕笑了聲,東方臥龍搖搖頭。「這不是說學就能學的,少則三五年,多則數十載。」

    「要這麼久啊?」蹙著眉,她放棄了。

    他坐到一顆大石頭上,正色的問她:「你爹和你大哥不在了,你和你娘過的一定很清苦吧?」

    她點點頭,自動坐到他身邊。「那是一定的!以前有我爹和我大哥在,雖然還是很窮,可是,任何事都不需要煩惱,但現在,我很擔心我娘,以後要是我嫁人了,她一個人怎麼辦?我在想,我還是別嫁人好了。」

    「女孩子怎麼可以不嫁人呢?」他看著她,那韶顏雅齒,纏住了他的目光。「舞月,你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吧?」

    「才沒有!」雙頰浮現酡紅,她羞的低首,兩腳踢著石頭邊的雜草。

    村裡的人常說她漂亮,她總不以為意,但同樣的話語經他嘴裡說出,卻讓她心頭如沾了蜜一般,甜滋滋的,令她雀喜不已。

    「你會不會怨老天爺?」她年紀尚輕,就肩負著家中生計,真令人憐惜。

    「不會。」抬眼,撞見他黑眸直視而來的目光,又令她心中一陣羞。略略低首,她輕聲道:「我娘說,我爹和我大哥是為國捐軀,我們應該要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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