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飯店是一棟呈ㄇ字型的粉貝色建築物,距離蒙梭公園很近,凱旋門離它也不遠,樓高八層,三樓以上是客房,以下樓層則規劃為酒店的接待大廳、咖啡廳、酒吧和各式餐廳、宴會廳、精品店、行政中心和健身房、室內泳池,而總裁室位於二樓,就在寬敞的接待大廳正上方。
一日之計在於晨,此時秘書蕾蒂夏正在向她的上司報告一天的行程。
「早上您要面試新的經理人選,中午與巴黎時報的記者共進午餐,下午三點您和各餐廳的經理進行面對面的新菜色研發會,晚上您有一個同業餐會,另外,小元先生想在婚禮前與您再見一次面,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方便?」
「永遠不方便。」元韶錡頭也不抬,右手迅速翻動文件。
蕾蒂夏微笑道:「他說想邀請您擔任伴郎。」
「他瘋了?」元韶錡抬眼掃了秘書一眼,瞥瞥唇。「告訴那小子,沒有叔叔當侄子伴郎的道理,你可以出去了。」
「是。」蕾蒂夏告退了,維裡緊接著在她之後走進來。
「有事嗎?」維裡不是他的秘書,但是他的角色比秘書更重要。
「是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維裡咳了一聲,意思是叫那個埋首公文的年輕男人好歹抬起頭來看他一眼。「總裁,那個令索爾飯店蒙羞的不知好歹的女孩已經被送進了牢房。」
「是嗎?」他告訴自己,那是她自找的,他給過她機會,但她不領情,所以現在活該進了牢房,他一點也不需要同情她。
「是的,聽說她一句話都沒有替自己辯解。」維裡說。
「那表示她認罪,對我們有利。」他很滿意事件就此落幕。
「您說的是。」維裡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出一疊剪報資料重疊在元韶錡正在看的那份文件上頭。
元韶錡挑了挑劍眉。「這是什麼鬼東西?」
「也沒什麼,只不過是貝桑茲過去幾年性侵球迷及飯店男女服務生得逞的記錄而已。」
貝桑茲是個出色的足球員,球隊到哪個國家比賽,他就就近性侵該下榻飯店的服務生,因此受害者遍及全球各地。
「男女服務生?」元韶錡皺起了眉頭。
「那傢伙是雙性戀。」
元韶錡抬眼盯住維裡。「為什麼給我看這些東西?」他注意到了,維裡將事件的結果用紅筆圈起來,結論都是──花錢消災。
也就是說,闖了禍的貝桑茲通常習慣用錢解決他的劣行,而還沒來得及犯案就被人痛打一頓,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遭吧?
「那些身心受創的女孩和男孩終其一生都在被強暴的陰影中度過,其中有名中國的女性選擇以上吊了結痛苦,有名日本的女性在被性侵之後進了精神病院,更有名男性從此無法再愛人,咳,當然,這跟這次的事件一點關係都沒有。」
元韶錡白了維裡一眼。
如果沒關係,維裡會大費周章送進來給他過目嗎?
他把玩著筆思索。
「那個罪無可赦的該死的女孩──」維裡說著反話。「她從台灣來到巴黎學畫,在飯店工作一年多了,表現一直可圈可點,如果只因為一隻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野獸想欺負她,她還了手就要被關上一年半載,那她還真是罪有應得啊。」
元韶橫他一眼。「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維裡微微一笑。「不一定。」
「你希望我怎麼做?讓那女孩無罪開釋,然後賠上飯店和我個人的聲譽?」可想而知,到時有個人會冷漠的看他一眼,那一眼代表著──我知道會有這一天,我知道你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屬下不知道。」維裡恭敬地說道:「但有件事您或許想知道。」
元韶錡輕哼。「哦?說來聽聽,看我會不會破例改變主意。」
「那女孩的中文名字叫祈恩,祈求的祈,恩惠的恩。」
元韶錡渾身一震,他睜眼看著維裡,維裡也同樣看著他,但後者表情祥和,像是知道他會改變主意。
沒錯,維裡對了,他確實改變了主意……
吞了口唾沫,他定了定神,按鍵吩咐蕾蒂夏:「叫安律師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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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斯先生大駕光臨,真是令蔽局篷壁生輝啊……」警長狗腿的說著客套話,這當然是因為「馬可斯.元」這號人物已經在巴黎的上流社會闖出了名聲的緣故。
「我們總裁要立即保釋仙杜瑞拉.童小姐。」安傑生律師代表被告說道。
警長的臉上堆滿了奉承的笑容。「當然可以,馬可斯先生要做什麼都可以!」
他忙不迭著人辦手續,元韶錡一直保持著緘默,直到他與安傑生一同來到暫時拘留嫌犯的拘留室。
自從上午維裡告訴他,那女孩的名字也叫祈恩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複雜。
她也叫祈恩……
維裡對了,他沒辦法讓名字也叫做祈恩的女人蹲牢房,雖然她們根本是不一樣的兩個人也一樣,然而奇怪的,他就沒辦法坐視不理。
「童小姐,我是安傑生律師,我代表索爾飯店來保釋你。」
元韶錡看著那抹屈膝坐在陰暗拘留室裡的纖細身影,她的細肩微微的顫抖著,好像在哭泣,聽到安律師的聲音,她緩緩抬起了頭,眼眶裡果然隱含著水氣。
他看到她細緻的臉龐竟然掛了彩!
該死!誰欺負她了?
「你的嘴角是怎麼回事?」等不及她被釋放,他問的急促,整個胸腔因憤怒的情緒而燃燒了起來。
她看了看守員一眼。「他……」
「可惡!」不等她說完,元韶錡就大步朝坐在桌後的看守員走去,在對方驚恐的表情中,揪起了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從椅子裡拖出來。
「你竟然敢打女人!還打比你矮小一大截的女人!」他不由分說,朝看守員的下巴揮去一拳。
「總裁先生!」安傑生連忙阻止,突發的狀況連帶他們來牢房的員警都看傻了眼。
「我……我沒有打她啊……」看守員嚇的魂飛魄散,這年輕男人的拳頭還真紮實,鳴……他下巴肯定是掉了。
「事實擺在眼前還敢狡賴!」元韶錡火大的怒視著他。「她明明就說是你!」
她有說什麼嗎?她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好不好?童祈恩驚愕的瞪大雙眼,她急道:「你誤會了!我是說,他送飯進來給我吃的時候,我接餐盤時自己滑跤撞到鐵欄杆!」
像慢動作一般,元韶錡硬生生住了手。
他緩緩放下揪人家衣領的那隻手,收回,然後很不自然的整整了根本沒亂的領帶。
「安律師──」他把安傑生拉過來擋在自己前面,假咳了一聲。「咳!你代表我跟他談和解條件。」
看著那個鼻青臉腫的無辜守門員和一臉尷尬的瘋子總裁,守童祈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首次覺得這個瘋子暴君還挺有趣的,但是他陷害她昨晚第一次坐牢,一個孤伶伶的在這裡害怕的度過,她暫時還無法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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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轎車裡,元韶錡看到童祈恩纖細到不行的雪白手腕因被手銬銬了一夜而呈現淤青的現象,不符合他身份的三字經差點又飆出口。
只是個嫌犯而已,又還沒有犯罪的事實,有必要讓她戴著手銬過夜嗎?
「安律師──」他敲敲前座的椅背。「童小姐的手腕淤傷了,查查警局是否構成虐待嫌犯的要件。」
安傑生啼笑皆非的轉頭看了他的老闆一眼。「警方有資格將任何嫌犯戴上手銬。」
「是嗎?」他看著她的手腕,神情若有所思。
她的臉型只有巴掌大,留海正好在眉骨上方,看起來還蠻清爽的,撇去第一眼對她嬌小的印象不談,她絕不是瘦骨伶仃型的,當然也並不豐腴。
她大約有一百六十公分高吧,眼神清亮,身材均稱,四肢瘦長,因此顯得高挑,打薄的及肩秀髮還算飄逸,但……其實她和他的祈恩截然不同。
他的祈恩不過才大他一歲,但是因為自小在日本長大的原故,渾身上下都有股女性的溫柔。
每當他受到挫折時,她會溫柔的鼓勵他,他痛苦時,她會把他攬在懷裡讓他痛哭,她像母親、像姊姊、更是他的情人……
該死!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他立即自製的摔了摔頭。
何必又想起了她呢?她已經走了三年,不會再回到他生命裡來了,或許他真的應該如勁賢所說,再找個女人論及婚嫁,否則等她回來了,還以為他一直在癡癡的等著她哩……
「不必這麼麻煩了,比起獨自被關在牢裡的恐懼,我並不覺得痛,還有,麻煩在前面路口讓我下車就行了。」
童祈恩順手拿掉束馬尾的皮圈,用手抓了抓凌亂的髮絲,無所謂地說道。
「你不會是要買麵包吃吧?」元韶錡張望了一眼,她說的路口,有間麵包店還亮著燈。
「有問題嗎?我肚子餓。」
「剛好我也還沒吃晚餐,我們一起吃好了。」他自己做了決定,吩咐駕駛座的司機:「史堤文,到蒙托格餐廳。」
童祈恩看了他一眼。
這男人很獨裁,而且很沒禮貌……不過,蒙托格耶,那是一間以昂貴聞名的餐廳,食物是米其林五顆星的評價,她好像賺到了哦。
迎著漸暗夜色,路燈一盞盞的亮起,祈恩將微微疼痛的背靠向舒適的車座椅,嘴裡輕輕的哼起了歌,神情自在。
聽到細微的哼唱聲,元韶錡立即用難解的眼光看著她。
沒有人敢在他的車上不問過他就逕自唱起了歌,這女孩很怪異,但他盡量忍耐,畢竟因為他的原故,她在牢裡蹲了一夜,那也夠她受的了。
「史提文,送安律師回去再來接我們。」言下之意,不給電燈泡跟啦。
同樣餓著肚子的安律師哀怨的被司機送回去了。
祈恩好奇的跟在元韶錡身後進了餐廳,他們馬上被安排到二樓露台的絕佳位置,可以看到夜色下的塞納河和愛菲爾鐵塔。
祈恩看著菜單,果然名不虛傳,貴的可以。「給我你們餐廳最貴的套餐。」
元韶錡再次看了她一眼。
她還真不客氣,至少推托一下吧?居然問也不問他這個請客的主人一聲就點了最貴的套餐。
「對了,可以給我一張空白的紙和筆嗎?」祈恩詢問前來放置餐具的服務生。
服務生點了點頭。「好的,小姐。」
當服務生將紙筆送上來,元韶錡自動自發的喬好了姿勢,他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微抬下巴,那張平常愛找人麻煩的俊酷臭臉,在柔和的河畔燈光下,看起來頗為瀟灑。
「這樣可以吧?」他問她。
「什麼……可以吧?」祈恩莫名其妙。
韶錡挑起了劍眉,理所當然的看著她。「你不是要畫我嗎?」他可是因為她委屈地在警局過了一夜的關係才破例讓她畫他的。
「畫你?」祈恩噗嗤一笑。
天啊!這男人真是自大的可以,她什麼時候說過要畫他了?
「對不起──」祈恩忍住笑。「我只畫動物和景物,如果您在這兩個項目之中,我會很樂意替你作畫。」
韶錡微微一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
他拉下了俊臉,迅速給自己找了台階下。「我在跟你開玩笑,你以為我會隨便讓閒雜人等作畫嗎?別做夢了。」他粗暴的揚聲:「服務生!趕快把菜送上來,我快要餓死了!」
祈恩驚訝的看著他。
這個人惱羞成怒起來怎麼像個小男孩在耍賴啊?
真是不可思議,這種不理性又陰晴不定的性格要怎麼管理偌大的飯店員工?
不過傲客總是可以得到禮遇,當他們色香味俱全的餐點比隔壁桌先上時,祈恩又再次印證了這項說法。
她看了元韶錡一眼。
他還在生悶氣,埋頭用餐,連一句話都不跟她說,然而她並不在乎,夜晚的塞納河那麼美,新鮮羊排那麼美味,她覺得心情很好。
「對了,你明天回來工作吧,貝桑茲的事我會替你解決,不必感激我了。」他切著羊排,頭也不抬的說道。
祈恩倏然抬眼,蹙眉看著一副理所當然模樣的他。
她一點也沒有要感激他的意思,當她在拘留室裡得知自己將被起訴,而且已經被飯店開除時,她真的恨他到了極點,並且認為他的決定亳無人性,她還咒詛他的飯店很快就會門可羅雀。
雖然現在他說她可以回去飯店工作,但卻連一句對她的道歉都沒有,她不想跟這樣的人繼續坐在同一張桌子吃飯!
祈恩撇下餐巾紙站起來。「謝謝你的晚餐,我要回去了,再見。」
「喂!」他叫住她,表情莫名其妙。
但她並沒有停下來,直接走掉了。
他從莫名其妙到火大。
居然有人敢在他馬可斯.元開口叫住的時候不理他,然後走掉?
「哼!」他忿忿擱下刀叉,什麼胃口都沒了。這個怪女孩,他敢打賭,她不止有怪神力,還是個怪胎……
他的視線落到她剛剛坐的那張椅子,椅腳邊有個小小長條狀的東西,他彎身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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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恩才穿好圍裙準備吃早餐,快遲到的蒙娜麗便像風一般的衝進來,顧不得根本沒時間換制服,硬是拉著她到女廁咬耳朵。
「你昨晚和總裁在塞納河畔的蒙托格餐廳吃情調晚餐?」蒙娜麗閃著興奮的雙眸,好像她才是和總裁吃晚餐的那個人。
「恩哼。」消息還傳得真快。
「也就是說,這不是八卦嘍?」她更加興奮了,指甲都快掐進祈恩手臂裡了。
「恩哼。」也算是八卦吧,蒙娜麗不就正用一種探聽八卦的語氣在詢問她嗎?
「天哪!」她心臟承受不住地低喊了一聲。「你快說!總裁怎麼會跟你一塊兒吃晚餐?你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線的?」
「恩哼。」祈恩想走了,她早餐還沒吃完呢。
「不要想打混過去!」蒙娜麗拉住她。「就算你不告訴我,等一下也會有人追著你問,畢竟這消息實在太大條了,打掃客房的女傭跟飯店總裁耶!這不是活生生的麻雀變鳳凰嗎?」
「恩哼。」她還是不予置評。
蒙娜麗似乎忘了,她提過,事實上她家境還不錯,稱得上富裕,只是老爸娶了繼母進門,繼母又帶了兩個跟她沒血緣但很會拍她老爸馬屁的女兒一塊嫁進來之後,她這個灰姑娘就被打入了冷宮而已。
這種事古有明訓,童話故事裡早就有了,所以她並沒有很驚訝,而且也默默的接受了。
「仙杜瑞拉!」她的態度讓蒙娜麗生氣了。
看到好友真的不悅了,祈恩不得不說道:「蒙娜麗,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但是我跟總裁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我不喜歡他那一型的,我想他也不會喜歡我,吃飯只是他把我從警局帶出來之後的順便而已。」
蒙娜麗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好吧!她姑且相信,因為她所認識的仙杜瑞拉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
「那麼告訴我,你們都吃了些什麼?」她還是很好奇就是了。
「不就是普通的菜、肉、湯而已。」祈恩說得簡單。
蒙繃麗老實不客氣的打了她一記。「別想輕描淡寫帶過,大家都知道蒙托格的餐點有多貴,你快點說清楚!」
祈恩只好應觀眾要求,將昨晚貴到咋舌的餐點仔細的描述了一遍,兩人邊走邊說回到了準備室。
「仙杜瑞拉,蕾秘書剛剛來找你,她說總裁要你馬上去見他。」一踏進準備室就有人搶著七嘴八舌告訴她。
「還說你們沒什麼!」蒙娜麗立即鬆開挽著她的那隻手臂,指控地瞪著她。
祈恩蹙了蹙眉心,心頭打上了個大問號。
那個人找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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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仙杜瑞拉,請問是總裁要找我嗎?」
帶著一百個疑問,祈恩來到位於飯店二樓的總裁室,詢問坐在古典木桌後的金髮美女。
蕾蒂夏親切的站了起來。「總裁正在等你,你進去吧。」
「謝謝你。」道謝後,她推開總裁室的門。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牆上一幅巨幅油畫,畫相吸引了她的目光。
畫相裡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眉目神采奕奕,穿著深色西服,五宮與那個瘋子暴君如出一轍,那應該是他父親吧,她思忖著。
視線從油畫移開,她看到坐在古典辦公桌後的元韶錡。
他也看到她了。「坐吧。」修長雙腿走出辦公桌,大步來到沙發區坐了下來。
祈恩仍然站著,她不卑不亢的垂首問道:「先生,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韶錡抬頭瞅著她,劍眉微揚。
恩哼,這女孩在環境使然下總算察覺他是飯店的總裁了,所以語氣客氣多了,昨晚她撇下他走掉的舉動實在太不識抬舉了,他真的很介意。
「我叫你坐。」看她動也不動,他又再度命令,因為向來只有他居高臨下看著人說話的份,沒有人可以這樣看著他說話。
雖然這間飯店是他開的,但這個人實在非常的沒有禮貌耶……祈恩邊想邊看著他坐了下來。
這時叩門聲響起,蕾蒂夏端著托盤走進來,上面是兩份還冒著熱氣的早餐,她擱下餐盤便微笑退下了。
韶錡拿起了精美的銀製叉子。「你還沒吃早餐吧?吃吧。」施捨的語氣。
「先生,您究竟找我來有什麼事?」總不會特意找她來吃早餐吧?雖然那份早餐看起來很美味,尤其是擺放在麵包旁的那塊乳酪有著明顯的藍色霉點,一看就知道是頂尖美食,她還蠻想吃的,尤其在她沒吃早餐的情況之下。
「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吃完再問嗎?」韶錡好看的嘴角微微扁了一下,有點不悅的從西裝口袋拿出一管顏料,然後粗暴的遞給她。「喏,這是你的吧?」
祈恩驚訝得接過管狀顏料,壓抑內心的激動。「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上?」
昨晚回到公寓時,發現顏料不見了,她還難過了好久,原本打算今天下班到警局拘留室去找找看的,沒想到會在他那裡。
「你昨天匆匆忙忙走掉時掉的。」他沒好氣的說。
祈恩閉上訝異的嘴巴,她感性的輕撫了撫管身,誠心誠意的抬起頭看著他。「謝謝你,這管顏料對我很重要。」
他意外一愣。
她對他道謝?
這下他倒有點不自在了。
沉默了一會,他掩飾的吃了幾口培根和炒蛋,又喝了口咖啡,這才淡淡的問:「多重要?」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她的夢想是成為畫家,為了完成她的遺願,所以我來到巴黎學畫,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畫家,開一個畫展,展出我母親的遺作和我的作品,一個屬於我們母女的畫展。」把顏料收進裙袋裡,驚覺自己幹嗎跟他講這麼多,反正他又不會瞭解。「我好像講太多了。」
「怎麼會」這三個字差點從元韶錡的嘴裡脫口而出。
剛剛她在述說夢想時,雙眸裡的光彩好像水晶一般,早晨的陽光從窗子映進來,他看到她小巧的臉孔瑩亮白皙,還有小小的,好像貝殼一般的耳朵……他頓時看傻了眼。
鈴……
桌上的電話驀然響起,打斷了韶錡的思路,他匆忙起身去接。
祈恩看著他挺拔的身軀從自己面前繞過去,她本能地看著他的身影,不一會兒就傳來他破口大罵的聲音。
「你是豬啊!」他咬牙切齒的狠批,「大老遠從日本把他挖角過來,為了在巴黎打響日本料理的名號,花了多少宣傳費?現在隨便一句水土不服就可以了嗎?告訴你!你告訴他,約已經簽了,就算他昏倒在廚房裡,也要為我工作到他斷氣的那一刻為止,懂了吧?」
祈恩坐立不安的覺得自己似乎應該離開這裡才對。
他的威脅實在驚悚,而且兒童不宜……不不,十八歲以下都不宜,哪有人這麼對別人說話的?
「他媽的!這群蠢蛋!」韶錡惡狠狠的摔下電話,匆匆按鍵吩咐司機將他的車開到飯店大門口,他要親自去處理,絕不能讓他煞費苦心請來的大廚就這麼回日本去。
「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可以吃完早餐再走!」
他連聽她回答的時間都沒有就趕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