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拉終於和阿其頓回到他位於郊區的住處。
說它是住處其實不貼切,因為這裡簡直就像十五、六世紀的古堡!
她知道義大利在文藝復興時期,藝術蓬勃發展,其中以“巴洛克”建築最為人知曉。
直接目睹這樣偉大的藝術作品,那種震撼絕對超過任何的感動。
“這是你家?”她,驚歎問道,雙瞳眨也不眨地睇著車窗外。
“算是吧。”
如果這女子用心打聽一下,應該不難知道誰是這裡真正的主人。而這裡平常就任自己的兄弟們小住或逗留,所以他這個“亞頓”這麼回答,也說得過去。
“它好美。”她由衷的贊美,已忘了之前的沖突。
阿其頓的心猛震了下。
他知道自己身邊的女人,通常是看上他的財富與外表,對這棟古老的建築多不感興趣,主要是因為要維修與管理它,一年得花掉他不少錢。
因此,一些自認與他交情夠,甚至認為日後可以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都會勸他將它給賣了,或是捐給義大利文化局,好省了龐大的管理費。
笑話!這可是祖先留下的資產,只要他有口氣在,絕不易手。
只是沒料到這個外國女子,竟會對它贊美有加,讓他有點意外,也有點感動,
安琪拉突然將頭轉向他,“算是吧?這表示什麼意思?”
“它是哥羅家族的,我只不過是借住於此。”他隨意扯個謊。他認為她待在這裡的時間不長,沒機會追究真相,再說,就算她有心調查,義大利文又不輪轉,如何弄清事實?
“哦,那你真正的家在哪裡!”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突然對他的事感到好奇。
他半瞇起雙眼打量她,“這重要嗎?”
她聳聳肩,“你不想說,也無所謂。”她又將臉轉向窗外。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堅持肚子裡的家伙是阿其頓的。據我了解,他根本不會碰東方女孩。”他實在想不出氣質這麼純淨的女孩,為什麼會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
“它不是家伙,它對我而言是無價之寶!”她的好心情又因這個話題而變得敏感、易怒。
“哈!”狡黠的女人!
“你盡管笑吧!等我見到阿其頓,他就能夠證明我說的是事實。”
“我等著看你變把戲,變得好,有賞;變得差,小心被阿其頓丟到海裡喂鯊魚。”他再度冷笑。
“等著瞧吧!”她自信地抬起下顎。
這時,阿其頓拿起電話撥給家中的管家,以義大利文快速地交代:“瓦帝,我帶下個客人來,但別透露我的真實身分,我現在是亞頓。”
他知道她的義大利文不夠好,所以不怕在她面前說什麼。
“是的,主人。”瓦帝遵命應道。
接著他又撥了一通電話給公司的秘書,“茱莉亞,今天我不進辦公室,替我打個電話給白奕夫,就說我接到他要我找的人。”
收線後,這座雄偉壯闊的古堡自動大門已緩緩打開……
安琪拉的雙瞳再次睜大,驚歎它的建築不但有古典美,還有現代化的設備。
隨著車身的前行,庭園的自動灑水器開始啟動,水花白天空灑下,滋潤每一株惹人憐愛的花木,彷佛置身在雨中世界,但窗外的藍天又如此的湛藍,如夢如幻,一點兒也不真實,偏又那麼綺麗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你們哥羅家族的人真的很幸福。”她忘情地說。
他再度感到激動。
她眼波中的贊美,沒有一絲的造假,令他迷惑了。他不斷自問,這麼雙天真的眼眸,為何會帶著心機與陰謀?
他突然問道:“你和阿其頓認多久了?”
她先是怔了下,繼而敷衍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很難?你都懷了他的孩子,還不知和他認識多久?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你是個女騙子!”
“我不是!”她畢竟年輕,沉不住氣地反駁。
“好,你不說實話也成,我倒要告訴你一個真相,那就是阿其頓現在不在羅馬。”
“不在羅馬?那他在哪裡?他說他會在辦公室等我的呀!”她忘了自己不該透露是紅琉璃的事。
阿其頓被她弄糊塗了。他這幾天只計劃等一個女人,就是已經失蹤、生死未——的紅琉璃,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
但這個安琪拉卻說他會等她?
“你到底是誰?”他隱約覺得這事有些怪異。
她驚覺自己失言,連忙修正,“我是安琪拉,你朋友的妻子的好朋友。”
“是嗎?”他咄咄逼人的眼光,令她不敢正視。
“是,當然是。”
“對,我都忘了,是白奕夫叫我去找你的。”他笑得高深莫測,“我們言歸正傳吧,阿其頓現在不在羅馬,那你是打算先在這裡住一晚,然後回台北,還是繼續留下來?”
“嗯——”她來這裡的目的都還沒達成,怎麼可以離開?“留下來等他回來。”
“他若一天不回來呢?”
“我就等他一天。”
他睇了睇她的肚皮。“城堡裡沒有助產士,到時你陣痛了怎麼辦?再說,我可不是無業游民,有很多事得做,不是你一個人的保母。”
“那就請你盡快讓阿其頓來見我。”她相信他既然可以代表阿其頓來台北見他父親及她的作品,表示他一定可以找到阿其頓本人。
他再次冷笑,“你還真不死心。”
“當然。”她勇敢迎向他的冷嘲。
“好,我也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我有什麼好處?”他故意刁難她。
“見到阿其頓,自然有你的好處。”她說得好自信。
他的眉心蹙了起來。
難道這女人認為自己可以說服“阿其頓”,分點錢給他這個假亞頓?
真是天大的笑話!
好,既然她想玩游戲,那他就等著看她的肚皮與腦袋,究竟裝了什麼寶貝。反正沒找到紅琉璃之前,他也無心工作,索性和她玩上幾天。
再說,過幾天就是他祖母米娜的八十歲生日,他和眾兄弟也得回威尼斯一趟,他就和這妮子玩玩,當作是犒賞自己辛苦工作一年的報酬吧!
“我得警告你,我屋裡的東西不要隨便亂碰,它們可都是幾百年的古董,弄壞了,你就算當一輩子哥羅家的女傭也賠不起。”他故意恫嚇她。
“我沒有習慣亂碰別人的東西,就算不小心弄壞,我也會賠你。”她不服氣地回敬他。
“你打算怎麼賠?”
“我有阿其頓啊!”
“老天,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不知大難將至。”他直搖頭,沖動得想用力敲敲她的腦袋,告訴她,他就是阿其頓。
可是,他沒這麼做,誰教她是碰不得的孕婦,又是白奕夫老婆的摯友。
但他可不想就此放過她。
“我可以肯定地再次提醒你,阿其頓不會為你所做的任何錯事做出補嘗。”
“為什麼?”
“他是個小氣鬼。”他也不知怎麼會這麼形容自己。
“他才不是呢!”
“何以見得?”他開始有些好奇。
“他是個最有才氣,工作努力,對家族有責任感的人。”她脫口為阿其頓辯解。
其實她根本不認識他,這些話都是她從媒體側面得知的,至於真假就不得而知。但她欣賞阿其頓的作品,故而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
他笑了。“是,這些都是實話,但有一點你漏掉了。”
“哪一點?”
“他也是個處處留情的男人。”
“你胡說!處處留情的人是你,不是他!”她生氣地反駁。
“我開始懷疑你躲到我的床底下,偷窺我和女人做愛。”
一聽到“做愛”兩個字,她的臉倏地刷紅,“你不要臉!”
她躁紅的臉蛋,還有那麼點的羞澀表情,讓他感到狐疑。
一個和男人上過床的女人,怎麼會對這種事感到羞澀?
他對她越來越好奇了!
“你以什麼維生?”
“嗯——”她該怎麼回答?
“被人包養。”他大膽假設。
因為她那雙蔥白小手,根本不像做事的手,手背上還有幾點小紅點,看來是連水都拿不穩才會被燙傷。
“你這張嘴真該被割下來!”她惱怒地低咒。
“被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實在不是吃這行飯的料。”他諷刺她的同時,竟有些恨起她的自我作踐,還有那個包養她的男人。
突然,他,驚覺自己此刻的心態是前所未有的。
她愛和什麼人在一起關他屁事!他只需弄清楚她為何直說認識他,而且還栽贓說肚皮裡的家伙是他的!
餘怒未消的她,也不客氣地反擊:“我吃哪行飯不干你的事,只要見到阿其頓本人,我就會立刻從你的眼前消失!”
“那你見到了。”他說得似假還真。
在司機的服務下,他走出車外,然後紳士地遞出手,准備扶她一把。
“他在哪兒?”她以為阿其頓已經來到古堡,焦急地四處張望,卻只見一名衣著整齊的長者,領著眾多僕人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
她又問:“阿其頓在哪兒?”
他暗喟了口氣,撇過頭,不語。
她還說她認識“阿其頓”!他的人都已經站在她面前了,她還問他“阿其頓在哪兒”?
瓦帝領著所有的僕人向他倆行禮,“歡迎主人回宅,歡迎安小姐光臨哥羅古堡。”
阿其頓威嚴地點了點頭,安琪拉則因懾於這種近乎達官貴族的大禮,而尷尬地笑著。
她不自覺地拉著阿其頓的西裝袖子,“阿其頓在哪兒?”由於沒專心聽話,她漏聽了僕人喊他“主人”。
“你就只想到他!”他竟然吃起自己的醋來。
“我就是為他而來的。”她脫口說道。
“他不會娶你,也不會認你肚皮裡那該死的家伙!”他惱怒地向前走。
“我也沒讓他娶我。”她直說道。
他停下腳步,驚訝地睇著她。“那你求什麼?”
她挑了挑柳眉,“我不想嫁給他或是任何男人。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但這事只能說給阿其頓一個人聽。”
“那你肚皮裡的家伙是誰的?”他不解地又問了一次。
“那得看阿其頓有沒有興趣要。”她撇了撇嘴角,先前的信心一下子垮了。
一個亞頓·哥羅就這麼難搞,恐怕阿其頓更難擺平。
據聞阿其頓·哥羅是他們哥羅家族最精明的商人呢!
阿其頓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這個小女子了,而他又想弄懂她。
“瓦帝,派個女傭給安小姐,到時再讓她至餐廳與我共進晚餐。”
“是的,主人。”白發斑斑的瓦帝恭謹地應道,接著,又對著身後一名年輕的女僕令道:“瑪格麗特,從這一刻起,由你照顧安小姐的生活起居。”
“是的,瓦帝總管。”瑪格麗特屈膝回應。
安琪拉覺得自己像走進了中古世紀一般,迷迷糊糊地跟著瑪格麗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阿其頓望著她纖瘦的背影,有種感覺,對一個孕婦而言,她似乎太瘦了,她該多吃點營養的東西。
思及此,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對這個別人的情婦動了惻隱之心。
他在干什麼?打從他在廣場看到她那雙迷失的雙瞳,就開始不對勁!
該死!他又惡咒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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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入靜,古堡更顯得寂靜無聲。
因時差之故,安琪拉睡到一半就蘇醒。
她隱約聽見露台外傳來女子的調笑聲,甚至帶了那麼點誇張的吟哦聲。
好奇的她,披上瑪格麗特為她准備的雪白睡袍走了出去,只聽見那聲音越來越大聲,但仍不見人影。
她很疑惑,這麼晚有誰敢在這裡如此放肆?難道不怕亞頓·哥羅生氣?
她打開露台外的小門,緩緩向嬌喘聲源處走去,不到二十公尺,她即看見前方的小庭園裡,昏黃的燈光照著兩條交疊的人影,那是一個壯碩的男子和一個豐腴的女子,兩人的上身都是赤裸的。
安琪拉的腳瞬間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吃驚的看著女方熱情地吻著男子的臉、唇、喉、胸……一路往下滑。
而男子顯然沒有女子這麼投入,只是任對方一逕地伺候自己,像是在享受她帶給他的感官刺激,又有那麼點心不在焉。
當女子解下最後一道防線,准備褪去男子的長褲時,他阻止了她。
“為什麼不?”女子顯然極度失望,“我沒有心情。”他不帶感情地說道。
“不,頓頓,讓我再試一次。”女子索性撲了上去,用她的雙乳磨蹭著他赤裸的胸口。
安琪拉看得臉紅心跳、呼吸急促,不知所措的她打算迅速離開,怎知一後退,就踩到地上的枯枝葉,發出了一連串的響聲。
“什麼人?!”阿其頓厲聲問道,隨即看見了安琪拉驚惶失措的臉蛋。
“我……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你……你們繼續!”說完,她拔腿就跑,誰知跑沒兩步,即跌坐在地,“哎喲!”
阿其頓迅速走近她,“又不是沒做過,慌什麼?”他嘲諷道,但仍伸出右手准備扶她起來。
“我自己會起來!”她才沒做過這種事呢!就連看也沒看過,這還是頭一遭!
“隨你。”他收回了手。
她連忙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小庭園。
“孕婦該多休息,不該大步跑,小心還沒見到心上人就流產,你的如意算盤就打不響。”話才說完,他便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沒事干嘛關心她的肚皮?!
“她是誰?”馬麗亞此時已將衣衫罩上,來到阿其頓的身邊。
“無關緊要的人。”他不想回答。
“是嗎?”她不信。
“做好你的本分,其他事不要多問。”他霜冷地說。
“我做了,可是你卻不領情!”
“回去。”他的驅趕猶如紐約的冬雪。
“那她為什麼可以留在這裡?”她不服氣道。
“閉嘴!”他喝令。
“你變心了。”
她不滿的話語有著泣聲,這讓他感到厭煩極了。
“瓦帝,送走馬麗亞,還有夜度費!所有的!”他喊道。
“不!”馬麗亞馬上跪下來哀求。阿其頓這句話擺明了從此不要她了!
“送走!”他對著走近的瓦帝命令道。
“馬麗亞小姐,請吧,”瓦帝說道。
“不,求求你,頓頓。”馬麗亞仍不死心。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並丟下一句話:“再求一次,夜度費也全部沒了。”
馬麗亞拉緊外衫,用力擦著眼淚,看著瓦帝,低聲試探:“難道沒有挽回的餘地?”
“沒有,馬麗亞小姐。”瓦帝低聲回答。
馬麗亞這才擤了擤鼻水,驕傲地抬起下顎,“我可以得到多少遣散費?”
“夠您極盡奢華地享受個幾年。”瓦市看著變臉的她,原本的同情也消失殆盡。又是一個拜金女。
“很好。”馬麗亞不再落淚。沒魚,蝦也好。
至於回到主臥室的阿其頓,心情紊亂,猛灌著黑色俄羅斯,一杯接一杯。
最後,他還是決定去找安琪拉。
叩!叩!他用力敲著她的房門。
“誰?”安琪拉知道一定是阿其頓來興師問罪。
“開門!”他大吼。
“太晚了,我不能開。”她靠在門邊道。
“把門打開!”他仍吼道。
“不可以。”
“信不信我會撞開它?”
“如果你撞開門,我會告訴白奕夫還有吟鈴,說你欺負我。”她慌了。
白奕夫和黑吟鈴?!她竟然沒說找同其頓?!哈哈!
登時,他清醒了,並在門外大笑,“你這個小妖女,你欠我一次!”
“什麼?”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醉話。
“偷看我們做愛!”他低聲說道,“下次,你得補償我,你得表演給我看。”
“你!你瘋了!”她抓著領口,雙手顫抖不已。
“是!我是瘋了!”他再次大笑,然後帶著濃濃的酒意折回臥室。
他是瘋了咱從這個女人出現之後,他就瘋了!否則剛才他不會拒絕馬麗亞,不會在馬麗亞挑逗他時,滿腦子裝的竟是安琪拉那張有如天使的娃娃臉!
重新回到屋裡,阿其頓又抓起酒瓶猛灌,直至爛醉如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口中還喊著安琪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