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和諧醫院
安騏兒一走進醫院,就連奔帶跑的奔到母親的病房,卻在門邊打往急遽的腳步。
藍渥特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別怕,我會陪你。」
「嗯。」她聞言後,再次抬起腳步走了進去。
進病房,沒想到看到的是母親罩著氧氣罩,陷入沉睡的狀態!
一旁的看護見到安騏兒,連忙起身,「安小姐。」
「我媽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她焦慮地問。
「你媽媽下午開始呼吸急促,據醫生說是缺氧,所以就為她戴上氧氣罩,但是她的情緒一直不穩,總想拔掉氧氣買,還一直大吵著要你回來,說一堆我聽不懂的話,所以--」看護為難地看了她一眼。
她瞭然於胸地點點頭,緩緩走近母親,輕輕撫著她的額頭……
「誰?」柯憐人突地驚醒,一把扯下氧氣罩。
「媽,是我,安兒。」她連忙握住母親的手,並打算為她重新戴上氧氣罩。
柯憐人一看見是她,情緒激動地哭了起來,「安兒,我不要戴這個東西,他們要害死我!我不要戴!你回來就好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快點!」
「媽,放輕鬆,我會照顧你,這裡的醫護人員都很專業,也很有愛心,你不要怕,只要你的病一好,我就帶你回家。」安騏兒努力的安慰母親。
一旁的藍渥特看著柯憐人虛弱的身子及激動的表情,他霍然明白安騏兒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這時,柯憐人突然大吼:「你連媽的話也不聽了嗎?你難道忘了這世上沒一個好人,連你那沒心肝的爸爸也拋棄了我們!回家!你聽懂了嗎?」
「好、好!我去辦。但是,你先戴上氧氣罩好嗎?」她捺下性子安撫著母親,並想將氧氣賽放回母親的口鼻上方。
柯憐人臉一偏,即見到一直站在安騏兒身邊的頎高身影,警鐘驟響!
「他是誰?」聲音出奇的森冷。
「我是藍渥特。」他自我介紹道,「伯母你好。」
「誰是你的伯母?」柯憐人刻薄地冷聲道,「安兒,他是誰?為什麼和你在一起?」
「媽--」她有些為難。
「說!」柯憐人完全不給安騏兒喘息的空間。
「他是我的--老闆。」她期期艾艾地回應。
「老闆?有哪個老闆會陪員工來看她的母親?除非--」柯憐人眼一挑,露出不悅的神情,「除非,他打你的主意!」
「媽啊!」安騏兒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曾經盼望借助藍渥特的力量,使自己可以面對母親的病況;可是如今卻適得其反。
「別叫我!」柯憐人變本加厲地吼道,「這個男人太俊、太野!你抓不住他的!就算現在他看得上你,但終究會拋棄你,亦如你那個該死的老頭!」
「媽--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藍渥特很想開口辯駁,卻被安騏兒以手制止。
「我只給你兩條路走!一是離開這個負心的男人!二是離開我!」柯憐人再次逼近,完全不鬆口。「媽--」她的心在滴血,而且越滴越多……這兩個人她都不想捨去阿!
「不離開他,就不要叫我!」柯憐人完全不讓步,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我讓他走就是了。媽,求你戴上氧氣罩。」她哀聲道。
這時藍渥特也按下呼叫鈴,不一會兒,護士快步走進病房內,「請問有什麼事嗎?」再看柯憐人一眼,便知她的情緒太激動,於是快步退出去,連忙請示醫師是否要注射鎮定劑。
這時,柯憐人仍不退讓,「你滾!滾開我女兒的身邊!只要我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你靠近我女兒!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指著藍渥特的口鼻大罵。
安騏兒實在聽不下去,於是推他出病房,「對不起--」
他面不改色地將她抱近胸口,「不要說這三個字,你沒有錯。我在外面等你。」
但她卻在他的胸口低聲飲泣,好想就這麼巴在他的身邊,逃開一切壓力,一切負擔……
可是她不能!不能啊!
「你這個死丫頭,給我進來!否則我死給你看!」柯憐人還在叫囂。
「你走吧!不要等我。就當我們不曾交集過。」她突地推開他,而且將他推到電梯口,轉身就走。回到病房後,只見醫護人員又忙成一團,準備為母親注射鎮定劑,而母親卻在那裡掙扎,連戴上氧氣買的嘴都還做出吼叫的動作。
母親真的「病」了!
因為父親的離家、因為久病的厭世、因為貧窮的折磨……
她撐不住才病了!
她該想想,當母親身上的傷口痊癒後,心靈的舊傷該在哪調養?
療養院嗎?她--真的不忍心!
可是,她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嗎?
天父,請告訴她該怎麼做吧!
當安騏兒再次踏出醫院時已近半夜,誰知卻瞧見藍渥特從洛基駕駛的車內走了出來。
她止住腳步,遠遠地眺望著他走近自己……
兩兩相望,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話盡。
「我不是說,就當我們從不曾--」她刻意以冷漠驅離他。
他卻深藏不露地淺笑道:「『水妖』不是說請就請得來,說途就送得走的。」他環胸睇著她,一臉篤定。
在這幾個小時內,他早就擬好了「應變」之道。一個女人都擺不平,那他龐大的事業王國又如何能鞏固?
「你--」她很難想像剛才的「教訓」與「事實」趕不走他!
「我也給你兩條路走--」他的眼在笑,那是一種勝券在握的笑。
他怎麼也和媽媽一樣?
她的命運為什麼總是「受制」於心愛的人?
是因為她有心?還是因為她心軟?
「說吧。」她的心在喟歎。就順其自然吧。
「一是你繼續陪我一個星期,我便給你一棟毫宅、一艘遊艇,外加美金十萬元,連同我之前買你心事的費用共二十萬美金。當然,你若想將上述兩樣東西都折現,我會讓我的會計師全數算給你。至於第二條路,便是即刻解約,你還必須退我三分之一的導遊費,然後過著不知明天你的母親會流落到何方、而你是否能夠復學……不知今後將何去何從的日子。」他殘忍地將事實剖析說明。「你--」她又啞口。
母親的病的確需要一大筆費用,而她一直夢想有一天能夠出國留學或是遊學,還有未來的生活……都需?錢「來化腐朽為神奇!
可是,她若同意再續前緣,只怕她得了錢財,卻失了心魂,即使將來住在蒙宅中,也是一具行屍走肉!
但如果她不選擇陪伴他,無疑是推母親人死亡之地!
天啊!她該怎麼做?」這麼容易的二種選擇,你還無法作決定嗎?你以為這種機會,一生有幾次?「他再次引她入甕。」你這是變相的幫我脫離困境嗎?「不可否認,這種機會外人根本給不起,而且大部分的女人多半會欣然接受這種」饋贈「。」你說呢?「他不想讓她感到自卑。
他從不知道自己會為了幫助一個女人,而需這麼費心!
不過,他卻像樂在其中。這究竟為了什麼?
是他--喜歡上她了吧?
是的!
他是喜歡她,而且比他交往過的任何女人都還喜歡!
他不願看到她落淚,他不願她黯然神傷……
只想她快樂無憂,只想她心中--有他!
有他?!
那他--不就有負擔了?
他愛女人,但卻不讓她們的淚與愛困住他!」花花公子「的第一守則就是悠遊於女人圈中,卻不困於其中。
他是喜歡安騏兒,但絕不能因她的」心中有他「,而捆縛住自己!絕不可以!不可以……他一再的說服自己。
安騏兒望著他變化萬千的容顏,口幾番闔了又開、開了又闔……」砰!砰!「前方不遠處,驚傳暗夜槍響。
藍渥特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連忙抓著她的小手直往他們的座車奔去……」洛基!快倒車過來!「藍渥特大聲吼道。
就在車身接近他們時,藍渥特立即拉開車門,將安騏兒用力塞了進去……在他也準備擠進去時--」砰!「地一聲槍響,只見藍渥特的身子往安醮兒的身上倒去……還有地呻吟的聲音。
車子驅動的同時,藍渥特的雙腿卻還露在外邊。」停車!快停車!藍渥特,你怎麼了?「她立即抓住他失重的身軀,聲嘶力竭地問道。」安兒,別哭,我--很好。「他蹙著眉心說道。
車子瞬間停下,洛基連忙從駕駛座跑出來,利落地檢查藍渥特身上受傷的部位。
這時,身後旋即響起警笛聲,那群逞兇鬥狠之輩,聞聲立刻遁逃。」總裁,你被流彈掃中了背脊。我送你到醫院!「洛基神色有些緊張。
他卻不以為高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安騏兒,」別走!陪我--「突地,覺得眼前有些昏花,人便昏了過去。
洛基連忙將他扛了出來,直奔和諧醫院的急診室……
而安騏兒也跟著他們奔進急診室。
半小時不到,全台的媒體都知道藍渥特因幫派鬥毆而被流彈波及,背部受傷,也意外地發現前些時日因不堪久病輕生的柯憐人的女兒--安騏兒,也被捲入」緋聞「中,媒體並開始臆測他倆的關係。
頓時,他們兩人的關係成了八卦新聞的最愛,而藍渥特在世界各地的女友,也紛紛從四面八方飛來台灣。
頭等病房裡,藍渥特正趴在病床上,瞪著洛基大叫:」我只要安騏兒!其他人全部給我滾出去!「完全沒了平日的不羈與冷靜。」總裁,我已經去請她來了。「洛基好聲好氣地安撫道。」那為什麼還沒來?「他又怒問。
他怎麼知道?偏偏不能這麼回答藍渥特,只好說:」我想就快來了。「」你想!你想什麼?你要確定!快打她的手機!不然就去她老媽那裡瞧瞧!「他沒好臉色給洛基看。」總裁,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洛基道。」快去!「他火氣來了。」是。「於是洛基退到門外,但並沒有離開他的大門一步,而以手機聯絡李君,以便確認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保鏢何時抵達。
十分鐘後,洛基再次敲著病房大門報姓名,」總裁,是洛基及李君。「」滾!「藍渥待不耐煩地低咒。
洛基還是違背命令走了進來,」總裁,為了您的安全,我們為您安排了四名全天候的保鏢,保護您的安全。「
突地,藍渥特隨手抓起桌上的壓舌板射了出去--
不偏不情地從洛基的耳際劃過!」你忘了我讓你做的事嗎?「
洛基立即低頭致歉?總裁,請息怒。我這就去請安小姐,但請客這幾名保鑣日夜保護您的安全。」
「下去!」一聲冷令,算是妥協。
而其中兩名保鑣也立刻退至房門外,另外兩名則在李君的安排下先行離去,待接班時再來當班。
病房這時只留下他與李君,緊窒的氣氛繼起。
「查出弄場我的是些什麼人了嗎?」他突然逼問。
李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謹慎地道:「是火龍幫與地虎幫為了爭地盤而波及您。兩方人馬的堂主都透過相關人士一再地向我表示,想要親自向您致歉。」
「不用!」他可不希罕。
「好的,我會回絕他們的。可是我也擔心這些人會以為我們故意拿喬,而真正對您不利。」李君憂心道。
「哈--李君,你忘了,還是變遲鈍了?我會怕這些無名小卒?」他自傲地說。
「你當然無懼這些敗類,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閉嘴!放話給他們,他們欠我一份『情』,日後再取!」他突然靈光一現,和這種人過招就是得「江湖味」些。
李君旋即應道:「總裁英明。」
「少拍馬屁!你可以滾了。」他下著逐客令。
「我晚上再來探望您。」李君頷首致意。
「不用!快滾!」他可不領情。他現在只想見到安騏兒!
在受傷的那一刻才訝然發現,他有好多話沒有和安騏兒說,有好多事想和她一起做--
天啊!他中這個女人的毒,竟然這麼深!
「洛基!」他又在房裡大吼。
房門再次被打開,來人卻不是洛基,而是兩個金髮美女!
「藍,你怎麼了?我好擔心哦!」名為波菲兒的金髮美人飛也似的奔近他的身邊;而另一個名噪莎莉的金髮美人卻給她一拐子,趁勢奔向藍渥特。
「渥特,我的愛,你怎麼到這種蠻荒小島,還被一些不知死活之輩弄傷了!我--好難受哦!」她刻意抓著自己豐滿的胸口,一臉造假。
藍渥特見狀,直覺倒胃口。
這些女人從外表看上去無懈可擊!但是那些言語、那些肢體語言……簡直是做作、噁心!
「來人!」他指著門外大喊。
房門再次被打開,一襲黑衣黑褲的安騏兒與洛基同時走了進來。
而那兩個金髮美女,已將她們的五爪金龍伸向藍渥特的胸與頸……
在對上驚愕不已的墨綠雙瞳時,他知道怎麼解釋,安騏兒也不會相信眼前所見的景況,索性什麼也不說,只是遠遠地眺望著她。
倒是兩個金髮美女沉不住氣,異口同聲道:「你是什麼人?」
安顯兒看了看藍渥特,並沒有打算將那兩雙手扒下來,心口不禁抽痛了下,原來……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當洛基一再懇求她來看藍渥特時,她以為他開始對自己動心了!所以,她心軟的將母親再次交給看護,急急來探望他,結果--
竟是這樣的畫面!
「你是誰?為什麼來打擾我的男朋友?」波菲兒將摟在藍渥特頸上的手收得更緊了。
藍渥特其實真想將她的手給剁了,只是他突然想看看安騏兒會如何面對他們的關係,而不動聲色。
而安騏兒卻沒有看透他的心眼,只知他任女人這麼巴著自己,感到心痛。
莎莉更誇張地宣佈她的所有權,「不管你是誰,請你立即離開我未婚夫的病房!我們不想受到打擾!」
安騏兒聞言後,心口彷彿被人插了一把利刃……
她怎麼沒有想到,他極有可能是別人的「丈夫」或是「未婚夫」?!
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還是不願正視這個問題?
安騏兒小心地拾起失落的心,冷眼睇著藍渥特,「你曾給我兩條路的提議是否還算數?」她以中文問道,避免旁人聽聞他們的對話。
「你在說什麼?!」兩個金髮美女突然抓狂問道。
「閉嘴!」藍渥特立時扒開她們放在他身上的手,驚冷地令道。
兩個女人立即噤聲。
「算數!你的答案呢?」他再認真不過地對上她的眼。
「我選擇陪你一周,酬賞全折現。」她不帶感情地說。
他的心口卻縮了下,有種不能呼吸的緊窒感。
他希望她陪伴他!但不是眼下這種「冰冷、漠然」的陪伴!
「過來!」他逐如君主冷令。
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羞辱感,但為了錢,為了母親與她的未來,她踏出了沉重的步伐……
「你們兩個先回飯店!我的復健師要為我做復健。」他故意對那兩個金髮美女輕聲細語,試圖引起她的「熱烈」反應。
兩個美人旋即放心地在他的唇邊留下了唇印,興高采烈地離去。
「你也下去。」他也令洛基出去。
待他們一行三人離開後,病房內只留下他倆。
藍渥特這時語出驚人地說:「替我擦澡!」
「什--麼?」她的臉頓時漲紅。
「就是你聽到的。」他冷冷地覷著她,有點惡意、有點得意。
「我不是你的--」她的話在口邊便被打斷。
「你要賺這筆錢,就必須是我全天候的看護?他故作冰冷狀。
她真想奪門而出,真的很想!
這太侮辱她了!他之前不是這樣的啊!為什麼才隔一天就全變了樣?還是她根本就不曾真正認識他?
見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他知道她在掙扎,而他卻不想放她走!於是下猛藥--」想想你的母親,還有你的未來!「」你--「珠淚泫然欲泣,卻被她逼了回去。
他看在眼底,直罵自己渾球!卻又強令自己不准心軟,否則,便留不住她!」考慮好了嗎?「
她不語,只是靠近他的床邊,慢慢拿出書於床下的臉盆。
突然間,他咆哮道:」動作這麼慢!你不要做了!「」你--「她受驚地起身,臉盆落地……
淚奪眶而出,她連忙轉過身子,奔至門邊,抓了門把就衝了出去……」唉!「她走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折磨她?
他喜歡她,而且好喜歡、好喜歡,不是嗎?
他一直不願承認」愛「!他從不對女人承認這個字、這種感情!
他是水手,漂泊不定的水手,只愛大海,只愛他的水藍號!
他對女人的」愛「,僅於床策之間的歡愛,而非長長久久的愛戀!
他只是喜歡她而已!他強烈地自我說服。
但為什麼他會為她牽腸掛肚?為她思惹情牽?
他煩躁地抓著頭皮……
有一段時間,他想剪掉他最愛的長髮!
但」水妖「沒了長髮,怎能成妖?水手離了水,怎能稱為水手?
他的心陷入有史以來最大的糾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