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紀霍然無端的失蹤,紀家上下急成一團,奇怪的是,這個人就這麼多天不見蹤影,更怪的是,連同紐約最有名的保全系統設計師葉可珞,也彷彿一併從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不見了。
身為紀家長子的紀斐然,不動如山地對著身邊的三弟說:「孟然,盡速透過這個倪黛眉女律師找到『浪潮』,就說我們紀氏集團願意出高價,聘請他出任務。」發話的人,正是紀氏集團裡的龍頭老大。
「為什麼得透過她?」紀孟然不解地問道。
「據可靠消息指出,她的前夫山口嘗君與『浪潮』是生死之交,所以,我們只得找她接頭。」紀斐然道出了事實。
「浪潮」一直是黑白兩道頭疼的人物,這個人亦如他的名字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至極。舉凡他所承接的案子沒有不成功的,聽說他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紀斐然雖然懷疑這點,但凡是委任過他的人,都深信不疑。
「那你為什麼選擇『浪潮』,而不找最近才崛起的狠角色——『熾焰』?」紀孟然那張邪氣俊秀的臉,再度露出疑問。
「『浪潮』我們剛好有管道可尋,但『熾焰』則不同;據聞此人行事風格多憑個人喜好;再說他是個獨行俠,要找他,可能比找你二哥還難。」紀斐然冷靜地分析。
「哦。知道了,我這就去辦。」紀孟然不再多言,迅速離去。
日偏西山,又是一天的尾聲。
葉彤像只翩然而至的彩蝶,飄至紀霍然身邊,雙手還背在後方,一雙晶瞳閃著別於以往的光彩。「你猜,我為你帶來什麼?」
「直升機嗎?」紀霍然被困於此地,頗有項羽陷於烏江時那種進退不得的懊惱。
「看來,你可真是歸心似箭。」她還是將雙手背在後方。
「小姐,我的家人鐵定以為我遭人綁架了,如果由我大哥坐陣指揮的話,那個『歹徒』,鐵定會死得很難看上他睇了葉彤一眼。說不上來為什麼,但他就是不希望她受到波及。
「偏不巧我正好是那個歹徒,而你剛好又為我擔心,對吧?」她交出了手中的東西,露出一臉早將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的透剔。
「大哥大?」紀霍然又喜又窘。這個女人總讓他像個透明人似的,任他如何地明躲暗防,都顯得徒然。
「趕快打吧,我早已風問你大哥是個不好惹的角色,我可不希望你為難。」她淺笑著。
這口氣……太像……葉可珞了!
紀霍然陡地渾身打了個冷顫。
這是……怎麼回事?
腦筋一轉,他決定先撥另一個電話號碼。
「這裡是夜影保全設計公司。」對方道。
「請問葉可珞在嗎?」他立時收斂心神,雙眼卻盯著葉彤,似乎想從其間找到「破綻」。
「她不在,正在休假中。」那端又說。
「她什麼時候回來?」紀霍然對於葉可珞的失蹤十分好奇。那夜他倆同時遭到飛車黨襲擊後,她是否已經脫險?
「估計再一個星期。請問您是?」
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倒問了另一個問題,「她是否有打電話回來過?還是有什麼方式可以聯絡她?我有急事找她。」
「嗯……數日前曾打電話來好像……又沒有。」女孩答得模稜兩可。
紀霍然沒來由的心生懷疑,卻仍不動聲色,「我是紀霍然,她的客戶。如果她有電話進來,請她立即與我聯絡。」話落,他面不改色地收了線,端視著立於另一旁的葉彤,兩人像陷入一盤難分勝算的棋局中,誰也沒開口說話。
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的葉彤,臉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的冷靜自若,反倒讓紀霍然亂了心緒。
難道,真的是他多慮了?小彤與葉可珞確實是不同的人?
始終冷靜睇著紀霍然的葉彤,除了佩服他的冷靜與理智外,對於她的身份是否因此曝光,反而不是很在乎了。
現在的她,只想放下一切,好好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真相終有大白的一天,但不是現在。
對於他的懷疑,她只是微笑以對,既否認卻也不想承認,套句郝思嘉的名言——一切都待明天再說吧。
「你要不要趕緊打電話給你的家人報平安,之後我們再到外面走走,我想給你個驚喜。」她仿若局外人,只想把握當下。
紀霍然迷惑地望著她,「嗯。」才一打開通話器,就有電話進來,「我想它是找你的吧。」俊容下閃著異樣的光芒。
葉彤從容接下話機,悠悠喟歎,「喂。」她這支大哥大只有一個人知道,現在想躲也躲不了。
那端低壓壓的聲音忽如鬼魅般的颯冷,「你身邊有人。」彷彿是自問自答,又似乎威脅。
「嗯。」森冷又罩上粉頰,卻不想多說。
「送他走!」逼迫的口吻夾著地獄來的寒凍。
「你忘了,我正在休假?」她的聲音持平,但語氣中的堅持不容挑戰。
「送他走!」男子的霸絕一如雪崩,勢不可擋。
「為什麼?」她不甘示弱地反問,鋒冷的語調一如刀刃,犀利無比。
不久之後,那端只傳來妥協的歎息聲,「送他走。」虛弱的命令,傳出他的無奈,偏又執意。
「我會考慮。」這算是她最大的退讓。誰教……他們的關係「特殊」。
收了線之後,她以極快的手法,在大哥大上動了手腳,又交還給紀霍然,「換你打了。」
「謝謝。」他意味深長的盯著她,才一撥電話,惡言再起,「拜託,這是什麼雜牌貨,竟然又壞了!」「壞了?」葉彤白玉雕琢的容顏,瞬時揚起不可思議的神采,「待會兒我再修修看。」她說得極為真誠。
紀霍然迷惑了。
她這個「認真」的神情,究竟是真是假?
憑良心說,他實在懷疑是她動了手腳。
她卻不容他多心,輕鬆地推著他乘坐的輪椅,往庭園走去。
「走,我帶你去欣賞一場舞蹈吧。」只有這麼做,他們才能享有短暫的寧靜。算是她的私心吧!「你不是說,我哪兒都不能去嗎?」
「就在這裡。」她看著滿園楓紅片片。
「這裡?」哪來的舞者?他沒好氣地笑道,「看楓葉跳舞不成?」
她勾著慣有的淺笑,「學藝術的人形容詞用得這麼糟,應該說是看楓紅揚舞。」
「我是個生意人!」他賭氣道,但卻不得不承認,她用的辭,真的比自己好上十倍。
「是,你的確是個生意人,但卻是個有藝術細胞的生意人,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裡為你舞蹈。」
「你?」
就在他愕然之際,葉彤已經放開他,向一片楓紅中飛舞了去……
夕陽霞光,深秋楓紅,葉彤的輕盈身姿像只北雁逐漸向黃昏飛揚,或上或下,忽左忽右,那抹橙菊的身形,驀地佔滿穹蒼。
最美的是,她裸足而舞,足裸上方墜飾叮叮咚咚的聲響,伴著秋風的合聲,以天為燈幕,漸層加強舞姿的效果。
她那宛如火鶴一般精巧的纖纖十指,在或跨或飛的身姿中,不斷做出各式變化,有時像座千手觀音,肅穆不已;有時又像造型獨特的山竺,迎風招搖,煞是動人。
舞至最高處,十指與玉足或纏或繞,仿若希臘長髮女妖的青絲,牽引著迷失的靈魂,駛向未知的航向,直至變為石雕亦不後悔。
晃眼間,紀霍然整個人失了魂、出了竅,與她共同徜徉在這片已漸昏黃的天地之中,感應著從未享有過的天地潤澤,這該是十年來最強烈的震撼了。他腦中的影像,清晰地像電腦密碼,突然被人破解般地,聚像成形。
他開始描繪著如海浪不斷撞擊的影像……
一筆一勾飽含著他融入生命與靈血的創意,那是一種極至的發揮,他知道這是多少藝術創作者,一直盼望得到的靈感與震撼。
而他,得到了!
葉彤舞得融入,舞得忘情,彷彿她就是那整片楓林,也彷彿無所不在的一花一草,在這特別的時刻中,萬物齊放屬於它們的絕姿風采,而她就是它們的代言人,剎那間迸出驚人的美。
紀霍然幾乎氣不喘、手不歇地整整畫了半小時,終於完整地繪出所有細節,連這款珠寶的名字都取好,這才歇手。
葉彤也在這時歇舞,幽然地偎在楓紅之上,誰也沒發一語。
楓紅已為他倆的際遇,劃下綺麗的未來。
夕陽斜斜,穹蒼的橙黃也在幾分鐘之內火速隱去,垠暗瞬間佔領大地,這時,葉彤已將紀霍然推回客廳,打開電燈,室內頓時一片光明。
「我幫你將這些畫具拿回臥房。」不待他反應,就從他修長的大掌中取走了它們。一切動作自然而流暢,宛如每天都在做似的。
「謝謝。」他就任她這麼做。
不一會兒,她又折回客廳旁的開放式廚房,利落地圍上圍裙,「今晚你想吃點什麼?」她一反以往的冷調,幻化成關愛丈夫的妻子。
紀霍然霎時怔住了……
在他的生命中,女人似乎只是拿來暖被與洩慾的,她們總是花枝招展,極盡魅惑地引誘他上床,然後賣力地在床第間滿足他。當激情退去,他就像趕走討厭的蒼蠅、蚊子般地支開她們。
惟一例外的女人,就是三不五時,總是以冷嘲熱諷將他氣得半死的葉可珞,
他也曾想過,為什麼會縱容她如此放肆,幾經分析得出了簡單的結果——那就是,她雖然時常與他針鋒相對,但她工作時的認真與專業的品質,為她的口德加分,彼此倒也相安無事。
如果說,真有看過哪個女人為他圍上圍裙洗手作羹湯,那就只有他最敬愛的母親了。
因為,其他女人根本進不了他的家門,就算自己的妹妹,他也不准她們碰他的東西。因為他——有潔癖!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她打斷他游離的思緒。
「哦——」他突然辭窮,望著她先前為他舞蹈而散落的一撮頭髮,他突然想……「你過來一下。」
她只覺得他有點怪,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但還是走了過去,「你還好吧?」蹲在他的輪椅旁,眼中流露出少見的關心。
「我很好。」他做了他剛才興念即起的動作——將她垂落的青絲置於耳後。「你也累了,別忙了。」她因他的這個動作,牽出了內心深處久蟄的柔情……
她一直以為,只要持冷地拒絕他,就可以毫不動心,也自認只要偷得「三星極光」,就可以徹底的羞辱他,甚至討回當年他對自己的鄙夷!
誰知……
多年的訓練,仍敵不過內心的呼喚,及他真誠的關懷。
她突然顫抖了下。
不是害怕,而是霎覺自己容許他佔據她心隅的一角!
「我——不累。再說,住在這裡,如果不動手煮飯,我們今晚就得聽著肚皮咕嚕叫,而難以入眠。」她故作輕鬆地劃開窒人的張力。
「你真幽默。」他突然大笑。
「這是我聽過最好的讚美。」
「真的?」
「真的。因為這輩子,我還沒聽過哪個人曾這麼形容過我。」她實話實說。
「我本來也不想說的,誰教我有求於你——避免五臟廟咕嚕叫。」他逗著她。
「你——」她竟不知如何反應。
「說真的,如果你常笑,也避免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你所得到的讚美又豈會只有幽默而已?」他半認真地睬著她,人也緩緩地從輪椅站起來,將她扶起往一旁的沙發坐去。
葉彤當然明白,卻不願承認,「那你就不會請我作你的模特兒了。」因為縹緲如煙,正是她當初會吸引紀霍然的重要因素。
「說得也對。」他只能搖頭傻笑。
的確是的,他一直為她那抹幽靈似的身姿,與靈幻不定的心靈所吸引著。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你想到要吃什麼了嗎?還是由我決定?」
「你決定吧,但簡單一點,我不想你太累。」他發自肺腑地說,雙眼淨是摯情。
葉彤幾乎招架不住,連忙起身,卻被他抓個正著,跌回沙發。「別太累,簡單就好。簡單就是福。」他忽然拋出這麼一句話。
「我知道了,大少爺。」她心驚地起身轉回廚房。
簡單……簡單就是福!
他……為什麼這麼說?
簡單?!簡單!
她突然好希望他們的關係簡單!她的生命簡單!她曾有的際遇簡單!
但是……
走過就是走過,要如何簡單?
她不可能再回到那個和小黑混哈林區的葉彤!她也不能脫離黑風堡,成為自由人,甚至是一個男人的……妻子,
老天!
她……如何能變回簡單?又如何讓已發酵的情感歸於冰點?
她無意識地從冷凍庫中取出三色豆,又將早已切好的肉絲退冰,並打兩個蛋花,滴了少許油就開始炒飯。
蔥香、蛋香、肉香,合著溫馨的女人香,幽幽地鑽進紀霍然的鼻端,也撞進了他的心間……
他忽然覺得——如果每天回到家,可以看到心愛的女人,為他洗手作羹湯,真是件……很幸福的事。
「三分鐘後就可以吃了。」她背著他在微微的抽油煙機聲下說著。
「哦。」他答得極其自然。
兩人隔著十公尺不到的距離,他望著她再真實不過的身姿,感動霍地盈了滿懷。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這麼真切的打動他!
原來縹緲不定的她,可以刺激他的創作;真實溫馨的她,卻讓他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而兩個她,都像磁石,牢牢地吸覆住他的心靈,與久旱盼甘霖的渴望。
這個女人,他怕自己是放不開了。
「好了。」她已恢復貫有的自己,將兩盤炒飯及海鮮蛤湯端上飯桌,又折回他身邊,「來,我扶你去吃飯。」
「我有這麼虛弱嗎?」嘴裡雖然這麼說,卻還是任她攜起自己。
「沒有。」她知道男人愛面子,「是我母性強。」
「今晚真開心,嘴有的吃;耳又有笑話可聽。如果你每天都這麼對我,我願意終身殘疾。」他朗朗大笑。
「那我會送你去療養院,然後找個男人嫁了,才不守著你這個不能愛老婆的殘疾人士!」她突然嘴利了起來。
「你好狠心!為了報復你的狠心,我決定將你的那分炒飯一併吃光,體力恢復後就好好愛你,讓你永遠離不開我!」他們已來到餐桌前,紀霍然作勢將她的那盤炒飯搶來。
「你——」她陡然心驚,又有些竊喜。
他說……他要……好好愛她!永遠不離開她!
真的嗎?真……的嗎?
不會的!這一定是他的玩笑話,
像他這麼一個出色又富有的男人,要什麼女人沒有?!強令他守著一個女人,可能嗎?
不可能!不可能的!
紀霍然看著她乍紅乍紫的臉,陡然發現自己竟然「失言」地透露了心事,讓他又驚又懼。
驚的是,這個念頭早已佔據他所有思維。
懼的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愛一個女人,而且永遠與她廝守。
驚懼的同時,也為找到摯愛而歡喜,卻又擔心個性與背景成謎的小彤,可能會拒絕自己,於是他反其道而行,「騙你的!不過,有件事是真的。」
葉彤頓時感到被人由雲端踢了下來,心……一陣冷涼。
他果然如自己的推斷——不會單為一個女人駐足,當然更不可能永遠的守護她。
唉!明知如此,為什麼心卻擰痛得很?
不該屬於自己的,就不該強求,她不想連最後的一點冷靜也失去,連忙掩飾失落。
雖然她迅速掩去失落,他還是捕捉到了!原本的擔心瞬時轉為驚喜。
她在意!她在意他愛不愛她!
老天真是厚待他!
「別難過了。」他得意地安慰她。
「誰難過了。」她再次掩飾。
「對,沒有人難過;是我誤會了!來,張開嘴。」他已將她拉近,坐在他身邊。
「做——什麼?」她還不習慣這麼靠近一個男人,即使是自己……動心的男人。
「我餵你吃飯啊,張嘴。」他已挖起一匙三色炒飯。
「什麼?」香唇驚愕地微啟。
這個十足的大男人,竟然願意放下身段餵她吃飯?
那個成日見到「葉可珞」只會怒氣衝天、惡言相向的硬漢,到哪裡去了!
他……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
她弄不懂,真的弄不懂。
紀霍然望著她眼中淨是驚詫與無助——他愛極了她此刻的表情!
那是種為他迷惑、為他癡傻的神韻,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鮮明而且逗趣極了!
「再不收起你那迷死人的模樣,小心我可會餓虎撲羊,先吃了你這道可口的正餐。」話落,就將那匙炒飯餵進她的小口中,「我喂得好不好吃?!」
「你——」她幾乎是在驚慌失措中,吞下那口自幼年起,就沒有人餵她吃東西的一口飯。
激動的思緒如海濤,澎湃激盪。
這個男人她好像不曾真正認識他!他竟會……如此寵溺一個女人?!
是單單針對她?還是對所有他心儀的女人都是如此?
一想到他可能也是以這種方式對待其他女人,她一顆心陡地不聽使喚地紊亂跳動著……
她發現——她不喜歡他也這麼對待別的女人!
一點點的不喜歡!
只是一點點嗎?還是……很——不喜歡?
天啊!她在想什麼?
那個不為外力、外人所動的葉彤到哪兒去了?
「再來一口。」他倒也樂得繼續送上溫馨的寵溺。
「好——了。」那張仙子般的容顏驀然暈紅,試圖制止他的一再示好。
「終於回神了。」他糗道。
「我自己吃;你也慢用。」她又恢復慣有矜淡。
「我不喜歡現在的你。」他佯怒。
「什麼現在的我?」她裝傻。
「又變回那個隱形美人了。」他笑著凝視著她,似乎沒有被她的冷靜擊潰。
「什麼隱形人?我就是我。」她閃避話題。
「你知、我明,我不逼你。但我要告訴你,我喜歡剛才那個因為我的關懷而流露本性的女孩。」他說的真誠,雙手也握住了她那雙骨感的柔荑。
她想抽離;他卻不容她逃脫。篤定的雙眼,寫著他的堅持。
「你不放手,我怎麼吃飯?」表面上她問得無波無痕;其實心已如瀑布,飛濺四溢。
「哦,我都忘了你也要吃飯,嘿!這麼著,你先餵我一口,算是禮尚往來,然後咱們再各吃各的。」他促狹地提出自己的突發奇想。
「你——你的手沒受傷,不是嗎?」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機靈」及厚臉皮。
「可是我的頭受傷了啦!」
「那干手什麼事?」
「所以,大腦不能指揮手吃飯啊。」
「那它就可以指揮你的手抓住我的手?」她反問。
「哈!算你聰明;不過,我卻打算要賴!你就餵我一口,讓我感受一下被寵的滋味如何?」他似假還真地朝她魅笑,烏黑晶亮的雙瞳中似乎只有她。
她再次怔仲,卻立刻回神,「聞名紐約的紀二少還缺女人寵愛?」
「的確不缺;但我不希罕!我只在乎你。」帶著迷藥的眼,悄然勾引著她。
「你就別哄我了。我有心臟病,禁不住嚇的。算我怕了你!」她輕喟一聲後,抽出手執起湯匙,輕巧地餵了一口炒飯到他口中。
同時間,他卻故意咬住湯匙,任彼此持續拉扯著,誰也沒有打算先鬆手。
最後,紀霍然朗笑地吞下炒飯,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的臉頰湊了過去……
啵地就是一吻!
她當下怔在原處,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絲毫沒有歉疚的表情,反而滿足地跳著她,礦石黑的眼眸迷離偏又澄清,深不可測。
兩兩相望,情愫已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