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蝶下車後,看了看住屋附近,確定無人監視,她才大膽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想不到她才剛踏進門內.大燈就突被打開,原本沉黯的室內頓時燈火通明,嚇了她一大跳。
待眼睛適應了亮度後,她才發現余富廷與他的幾個隨從坐在屋裡,頃刻間她便明白大勢已去,上帝並沒有保佑她。
「你去哪兒了?」余富廷眼神冷冷的,語氣上冷冷的。
「我……四處走走。」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是嗎?怎麼有人近來常見你和『風起雲湧』的右護衛方溯走得很近呢?」他的眼神由冷轉熱,佈滿危險。
話蝶支吾半晌才道:「你不是要我對付他、引誘他嗎?他正好有意請我加入他成立的電影公司,我認為機不可失。這全是為了你啊!」
事已至此,她只好隨機應變,也管不了他信或不信了。
如果老天還沒捨棄她,應該不會讓她那麼早死吧!
其實她不怕死,就怕再也見不到方溯了,更怕他們這段才剛萌芽的感情成為只可憑弔的追憶。
「你答應他了?」余富廷平靜的語氣聽不出對她的想法,這讓她更心慌。
「還在考慮。」她低聲說道。
「你該答應他。現在風起雲湧是我們的頭號敵人。如果有你潛伏在裡面。對我們只有好處。只不過我能相信你嗎?」
老狐狸總算露出了狐狸尾巴,話語也漸漸出現尖銳的刺。
話蝶心口一凜,不會笨得聽不出他話中的陷阱。
「余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無法確定你和方溯之間是不是另有隱情,該不會你背著我與他連成一氣想對付我吧?」他沉冷地問,目光犀銳。
「你可別冤枉我!」話蝶急急辯解。
「我冤枉你嗎?那我問你,林錦繡怎麼去了那麼久?我留給她的藥應該早就用完了,而你也沒來向我要啊!」
話蝶一驚,罵自己怎麼粗心大意忘了計算用藥期限。
眼看話蝶就要接不上活,余富廷又道:「你還敢說你沒違背我?」
「我沒有……我最近被那個方溯一糾纏就忘了,況且我繼母也沒來電話,這又不是我的錯!」她大聲吼道,想盡辦法讓自己站得住腳。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他猙獰一笑。
「證明?」她胸口猛然一擅,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準沒好事。
「對,證明你的忠心不二。」他加強語氣。
「該如何證明?」話蝶一顆心狂顫不停,不知他會拿什麼問題來考驗她。
「殺了方溯。」
「啊?」她反射性地怔了怔,心底竄起的驚愕有三丈餘!
「有問題?還是捨不得下手?」余富廷一句話狠狠劈了過來,忿忿地站起身直逼話蝶面前。
「當初就叫你對他下手,現在你和他走得這麼近,這正是機會不是嗎?還是你對他動了真情,捨不得了?」
「你……你要我怎麼做?」眼看情況不對,話蝶只好提高警覺道。
「風起雲湧現在已開始調查我了,我得先下手為強,而你必須幫我。還有新政府的楊先生剛剛也來電話向我詢問你的事,對你似乎頗有好感。我要你去陪他一夜抓住他的心,以後我辦事就方便多了。」
天,他居然要她出賣色相?!
「要我陪他過夜?門都沒有!」她激動駁斥。
「你不同意也成,我定會讓方溯活不下去!」他狠戾地揪住她的衣領,殘酷的模樣盡現。
「你——」既然瞞騙不過,她也不想再偽裝了!
她豁出去道:「你以為你是方溯的對手?少不自量力了!
如果他們真那麼好對付,你還會想盡辦法逼迫我嗎?」
「你這丫頭!」余富廷重重將她往地上一推。「告訴你。我已在他身邊安排了一個他想都想不到的內奸,想當然耳,我要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你……你到底要怎麼做?」她的聲音不自覺發抖。
「你放心,我要毀的不是方溯,而是整個風起雲湧。限你五天內先把『風起雲湧』禁煙隊的隊長陳暉騙到手,然後再去找楊先生覆命,我就放方溯一馬。」
話蝶愣住了,整個人仿似被烏雲籠罩,心緒更被他的話扯成一團,糾結難解。
她該怎麼做?
「這是楊先生官邸的地址。別忘了,你只有五天!」他將楊譽朝的名片丟在她腳邊,這才領著手下離開。
話蝶瞪著腳邊那張名片,眼淚撲蔽而下,久久不敢拾起頭……
「吃飯了。」
方溯打開石門,看見林錦繡正躺在床上痛苦地掙扎著。
她一見方溯進門,立即撲在他面前,抱著他的大腿說道:「我不要飯!給我鴉片煙,求求你。」
「你再執迷不悟,會害死自己的。」
方溯掀起她拉到椅上坐好,把晚餐放在桌上。「快吃吧!
我在餐飲裡加了些可抑製毒癮的草藥,吃了後你會舒服些。」
「真……真的?」林錦繡大口扒著飯,拚命地吃。
事實上經過這段日子的治療,她的毒癮已去掉不少,只是她是個老煙蟲,一時半刻還不能戒得乾淨,偶爾發作時還是有些難耐。
林錦繡吃完一碗飯後,這才稍稍喘了口氣,「好像……好像真的舒服了些。」
方溯又從餐盤上端來一碗漆黑的湯藥,「把這個也喝了,這個能加強你的體力,這樣你才有大氣與毒癮對抗。」
林錦繡聽話地喝著湯藥,眼睛還不時透過杯緣細細看著方溯俊逸非凡的面容,他果真是帥氣十足,舉手投足間是如此瀟灑,就連她這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見了也心神蕩漾!
她不禁感歎,如果她再年輕個十歲那該有多好!
其實她也是個嫵媚多嬌的大美人,否則當初話蝶她爹也不會看上她,收她做二房了。若非近來毒癮纏身,讓她憔悴不少,她必能將眼前這個小伙子迷得團團轉。
「這是今天的報紙。」方溯將報紙遞給她。
這是林錦繡剛住進他家時對他提出的要求,希望能看看報打發時間,而他也同意了。
「謝謝。」她笑著接過。
「手伸出來,我替你把脈。」方溯面無表情地說。
林錦繡伸出因毒癮未褪而微顫的右手。當他的手指觸著她的脈搏,她突然以另一手壓住他的,急切地說:「方先生,我知道你對我好。自從話蝶她父親去世後,就沒有男人對我這麼好……」
「你這是幹什麼?放手!」方溯疾言厲色的推開她,立刻離開她身邊,「倪女士,請自重,我救你全是看在話蝶的的面子上,你可別得寸進尺。」
林錦繡眉一皺,瞬間又對他展開一抹妖嬈笑容。「別喊我女士,都把我叫老了,我今年也不過三十一歲。應該大不了你幾歲吧?」
說著,她已衝進他懷裡,雙手圈住他結實的腰,臉頰不斷磨蹭他的胸膛。「當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甚至愛上你了,聽見你和話蝶在一塊兒,你可知我有多吃味?」
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摸上他的褲頭,急忙解著他的腰帶,「你愛我好不好?我的床上功夫比她好太多了,一定會讓你樂不思蜀!快,快來——」
「去你的!」他重啐了聲,將她狠狠踢到一邊,迅速扣上已被她扯開的腰帶。「話蝶怎會有你這樣的繼母?你根本就是恬不知恥,思想骯髒到了極點!」
方溯氣的轉身就走,卻又被林錦繡拉住。「你別被話蝶故作清純模樣給騙了,自從她幫余富廷做事後,不知陪過多少男人睡覺!說不定她滿身是病,比我還髒。」
他瞇起眼回視她,眼中有著憤怒之火。「她是不是故作清純我心裡有數,不用你費心,也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別再做這些讓自己難堪的事!」
方溯怒不可遏地瞇視她那放浪形骸的模樣,終於瞭解話蝶有多痛苦了。明知繼母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她卻得不負父親臨終前的重托,對她負起昭吁之責,也因此讓自己陷於水深火熱中。
林錦繡依然不肯鬆手,用力霸住他的身軀。「別走……自從話蝶她爹死後,我已好久不曾做過愛了。你又是我所見過最好看又英偉的男人,我不想放你走……留下陪我好嗎?不要我,你會後悔的。」
方溯的眉宇蹙得更緊。他直視著她,半嘲諷的接腔,「我寧願後悔也不會要你,你鬆手吧!」
用力拉開她那雙如水蛙般的雙手,他惱怒地回身就走。
林錦繡氣得渾身發抖,將桌上餐盤用力揮掃在地上,發誓定要讓他臣服在她的裙下!
方溯忿忿地走進「風起雲湧」,一方面是被林錦繡氣炸了脾肺,另方面又擔心著話蝶的安危。
自從她上回由他的住所自行搭車回去後,他們已經有五天沒有碰面了!
撥電話去她家也沒人接聽,而她也不曾主動聯絡他。她就像是平空消失,連空氣裡都聞不到她的味道!
他的心不禁緊緊揪著,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說不出是擔憂還是鬱悶……
偏偏他又得在弟兄面前保持鎮定。但他直覺戈瀟他們早已猜透他的心事,只是不顧道破罷了。
就像現在,他們雖不言不語,但看著他們威脅性的目光,他仍不自覺產生一種被看穿的狼狽。
「變色龍,你怎麼了?進屋後就半天不吭聲,誰惹你了?」
冷獅赫連馭展首先開口,他一向不大愛管人家閒事,但今天他卻非問不可。
「沒事,我好得很。」方溯迅速換上一張笑臉,炯銳的眸光掃過夥伴表情怪異的臉龐,「你們怎麼了?把我當成稀有動物嗎?」
傅御鎖不住話了,他眉聚成峰,目底含憤。「別裝了!你現在怎麼裝都不自然。你是不是在想倪話蝶?我是過來人,你別想瞞我。」
「喲,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倚老賣老了?」
方溯不難察黨風流潛藏的怒意,雖不明原因,但他仍想先逗逗他。
「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我更不想翻出你當初的陳腔濫調回擊你,我只是要告訴你,你被那女人騙了!
傅御直視著他,一字字說得清清楚楚,非要方溯完完全全聽進耳裡。
方溯果真難以冷靜了,瞬回轉身問戈瀟,「他在說什麼?」
「我也亂了!直覺告訴我她不是個會偽裝的女人,可是事實證明她誆了你和我,我們全都看走了眼。」戈瀟坦言道。
方溯感覺到全身血液似乎以全速往腦門沖,肌肉也繃緊了。
「你說,我受得了。」他音量不自覺的提高。
戈瀟歎了口氣,看向赫連馭展,「禁煙隊是你領導的,由你說吧!」
「我手下的小隊長陳暉無故失蹤,有目擊證人說他是被倪話蝶騙走的。」赫連馭展曲指敲了敲桌面又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陳暉會供出我們的掃毒計劃,那定會害死不少弟兄。」
「你們沒跟蹤嗎?」方溯嚴厲地問,鎮靜已一步步離他遠去。
「當然有,但喬俞還沒覆命。」喬俞是赫連馭展的助手。
「我去找她!」方溯再也等不住了,他拉長臉,急速往外走。
豈知他卻湊巧與快步進幫的喬俞碰上了面。
方溯一把拽住他的肩,以強悍的語氣問這:「快告訴我,倪話蝶把陳暉誘拐去哪兒了?」
「右護衛……」
喬俞從沒見過這樣的方溯——焦慮、暴躁、嚴厲、憤怒,他愣在當場,不知如何回答。
「說啊!」他有力一吼。
「嘔,楊譽朝的府邸……」
「該死!」方溯咬牙切齒地咒罵了聲,推開喬俞衝出屋外。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喬俞一臉怔仲地回視眾人。
「看來他要闖禍了。」戈瀟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