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魅公公 第六章
    「別哭了,聽了就讓人心煩!」

    杜雲羅站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雨絲抖落,心頭蠢動的竟是那該死的心疼!

    他知道自己弄疼她了,但他卻無法對她軟語安慰,只因她極可能是仇人之女。他拚命告訴自己,他剛才的舉動是為了報仇,絕不含帶一絲感情。

    賀惜惜雙臂緊抱住自己,發覺一顆心因他的一句話而碎裂,「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恨我?」

    「我有說過恨妳嗎?」他薄唇微抿,嘴角的微笑竟是這般冷入骨髓。

    「你不用否認……我感覺得出來。」她覺得喉間梗塞,像是一股氣發不出,讓她呼吸轉促。

    「感覺?妳是如何感覺的?就像剛才那聲聲吶喊、絲絲嚶嚀?」他譏笑一聲,陰惻惻地損她。

    至今他仍不明白,鶴劍山莊是江湖中的名門正派,根本與皇族打不著任何關係,何以賀橋要以這種慘絕人寰的手段殺害他們全莊的人?

    當真是泯滅人性,慘無人道!

    「你已經厭惡我了不是嗎?否則也不會這麼對我。」

    「少廢話,別讓我更厭惡妳。」他狠著心說。

    賀惜惜錯愕地看向他那張俊冷的臉龐。他有張輪廓分明的五官,一雙濃眉深鎖,讓她看了心好疼,更心疼自己的境遇竟是這般苦不堪言。

    看著他的背影,她由自悲自憐中醒悟,既然他不肯說出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對她懷著滿腹憎恨的仇意,她又何必再希冀一個仇視她的人能幫她什麼?

    她會找到方法讓皇上不遷怒她家人,由她一個人承擔過錯,一定可以的!

    他說過不准她尋死,那如果是由皇上下旨處死她呢?那他就沒有理由再獨霸她的身子來宣洩恨意了。

    「你走!你儘管去告訴皇上我是裝病的,去呀!」

    「妳把我當成什麼?用過即丟的垃圾?」杜雲羅跨前一步,臉上佈滿了怒氣,「妳的確有本事能輕易搧起我的怒火啊!」

    賀惜惜不敢看他,此刻他儼然惡魔般瞪視著她,臉上的神情像隨時可將她撕裂、吞噬。

    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以往翩翩風度、和煦有禮的他不過是個假象,其實他的本質是既危險狂霸,又冷酷無情!

    「就算是吧,那又如何?」她鼓起勇氣回道。

    「好個娘娘!」杜雲羅凝住她的那雙深瞳狂野,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看來妳是後悔了,決定跟皇上過著只有榮華卻無愛的日於。」

    「難道我跟了你就有愛?」她還以一笑,卻笑得自憐。

    「妳說得沒錯,我是不能給妳愛,但難道妳沒得到更多的『快樂』?」他瞇著眼怒意正在醞釀中。

    「我不要你給的快樂,你去給別的女人吧!」她失去冷靜,憤怒地回嘴。

    「這麼說妳只要富貴與虛名,難道妳不怕當皇上得知妳不是處子時會如何震怒?說不定會一掌劈了妳!」他的黑眸閃著狠戾的光芒,更夾雜了幾許邪味。

    「皇上這麼愛我,他不會殺我的,而且我會供出你的底細,你根本就不是公──」她剛要吼出,卻被他一手捂住了嘴,以嚴厲的眼光逼回她的話。

    「妳打算與我同歸於盡?」他的唇彎起一道迷人的弧度,晦暗陰沉的眼直瞅著她無措的臉孔。

    「那又如何?」她抖著身回視他。

    其實她根本沒有那種想法,只不過是氣極了才沖口而出,他要誤會就隨他去吧!

    「妳還真厲害,不愧是貴族格格。」他冷嗤,表情出現少有的凝肅。「但我可以告訴妳,反正我已經得到妳,而且我進宮的目的也已達成,我隨時可以走,不需要等妳揭穿我。」

    他揮開她緊抓在胸前的衣衫,雙手扣住她亟欲掙扎的身軀,目光熾熱的直視她豐滿性感的胸脯。

    「原來……原來這就是你的打算,你早已拿定主意不管我了!」賀惜惜痛心地說,「從一開始你就不是自願幫我,只是為了得到我……」

    她感覺靈魂就要抽離她的肉體,胸腔陡生起一股哀莫大於心死的沉痛,她的傷痛來自受騙上當的感受,更有種失了心的暗沉掩過了她所有的藍天。

    「別高估了自己,妳還沒重要到讓我對妳付出代價。我說過,妳的身體只是我額外的報償。」

    杜雲羅抿唇一笑,笑中帶邪,冷冷的說出一堆傷人的話。雖然他的聲音性感,殘酷的話語卻如針般不住地戳痛她的心。

    「報償?」賀惜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聲吼道:「別碰我!你走開……別再碰我……我恨你、討厭你、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她歇斯底裡的叫嚷聲尖銳地刺痛他的耳膜,連帶他的心也受到陣陣的攪疼。但他不放手,硬是兇狠地抓住她的雙乳,甚至低頭用盡全力吸吮她如花綻放的蓓蕾。

    「是妳欠我的,妳的身體不過是一部分,我還要控制妳的心,讓任何男人都動不了妳。」他益發殘酷地蹂躪她的身子,半瞇起冷眸,一絲詭譎的笑意乍現在他緊抿的唇角,目光卻膠著在她白皙胸脯上的斑斑印記。

    這全是他狠心的傑作!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究竟是哪兒惹你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想知道原因。

    「妳沒資格知道。」杜雲羅不想再和她說這些,只要一想起那滿目瘡痍、慘不忍睹的家園,他就憤恨難忍,更害怕自己會因此失手做出傷害她的事來。

    他的大掌在她的玉乳上恣意搓揉,睇視她含水雙眸的目光也變得深邃,嘴角的笑紋逐漸加深。

    「放開我……」她隱忍不住悲傷,哭聲逸出了口。

    「偏不!說,妳是我的。」他不是已決定不管她了嗎?怎麼還是無法放心她一個人獨處?更無法容忍她與別的男人恩愛的場面。

    她是他的,這輩子注定是他的!

    「我不要!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我再也不信任你,也不需要你──」她猛一抬眼,卻被他霸道狂野的模樣所懾,話聲頓時頓住。

    杜雲羅低首覆上她的絳唇,長舌探進那蜜似的空間,放肆地翻攪屬於她的粉嫩觸感,攫住她纖腰的手臂摟得更緊,指尖輕撫著她柔嫩的肌膚,這種曖昧的姿勢,讓她雪白的身子霎時變成一片粉紅。

    但是他的無情令她揪心痛苦,賀惜惜告訴自己不能再沉迷於他製造出的激情裡,她該找回聲音。

    「妳會需要我的。」

    杜雲羅強勢地將她壓在床上,以全身力道控制住她的身子,雙手毫不憐惜地捏搓她似水雙乳,舌尖如蜻蜓點水般在那粉紅蓓蕾上繞圈,撩撥她一身熱慾橫流,熾火難澆。

    「你怎麼可以?」她紅著臉道。

    「已經是第二次了,妳還是那麼容易臉紅。」他被她的嬌容所迷惑,兩指霍地扣住她下巴,硬撐開她的小嘴,伸出舌輕舔她的貝齒,臉上露出狂肆冷笑。

    他不該再這麼下去了,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偶遇,重要的是如何報仇雪恨,他不能再沉浸在兒女私情中……

    「張叔,表哥終於有消息來了是不是?」看見杜雲羅隨身的靈鴒飛仔,林依依開心地問道。

    張穆皺著眉,有絲不解的說:「沒錯,是少爺有指示,可是……」

    他不禁納悶,這消息來源可靠嗎?賀碩王府的賀王爺真是毀了鶴劍山莊的罪魁禍首?!

    京城中無人不知,賀王爺有悲天憫人的胸懷,遇人無助常二話不說予以幫忙,這樣的大善人怎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呢?

    不過說不定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算了,既是少爺吩咐,他照著辦就是了。

    「可是什麼?」林依依不耐煩的追問。

    「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表哥究竟寫了什麼?讓我看看。」林依依說完便將那張紙條搶了去。

    「妳怎麼沒規沒矩的?」張穆瞪了她一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愛著少爺,巴望著有天能坐上少夫人的位子。

    但她根本就不配!個性潑辣不說,行為舉止更是驕縱,總以表小姐的身分對下面的人大呼小叫、頤指氣使,還時常口出令人難堪的語句,讓對方招架不住。

    「誰沒規矩了?我可是表小姐,尊稱你一聲張叔可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別給臉不要臉。」

    「妳……」張穆本想說什麼,卻甩袖作罷。

    跟這種女人計較,有損他身為鶴劍山莊總護院之名。

    林依依也不理會他,逕自看著手上的紙條,陡地大笑出聲。

    「妳笑什麼?」張穆不解地問。

    「這當然好笑,人稱大善人的賀王爺原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惡魔,難道你不覺得好笑?」她冷冷地說。

    「鶴劍山莊遭此橫禍,妳還覺得好笑?」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反正死都死了,難道我還得天天沉浸在悲傷中,不吃飯,不說話嗎?這樣下去還談什麼報仇?」林依依自以為是的說。

    張穆搖搖頭,轉身坐回椅上。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我還沒拿定主意。」張穆隨口回了一句。

    他怎會不曉得林依依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她當然希望趕緊將仇報了,少爺便可安心的迎娶她。

    如果她真成了鶴劍山莊的少夫人,這可是山莊內所有弟兄們的悲哀。

    「你怎麼還不快點派人去把賀橋抓來?」她走到他面前,皺著眉催促。如果賀橋到手,那表哥就會回來了。

    這陣子表哥待在宮裡,她可是思念得緊。況且宮中嬪妃成群,她真怕他的魂會被哪個女人勾去,那她想成為他妻子的希望不就破滅了。

    「妳以為抓一個王爺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這事得從長計議,絕不能貪快而壞了大局。」張穆沉穩地回答。

    至少得將賀橋的作息打聽清楚,找出他防備最鬆懈的時候進府挾持,劫後餘生的十幾位弟兄絕不能輕易犧牲。

    「好,那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了。但別拖太久,以免夜長夢多。」

    「我知道,這事我定在五天內完成。」張穆有些無奈的說。

    「那就好,我四處去看看,免得那幾個臭男人又偷懶了。」

    林依依得意洋洋地扭頭離去,滿腦子編織著杜雲羅回山後的美夢。她有十足把握,杜雲羅身旁沒別的女人,能入主他心房的女人唯有她。

    張穆坐在椅上沉思。其實要抓賀橋並不困難,就怕抓錯了人,那豈不是稱了敵人的心,卻害了無辜的人?

    但願少爺的消息來源可靠,否則他們不僅觸犯國法,還會讓人民埋怨,這些可不是他所希望的結果。

    是福是禍,一切就看天意了!

    璟祥宮中瀰漫著一股沉晦的愁鬱氣息。

    「怎麼可能?賀橋竟然被不名人士抓了。」

    兩個時辰前,賀碩王府的管事進宮傳來消息,指賀橋被人挾持失蹤,賀福晉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才決定派人進宮求助。

    皇上蹙緊眉坐在龍椅上,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憂煩不已。

    為此,皇上特地傳喚杜雲羅前來璟祥宮商議。

    「近來江湖人士愈來愈猖狂,想不到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蓄意綁走皇上最得寵的臣子。」

    其實在賀橋被抓後,杜雲羅便可一走了之,他之所以不走,一方面是想進一步求證這件事的真實性;不知為什麼,他始終無法相信賀橋會是仇家。另一方面如果他在這時候離開,皇上必會懷疑到他身上,那對整個山莊的弟兄而言都是危機。

    「你看需不需要讓惜妃知道這事?她現在正在調養身子,得知此消息必然有損她的健康。」皇上猶豫道。

    「皇上顧忌得是,惜妃娘娘得知此事也幫不上忙,反倒會抑鬱生疾影響身體。」

    自從上回他佔有她的身子後,就沒再與她面對面說過話了。他如她所希望避開她,讓她眼不見為淨,但私下他卻好幾回在她熟睡之際去探望她,見她眉宇深鎖,讓他十分心疼。

    但他硬是壓抑下這股不該有的情愫,因為他倆根本不可能有未來。

    皇上嘆了口氣,蹙眉道:「可是賀王爺被劫一事又該如何瞞下去?」

    「只能盡力而為了。」

    「如果賀福晉親自進宮,那朕該如何說明?怎能不讓她見惜妃?」皇上鬱煩地問。

    「果真如此,不如坦白告訴福晉,惜妃娘娘身子尚未康復,受不了刺激,請她三思而行。」杜雲羅提議道。

    說他私心也好,說他仍對她持有一份感情也好,他不希望她難過受苦,能隱瞞多久就多久吧。

    「就採納你的意見吧。」皇上一時也沒了主意。

    這時外頭的太監呼聲道:「賀碩王府賀福晉求見。」

    皇上龍眉一颺,無奈的瞥了眼杜雲羅,「宣。」

    「喳。」

    不一會兒,賀福晉愁容滿面地走進璟祥宮,一見皇上便跪在地上,「臣妾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別多禮了。杜公公賜坐。」

    「謝皇上恩典。」

    「有關賀橋被挾持一事朕已得知了。」皇上先開口道。

    「請皇上做主,幫臣妾救回夫君。」賀福晉央求道。她不明白怎會遇上這等事?雖不敢自居為大善人,但對造橋鋪路的善行他們賀王府從未缺席,難道他們積的善還不夠多?

    「朕已派出御林軍四處搜巡,或許近日就有結果。」皇上軟語安慰著。

    「多謝皇上。對了,娘娘呢?能不能讓臣妾見見她。」她知道宮中御林軍主要是保護皇城的安全,要他們不眠不休找尋王爺的下落根本不可能。唯有請皇上調來八旗騎兵,才能查出王爺的下落。

    但八旗騎兵為樊慕王爺所掌,他與賀王府有著深深的冤仇,求他幫忙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思而想後下只能求助惜惜了。

    或許憑皇上對她的寵愛,她能讓皇上下令樊慕調派兵馬前來襄助。

    「她……」皇上瞧了眼杜雲羅,隨之照著他的話說:「惜妃近來身子實在太差,得多休養,妳該明白朕的意思吧?」

    賀福晉心底掠過一陣失望,點頭道!「臣妾明白。不知娘娘的病情可好些了?臣妾很擔心。」

    「妳放心,有朕在,她沒事的。」

    「那麼臣妾這就告退了。」聰明的她已知皇上的意思,只能起身告退,嘴角噙著一絲苦笑。

    「別憂心,相信賀橋吉人自有天相。」

    「多謝皇上金口。」

    待她離開後,杜雲羅疑惑道:「皇上何不請樊慕王爺幫忙?」事實上這也是他所害怕的,如果八旗騎兵當真出馬,天祈山這個據點極可能會被查獲。

    「你有所不知,賀福晉年輕時曾是樊慕的未婚妻,卻在他的引見下認識賀橋,或許緣分使然,她竟嫁給了賀橋。這事雖已隔了十多年,但樊慕心底疙瘩仍未除,請他幫忙可是難上加難。況且大清律令,軍權不能與君使,我無法指令他去找人。」

    「奴才明白了。」杜雲羅心裡鬆了口氣。

    看來,他得找時機離開這個詭異多變的宮廷,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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