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狂」PUB裡,宮本朔和狄凱坐在吧檯邊。
「說吧!你發現了什麼?」宮本朔飲盡手中的清酒,溫過的清酒入喉後是非常舒服怡人的,尤其在這個寒冽的冬天裡。
狄凱握著酒杯道:「有個檔案裡面詳細的記載著你們宮本家族的歷史,最重要的是裡面有著費洛利將射殺你全家的罪行嫁禍給麻口組的指令。」
「你說什麼?」宮本朔抓住狄凱的衣領,神色乍白。他不能忍受的不是法國黑幫的毒行,而是他與外界一樣一直認為是麻口組做的,最重要的是他還對詩翎……老天,鷊這個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吧!
「說穿了麻口組只是代罪羔羊。」狄凱好整以暇地說。
「你確定?」
「這是我整理出來的資料,你自己回家研究吧!」狄凱從口袋中掏出數張紙,放在吧檯上。
「如果真是如此,我定會要黑幫付出代價。」宮本朔瞇起黑瞳,威脅地說。
「別輕舉妄動,黑幫沒有麻口組那麼好應付,你得三思而後行。」狄凱勸他。
「我會從長計議的。」宮本朔冷冷地說。
「要我幫忙儘管開口,我想薛副總裁一定肯協助你對付他們的,畢竟惡名昭彰的黑幫早已是緯達集團秘密計劃對付的對象之一。」
緯達集團明的是家船運公司,執船運界之牛耳,暗地裡它更是一個打擊犯罪的組織。緯達集團其實也是龍大學之幕後董事,內部職員有不少是龍大學的畢業生。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宮本朔冷硬地說。
「別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嘛!」狄凱雖佩服宮本朔的毅力,但也不禁要批評他在處世方面不夠圓滑。宮本朔的個性還真是和他的父親宮本勁二如出一轍,也難怪當初宮本勁二會得罪法國黑幫,慘遭殺身之禍。
當年,法國黑幫大頭日費洛利就是看上宮本勁二在忍術上的造詣,幾次勸說希望他能為黑幫效命,卻都被他給正直地婉拒了。費洛利在連連被拒的情況下動了殺機,又擔心受到黑白兩道的譴責,於是嫁禍給麻口組。
麻口組當時的領導人鈴木一郎雖曾為此案深感不解,卻也沒有懷疑是費洛利下的毒手,幾度被警方傳訊,但血案除了現場幾個列有麻口組標記的彈殼外,並無其他人證及證據顯示麻口組涉入此案,因而麻口組謀殺罪名並不成立。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宮本朔心中的那份恨意更深了。「很抱歉,我只是不想連累你們,畢竟黑幫的勢力不容小覷,倘若失敗,我寧可只犧牲自己。」宮本朔實話實說。
「你可是薛副總裁挑選出來的,該對自己有信心。」
「謝謝你,我盡可能告訴自己我是最強的,乾杯吧!」宮本朔笑了笑,舉杯敬狄凱。
☆ ☆ ☆
詩翎早已裝扮就緒,坐在窗口等著宮本朔回來。每每只要看見白色的車子接近,她的心就一陣狂跳,心想會是他嗎?
果真,門外響起了一道尖銳的煞車聲,詩翎迫不及待地去開了門。
門外的他身著白色的西裝,眼中有著難得一見的溫柔。
兩人似乎極有默契,詩翎也穿著純白色的合身短洋裝,露出修長的美腿,加上美麗閃亮的發瀑,她好似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你好美……」宮本朔由身後拿出一束香水百合,「送給你,像百合般迷人的女孩。」
「給我的?」她不是在作夢吧?
見她久久沒接過,他開玩笑說:「不喜歡百合嗎?還是你比較喜歡玫瑰?但我覺得清新絕塵的你只有百合配得上。」
「我當然喜歡,我怎麼會不喜歡?」她急忙接過花束,一滴感動的淚水正好滴在百合的白色花瓣上。
「愛哭的傻女孩。」他輕觸她光滑的臉頰,以大拇指拭去她的淚。
「宮本……」他從未如此溫柔對待過她,她似乎不太習慣他的轉變,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嗯?」含情的目光依然緊鎖著她。
「你……你沒事吧?」她怯怯地伸出手,撫了下他的額頭。
他拉下她的右手,合握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促狹道:「當然有事了,我可是非常正式地邀請我的女人出去吃飯的。」
他不再用「情婦」的字眼,而是他的「女人」。
「可是你……」
「別再可是了。」他邪魅一笑,拿過她手中的花束擱在桌上後,便車著她的手往外走。
詩翎尚未從喜悅中恢復,已被他拉進車中。
「咱們去一個空中閣樓,那裡是東京著名的旋轉餐廳,可以一邊用餐一邊欣賞美麗夜景哦。」
看著他一臉興奮的神采,詩翎總覺得這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她禁不住脫口問道:「你為什麼沒約愛咪呢?」
他猛然踩煞車,轉過身逼視她的臉,「你希望我約的人是她?」
「不!不是。」她有些驚惶,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是就好。」他扯了扯嘴角,又踩下油門繼續前進。
詩翎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不敢再胡亂發問了。
久久後,他驀然開口,「自從那天她打了你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哦。」她乖乖應和,沒多說話。
「因為我警告她,如果她再動你一根寒毛,我定會加倍還給她。你說,她還敢找上我嗎?」
「這麼說,是我破壞你們的關係了,真對不起……」
宮本朔歎了一口氣,倏然加快車速,將車轉進一處暗巷中。
他熄了火,瞅著她的眸光如火炬般灼熱。「你是怕我而已,還是根本不喜歡和我在一起?或是你的一切全只是為了救你哥哥,而我宮本朔在你鈴木詩翎心裡什麼都不是?」
「我……」詩翎震懾得無法言語,他為什麼要問這些?
「我記得你說過你愛我,是真的還是逗我開心的,嗯?」他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探究的光芒。
「我是真的愛你。」想起自己的一廂情願,詩翎忍不住又流下眼淚。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愛哭。」他吻了吻她濕潤的眼眶,「既然愛我,就要懂得吃醋,懂得對我撒嬌,懂得對我耍手段,可惜你什麼都不會,而且你還大方的想將我拱手讓人,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
「我沒有要將你讓給任何人的意思,也不要!」詩翎急急解釋著。
「所以以後別再提起愛咪或任何女人的名字,我聽了會很不高興的。」話中雖無甜言蜜語,卻讓詩翎感動莫名。
排檔後重新出發,不一會兒就來到他所謂的旋轉餐廳。
坐定後,詩翎才意會出他所說的美麗夜景是什麼。
萬家燈火,盡入眼底。
「我在東京住了那麼久,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可以看到如此美麗的景致,哥哥把我保護得太周密了。」她的神情中有絲抱怨。
「他的保護是對的。」詩翎就像是個天使,怎能受社會不良的氣息污染呢?但他卻是污染她的罪魁禍首。
「你說什麼?」詩翎似乎聽不懂他的話。
「沒什麼。對了,明天我要去辦些事,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無法待在你身邊,你自己要多小心。」
「大概多久?」她的心好像被針紮了下。
「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對付黑幫可得全力以赴,也為了她的安全,他得暫時遠離她。
「需要那麼久。」她細聲喃喃,但宮本朔還是聽見了。
「等我辦完事情,就是你哥哥回來的時候。」是的,如果一切求證屬實,證明麻口組是被法國黑幫嫁禍,他會想辦法讓鈴木洋達提前假釋出獄,並當面向他請罪,因為他愛詩翎,無論鈴木洋達贊不贊成,他都要帶她走。
「你說的是真的嗎?」詩翎應該是開心的,可是繼而一想,這是不是表示他們倆的關係也到此為止。算算時間,的確再半個月便是她「任職情婦」屆滿兩個月的時候。
看她神情為之落寞,宮本朔不解地問道:「怎麼,你好像並不高興?」
「怎麼會,我是太高興了。」詩翎說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
「那你這是喜極而泣還是樂極生悲?」宮本朔壓根兒不相信她的鬼話。
「沒事的,東西真好吃。」她佯裝笑意,心裡雖是紊亂不堪,但她不願讓他發現,至少在這段美好的時間裡,她不要浪費,該珍惜才是。
「那就快吃吧!」明知她說的不是真話,宮本朔也不逼問。
精緻的美食、美麗的景物都頓時失去了吸引力,詩翎唯一掛心的是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時他會趕她離開,兩人從此形同陌路?
☆ ☆ ☆
宮本朔將狄凱交給他的資料做了全盤性的瞭解。
原來法國黑幫與意大利黑手黨起了爭執,而費洛利正好與日本麻口組的鈴木一郎私交甚篤,經由鈴木一郎口中得知宮本勁二於忍術界的響亮名聲。
宮本勁二不僅是日本忍術協會的會長,更是全球知名的忍術研習者,而讓他聲名大噪的即是那失傳已久的隱身術。
費洛利想藉宮本勁二的隱身術對付意大利黑手黨,在經過宮本勁二幾次的拒絕之後,費洛利懷恨在心,又擔心宮本勁二會為外人所用,進而動了殺機。更令人髮指的是費洛利敢做不敢當,居然將所有罪行嫁禍給一心信任他的鈴木一郎。
宮本朔面無表情地盯視著資料,心中那股恨意卻已不停在體內翻攪。
費慕齊,咱們走著瞧!
他立即將桌上的資料收拾妥當,步出屋外。
宮本朔先來到麻口組整理一些資料,而後單槍匹馬趕往他早已查出的費慕齊藏身之所——一間位於田町的空屋。
到達目的地後,他先勘查四周環境,之後神情輕鬆地彷若進入無人之地一般,踢開大門。屋內兩人突然躍起,卻一時找不到槍放在哪兒,慌成一團。
宮本朔看向他們,再看看他們方才蹲著的地上,滿地的針筒,可見方纔他們正在注射毒品,也難怪一臉恍惚樣。
「費慕齊呢?」他瞇眼問道,絲毫不將兩名法國大漢放在眼裡。
那兩人互覷了眼,猶豫地看了看另一間房,想撐起場面,卻無能為力。
宮本朔迅速上前制伏他們,隨即撞開另一扇門。門內春光無限,他帥性地倚在門邊,「費慕齊,很抱歉,我沒空等你辦完事。」
原來費慕齊也是滿臉被毒侵噬過的陶然樣,他正光裸著身子趴在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一見有外人進入,立刻起身著裝,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你壞了我的好事。」費慕齊衝向宮本朔,卻被他輕巧閃過。
宮本朔嗤鼻道:「想決鬥可以,但請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可不想被人誤會。」
費慕齊卻藉著毒癮裝瘋賣傻,「我偏不。」
「要不要隨你了,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會不會傷了你就不得而知了。」宮本朔陡然拔起槍,槍口正對著費慕齊的命根子。
費慕齊嚇得立刻背轉過身,套上長褲,「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猛眨著眼睛,力圖清醒,挺害怕宮本朔手上那把槍。而他的槍尚擱在另一頭的桌子上,身上沒有抵禦的武器,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要找個人,對麻口組的人力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宮本朔看出他的企圖,走到桌旁沒收了他那把槍。「別耍心眼,你的人全倒在外面,現在只剩下你和我。」
「你打算殺了我?」費慕齊雙腳直打顫,無法集中能力思考。
「我不會殺你這個小人物,但我會毀了黑幫,殺了費洛利。」宮本朔冷聲道。
「我父親?」費慕齊瞠大眼。
「沒錯,麻煩你告訴他,我宮本朔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為什麼?」
「你可以回去問他十年前究竟做了什麼好事。還有,別忘了告訴他,老天是有長眼睛的,別妄想一手遮天。」宮本朔忿忿不平地說。
「你要對付我父親?」費慕齊似乎有絲清醒了。
「你等著瞧吧。」撂下這句話,宮本朔旋身就走。同一時間費慕齊躍上床,由枕頭下拿出一把槍,對著宮本朔的背部宮本朔早料到對方會有此小人行徑,轉身精準無誤地射下他手中的槍,子彈更是順勢打斷了他的手筋,令費慕齊慘叫連連。
「宮本朔……你好狠!」他按住傷口痛苦呻吟。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宮本朔冷冷一笑,「你右手已廢,再也不能扣扳機了,我這算是造福人群。」
「你……」手痛加上心絞,費慕齊已經吼不出聲。但他在心底發誓,他不會讓宮本朔好過的!
「我等著你。同樣的請你告訴費洛利,叫他等著我。」
當宮本朔走遠後,費慕齊瞬間沉下了臉色,一抹恨意出現在他的灰眸中。
☆ ☆ ☆
詩翎走在街上,腦海中全是剛才醫生說的話。
她懷孕了!
生理期其准無比的她發現月事已晚了五天後,便上婦產科檢查,結果也正如她所預料一般。
她撫著小腹,有股初為人母的喜悅在心底蔓延,但她隨即想起宮本朔曾說的那句話,這使得她再也快樂不起來了。
「我不希望和你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裡,久久不散,就像一團陰霾擾得她看不清頭頂的藍天。
唉,她該告訴他嗎?
返回住處,白雪一看見門開啟便俐落地跳到她懷裡,她輕撫著它的毛髮,把它當成傾吐的對象。「白雪,我該說嗎?我想憑我一個人也一樣可以把小寶寶教育得很好是不是?」
白雪喵了聲,像是同意她的想法。
「但是沒有父親的孩子很可憐耶!」她皺緊眉,無措地說。白雪窩在她懷中,磨蹭著她的身子。
「我可以想像當他知道後,會是何等憤怒,說不定會逼我拿掉孩子,但孩子是無辜的,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捨不得呀!」
最主要的是孩子身上有他的一部分,擁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幻想自己一直擁有著那的男人,佔領了她全部心思的男人。
喵……白雪似乎不想聽了,它打了個呵欠,索性打起盹來了。
「白雪,你為什麼不願聽我說話?」詩翎瞄了它一眼,「他已經離開三天了,也不知在忙些什麼?現在連你也不理我了,我該怎麼辦?」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但她卻過得像行屍走肉般,只因沒有他的一聲問候。
唉!她已然決定,等她變成了棄婦後,她要獨力撫養腹中的小生命。
看來兩人這糾纏不清的關係鐵定是躲不過了。
☆ ☆ ☆
「你說什麼?宮本朔打算到法國對付我?」費洛利透過越洋電話,在那頭怒吼著。
「我安排的眼線指稱,宮本朔將於明早飛往法國。」費慕齊盯著右手的繃帶,他擔心宮本朔那變幻無常的功夫會危害到父親,故忍痛撥了這通電話。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是收買不了他,就殺了他!」費洛利猛一拍桌,喧天巨響傳進了費慕齊耳中。
「我盡力而為了,你知不知道你兒子的右手已被他毀了!」費慕齊亦為之激動,為何只能做父親的發脾氣,他受了鳥氣就不能抱怨?
「你的手……」費洛利為之震驚。
「沒錯,你兒子的右手再也不能扣扳機了,為了你的命令和野心,你滿意了吧!」費慕齊突兀地打斷父親的詢問,在他的印象中父親除了滿心拓展黑幫外,幾乎沒有其他的事能讓他掛心,包括他的親生兒子。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所有的努力不都是為了你嗎?」費洛利幾乎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我問你,你是不是對宮本朔做了什麼事?」否則他不會用那種充滿仇恨的目光瞅著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費洛利陡然站起,臉上的表情錯縱複雜。
「我看得出來宮本朔對你的恨意很深,你好自為之吧!」費慕齊現在不想提這件事,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執行。
想到這兒,一抹奸佞笑容由他臉上漾起,令人膽寒!
「等等,你說清楚!」費洛利怎麼受得了他這種沒頭沒尾的話,挑起他心底的戰慄後又不了了之。
「要我說,不如問你自己,畢竟事實真相我也不瞭解。不多說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呢!」他急躁地說。
「你到底要幹嘛?不要在日本給我闖禍!」費洛利大叫,難忍胸中的怒氣及莫名的擔憂,這似乎是個不好的徵兆。
「你放心,扯不到你頭上的。」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擔心你呀!」費洛利蹙緊白眉,用力將手中的雪茄捻熄在桌面上,不惜將上好的檜木桌灼上一個痕跡。
「不用了,父親,你還是多為自己操操心吧!」不等費洛利開口,費慕齊便掛了電話,反正該警告的他也警告了,現在他該用心在自己的事情上面。
宮本朔,我定要讓你後悔傷我右手,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