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擂台戰,又在PUB如火如荼展開。
韓震青、丁紫柔都來觀戰了。
PUB裡擠滿人,他們手上飲著啤酒,興奮地對著擂台叫囂。這也難怪,畢竟這是一場罕見的,男人與女人的戰爭。
擂台上,熊寶寶戴著頭罩、護具,雙手套著拳套,眼色凜冽,蓄勢待發。
譚夏樹仍是那副悠哉樣,經過昨晚一場小小的車禍,熊寶寶原以為他會打消追她的念頭,沒想到他還是出現了。
「今晚各位真是太幸運了,熊小姐上回扭到脖子中途棄戰,這次,又來了。讓我們為她歡呼!」
「這次我一定要先問清楚——」主持人將麥克風遞向寶寶。「熊小姐,剛剛熱身了嗎?」
「你要讓我熱身嗎?我可以呼你幾拳!」寶寶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笨。
「呵呵呵呵!」主持人咚咚咚跑向譚夏樹。「過了這麼多天,譚先生還是想追熊小姐嗎?她這麼凶,你不怕啊?」
譚夏樹望著寶寶,低頭對麥克風道:「我覺得她很可愛啊。」
觀眾大笑,寶寶臉色微紅。
裁判上場,主持人拍拍夏樹肩膀。「千萬不能丟男人的臉。」
裁判站到中間,觀眾靜下來了,倒數計時。
五、四、三、二、一!哨子一吹,手一揮,當當,開打了。
熊寶寶沖過來,抬手呼拳,拳快如風,砰一聲,譚夏樹倒在地上。
「哇啊∼∼」丁紫柔捧臉尖叫。老大真打?!
「哇∼∼」觀眾呼叫,這麼快?!
韓震青笑了,唉,真糟。
裁判和主持人傻在擂台邊。一拳定江山?
不!譚夏樹站起來,他甩甩頭,嘴角隱約看得見血。他聳聳肩膀,動了動脖子,做出迎戰姿勢。
比賽繼續。
男性觀眾大聲叫好,要譚夏樹給那個凶婆娘教訓。
裁判過來手一揮,哨子一吹。
寶寶與夏樹對峙,四目瞪著彼此。夏樹防御,寶寶攻擊。
在眾目睽睽中,寶寶又是一個箭步沖上去,呼出一拳,夏樹閃過。她回身踢他,他敏捷閃過。
台下觀眾驚叫連連,血液沸騰,熊寶寶氣勢凶猛,譚夏樹身手矯健。一攻一守,熊寶寶攻勢凌厲,終於——
砰!夏樹招架不住,她一拳擊中他腹部,夏樹痛得跪倒在地。
韓震青替好友痛得皺眉。
丁紫柔驚叫:「老大妳太狠啦!」那麼帥的人也揍?
「開始了沒?」匆忙趕來的沉凱找到韓震青就問。
「開始了。」
沉凱忙掏出眼鏡,看向擂台:「夏樹呢?」
「倒在地上的就是。」
「嗄?」兄弟啊,丟不丟臉啊?
男性觀眾氣壞了,擠在擂台前向摀著肚痛趴在地的夏樹咆哮,要他站起來。至於女性觀眾則分成兩派,有為寶寶叫好的,也有心疼帥哥受難的。
熊寶寶出拳很重,譚夏樹趴在地上不動了。裁判沖過來數,五、四、三、二……
夏樹搖搖晃晃站起來,甩甩頭,黑眸仍固執地注視著她,隱著血絲的嘴角還帶著笑意。
這女人出手真狠,他現在全身沒一處不痛的,甚至還耳鳴。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讓他追求,這益發激起夏樹的斗志。他掄起拳頭,硬是要打這場注定失敗的戰爭。
勝負太明顯了,裁判悄聲問:「呃……要不要投降?你還行嗎?」怕再輸下去,男人的臉都被丟光了。
熊寶寶笑了,向他挑釁地挑挑眉。聰明的話,就趁著還有口氣在,投降下台。看他額角瘀青了,嘴角也滲血,相信他現在每根骨頭都痛,相信他後悔跟她挑戰,相信他得到教訓再不敢輕視女人,相信他怕痛就要離場了,相信他……
寶寶瞠目,不敢相信。
「繼續!」譚夏樹眼色一凜,已經被她當眾揍得慘兮兮,他還是掄拳要戰。
裁判點點頭退開,手一揮,吹哨,比賽開始,熊寶寶又是連續幾拳猛攻,他一直被動地挨打,就在她得意時,夏樹竟一個箭步,快得連她和觀眾都還沒看清楚時,朝她就呼出一拳——
咚!這一拳,擊上她胸前護具,把她擊倒在地。
丁紫柔尖叫:「哇∼∼老大?」輸了?
「YES、YES!」觀眾瘋了,男人脫掉T恤揮舞,互干啤酒大聲叫好。
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動作這麼快?寶寶躺在地上,劇烈喘息,一時還頭昏目眩。
譚夏樹乘勝追擊,跑過去,當眾人面,將她壓在身下。
「干什麼?!滾下去!」寶寶瞪他,來自他的體熱和重量,害她氣息更亂、頭更昏。
「當我女朋友?」夏樹趴在她身上,笑得耀眼。
裁判走來蹲在他們身旁數:「十、九、八——」
寶寶急了,對裁判吼:「你眼睛瞎啦?他趴在我身上我怎麼起來?」
「六、五——」裁判邊數邊笑,觀眾也笑成一團,本來就不是正式比賽,大家存心要幫譚夏樹。
「犯規、犯規!」寶寶大叫,用力掙扎。她的咆哮引來更多笑聲,她的掙扎只是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寶寶脹紅臉,又氣又急。
「卑鄙!」戴著拳套的手揍向他肩膀,意識到他的身體如火般灼熱,而他剛硬炙燙的男性象征正巧抵在叫她臉紅的地方。
經過激烈的打斗,他們的心跳瘋狂,呼息熱熱地拂在彼此臉龐。群眾圍著擂台呼嚷,裁判自以為幽默地放慢計數的速度。
「當我的女朋友。」他嗓音低啞,笑得很性感,而深邃專注的眸光像似要穿透她。
寶寶瞪著他。他幫她摘下頭罩,也摘了自己的,然後他低頭,一片暗影罩住她的臉,熱熱的呼息掠入她鼻間,暖暖的嘴覆上她的。
轟!怎麼回事?他吻她?!
本來喧嘩著的人們,忽然安靜,一個個瞠目結舌,看得臉紅心跳,目不轉睛。
譚夏樹雙手撐在兩邊地上,身體迫著她,熱情地吻她。
寶寶瞪大眼睛,聽見台下竊笑聲。當她意識到他開始舔吻她的嘴,將舌頭挺入她嘴裡時,她咬了他。
夏樹吃痛,抬高身體,對她笑,笑得無賴。「寶寶,你輸了。」
在她因他的吻而混亂慌張時,裁判已數完,燈光打在他們身上,擂台邊,人們都在笑,紅塵男女窮極無聊,愛看這種走調的小意外。
「下流!還不滾開?」寶寶罵道。粘在她身上,討厭死了。敢吻她?真是找死!
「寶寶。」夏樹悠哉地偏著頭,無視那麼多人在看,竟還是霸道地壓著她,左手手指纏著她的頭發,眸光溫柔。「你答應過,只要我打贏了就當我的女朋友。」
「好!」主持人也過來蹲在他們身旁看好戲,他對著麥克風道:「大聲說出來吧,熊小姐,答應他吧!」
他以為自己在主持來電五十或紅娘節目?比當事人還激動。「熊小姐,譚先生讓你又打又咬,他很有誠意哪,你就大聲說好吧!」
群眾鼓掌又大笑著,丁紫柔掩住嘴也笑得雙肩抖顫,老大被男人壓在身下欸,竟一點法子也沒有,還被主持人虧,沒見過老大這般狼狽。
麥克風塞到寶寶嘴邊,主持人起哄:「來,答應他,不要害羞,我們不會笑你的,哈哈哈哈哈……」
分明就在笑話她!寶寶瞪主持人一眼,看見擂台邊好事的男男女女,可惡,這些人存心看她出丑,很好。
她對著麥克風說:「我不能答應譚先生。」
「哦?為什麼?」主持人問。
「我對男朋友的要求很高。」
「願聞其詳。」夏樹微笑。
頓時一片寂靜,眾人想聽女泰山的擇偶條件。
主持人說:「熊小姐就把條件說出來吧,到底有多高啊?我看譚先生的條件已經很好了啊!」主持人替夏樹抱不平,這女的也不瞧瞧自己的條件,又不是長得傾國傾城,還這麼挑剔。
下面觀眾們竊竊私語——
「她以為她是誰啊?」
「喲,長得普普通通,男人婆一個,還敢這麼挑!」
「路上隨便一個女生都比她漂亮!」
「我就比她好!」
八卦八卦我牽掛……大家議論紛紛。
真酸!哼,看樣子長相英俊的譚夏樹已經贏得一致好評,寶寶更不爽了。就算她條件不怎麼樣,就算她長得很平常,那不代表她就該來者不拒,她就是要挑剔,搞清楚,她又不稀罕男人追。
寶寶對著麥克風說:「譚先生,我是很粗暴的人。」
「在我眼中那是一種個性美。」他爽快道。
「喔呵呵呵呵呵呵,好犀利的回答,好機智喔。」主持人眉開眼笑,窮攪和。
寶寶又說:「和我約會很累,我怕你會體力不繼。」別說沒警告過他。
噗!丁紫柔爆笑,這是真的哩,老大的嗜好不同凡響。
「約會怎麼會累?」主持人好奇。
寶寶輕描淡寫道:「我有空就去潛水,我有潛水執照。我休假就去高空彈跳,我有高空彈跳的證書。我有時還去攀巖,攀登玉山是我下個計劃。我還喜歡跳傘,對了,我還是馬術會員,常常到擎天馬場騎馬。還要繼續往下說嗎?」
譚夏樹在笑,擂台邊的觀眾聽得目瞪口呆,主持人看著寶寶的眼神像看著一頭野生熊。
「請繼續。」只有譚夏樹鎮定如常。
「好,我是合格的國際登山社會員,偶爾我會一個人帶帳篷去露營,我喜歡親近大自然,不爬完一座山就不回家;我十九歲時就騎單車環島旅行,還上過新聞,接受過采訪。」說完了。哼哼哼,譚夏樹,我看你還敢不敢追我?
「哇靠!和這女人交往會短命。」台下的沉凱哇哇叫,干麼跟十項全能的女人交往?看不出瘦瘦的熊寶寶這麼恐怖哩。
這下,大家望向譚夏樹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
在眾人期待、好奇又憐憫的目光下,耐心聽完的譚夏樹,只是深深地吸口氣。
他歎氣了?是無奈?想放棄?還是?大家猜測著。
寶寶雙手枕在腦後,悠哉問:「怎樣?」嚇死了吧?好膽麥走!
譚夏樹說:「雖然我沒潛水執照,但我有一艘游艇,可以載你出海潛水;雖然沒試過高空彈跳,但我可以在旁邊為你鼓掌加油。攀巖我不會,但我有個朋友最會攀巖,可以請他給我急訓。」
沉凱頂頂韓震青手肘。「說你呢?呵呵。」韓震青是頂級的攀巖好手。
譚夏樹繼續對著麥克風說:「你愛跳傘就跳吧,我可以幫你注意降落的方向,當你從天上降落時,知道地上有個人等你,會比較安心。你說的馬術俱樂部收不收新會員?希望我還來得及參加。攀登玉山是你的下一個計劃,和你交往則是我目前最緊急的計劃,兩案合並,行不行?」
「上帝∼∼感謝你的神跡!」台下某個花癡亂叫:「世上還有這種男人,感恩。」
「譚夏樹我愛你!」又一個花癡扔手絹過來,寶寶抬手揮開。
「譚夏樹,我跟你約會,別理那只熊!」又一個女人亂叫。
媽的,我幾時變熊了?!寶寶臉色很難看。過了幾秒,她說:「好,我答應你,以後你就是我的男人——」她抬起手,用還戴著拳套的手摸摸夏樹的臉龐。「我會好好愛護你。」
奇怪,這麼浪漫綺情的發展,大家怎麼看得冷颼颼,遍體生寒?
「太好了。」譚夏樹笑得更耀眼了。
「祝我們交往愉快。」熊寶寶學他慣常的動作,對他眨眨眼。
「熊寶寶,你不會後悔的。」譚夏樹說得鏗鏘有力。
「我保證你的人生從此以後會過得很、精、彩。」寶寶也回得斬釘截鐵。
「嘩,我看見火花在你們之間滋滋響。」沉凱偷跑上台,蹲在兩人旁邊說。
三個男人坐在捷豹跑車裡,馳騁在道路上。韓震青開車,沉凱坐他身旁位置,被女人揍得慘兮兮的譚夏樹臥在後座。
「她故意輸的,剛才她大可以躲過那一拳。」結果她讓夏樹擊倒在地,還被他壓了很久!韓震青說得很肯定。他從小學武,還曾跟日本武術大師習過忍術,照他的看法,寶寶有故意輸的嫌疑。
「她故意輸?我看不出來啊!」沈凱驚呼。
「她是故意輸的。」夏樹微笑著附和震青的看法。當他呼出那拳時,他看見她眼底閃過一抹掙扎。她原是可以出拳擊開他的拳頭,但她猶豫了一下,所以他才能成功將她擊倒在地。
譚夏樹微笑著,對額角的瘀青和背脊的酸痛不以為意,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逝的盞盞路燈,心情正好。
沈凱沉思了好久才問道:「她為什麼要故意輸?」
「笨!當然是因為喜歡我。」譚夏樹湊近前座。
「可是我覺得她好象想整你欸!」沉凱回想:「她真狠,和她交往不死也半條命。要陪著潛水、攀巖、騎馬、跳傘、登山,哇靠,上山下海都包了。這女人比較適合震青吧?」
夏樹勾住他脖子。「少瞧不起我,上山下海我不行嗎?」
「媽的,我說實話,那女的沒一樣興趣跟你有交集,為什麼是她?好幾個女人都喜歡你,為什麼是她?」
「可憐的沉凱。」夏樹歎息。
「咦?」
「沒談過戀愛才這樣問。」夏樹搖頭。
「嗄?」沉凱困惑。
「為什麼是她?這個你就不懂了——」夏樹嘖嘖道:「當愛的感覺來到時,沒有『為什麼是她』,你只會對自己說『就是她』!」
「但我不覺得熊寶寶有多好啊!她恰北北咧!震青,你覺得咧?」
韓震青保持緘默,他微笑著,不發表意見。
夏樹說出自己的感覺:「我覺得她很有活力,不錯啊!」看多了弱質纖纖的女人,強勢果斷的熊寶寶在他眼中反而顯得獨特。「不知道怎麼搞的,我一見到她,心情就很好。」說這話時,譚夏樹的表情很溫柔。
印象中,女孩子心思纖細、敏感多疑,她們的心都像易碎的玻璃,有時約會說錯了話,女孩子可以記在心裡別扭好久,卻不說為什麼不開心。
她們喜歡讓男人摸不透她們的情緒,她們常常故意不給追求她們的男人指引明路,愛看男人自己摸索出討好她們的路徑。
很少有女孩於會像熊寶寶那樣,直接條列出對男友的要求。她們通常都不說出口,卻在心裡默默要求。相較之下,熊寶寶坦率多了。
眼看著夏樹愉快的模樣,沉凱搖搖頭。「夏樹啊,我看你好象頂認真的。小心啊,歷史事件重演。」
韓震青聽了,和沉凱交換個眼色,他們好默契地笑了。
聽沉凱這麼一說,夏樹拉長了臉,退回後座。
「追寶寶的事,不能讓她知道。沉凱,你給我保密!」
「我有把柄在她手上欸!」沉凱苦笑。
韓震青笑問:「夏樹,這麼多年了,還搞不定?」
「要讓她知道,我就慘了。」一提到這,夏樹就頭大,橫倒後座,仰望天窗外邊,暗夜裡的星子。
他們說的是夏樹的妹妹,一個十八歲的怪怪美少女,譚星荷。
自從經歷一次慘痛的失戀後,譚星荷就認定這世上只有哥哥最可靠,對哥哥產生了強烈的占有欲。夏樹前五次戀愛,都讓她給破壞了。那些女人受不了他行為怪異的妹妹,最後紛紛求去,沒辦法,譚星荷超會整人,就連當警官的沈凱都要怕她三分。
「唉,願上帝垂憐,祝福我跟寶寶。」夏樹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忽然靈光一現,向前座嚷:「沉凱,不如你去追我妹吧?」
「你不如殺了我吧!」沉凱唉叫一句,三人大笑。
丁紫柔跟著熊寶寶回家。她很興奮,一路哇哇叫的,好象今晚在擂台上被追求的人是自己。
「好浪漫喔,真的好浪漫喔!」紫柔一再重復譚夏樹的話:「雖然我沒有潛水執照,但我有一艘游艇,可以載你出海潛水;雖沒試過高空彈跳,但我可以在旁邊為你鼓掌加油。攀巖我不會,但我有個朋友最會攀巖,可以請他給我急訓。」
丁紫柔倒背如流:「你愛跳傘就跳吧,我可以幫你注意降落的方向,當你從天上降落,知道地上有個人等你,會比較安心。你說的馬術俱樂部收不收新會員?希望我還來得及參加。攀登玉山是你的下一個計劃,和你交往則是我目前最緊急的計劃,兩案合並,行不行?」
然後她一直重復最後一句,她認為最經典的一句——「兩案合並,行不行?兩案合並行不行,喔行不行……」
「丁、紫、柔!」一直沈默的熊寶寶終於出聲。
「嗄?」
「晚上我在現場。」
「是啊。」
「我在擂台上。」
「對啊。」
「事情的經過我都清楚。」
「嘿啊。」
「所以你一直重復同樣的話,不只沒意義而且很蠢。」
「欸……老大老大,感動不?今晚感動不?」丁紫柔躺在寶寶的床鋪問。
「感動。」寶寶說。她坐在書桌前寫東西。
「哇啊、哇啊、哇啊∼∼」丁紫柔在床鋪上跳。「終於有人融化老大的心,耶、好耶,好好耶!」
「丁紫柔,如果你繼續用腳在我床上亂跳,我就讓你以後走路外八。」
「外八?」
「把你的腿打斷再幫你接回去,接成外八,以後你就像螃蟹那樣趴趴走。」
丁紫柔坐下,碎碎念:「交友不慎,誤入歧途,早知道加入黑社會沒什麼好結果……」
寶寶吼:「你在亂念什麼?!囉囉嗦嗦,真討厭。」
「呵呵呵呵……」丁紫柔又問:「你在寫什麼啊,老大?你現在應該跟我一起回味剛剛發生的事啊,那麼浪漫,值得品味再三,和好姊妹徹夜長談,窩在被窩裡竊笑回憶。討論第一次接吻的感覺,關於男人是怎樣,他的行為代表什麼?他為什麼這樣說啊?他有多喜歡我啊?」
這才是一般女人們的對話。
可惜熊寶寶不是一般女人,發生這麼大條的事,她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當丁紫柔這個局外人還沈湎在浪漫的情節裡,她熊寶寶已經雲淡風輕得好象這個夜晚和昨夜、前夜沒有不同。
「老大,你不興奮?初吻欸∼∼」
「我很興奮。」
「看起來不像。」
「如果你靠近一點,你會發現我心跳得比平常快,我的表情比平常慈祥可愛。」
「真的嗎?」丁紫柔跳下床,走過去,停在椅子邊,彎身看寶寶的臉。
啪!「哇,好痛、好痛啊!」被寶寶K。
「滿腦子愛情的笨蛋。」
丁紫柔揉著頭說:「老大,我不信你一丁點都不感動。」
「我很感動。」
「看不出來。」丁紫柔搖搖頭。
「如果你再靠近一點,看清楚我正在寫的東西,你就知道我有多感動。」
「哦?」丁紫柔低頭,桌上攤著的是寶寶的行事歷,原來寶寶在安排行事歷——
下個周六和譚先生去騎馬,周日玩BB彈。下下個周六和譚先生去潛水,周日一咼空彈跳。再下下周六和譚先生去跳傘,周日登山。
「呃,老……老大?你的感動在哪裡?」她只看到譚先生的苦痛。
「這裡啊!」寶寶指指行事歷。「我要帶他上山下海,騎馬、打仗,和他參與刺激的活動,一起心跳加速的感動。」
「呃,老大,你是想整他,還是真的想跟他交往?」
「如果他不能參與我喜歡的活動,我們很難有交集,我怎麼喜歡他?」
其實今晚她小讓了譚夏樹,憑她的實力,他那一拳她是可以躲過的。
可是當時,看著被她揍得慘兮兮的譚夏樹堅持不肯認輸,她被他的氣魄吸引住,於是當他的拳頭打過來時,她心頭有個聲音說——「不如給他個機會吧?和他交往看看啊……」就這麼一個遲疑,她放水,挨了一拳,輸了。
丁紫柔幫譚夏樹求情:「老大,你說的沒錯,但是你的活動異於常人,一般男人很難接受。」
「我熊寶寶不是一般女人,我要的當然也不是一般男人。」
「你不能妥協一點點?難得有條件這麼好的男人追你欸。」換作是她,馬上甩了喬大偉,直接巴上去。
「不能。」毫無轉圜余地。
可憐的譚夏樹,丁紫柔決定開始為他祈禱,她真想親眼看見譚先生接到這份行事歷的表情,她相信一定很精彩。
確實是很精彩,坐在道場邊的長桌前,譚夏樹看見行事歷,神情精彩到寶寶很想笑。
「請問,為什麼騎馬的隔天要去打BB彈?」太累了吧?
「因為騎馬時會讓我想去叢林打野戰。當我拿槍掃射敵人,打贏戰爭,耳中會響起一首主題曲。」
「什麼歌?」
「荒野大鏢客。」
「喔。」夏樹笑了,他愛上一個好勇斗狠的女人。他又問:「好吧,那請問,為什麼潛水完隔天要安排高空彈跳?」
寶寶很有活力地回答:「中庸之道啊。」
「什麼意思?」
「一天潛水底,一天在高空跳。中庸,平衡,對身體很好。」
「咳咳!」譚夏樹頭痛了,可是又覺得很好笑。「那我再請問,跳傘的隔天去登山,這又是為了?」
「答案如同上題。」她酷酷地回答。
「中庸?平衡?有嗎?」夏樹呵呵笑。
「一個跳下來,一個爬上去。」
「是是是。」他搖搖頭,笑著拿出口袋裡的PDA,將她的計劃輸入他的電子簿裡。
「熊寶寶,最後一個問題。」他低聲道。
「喔?」
「每個追你的男人,都要經過這些嗎?」
「每個追我的男人都沒有經歷過這些。」她說,他呵呵笑。
「那我是幸運還是不幸?」
「每個追我的男人都沒有經歷過這些,因為你是第一個想要跟我交往的人。」從前,男人只要對她稍微表現一點好感,沒多久得知寶寶女泰山的本性就會嚇跑。
譚夏樹聽了,抬起頭來。「是嗎?熊寶寶——」收好PDA,他專注地看著她。
「干麼?」
「我真高興。」
「你又高興了?你還真容易高興。」她笑了。
「我已經開始期待我們的約會,我感覺那會非常刺激而且有趣。」
他竟沒被她的計劃嚇倒?他甚至興致勃勃。
「我說過會讓你往後的人生很精彩。」寶寶目光閃動。
「我相信。」譚夏樹咧嘴笑,白牙一閃一閃。「我從沒懷疑,打從遇見你的那天起,你就沒讓我無聊過。」
「嘿嘿,所以這些活動你都接受,沒意見?」寶寶眼色炯亮。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意見。」
「哦?」
「一周約會兩天太少了。」他伸手一勾,將她從桌子對面攬過來。
「喂!別亂來。」寶寶發出警告,反手扳開繞在她頸上的手。
「吻妳的滋味也很精彩。」他說,湊身覆上她的嘴。寶寶後退,他雙手揪住她肩膀,炙熱的氣息在她的唇辦纏綿,舌頭滑入她的嘴裡,親密地愛撫著她的嘴巴內部。
身體發熱,呼吸急促,她想推開他又不自禁沉淪在他誘惑的吻裡。他溫柔地吻著,她身體輕飄飄又懶洋洋……
門口忽有人大叫:「寶寶?!」
熱吻中的兩人,齊齊望向門口。
熊爸爸楞楞地瞪著他們,老人家語無倫次地迭聲嚷:「你們在干什麼?在親吻?對、在親吻,怎麼回事?啊、嗄?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可憐的熊爸爸,老盼著女兒交男朋友,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女兒跟男人接吻。
寶寶,你動作也太快了!
譚夏樹已經離開三小時了,熊寶寶也已經沖好泡面在吃晚餐了,熊爸爸激動的心情還沒平復。
他左手端著女兒幫他沖好的泡面,右手拿著筷子,神色恍惚,目光呆滯地盯著電視屏幕,屏幕裡李小龍正在跟日本鬼子打架,熊爸爸的腦袋也在打架。
「所以他是妳的男朋友?」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剛剛我不是都說了?」答得理所當然。
「他是上次開捷豹送你回來的那個人?」
「我剛剛都說了啊!」奇怪,沒聽懂喔?「就是他,他叫譚夏樹。」
「所以你們剛認識……」熊爸爸伸出指頭數著:「一、二、三、四、五……大概頂多可能只有……兩個禮拜?!」他大叫。
「嘩∼∼這段精彩,打得好!」寶寶按遙控器倒轉再看一次。
「只有兩個禮拜!」熊爸又叫。
「對、右拳,踢他、快踢他,對,揍死他!」寶寶為李小龍喝采,百看不厭啊。
「只有兩個禮拜!」熊爸爸還在驚驚叫。
寶寶睞他一眼。「爸,干麼一直講兩個禮拜?」
「我的天啊!」熊爸驚呼,捧著腦袋。
「夠了喔,是看到鬼喔?」
熊爸爸瞪住女兒。「才兩個禮拜你們就接吻?!」
「你是要跟我討論這個嗎?」寶寶臉色微紅,口氣因為惱羞而有些不悅。為了掩飾尷尬,她提高音量:「是你要我交男朋友的。」
「啊、這、這……」熊爸爸口吃了。話是沒錯,但是她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他人好不好?才兩個禮拜你了解他嗎?」
「上次他送我回來,你不是一直說那個人不錯嗎?」
「啊、這、這……」又口吃了。「我的確是這樣說過。他在哪工作?做什麼的?」
「啊、那……那個……」換熊寶寶口吃,她低頭吃面,含混說了一句:「……」
「什麼?沒聽清楚。」熊爸爸嚷。
寶寶抹抹嘴。「他家裡開餐廳。」
「哦,他在家裡的餐廳工作?」
「嗯。」
「這樣好嗎?男人還是應該要有自己的事業吧?」熊爸搔搔頭。
「就是啊!」熊寶寶用力點頭。
「寶寶,你不是最討厭那種靠家裡的男人嗎?」
「是啊。」
「那……為什麼……」熊爸爸不解。「你真的喜歡他?你們是認真的嗎?」
寶寶不會回答,她悶頭吃面,心裡有種怪異的感受。
譚夏樹不是她喜歡的型,會開始注意到他,是他追求她的毅力,而真正讓她動心的,則是他說的話——
你愛跳傘就跳吧,我可以幫你注意降落的方向,當你從天上降落,知道地上有個人等你,會比較安心。
她以為那些話,只是說說而已。見識太多女性朋友,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哄騙,所以當譚夏樹毫不猶豫地將她排的約會行程key進他的PDA裡時,她在他低垂的眼眸裡,看見一種頑固,但溫柔的神情。
一直到那個時候,熊寶寶才開始認真考慮要跟這個男人交往。也許是她遲鈍吧,也一直到那時候,她才警覺到,譚夏樹真是個好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