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材頎長、瘦削,由微微開敞的襟口,可隱約看見他健碩結實的胸膛;兩條手臂的袖子往上挽,露出的是健康的橄欖色肌肉。
他的五官深刻俊逸,外型給人沉穩內斂的感覺,舉手投足間,卓爾不凡,從容又優雅,陽剛味十足。
一件樣式簡單的碳灰色開扣長衫,配上一條墨黑色休閒長褲,這麼簡單的搭配卻令人眼睛為之一亮,不得不佩服其卓然出眾的品味。
他把長及肩膀的長發用一條黑繩綁在頸後,緊抿的唇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這樣的他,看起來是那麼迷人而又俊逸瀟灑。
易騑衡出眾不凡的外型,是吸引人的焦點。酒吧裡的客人都被他吸引去了目光,只除了一人──躲在最隱密的角落,一臉不爽,喝著悶酒的臧可容。
他在店裡也待得夠久了,一整晚都沒能吸引這個脾氣火爆的女子注意,易騑衡竟微微感到有點兒失望。
他端著一杯酒,放下身段,親自充當服務生,向她走去。
他來到她面前,等著她詫異地抬眸,但……她似乎兀自陷在陰郁的情緒中,完全不把他放進眼裡。
看來他對她並沒有吸引力,光從方才發生車禍時,他站在她面前,而她仍憤怒不已地對他開罵的情況,他就明白了這令人失望的事了。
“咳咳!”易騑衡輕咳兩聲,臧可容這才帶著微醺的酒意,緩緩地抬起螓首。
她終於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乍見易騑衡,她愣了一下。這就叫“冤家路窄”是不?
“你跟蹤我,怕我付不出修理費?”臧可容的腦海閃過這樣的念頭。她兩道英氣的眉往上挑,怒氣寫在狂傲的眉宇之間,一雙美麗的眼睛變了顏色,迸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真是冤枉啊!
“我說過,我的車不需要你賠償。”易騑衡表明立場。
“那你來干麼?找我晦氣啊!”臧可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現在她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一個男人的影像。低下首,舉杯又喝了一口能紓發她滿腔怒氣的酒。
她的氣還真是不少啊!從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這樣怒氣沖沖,一臉不爽到了極點的樣子。“我請你喝一杯。”易騑衡把酒放在她的桌前。
臧可容略略抬眸,戒慎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這酒沒有毒,你盡管喝。”易騑衡感歎自己的魅力失效,他識相的放下酒,沒有多做停留。
※ ※ ※
凌晨四點半,“勾引酒吧”,打烊了。
所有的客人都已離開,服務生也換下了制服,陸續離去。
“老板,那個客人好像醉了!”一名服務生皺著眉前來向老板易騑衡報告。
“這兒由我來,你先走吧。”易騑衡回道,服務生高興地下班了。“小吳,去開車子,你到路口那邊等我。”他轉身支使小吳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小吳應了一聲,順手拉下前面的鐵門,然後走往停車場去開車。
易騑衡走向臧可容,今晚他破天荒的在酒吧裡待這麼晚,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很莫名其妙,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寧願犧牲睡眠時間,留在酒吧,他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她,而她卻對他視若無睹。即使兩人的視線有時會不期然的相觸,她仍是一臉不快。
唉!他有這麼糟糕嗎?她竟然連瞄都不瞄他一眼。不,正確來說,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根本容納不下任何人,她兀自陷在她的怒氣裡。
看她爛醉如泥的模樣,走近她,彎下身,一把便將她攔腰抱起。
“啊!”趴在桌上假寐的臧可容,尖叫一聲。
易騑衡嚇了一跳,把她重重地放下去,她又跌坐在椅子上。
“又是你!”臧可容並沒有醉,她的酒量很好。
面對她的指責,易騑衡反倒很是無辜。
“你真是陰魂不散耶!我不過是撞凹了你的車門,你就這樣監視我一整晚,是怕我畏罪潛逃啊?”
她真是“番”!“小姐,我說過,我的車子受損的部分我會自行負責。”易騑衡再次表明立場。
“既然如此,那你干什麼還來糾纏我。”雙手抵在桌面上,她站起身來和他面對,她的身材修長而高窕,整個氣勢也不比易騑衡弱。
“我以為你喝醉了,過來扶你一把。”易騑衡很欣賞她這樣狂妄的風采,她帶給他很大的沖擊,他的腦海有好多新的創作靈感。
“不用你好心,你們男人的心眼我已經看得很透徹了,你接近我一定是有不軌的目的。”
臧可容指著他的鼻尖謾罵,打從葛劭強的真面目被她拆穿之後,原本對男人這種生物就沒啥好感的她,更是厭惡男人到了極點。
“我?不軌?”易騑衡一頭霧水。
“哼!承認了吧!”臧可容傲然地冷哼一聲。
“承認?”易騑衡無辜地面對她的指責。
“男人哪!個個都心機深沉,心懷不軌。”臧可容推開他,准備離去。
“我想我有必要讓你知道,男人並不像你說的那樣齷齪不堪。”易騑衡攔住她。從她的話中,他略微地意會出一絲端倪,她的心中似乎對男人存有很大的敵意。
“哈!齷齪不堪!這句話形容得好。”這句話最適合用在葛劭強身上。
“你受了委屈?”從她憤怒的笑容中,易騑衡看出了她的傷痕。
易騑衡突如其來的關心語氣,讓臧可容的心悸動了一下。“要你管!”
“或許我會是個好聽眾,你把心中的委屈說出來,心情可能會好過些。”易騑衡突然有股沖動,想進一步認識陌生的她。
“我受了男人的氣,然後再把心中的氣說給另一個男人聽?這太荒繆了!”易騑衡的關心讓她想尖叫,孤僻成性的她根本無法接納任何人的關愛,她視這種關愛為一種負擔、累贅。
她不需要一個陌生男人來關心她!臧可容又推開他,火大地想走人。
但才走一步,又被易騑衡給攔了下來,他將她拉回,她再次跌坐回椅子上,他半跪在她身前,把雙手置在椅背,圈成一個牢籠困住了她。
“其實……你的內心,並不像你的外表所呈現得那樣堅強。”他俯下身,一雙炯亮的黑眸凝睇著她,仿彿能將她看透。
臧可容驚駭地瞠大了她那雙美麗的眸。“放開我。”她不承認他說的話。
“等你承認之後,我自然會放開你。”他迷失在她那雙眩人的眸子裡。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大聲叫救命了哦!”她恐嚇道。
易騑衡緊抿的薄唇突然爆出一聲大笑。“人全都走光了,這兒現下只剩你跟我兩個人。”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注意到四周的寂靜。
“該死的,他們全都跑哪兒去了,我帳還沒付呢,怎麼連老板都不見人影!”兩人獨處,她並不感到害怕,只是感到無措,但這種感覺比害怕更令她恐懼。
“老板還沒走。”易騑衡好心地告訴她。
“那他人呢?”她問。
“就在你面前。”易騑衡勾唇,露出一記足以迷死人的笑容。
臧可容有那麼幾秒迷失了。“你是老板?”難怪他會待在酒吧裡一整晚。
“正是。”
“請你放開我,好讓我付錢結帳。”這大概是他不讓她走的原因;臧可容心中如是想。
“我建議……今晚的酒帳用一個吻來抵如何?”他放不開她,因為他很想品嘗她那張有個性的菱唇。
“吻?”臧可容被他的提議嚇了一大跳,她怒不可抑地大聲拒絕他。“你這個登徒子,你敢碰我,我就揍扁你──”
但,拒絕無效。易騑衡已經壓抑不住心中這股莫名的饑渴,他封住了她的唇……
※ ※ ※
她嘗起來的味道……嗯,很特別!彌漫在唇間的酒香更添一份香甜誘惑。
易騑衡挑開她倔強的唇瓣,探出舌,勾引她的柔軟與他嬉戲。
他的唇挑起了她心中沉潛的情欲,點燃了潛伏在臧可容體內的酒精。酒精在彼此熱吻間開始發酵,活絡了她,震撼了她。
她從不知接吻的滋味是這般甜美,讓人意猶未盡,當易騑衡微微離開她的唇,還給彼此一個呼吸的空間時,臧可容忍不住自喉間逸出一聲呻吟。她大大地喘了一口氣,然後主動湊上唇,吻住了他。
她的渴望讓易騑衡低沉地笑了兩聲,笑聲震動了胸膛。臧可容置在他胸膛的雙手感受到他得意的笑意,她的小手緊抓住他的襟口,她學著他,很生澀地用舌挑開他的唇,探進他的口中,勾引他的。
她的生澀令他感到好笑,他助她一臂之力,由被動轉為主動,熱切的唇瓣狠狠地吮住她兩瓣菱唇,用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狂野姿態吻著她。
一陣天旋地轉,易騑衡放開了她,兩人額抵著額,大口大口地急喘著氣。
易騑衡驚訝地凝視著她一臉粉暈,他沒有料到,單純的一個吻,竟然讓他失控,可見,她潛藏的魅力實在太驚人了。
“你喜歡這個吻嗎?”易騑衡說話的聲音略微沙啞,他的胸膛因為急遽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
“你呢?”臧可容不答反問,她也一樣,不斷地喘著氣。
“這個問題是我先問的……”
“你得先回答我。”臧可容倒是霸道起來了。
好拗的女人!“我愛極了。”他的黑眸布滿火光。“你呢?”他很想知道她的感覺。
她的感覺?飄飄然啊!他絕對沒想到輕易的一個吻就讓她全然失控了。
“我如果說……我期待更進一步呢?”她的熱情被他的唇點燃,在今晚,在此刻,她極度渴望解放自己。
這個解放或許能讓她從葛劭強那些不堪的傷害中逃出來,或許能讓她重新拾回屬於女人的自信。
“你期待……我們到達什麼程度?”訝異寫在易騑衡黑色的眸子裡。
“無須設限……我要你……”她想要體驗肉體結合的感覺,想要體驗感官的激情。
“我們彼此都還很陌生……”他不是個矯情的男人,對於男女間的肉體欲望從來不會有所隱藏。他會問她,是尊重她,給她緩沖的機會。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期待……”
她會選擇他,就是因為這份陌生。她對他提出這樣的邀請,完全是基於欲望,沒有摻進半點感情的成份。
“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能擁有一個夜晚。”無來由的,他對她這種一夜激情的念頭感到不快。
“沒錯,我要你──只有今晚。”
她美麗的雙眼,閃耀著誘人沉淪的光芒。易騑衡無法再克制自已,他接受了她的邀請──
※ ※ ※
該如何開始?
臧可容有點羞澀地垂下眸,她脫下外套,雙手放在襟前,緩慢地解著襯衫的扣子。
“讓我來……”易騑衡溫熱的大掌突然抓住她顫抖的小手。
她順從了他,讓他一顆一顆地解開。
當一整排扣子全數被解開之後,她雪白的身子,立即映入他一雙深邃的眸中。
在黑色衣衫的襯托下,她的肌膚顯得好白、好滑嫩。
易騑衡禁不住誘惑,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鎖骨,然後往下移至她的酥胸……
白色的蕾絲胸衣擋住了他探索的手指,這樣的阻礙並沒有讓他打退堂鼓。他從蕾絲邊緣探進,厚實的掌覆住她小巧圓潤的乳房。
臧可容僵著身子,她驚覺,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所造成的魔力,可怕得駭人。
“放輕松。”易騑衡感受到她的緊張,他低聲沉吟,安撫著她。
“哦。”
輕應一聲,她閉上了雙眼,試著放輕松,把自己交給他……
臧可容的腦子陷入一片空白,好久好久都無法從激情中回復神智。直到司機小吳闖入──
“少爺──”他在路口久等,就是不見易騑衡的蹤影,於是又轉回酒吧。未料卻撞見這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到外面等我。”
易騑衡趕緊喝住了小吳的腳步,識相的撇首離開。
臧可容完全從歡愉中清醒,她撐起酸疼的雙腿,推開易騑衡,迅速地起身著裝。
“告訴我你的名字。”在臧可容打算離開時,易騑衡急切地喚住了她,他輕輕拉住她的手臂。
臧可容甩甩她那柔順的短發,推開他糾纏的手。
“我不想問你是誰,你也沒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今晚,就當是一場游戲吧。”
瀟灑的,她留下一抹勾人的微笑,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
是游戲嗎?易騑衡盯著她離去的身影,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
※ ※ ※
真是太太……太不可思議了。
小吳一臉震驚地站在鐵門外等著,方才撞見的那一幕,他怎麼也不相信。
他實在無法置信,他那氣質不凡,審美眼光獨到的老板──也就是易騑衡,竟然會和這個粗蠻無理而又完全不熟識的女人搞在一起。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讓他即使親眼撞見了,也以為自己兩眼昏花,把貓看成老虎。
唉、唉!這……老板是哪根筋不對了,還是因為這陣子太過於忙碌,太久沒有碰女人的緣故。
應該是這樣吧!小吳用這個非常牽強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臧可容隨後走出了酒吧,她在門口和一臉驚甫未定的小吳撞個正著。
“喝!”小吳見一身黑衣的臧可容,嚇了一跳。
“干什麼!你被鬼纏身啦!”臧可容對小吳很不爽,方才撞車的爭執已在他兩人之間劃下一道仇恨。
“我大叫也不行啊!犯法了嗎?”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小吳氣呼呼地回斥。
“犯法是不會啦,但是三更半夜亂叫,當心被別人以為是惡犬亂吠,通知環保署來把你捉回去關起來。”臧可容說話真夠損人的。
把他當狗?小吳當下氣得臉紅脖子粗,全身抖動。
“你……這女人講話最好留點口德。”他自認是大丈夫,要不然早就對這個蠻女出手了。“要不然……”他挑釁。
“要不然怎麼樣?!”她倨傲地挑起眉,完全不把小吳的尋釁放在眼中。“我警告你,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要不然我一定痛扁你一頓。”她在他面前揮舞著拳頭,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你……”小吳很惱,但基於前車之鑒,他不敢再和這個不可理喻的女魔頭正面沖突。
“哼!我走了!永遠不見。”臧可容腳跟一旋,轉身隱入霓虹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