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柔和祁霽龍回到杜家大門口,正巧遇上一臉倉皇的杜瑞君帶著數名家丁與兩千兩銀票,打算前往十里坡上的城隍廟去救她。
父女倆一對上面,時間就像是突然靜止了一般。
杜瑞君跑向杜柔,激動且忘情的將歷劫歸來的女兒緊緊的抱住,隨即又尷尬的將她推離一臂之遙,嚴肅的將她全身上下仔細的看了一遍。
「柔兒,你沒事吧?」
「對不起,讓爹你擔心了。」杜柔眼眶微紅的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杜瑞君的眼中亦同時閃著淚光。當他聽到小翠的話時,差一點沒被嚇死。幸好現在女兒平安歸來了,否則的話,他真的難以想像後果會是如何。
「爹,是這位公子救了女兒的。」杜柔拉著父親走到祁霽龍面前。
「感謝公子救了小女,請受老夫一拜。」杜瑞君說著邊作揖,卻被祁霽龍伸手阻止下來。
「不敢,杜老爺請別多禮。」
堅定的力道托著杜瑞君的手腕,讓他完全無法作揖,只能做罷。他抬起頭注視著眼前女兒的救命恩人,讚歎這世間竟然有此俊逸非凡,同時擁有溫文儒雅以及剛強不屈這兩種矛盾氣質於一身,卻又一點都不衝突的男子。
唉,可惜,女兒已許配給臥龍堡,不然的話,有此女婿也不壞,即使他家無大業,分幾間藥堂讓他管事即可,這樣女兒也用不著跟著他吃苦……唉,他在想什麼呀!
「不知公子貴姓?府上何處?老夫得親自登門拜訪,感謝你救了小女。」杜瑞君無法作揖,可口頭上不忘大大言謝。
「敝姓祁,家住江南,不敢勞煩杜老爺為此特地走趟江南。」「江南?這麼說你到津州城來是住客棧嘍?那怎麼行,如果不嫌棄老夫家裡簡陋,就住到老夫家來,讓老夫略盡一下地主之誼。」杜瑞君立刻提出邀請。
祁霽龍眼角餘光瞄到杜柔在一旁正笑咧著嘴,她這回可得意了不是嗎?不過他敢保證,當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她就絕對笑不出來了。
「如果不麻煩的話,在下就叨擾了。」他也不打算客氣。
「好。」杜瑞君滿意的大笑,「你原先住哪家客棧,我叫人去將你的行李拿過來。」
「龍來客棧。」
杜瑞君立即立刻交代了一旁的下人到此家客棧替祁霽龍拿行李,接著有如和他是忘年之交般的輕拍了他肩膀一下。
「我們先進屋,你得告訴老夫是在什麼樣的因緣巧合下救了小女,還有我夫人待會兒若哭得淅瀝嘩啦的,你可別見怪,她情緒激動時一向如此。」他轉向女兒,「柔兒,還不快去安撫你娘,恐怕她現在已經哭出一盆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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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霽龍住進了杜家,對此感到最高興的人,當然莫過於杜柔了,這下子,他休想逃離她的掌握之中。
唉,這樣說好像她是什麼魔女似的,可是她當真已經下定決心,即使是不擇手段,她也跟定他了。
晚膳後,眾人各自回房休息,杜柔卻在途經中庭花園時停下腳步,躲到涼亭內,直到隨後而來的爹娘越過她進房去,她這才緩緩地走到爹娘房門前敲門,「爹、娘,柔兒可不可以進去?」
房內突然靜了一下,然後響起她娘親的聲音。
「進來吧,柔兒。」
杜柔推門而人,就見爹娘正圍桌晶茗,似乎還未打算睡覺的樣子。這樣正好,她想著。」這麼晚還不回房休息?」杜瑞君問。
杜柔搖頭,有些緊張,對於她接下來所要說的事,不知道該如何啟口。
「爹,你打算如何感謝祁公子對柔兒的救命之恩?」她稍微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
「怎麼突然問這個呢?」杜瑞君看起來有些訝異,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既然爹都問了,她何不把握機會一鼓作氣的把話說出來,反正她今晚來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女兒打算以身相許。」她不顧後果的衝口而出。
茶杯忽然從林氏手上掉了下來,杯子摔落的聲音正好驚醒被杜柔一句話嚇呆的杜瑞君。他霍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問:「你……剛剛說什麼?」
「女兒已經告訴祁公子,願意以身相許以報其救命之恩。」
「胡鬧,簡直是胡鬧!」
「柔兒,告訴娘,你在跟娘開玩笑。」
「娘,柔兒沒有在跟你們開玩笑,柔兒說的是真的。」
「胡鬧,你忘了你已訂了親,下月十八就要出閣了嗎?」
「女兒從來就沒有答應過那門婚事。」
「你……你是要氣死爹是不是?」
「爹,是你答應柔兒對於自己的婚事可以有自主權的,我不要嫁到那個什麼堡的,所以懇請爹取消那門親事。」
「不可能的。」杜瑞君二話不說的否定。
「爹!」杜柔根本就沒想過爹會這麼斷然的拒絕她。
「柔兒,親事訂都訂了,哪有取消的道理。何況,你要你爹拿什麼理由來取消這門親事,對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呀。」林氏拉起女兒的手,好聲好氣的與她說。
「不一定要對方做錯事,只要說我們高攀不起不就行了嗎?」她理所當然的說。
「你太天真了,柔兒。」杜瑞君為女兒的胡鬧頻頻搖頭,「若是不願,一開始就必須明確的拒絕對方,倘若答應下來卻又突然拒絕的話,那叫毀婚,沒有人能承受那樣的醜聞的,更別提是臥龍堡了。尤其你可知道,你大哥的師父,也就是我們杜家全家的恩人,是臥寵堡的人嗎?而且,你大哥每回外出調養身體,就是去臥龍堡,是那裡的草藥救了你大哥一條命呀。柔兒,你懂嗎?我們根本就沒有退路。」
杜柔呆若木雞的看著爹,整個人幾乎被這事實給震呆了。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門親事底下竟然有這麼一層內幕。
老天,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爹娘在答應這門親事之前沒有知會她,為什麼不管她哭得如何柔腸寸斷,爹娘就是硬下心來不肯取消婚約。原來,他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好個挾恩圖報的臥龍堡!
「柔兒,你明白了嗎?」林氏看著女兒,希望她能懂事點。
「我明白了,一切都是被逼的。」杜柔咬牙切齒的說。
杜瑞君與林氏聞言同時一愣的對看了一眼,她怎會有這樣的結論呢?臥龍堡是他們的恩人,可不是仇人呀!
「柔兒……」林氏開口想糾正她的想法,卻被丈夫打斷。
「沒錯,所以柔兒,為了我們杜家,為了你大哥,你是非嫁不可。」杜瑞君目不轉睛的看著女兒。
「我知道了。」杜柔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面無表情地道:「爹娘,時間不早了,柔兒要回房間休息了。」說完,她轉身離去。
「老爺,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呢?」一見房門關上,林氏迫不及待的開口,「這門親事根本就不像柔兒所說是被逼的,為什麼你要這樣誤導她呢?」
「因為只有這樣說,才能保證柔兒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會安分的等著出嫁而不會惹事。她是咱們杜家的好女兒不是嗎?為了杜家,她會認命的。」杜瑞君微微一笑,臉上表情是標準的老謀深算。
「可是這樣好嗎?如果柔兒真把恩人當仇人……」她還是很擔憂的忍不住皺眉。
「不會的,即使真如此,也只是一時而已。我相信柔兒不會好人與壞人都分不清楚的。」杜瑞君信心十足。
「但願如此。」林氏喃喃自語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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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柔怒氣沖沖的回房,為發洩這快要把她整個人炸掉的怒氣,她用力的將房門甩上,嚇得棲息在外頭樹梢睡覺的鳥兒,瞬間驚惶的「啪啪啪」飛離。
真是氣死她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以身相許的報恩方式會落在她身上,這實在太荒謬了!
好,她承認或許在半天之前,她才用同樣的方法纏住祁霽龍,但是那不一樣,那是她自願的,而這門親事卻是被逼的。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這下子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杜柔煩躁的在房裡走來走去,就是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她以為只要告訴爹娘她有了心儀的對象,他們必會為她取消那門與臥龍堡的親事,沒想到親事後面竟然還有一個這麼驚人的內幕。
這下子,她的計劃根本全部都泡湯!
生氣的往床上一坐,她氣悶的拿起枕頭砸棉被,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她不斷的砸,把棉被想像成臥龍堡那些可惡的傢伙,以洩心頭之恨。
可是這樣砸有濟於事嗎?
沒有。隨著最後一擊擊向棉被,她整個人也撲倒在柔軟的棉被上頭,動也不動一下。
她真想死了算了,這麼一來,她便用不著嫁給一個可惡的傢伙,爹娘亦不必擔心償還恩情的問題,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毀婚,只是新娘子死了而已。
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她緩緩地起身,愣愣直視著桌面上的燭火。也許她真可以這樣做,不是真的自縊,只是做個樣子,讓杜家小姐已死的消息傳出去,她再找個地方躲起來,直到整件事情過去。
想著想著,她黯然的雙眸頓時恢復光彩,心裡算計著也許這辦法真的行得通!
眼珠子轉了轉,她決定明天找小翠來幫她完成這場詐死的計劃,時間、地點、還有對話都得事先套好,以防穿幫。
往後一躺,她整個人放鬆了不少,開始粗略的計劃一切。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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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姐,我不敢。」
涼亭中,小翠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只差沒響起一連串的咚咚聲而已。她一臉驚嚇過度的表情,直瞪著在她前方的杜柔。
「有什麼不敢的,上吊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杜柔皺眉說。
小翠拚命的搖頭,腳步甚至忍不住開始往後退去,大有一副想拔腿就跑的態勢。
「站住,不准你再往後退了!」杜柔斥喝一聲。
「小姐,拜託你,不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只是要你幫我一個忙而已。」
「幫你欺騙老爺和夫人?」小翠依然拚命的搖頭,「小姐,你怎麼可以說這不是在逼我?」
「你又不是第一次幫我欺騙爹娘。」她不以為然的道。
「那不一樣!」小翠哀聲抗議。
「哪裡不一樣?」
「之前小姐只是想溜出府去玩,並沒有做什麼危及性命的事,但是這一次……」她說著說著,臉色忍不住慘白起來。
一想到小姐剛剛說的話,什麼只上吊一下,只要她大聲叫救命,一定馬上就會有人跑來將她救下來,她便心驚不已。誰能預料情況真如小姐所說的,一定馬上就會有人跑來,如果沒有呢?或者如果來人稍遲了一下呢?那她不就成了害死小姐的兇手?
「不,小姐,你這次就算真要與小翠斷交,我也不會幫忙的。」深吸了一口氣,她以無比堅定的語氣說。
杜柔臉色凝重了起來,「你不希望我能得到幸福嗎?」
「我當然希望。」
「既然希望,你就一定得幫我。」
「不。」
「你一定得幫,不然的話我就一個人做。」反正這件事,她是誓在必行。
「小姐!」小翠難以置信的嚷叫。
怎麼樣,你幫或不幫?給我個答案。」
「我……我……」她根本難以抉擇,幫她的話,一個搞不好,她可能會成為害死小姐的兇手,不幫的話,若小姐真出了意外,她也難辭其咎。到底她該如何是好?
「好,我知道了。」杜柔倏然轉身說。
小翠一瞬間睜大了雙眼,「小姐,你知道什麼了?」
「你不願意幫我。」她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沒關係,「我靠我自己。」
「小姐,我沒有說不願意呀!」見她頭也不回的就要離開,小翠忍不住衝口叫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願意喏?」杜柔迅雷不及掩耳的轉過身,衝到她面前,激動的抱住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背棄我不管的。謝謝你小翠,謝謝!」
小翠一臉呆愕,根本就不確定自己答應了她什麼。她有答應嗎?好像沒有。但是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一句「沒有說不願意」,那意思不就表示是願意嗎?
天啊!天啊!她不要!她不要當殺人兇手,尤其是殺害小姐的兇手,她不要呀!
「走,我們去演練。」
演練?
「這樣方能保證我們的計劃可以萬無一失。」
我們的計劃?
「走了。」
不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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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來試試繩索和高度,來,先幫我拿著。」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杜柔從床底下拿出事先準備好要用來上吊的繩索,遞給小翠。
小翠愕然的瞪著手上的繩索,猶如見到毒蛇猛獸般倏然刷白整張臉。
「你覺得要站在椅子上,還是床上比較好?」杜柔仰頭,認真的打量著屋頂上的樑柱,思索著究竟該選擇最高的那個橫樑,抑或低一點的?這關係到她要上吊時,雙腳要踩在何處。
小翠完全說不出話來,她覺得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了!
「好吧,我們就先來試試靠近床這邊的,畢竟它比較沒那麼高,繩索應該很容易就能拋上去才對。」杜柔決定道,「小翠,把繩索給我。」
可小翠就像雙腳長了根似的,動也沒動一下。
「小翠,把繩索給我。」站在床上的杜柔再次催促。
小翠依然毫無動靜。
杜柔看了臉色蒼白的她一眼,決定還是靠自己比較快。
她跳下床,跑到她面前拿過繩索後,隨即又爬回床上去。站定,看準目標,將繩索用力的拋上去,可惜差了那麼一點力道。
好,再來一次。
她一共又試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才成功,現在,一條長長的繩索正掛在屋頂的橫樑上,兩端則垂直的晃在半空中。
杜柔看了小翠一眼,只見她的臉色比剛剛又更白了一些,目光呆滯的瞪著懸在半空中晃動的繩索。
一股頑皮想捉弄小翠的慾望在她心裡蠢蠢欲動著,她精靈般的目光一閃,抓起那兩頭在空中晃動的繩索,打了個結,然後拉拉拉的拉到她下巴處。
「小翠,你看!」
突聞聲響,小翠將呆滯的目光轉向,驀然瞠大了雙眼,隨即驚惶失措的朝杜柔衝了過來,口裡還大喊著,「小姐,不要呀!」
杜柔忍不住咧嘴笑,但笑聲未來得及出口,整個人卻因為小翠突如其來的一撞而失去重心,跌下床鋪,原本橫在她下巴處的繩索亦在同一時間縮緊,截斷她的呼息。
瞪著雙腳懸空,不斷在空中晃動的小姐,小翠差一點沒被嚇昏倒。
啊——
她張大嘴巴尖叫,卻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救……救……
「救……命。」終於發出聲音,雖然聲音小了些。
小翠連滾帶爬的衝出房門,使勁的喊著,「來人呀,救命、救命呀!」
正當她以比蚊子都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呼救時,一道黑影霍然掠過她身邊,有如一陣輕風。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回頭一看,只見銀光一閃,下一瞬間,小姐已經安然的落入昨天才住進杜家的貴容祁公子懷中,嗆咳不已。
她迅速地爬回房內。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
「沒……咳咳!沒事。」杜柔撫著脖子邊咳邊道。
「小姐,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啦!」看著她,小翠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好了,咳咳!別哭,我……不是說沒事了嗎?」杜柔忙著吸氣,不忘安撫她。
「人家就是忍不住嘛。」
「好吧,忍不住,你就哭吧。」熟知她個性的杜柔不再阻止她,改將視線投向第三度救她的祁霽龍臉上,「謝謝你。」她揚起虛弱的微笑。
祁霽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實際上,他簡直就快要被她給氣昏了。
四處不見她蹤影,他正無聊的逛著花園時,卻讓他發現到她與小翠在涼亭中不知道說些什麼,雖然他沒來得及聽見她們先前所說的話,但光憑小翠一臉愁眉苦臉的表情,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跟蹤她們到一房間外,緊閉的房門讓他這個男人無法越雷池一步,只能悶悶的藏身於樹上,覬覦她們能打開窗戶,讓他一探究竟,看她們在搞什麼鬼。無奈如同那扇緊閉的房門,每扇窗都關得緊緊的。
在無計可施之下,他也只能安靜的等著她們主動開門走出房間。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那扇始終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拉開,只見小翠竟然由屋內「爬」了出來,口中還喃喃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直覺讓他抬起頭來由門口望進房內,而就在看到裡頭那個懸在半空中搖晃不已的身影時,差一點沒將他給嚇死。
「除了這三個字,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他冷眼看她,冷聲問道。
杜柔眨了眨眼,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峻嚇著了。
「呃,你先放開我好嗎?」她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沒有別的話要說?」他充耳不聞的盯著她,除非她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的話看他怎麼修理她。她竟然拿生命來開玩笑!
「為……為什麼你要這麼生氣?」她怯生生的問。
「原來你看得出來我在生氣。」劍眉瞬間挑高,他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
「我看不出來。」她很認真的回答他,接著瞄了一眼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不過你的手快要將我的肩膀捏碎了,所以我知道你很生氣。」
祁霽龍瞬間深吸了一口氣,同時放鬆手上的力道,卻未完全鬆開她。
「我在等你說明。」
「說明什麼?」
「說明——」他忍不住朝她低吼出聲,卻又在下一刻克制住自己的脾氣,以不慍不火的語氣說:「說明你剛剛為什麼會懸樑。」
「噢。」她只噢了一聲就沒有下文。
「我在等你說明。」
她沉思了好半晌,才含糊的說了:三個字,「不小心。」
「不小心?」他對她的說法是嗤之以鼻,「你要我相信你不小心把繩子丟上梁,不小心把兩端打了個結,不小心把它放在脖子上,最後還不小心把自己給吊了上去?」
杜柔皺了皺眉頭,又嘟了嘟嘴,她之所以會弄假成真真的是不小心的,至於他所說的前三項,她就只能撇撇唇的無言以對了。
「你說。」不想再浪費時間,他直接將凌厲的目光轉向一旁終於停止哭泣的小翠。
突然接觸到他駭人的目光,小翠嚇得往後一縮,嘴巴像有自我意識般的立刻將一切都吐了出來。
「小姐不要嫁給臥龍堡的姑爺,說他們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裡卻根本就是一群混蛋。可是那群混蛋救了少爺的命,對杜家有恩;所以杜家不能拒絕這門親事。小姐說既然杜家不能明著拒絕,暗的總可以吧?
所以她想出了一個詐死的方法,就是懸樑自盡,把一切演得像是真的一樣,讓老爺、夫人因為心疼她而答應她的要求,將她已死的假消息傳出府去。小姐想,只要她一死,那麼這門親事自然也就不會有結果,而老爺、夫人也用不著再為難了。」
說完,小翠屏住氣息,連動也不敢隨便亂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