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無風不起浪,傳言是真的。九王爺那離家多年的兒子斬辰,要重新認祖歸宗了。但這照說是王爺的家務事,與兵部何干?與江萬翼又何干?秦雪郁一肚子的不解,快馬加鞭趕到兵部,準備長驅直入。
進了戒備森嚴的兵部大門,一進去先是個小院,第一進西側就是議事廳。秦雪郁已經很熟稔了,她直直走了進去。
結果,突然出現了看門小兵,擋駕。
「秦參將請留步。」小兵攔是斕住了,但面露為難,「上頭有交代,閒雜人等不准接近… … 」
「我是閒雜人等嗎?」秦雪郁大眼睛一瞪,霸氣渾然天成,「讓開,有什麼事我負責就是。」
小兵自然不敢斕。但明著有軍令如山,職責在身,所以他只好不湯不水的追在大步堅決的秦雪郁身邊,沒哈力地道嘀咕,「是參將一定要進去,小的攔也斕不住,是吧?」
「就是。快讓開。」
「小的已經奮勇浴血阻擋,但秦參將執意不聽,還差點把我打成重傷,我只好黯然讓開,對不對?」一面走,還一面緊跟在她身旁唸唸念。
「你講完沒有啊?」秦雪郁啼笑皆非。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這樣,想阻擋,卻又懾於秦雪郁的決然,只好眼睜睜看著她闖進議事廳。
廳裡其實人不多,氣氛十分凝重。上首坐著那位錦衣玉袍、卻帶著病容的長者,就是當朝的九王爺了。他對面坐著的是兵部慕容尚書。另一個坐著的,赫然竟是斬辰。
分別不過短短數日,一切都不同了。昔日的階下囚,今日的大少爺。只見斬辰的鬍子沒了,頭髮也梳理整齊,換了一身瀟灑熟羅長衫,竟人模人樣的。一雙銳利過分的眼,從她一進來就鎖定她,炯炯盯著不放。但人家根本不看他,明亮的大眼直接看向安靜立在旁邊,如泥像一樣的江萬翼。
這一瞬間的眉來眼去,全都收在廳內眾人的眼裡。
「咳。」慕容尚書兩道劍眉緊皺,神色嚴肅地提醒闖入者,「秦參將,我們正在談正事,請妳迴避一下。」
「有什麼正事?九王爺跟兵部毫無瓜葛,這人又是惡性重大的馬賊,還是我幫忙押解回京的,為何需要我迴避?」
說真的,兵部的眾將全是這副德行,尤其戍守邊疆的駐外武官,脾氣一個比一個大,慕容尚書其實已經習慣;但九王爺臉色不善,眼看就要發作,他不得不提高嗓門罵起部下!
「秦參將,九王爺特意過來致意,不得無禮。」
「過來致什麼意?」秦雪郁大惑不解,「不是已經去刑部施過壓力,一個本該死罪的賊子押回來卻毫髮無傷了,還要怎樣?怪我們沒有一路以上賓之禮相待嗎?」
九王爺臉色越發難看。他好歹是個王爺,從來沒人敢這樣當面頂撞他,這北漠回來的婆娘真正不知死活!
「秦參將此言差矣。我鬍子都給剃光了,哪能說是毫髮無傷?」斬辰懶洋洋地道,還是同一個調調。
「那你又在這兒做什麼?」秦雪郁不去理他,逕自走到江萬翼身邊,困惑地問:「真有人對著你興師問罪嗎?你是不是又哈都不說了?」
他就是這樣,永不幫自己辯解,安靜承受一切責難。但秦雪郁可捨不得,她才不讓其它人欺負他。
「沒事,參將不用擔心。」他低聲對她說。
「我才不信,他們一定要怪我們。奇怪了,人在北漠是罪該萬死的罪犯,回到京城就全都沒事了,那何必辛辛苦苦的抓?把人當傻子也不是這樣!」
「放肆!」九王爺終於發作,他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妳從進來就這麼說個不停,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王爺?左一句馬賊、右一句罪犯,這可是小王爺妳知不知道?」
「王爺多年前可不是這樣想的。」秦雪郁絲毫不讓,悍然頂撞。
「你真要娶這個粗魯無禮的女子?」被踩中痛腳的九王爺實在氣不過,指著她對失而復得的兒子破口大罵。
「那您真要我這個作惡多端的兒子?」斬辰冷冷反問。「我說過了,要我認祖歸宗可以,條件只有一個,我要娶秦雪郁。」
秦雪郁目瞪口呆。他…… 居然…… 要娶她?
她的目光忍不住又投往靜立一旁的偉岸男子,那種沉默而巨大的安全感便泉湧而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永遠是她的靠山。
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一定不會的,他們明明已經!
察覺到她的目光,江萬翼低聲道:「妳先回去,這是男人的事。」
這話輕輕淡淡,卻令秦雪郁如遭雷極,不敢置信到極點。
他要她走?一時之間,伶牙俐齒都沒用了,她只傻傻的望著江萬翼,神態迷惘,像突然退回了小時候。小時候,她遇過很多很多不懂的事,比如父親為何終年不在家,母親為何突然染病乃至於撒手,為何她始終沒有玩伴,同父異母的姊姊也不親,而後來一路千里跋涉到北漠之後,又為什麼始終不得法,不管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讓北漠軍真正振衰起敝,讓父親以她為榮?
喜歡的從來得不到,好不容易得了一個真心全心疼愛她的人,以為從此就相守一生了,怎麼一離了北漠,回到花花京城,又變成這樣?
一定有什麼不對了。是她嗎?她真的真的好努力,可是為什麼好像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
「秦大將軍人還在北漠,所以,慕容尚書算是她在京裡的長輩,就請你做個主,說句話把這事定了,我們回頭去準備了。」九王爺很不耐煩,習慣頤指氣使,他一面下令,一面起身就想走。
「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何況,秦參將可能心有所屬!」說著,慕容尚書還為難地看了江萬翼一眼。他知道這兩人情投意合。一邊是愛將,一邊是仗勢欺人的皇族,他心中自然有所偏袒。
「良家婦女、未出嫁的閨女,講什麼心有所屬?又不是已經訂親了。」九王爺臉色極難看,他橫了江萬翼一眼,鄙夷道:「難不成就是這無名小卒?」
有人還要說風涼話。斬辰涼涼道:「我說,這位可是秦參將的忠實護衛,守得緊緊的,可要先想點辦法解決他才行哪。」
「副將軍,你說說看。」慕容尚書因為偏袒,存心要幫江萬翼扭轉局面,「你對於秦參將是怎麼想的?是否也有意求親?」
話都說得這麼明瞭,只要江萬翼一應,事情就還有轉圓餘地。
眾人眼光都聚集在江萬翼身上。
一直沉穩安靜,看著這一切的他,終於開口!
「這,要看秦參將的意思。」
秦雪郁只覺得,自己又被拋下了。這一回,比父親離去、母親過世、姊姊嫁人,甚至是以生命相護的北漠弟兄臨危拋下她都還痛。他怎麼可以這樣?他不是應該奮勇為她抗爭,甚至不惜與所有人為敵,也要與她相守嗎?
沒有慎重宣告,反而這麼不慍不火的講一句,算什麼?
他要不要娶她,還要問她的意思?
雖然早知他被動,但被動到這種程度,簡直人神共憤,令人無法忍耐。
那九王爺真正討厭,富貴出身果然從不用看人臉色,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眼看秦雪郁已經俏臉刷白,還要火上加油地嚷嚷:「這不是白問的嗎?要是嫁進王爺府,現成就是個小王妃,一輩子榮華富貴、吃穿不愁,這種傻問題連三歲孩子都會答,還問什麼問?不用問了,事情就是這樣!」
他刺耳的嗓音剛落,寬闊議事廳裡陷入尷尬的沉寂。眾人看向俏生生立在門邊的秦雪郁,只見她沉吟著一言不發,似乎真的動搖了。旁觀的慕容尚書皺眉深思著。武將們出生入死的,甚至長年駐外,日子過得極為辛苦。他征戰沙場一生,自然瞭解。
而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上戰場,本就匪夷所思至極,尋常男子是不敢娶的。如果有機會可以脫下戰袍,走入廳堂,未嘗不是件好事。
何況,這小王爺看似邪氣,但對秦雪郁似乎真的有情;江萬翼雖好,個性卻溫吞謹慎,該配個溫婉淑女,而不是驕縱大膽的秦雪郁!
這麼一想,連慕容尚書都動搖了。他不再多說,只是憂慮地看著她。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斬辰涼涼開口。還是那坐也坐不正、似笑非笑的討厭樣。
「既然秦小姐沒說話,那應該就是!」
「你給我住口!」突然,嬌嗓凜然打斷了他,「我不管你發什麼癲,但我要嫁誰、不嫁誰,都不用你來多嘴。再多說一句,小心我打你老大耳刮子。」
「你!」被這麼氣勢洶洶地一罵,饒是斬辰也傻住。
「大膽!妳這婆娘為何如此囂張?我可是堂堂的… … 咳咳… … 」九王爺要耍狠也耍不了全套,氣急攻心到開始狂咳,話都說不完。
她大眼一瞪,「你也可笑,堂堂一個王爺,怎麼看不出你兒子在為難你?他根本還在記仇,不想認祖歸宗,才拿這個要挾。我是不可能嫁的,你趁早想別的辦法吧,要是再來兵部仗勢欺人,管你是誰,一樣趕出去!」
九王爺的病臉已經漲成奇怪的紫紅色,簡直快噎氣了,秦雪郁根本理也不理,轉頭就走。氣勢洶洶,經過江萬翼面前時,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二小姐… … 」江萬翼追出來,疾步奔下台階,大掌閃電般探出,拉住了她。
不料,她對他反應最激烈。掙脫不說,還倒退了兩步,恨恨瞪著他。
「副將軍,還有什麼話要說?」秦雪郁的語氣很沖,居然還充滿敵意。
「妳還沒有給答案。」他的眼眸,竟是一如以往的堅持。
他要答案?好?她就給!
啪!她揚起手,狠狠給了男人一個耳光。
「這就是了!」她怒道。秦雪郁的手勁不小,又出其不意,江萬翼的臉給打偏了一邊。清脆聲響引起眾人注意,小兵們探頭探腦,都不敢過來。
「真悍。」斬辰在議事廳口望著這一幕,繼續說風涼話,「不過,我挺欣賞的。娶這種娘子,大概很快可以把翁姑氣死- 嗯,不錯,不錯。」
被詛咒會被氣死的「翁」在旁邊鼻子裡直噴氣,氣得說不出話來。
眼睜睜看著她揚長而去,眾人又是欣賞,又是懼怕。這麼凶悍的女子,就算美得驚人,也是無法消受啊!
江萬翼正要追上去,卻被叫住了。
「老江,看你一往情深的樣子,不如這樣吧。」斬辰的輕佻嗓音追上來,「我跟你們美麗的秦參將成親之後,你來當我貼身隨從好了;反正你以前也當過御前侍衛,我好歹也是個小王爺,不算委屈你。如何?考慮看看吧。」
這就是斬辰故意糟蹋人了。不但硬要搶,還要江萬翼親眼看著,逃也逃不掉。
他們都清楚,兵部再怎麼說都聽命於皇上,如果皇令一下,江萬翼就得聽命行事,再為難也得去。江萬翼略略回身,目光沉冷地射向斬辰。這一刻,內斂的鋒芒一閃,彷彿鋒利的寶劍出鞘。他絕不輕易出手,但,一出手絕不落空。
「可以。」江萬翼冷冷回道:「如果閣下不怕我趁你不備時一刀將你砍死的話,請便。」
要他看著二小姐跟這個大惡棍雙宿雙飛?免談!
這… … 實在太驚人了。兵部眾人全都傻眼。像這樣大剌剌說出要刺殺皇族的話… 這可是死罪!
「副將軍,不可胡說。」慕容尚書連忙嚴厲地斥責。這可不是能說笑的。
「我絕不是胡說,字字認真。」江萬翼挑釁似的迎視,毫不膽怯、退縮。
他絕不是個隨口搖狠話的人,這些共事多年的上司、同袍都熟知。
這麼說來… 他是真的會為了秦雪郁殺人,甚至是殺皇族,亦在所不惜!
九王爺兩眼一翻,直挺挺仰天倒下,氣得昏了過去。
「王爺、王爺!」
「您醒醒啊,王爺!,」眾人一陣混亂,忙著去攙扶氣暈的王爺之際,江萬翼已經瀟灑離去,連回頭看一眼也無。
秦雪郁實在太光火了。她的怒意已經足夠把整個京城都燒起來。
一路回到借住的宅院,她不管丫頭們跟在身旁殷切的詢問,氣沖沖地就往房間走。
「二小姐怎麼了?」丫頭們困惑極了,小聲互相詢問著。
也沒什麼,只是一進門,就開始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櫃。
「小姐,妳在找什麼?我們幫妳找呀。」一個年紀大一點的丫頭忍不住憂心仲仲地出聲。
「不用!」回答怒氣騰騰。
她真的不是在找東西。過了一會兒,圍在門口的丫頭們才看出端倪!二小姐是在整理行囊。東西本來就不多,尋常女子用的胭脂花粉、珠花裝飾,秦雪郁全部沒有。需要收拾的,只有在北漠穿的厚重衣物、幾部兵書、若干銀兩。三兩下的工夫已經全部收拾好,連衣箱都不用,兩個大包袱搞定。
「二小姐要上哪兒去?」
「回北漠!」斬釘截鐵的回答拋了出來。
眾皆大驚,「為什麼要回去?」
「不是要到秋天才走嗎?」
「二小姐這麼趕,路菜都還沒準備,這旅途中要吃什麼?」
「還有住的地方,兵部有安排嗎?」
「換洗的衣物!」
這婆婆媽媽的程度簡直是火上加油。秦雪郁已經在氣頭上,此刻更是煩得想大開殺戒!
她要砍的,頭一個就是江萬翼。未來十年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不過,要是不小心遇上了,他最好小心自己的項上人頭!為什麼?為什麼她這般火樣個性,會喜歡上這麼溫吞的人?連斬辰都懂得適時進攻,他卻好像一塊木頭一樣,要推了才會動,不推就不動?
一直以來,都是她拋棄矜持,步步進逼;這麼說來,他倒是很委屈了?
「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砍死你!」秦雪郁坐在床沿,握拳重重敲了一下床,火得咬牙切齒。
「要砍死誰?我可以代勞嗎?」一道沉穩嗓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你!就是你!」她抬起臉,雙眸像是要放箭射死他一般,凶悍得讓圍觀的丫頭們都嚇得倒退數步。
但隨後趕來的江萬翼並不害怕,他大踏步走了進來,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你來幹什麼?」她玉手一揮,「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懦夫!」
氣勢洶洶,杏眼圓睜,卻還是美得令他心動。江萬翼忍不住對她伸出手,「妳先聽我說… … 」
啪!手被狠狠打開。她是真的使力,還順勢狠推了他一把。「你現在就要說話了?之前在兵部、在王爺面前,你怎麼不說?要你說一句喜歡,說一句要娶我,有那麼難嗎?你就這麼怕王爺、怕那個賊子?」
「我不怕。」他穩穩作答,一面閃躲她越來越狠的攻擊,「那時不管說什麼都沒用… … 」
「你又沒說,怎知道沒用?」掌風呼呼,她打得正興起。
他一面閃躲,一面耐心勸說道:「斬辰擺明了是要為難九王爺,還要拉人墊背。我答了話,就是讓他有機可乘,事情只會更麻煩。只有讓二小姐明快拒絕,才能!」
說得是有理,但,還是好氣人!
「你怎知道我要拒絕?」她搶白,故意嘔他,「萬一我想嫁入王府,當現成的小王妃呢?畢竟你也聽到了,可以榮華富貴、吃穿不愁一輩子。」
「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他說得像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這就是江萬翼。沒把握的事,他不做。他的舉止言談,全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你自以為很瞭解我嗎?」秦雪郁惱怒極了。不知為何,在他面前特別容易生氣、使小性子、搖狠話:「說不定、說不定我被斬辰打動了!他可跟你完全不一樣,想要什麼都會直說,才不像你!」
「不會的。」他的嗓音越發溫潤柔和,一點兒也不為所動,「二小姐不會喜歡那惡賊。而且… … 」
「而且什麼?你說啊!」她叫囂。
「而且,二小姐已經是我的人了。」他握住了她的手,捏得緊緊,讓她怎麼甩也甩不開。
咦!在走廊上死貼著窗戶偷聽的丫頭們全都紅了臉。
「那又怎樣?在北漠,多得是女子有兩個、三個相好!- 」有人兩手都被握住了還嘴硬。
「我們現下在京城,不是北漠。」江萬翼溫和提醒,把氣呼呼的她拉進懷裡,輕輕圈抱住,「妳是京城出身的,我可以作證。妳出世第一天我就見過妳了。」
「幹嘛這麼老氣橫秋的?」她對著他寬闊溫厚的胸膛嘀咕著,「我就說你是老江,果然不錯。」兩人的牽絆,雖清淡,卻長久。他們就像被無形的長長絲線給纏住,最終還是會回到彼此身邊。
雖還有些不甘願,但秦雪郁也知道,自己已經被這沉默男子的情意給密密、層層籠罩,護在中央。
在衝動時、在困惑時、在迷亂時、在憤怒時,他總是如此超然而清明,從不失准,有如天際明星,忠實指引著她。
「二小姐想通了嗎?」他見她掙扎的力道慢慢弱了,欣慰地說:「我就知道二小姐聰明,一定聽得進去。」
就算再氣,想到先前當著眾人面給了他一個耳光,也夠嗆的了。江萬翼好涵養,從頭到尾不曾提過一個字,被打得心甘情願。
終於,秦雪郁的臉蛋又埋進他衣襟,一面還在咕噥,「京裡真是莫名其妙… … 王爺有什麼了不起… …馬賊本來就該砍頭,更何況還通敵… … 我要回北漠了,我不要待這裡。」
「二小姐。」他突然溫柔喚她,讓她抬起了頭。然後,更加溫柔的封住她的紅唇,輾轉品嚐,溫存良久。「別說那些了。我同妳,何必跟閒雜人等扯在一起攪和?」他貼著她的唇輕道,「敵要我亂,我就更不能亂。這我教過妳了,不記得嗎?」
「你才沒教。」她嘀咕。
「那現在教,妳好好的學。」
不管是含笑的教學,還是不甘的嘀咕,都間以曖昧的靜默。
外頭的人只敢偷聽,沒人敢偷看,但她們也能感覺得到那濃濃的甜味,芬芳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