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來這裡做什麼?”半個小時後,左聿竟然帶她走到南側門外的那片田地。難道他找她蹺課是為了再讓她體驗被狗追的“樂趣”?
“焢窯,你一定沒玩過。”左聿從柏油路跳下田埂,轉頭朝她伸手。
“焢窯?”柯以晴卻是有些緊張的左右張望。他之前不是才提醒過她地主有養兩只惡犬在此,就是為了嚇阻學生入侵田裡玩耍,怎麼現在他卻要以身試法?
“別擔心,我跟地主溝通過了,那兩只看門犬被拴起來了,我們可以放心的玩樂。”他的手仍朝向她,想拉她“下田”。
“你跟地主熟?”柯以晴仍猶疑著,沒注意手臂已經被一只手握住,她被往前一扯,驚呼一聲,以為會跌個狗吃屎,卻讓他接抱住。
“啊?”她眨眨美眸,意外跟他的身體接觸,心莫名顫了下。
左聿只是很自然的對她微笑,松開手臂道:“既然蹺課,就該放松心情好好玩。”
“左哥,我們來了!”突然一群人從另一邊的田埂奔跑過來,七、八個男男女女,手裡提著大包小包。
片刻,一群人開始蹲在田裡挖泥土,堆土窯。
柯以晴只能站在一旁觀望,沒人過問她的身份姓名,只是初見面時對她微笑問好,然後便各自忙碌起來。
“不是叫你來監工。”突地,有人將一把泥土塞進她柔白的掌心。
她詫異地抬眸,看著卷起袖子褲管,身上沾著泥土的左聿。
“來,我教你堆窯。”左聿拉起她的手,將她帶近才堆了一半的土窯。
“讓個位置。”他推推蹲在地上的一個友人,然後示范動作給她看。
柯以晴猶疑了下,蹲下身把手中那團泥塊堆疊上去。
突地,轟一聲,無預警地,半座窯一轟而倒。
“嗄?”柯以晴嚇了一跳,沒料到自己會有這麼強的破壞力。
“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看著略顯驚訝的左聿及蹲在土窯旁的其他人。
“沒什麼啦!失敗再重堆一次就好了。”左聿對她笑了笑,再另起爐灶。
柯以晴從沒想到她會有認真玩泥土的一天,她跟他一起賣力的堆土窯,失敗了再重來,好不容易在她非故意卻不斷破壞之下,終於建造出一座完整的小土窯。
“耶!成功了!”她開心的叫了起來,心裡充滿很大的成就感。
“原來你還算可塑之材。”左聿不禁欣慰道,原以為會跟她堆到天昏地暗。
她的破壞力令人生畏,他是堆窯高手,卻是首次遠遠落後於其他人,原本同組的兩個友人也叛離的投靠到另兩座土窯去了,任他們兩人永無止境的堆下去。
原以為柯以晴會因為不斷失敗而失去耐心,卻沒料到她愈堆愈起勁,每次堆到一半坍塌,她只是蹙了下眉頭低歎一聲,又重拾信心繼續挑戰。
左聿第一次對重復同一件事產生耐性,只因為她臉上洋溢的興味神情。
她此刻臉上露出前所未見的亮麗笑容,她額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著晶亮,她難得無拘謹的自在笑顏讓他情不自禁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接下來呢?”柯以晴拍拍沾滿泥土的雙手,看著兩人合力建造出的小土窯,感動的想拍照留念。
“接下來開始燒窯,把土燒黑燒熱了,再放食物進去悶熱。”左聿簡單說明過程,然後開始找可助燃的樹枝、干稻草燒炭火。
“左哥,這邊開窯可以吃了!”有人大喊,朝他揮了揮手。
左聿生好火後,准備將柯以晴帶往隔壁的窯打游擊。
“我想等這邊的東西。”她想吃親手搭建的窯所焢出來的食物。
“這裡至少要等兩個小時以上,先吃別人的。”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拉過去人群堆裡。
“美女,接著!”有入朝她丟來食物,柯以晴卻嚇了一跳,直覺要閃開。
左聿長臂一伸,迅速接住飛到她面前的東西。
“想謀殺啊!”握著鋁箔紙包裹的熱蕃薯,他白了投出武器的人一眼。方才差點就砸到她的臉蛋。
“歹勢,我以為左哥帶來的女伴身手都很矯健。”阿文對柯以晴搔搔頭道歉。
“呃?沒關系。”柯以晴有些尷尬。大家該不會誤以為她是他的眾多女伴之一吧?
“她只是學妹啦!不要加油添醋讓她難為情。”看出她的尷尬,左聿忙澄清關系。
“只是學妹喔!那可以把嗎?”剛跟馬子分手的阿宏笑道。左聿如果跟對方有一腿一定會大方承認,難得他會帶一個清純學妹跟大家同游。
“別亂虧,你們不是她的菜。”左聿揮揮手,要幾個大男生揮掉不良企圖。
“別理他們盡管吃盡管玩。”左聿將手中的蕃薯剝一半遞給她。
柯以晴沒吃過烤蕃薯,但還是順手接下了,卻抬眸看著他剝皮的動作。
左聿感覺到她的注視,將手中剝去一半皮的蕃薯遞給她,和她手中的另一半交換。
“吃吃看,很甜。”他揚起唇角鼓勵她嘗試。
柯以晴低頭望著飄著熱氣的蕃薯,他一個簡單卻體貼的動作讓她的心泛出一絲溫熱,將食物送入嘴裡咬了一口,甜甜的蕃薯味也漫進心裡。
“左哥,這裡還有好料的,學妹,快過來拔雞腿,否則要被野蠻人瓜分完了。”兩個女孩子熱情的召喚她。
柯以晴逐漸自然的跟眾人融為一片,原本以為的格格不入也在大家無拘無束的笑談間化開了。
“換來吃我們窯裡的東西。”分享完兩座窯焢出來的食物,柯以晴也想招待大家,想看自己努力的成果。
“沒熟。”有人把啃一口的蕃薯呸掉。
“只有雞皮熟,肉是半生的。”有人無奈的丟掉一只雞腿。
“玉米沒包好,上跑進去了。”
“茭白筍烤干掉了。”
他們這一窯竟然沒有一樣食物能入口。
“啊,對不起,剛才應該聽你的。”柯以晴有些慚愧。方才左聿認為可以再多燜些時間,但她卻已迫不及待想開窯了。
“無所謂,反正大家都吃飽了。”沒人有指責她的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知道訣竅了,不過跟左哥同組還能失敗落後的你是頭一人。”有人沒惡意的揶揄道。
柯以晴只能傻笑的回應,看著地上開窯後的遺跡,想起方才跟左聿堆窯的樂趣辛苦,她唇角微微揚起。
只可惜,不可能再有下次同樂的機會了。
那一個下午她嘗試從未嘗試的許多事,她第一次發自內心地跟陌生人笑鬧成一團。
沒人在意她的身份,他們學左聿把她當學妹叫喚,雖然是外校生,但她卻覺得大家相處親切自然,沒有任何壓力顧慮。
她不知道為什麼交情不深的左聿會想為她安排歡送會,不管他是一時興起或刻意安排,她其實很感謝他在她乏味的生活中注入一滴特殊的調劑。
她懷念那個只有黑與白的簡單時光。
她蹺掉一下午的課,然後在放學時間准時坐上司機的車,她的出軌意外沒有被父親知曉,她心裡竟然有點得意,卻也有些悵然,因為她跟左聿從此將分道揚鑣,也許不再有機會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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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以晴前往美國念書,一待三年,她第一次在暑假返台,因為父親的要求。
原以為離開台灣換個環境她能不當名人過得平靜些,沒想到同學中有幾個台灣企業家的第二代,她的身份輕易被揭露,一堆公子哥對她展開追求,因為她不僅擁有顯赫的身世,更有亮麗出眾的外表,她對想跟她的身份交往的人沒興趣甚至反感,她的生活愈來愈乏味空洞。
暑假回國以為可以好好放松緊繃的心情,沒想到父親卻安排她參加一連串的宴會派對,名義上要她打入政商社交圈為將來接管集團職務做准備,實質上卻是在為她物色對象。
每個人一見到她,總要先自我介紹一長串的頭銜,熱絡的跟她談金融經濟,關心詢問盛天金控的種種,每個條件優異的男人卻讓她感覺索然無味。
她對艷麗浮華的派對厭惡,對勉強自己不斷應對虛有外表的人感到疲憊,她好想逃離。
柯以晴總算順利閃出爭奇斗艷的派對會場,走出飯店交誼廳大門,她倚靠在大理石門柱想呼吸一點自由的空氣,看著前方的電梯,她有種沖動想搭電梯下樓,真正遠離熱鬧奢華的時尚派對現場。
她往前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勇氣逃開,應該說,就算離開這裡,她也只能再進入另一場宴會。
突地,正前方的電梯開啟,一對男女互挽著手臂,狀似親匿,男人看見她的剎那明顯驚愣了下,而她也不自覺地瞅著他。
“Hi,學妹!”男人薄唇揚起一道笑意,親切地喚她。
她仍認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三年前在校園她只跟他有過幾次短暫的交集,但她卻一直記得跟他在一起的輕松感覺,甚至偶爾會回想起生平第一次蹺課那個愉快的下午時光。
此刻的他比高中時增添了幾分男人味,穿著輕松閒適卻不失魅力,白色合身棉質上衣外搭黑色短袖襯衫,襯衫扣子全部敞開,下身搭一條黑色休閒褲,略長的墨發有些凌亂,襯著他深峻的五官帶點剛毅性感。
他方才也仔細打量了她幾秒。一身黑色削肩晚禮服包裹著她窈窕的好身段,美麗的五官上了明艷的彩妝,及肩長發呈現大波浪的飄逸造型,此刻的她變得成熟嫵媚,完全不似以前那個清麗的少女,一瞬間他有些難以適應。
左聿踏出電梯,對身後的女伴揚揚手。
“掰了,不送,不聯絡。”非常率性灑脫的口氣。
打扮性感的女人並沒有一絲不悅,反而對他微笑道再見。
看著電梯門再度闔上燈號往下跳,柯以晴有些意外。
“你都這麼對待女朋友?”明明態度冷漠,為何對方都不介意?
“不是女朋友,只是在PUB認識,她有需要陪她玩玩而已。”他說得輕松自若,仿佛只是稀松平常的事。
“牛郎。”她不自覺輕啐一聲,美眸睞他一眼,目睹他依然異性關系紊亂,玩世不恭的荒唐,她莫名的有些惱意。
“牛郎還有錢拿,我花了體力、精力,竟然還要付房費,真是虧大了。”他狀似委屈的抱怨。
他完全不把她的嘲諷當一回事,而且還能自開玩笑,對此,她只能無言的望他一眼。
“你畢業了?”意外再度相遇,他有股想跟她熱絡的渴望,不明白為何心底深處因為見到她產生一絲悸動。
“還沒,只是暑假回來。”
“回來參加婚宴?”打扮這麼高貴優雅,應該是有重大的盛會,他看見不遠處的交誼廳似乎人聲鼎沸。
“只是無聊的派對。”她淡道,語氣充滿無奈。
“那麼你要回會場了嗎?好像有人出來找你了。”雖然不想結束難得的巧遇,但他一直知道兩人的世界不同。
“你還有事嗎?”
“沒。”
“那麼,今晚我買下你。”她說出生平最大膽的一句話。
“欸?”他卻是被嚇到,仿佛聽到外星語般的瞠目結舌。
“現在。”她拽著他的手臂,按下電梯鈕,電梯門闔上前,她瞥見有人在交誼廳門外探望,是方才對她非常有興趣的其中一個男人。
“我不知道你變這麼開放,受過美國教育真的有差。”左聿低頭笑道,內心因為能跟她相處而感到高興。“你要花多少錢買我一晚?嗯,我該開多少價碼才合乎行情?”他一手托著下巴,假裝認真思考,其實知道她絕沒有那方面的意圖。
“你不需要賣體力、精力,只要帶我離開這裡就好了。”她說話的態度確實變大方了,不會因為他的調侃而扭捏。“你的車停幾樓?”她打算按地下樓層,他卻直接按下一樓。
直到走出飯店,步上人行道,她看著停放路邊的重型機車驚愣住。
“要坐嗎?”他轉頭看著她一身魚尾長裙擺。要跨上機車恐怕不易,雖然當年他第一次載她時,她也是穿著裙子,不過百褶裙制服要跨坐並不難。
想了想,他決定把車先丟一旁,走到馬路幫她招攬計程車。
“我要坐,我能坐。”說完,她已經把絲質裙擺撩高,露出潔白修長的美腿。
看見她裸露至大腿的美景,他的胸口驀地一窒,忙揮開腦中的遐想。她不會是他玩樂的對象。他再次告誡自己。
“你想出車禍啊?”雖然是晚上,但她這模樣太撩人,他脫上黑色襯衫遞給她。“要跨坐可以,麻煩遮一下,我不想半路被撞。”他再將安全帽遞給她,然後長腿跨上車發動引擎。
她接過安全帽想調整扣環,卻意外他已經先調整好了,竟然剛好符合她的寬度,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驀地讓她的心一暖。
他還記得第一次載她的情景嗎?
這一次沒有書包可以阻隔兩人,她直接貼近他寬廣的背,他身上只剩一件貼身棉質汗衫,隔著薄薄衣料,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還可以聞到他剛浴沐後的氣味。
這個男人才剛跟一個陌生女人上床,為什麼她卻會選擇跟他離開,期望他能解放她內心的煩悶?
她無法解釋再度相遇,她一時的沖動行為。
“想去哪裡?”左聿問趴在後座的女人,他的聲音竟然有絲緊繃,他清楚感覺到貼著他堅硬背部的那股柔軟馨香。
他不是才剛發洩完,怎麼又有欲望了?而且是對一個他認為一輩子都不能碰的女人。
“焢窯很好玩。”她回想過去短暫的美好時光,讓她更放松的將身體緊緊貼靠著他,她一雙手臂環抱在他腰際,完全把他當熟人信任。
“現在不適合焢窯,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背後點火?”他忍不住出聲提醒,現下卻是擔心自己出車禍。
他雖然對性荒唐,卻也不是隨便就會發情的野獸,對於不適合的類型,他就算欣賞也不會有遐想,但為什麼他卻對她產生理性無法控制的情緒?
“欸?”她微愣了下,才意會過來,松開環抱的手,往他的後腦勺用力敲下。
左聿吃痛的悶哼一聲,意外她也會有暴力行為。
“剛才不夠盡責,竟然還有多余的“精力’胡思亂想。”她嗔罵,他輕浮的話語沒讓她產生厭惡感,反倒刻意消遣他。
他雖然隨便沒節操可言,但她卻相信他不會強迫女人,甚至感覺他對她有種尊重,並非因為她的身份緣故。
“剛才是免費服務,不想浪費太多精力,不過你花了錢,我一定盡全力沖刺,包君滿意。”他竟大膽的跟她開黃腔,這樣毫無忌諱的對話反而放松他瞬間繃緊的神經,釋放了莫名產生的欲望。
“好呀!快往前沖刺,帶我離開這個煩人的欲望城市。”她雙手拍打他的雙肩,當成馬般驅策吆喝。
他因為她感覺活潑的語氣牽唇笑了,她已經沒有方才剛見到她剎那的黯郁。
“馬鞭捉緊,我要飆車甩尾了。”他看到前方不遠處有警察站在路口,他可不想沒戴安全帽吃下罰單。
將車頭急轉,往主干道旁的巷子鑽進去,突然的轉彎加速讓柯以晴嚇了一跳,雙手緊抓他的上衣,用力一扯,差點將背心汗衫扯掉。
“不要在路上幫我脫衣服,我只接受在床上享受這種服務。”左聿感覺一陣風直接拂過上半身肌膚,他稍微放慢車速。
柯以晴將他的衣服往下拉整好,雙臂再度向前環拙他的腰。
“就算在床上我也不幫人服務。”雖然敢跟他低級對談,但她完全無法想像跟他有親密關系的情景發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無聊的對話著,不知不覺已經遠離霓虹燈閃爍的熱鬧都會夜色,前方除了幾盞路燈,四周一片幽暗,感覺像交流道下的空曠景色。
“去哪裡?”她忍不住詢問。該不會他打算整夜飆車,直奔高雄吧?
“把你賣掉。”他邪惡的一笑。
“沒人敢買。”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有不良企圖,從第一眼相見,她就不認為他是大家口中的不良少年,她對他莫名的信任,莫名的心安。
這種感覺即使在三年後再相見,仍沒有改變,她始終無法解釋對一個半陌生人如此信任的原由。
他輕笑著,意外她對他的信任,內心頗為欣慰,他也始終無法理解每次看到她,心情就會很好,哪怕兩人只是短暫交會的寒唁一揮揮手。
“太晚了不適合焢窯,來烤蝦如何?”左聿將機車彎進一處有燈光的鐵皮建築物。
柯以晴這才發覺來到一處釣蝦場,她從未曾接觸過的場所,從門口可以望進裡面有兩座蝦池,一堆人圍坐在蝦池邊。
左聿帶她走進釣蝦場,他似乎跟老板很熟,熱絡的問候打招呼,然後走往其中一座蝦池。
“喂,讓個位置。”他對著蝦池後的一桌男女自然的嚷道,仿佛跟這裡的客人也很熟識。
“左哥!還以為你今晚不來了。”認出來人,大家忙喬出位置給他。
“左哥,這麼厲害,晚上才帶一個辣妹出場,又勾回一個公主啦!”有人對站在他旁邊的柯以晴吹聲口哨。
“你該不會去喜宴搶新娘吧?”一身高貴典雅的黑色晚禮服,絲質布料綴著碎鑽閃閃發亮,價值不菲,這樣的氣質美女出現在釣蝦場,突兀到極點。
左聿將柯以晴剛還他的襯衫套在她身上,還為她扣上幾顆扣子,她低胸禮服前風光明媚,他不想她成為現場的注目焦點。
“不是我拐來的,不要用特殊眼光關注。”他微瞇黑眸,語氣略帶警告,要男人們眼睛別亂瞄。
“欸?她是不是以前一起焢窯的學妹?”一個女人眼尖的認出她來,驚訝了下。
柯以晴這才仔細看圍著矮桌坐在塑膠椅上的一群人,其中有幾張熟面孔。
“你們好。”她微笑的點點頭。
“左哥,該不會這個學妹才是你的正牌馬子?”他似乎一直沒有固定的女友。
“不是我的女人,不過,今晚我卻是她的男人。”左聿對柯以晴曖昧的眨眨眼。
直到剛才還能葷素不忌的跟他抬槓,但現下當著一群人的面,她竟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的一句玩笑話讓她的心震了下,方才他為她穿衣服扣扣子的溫柔舉動也讓她的心跳漏一拍。
“開玩笑啦,我哪那麼幸運,我跟她絕對清白,只是帶她來接觸一下平民的釣蝦樂趣。”看出她的尷尬,左聿忙解釋。
他刻意劃清界線強調距離,反而讓她心裡有種落寞,不希望跟他的距離太遙遠。
“左哥的釣蝦技術超強,每次他一來,老板都不想再放蝦了。”因為放愈多,他釣愈多,若非他常會帶一大票朋友來,老板真會虧大了。
“來,我教你吧!”左聿拿起兩支釣竿,帶柯以晴走到蝦池邊,選了蝦子喜歡聚集的點坐下,當然是請已經占據在此好位置的朋友先行讓座。
他替她測好水深,綁上朋友自備帶來的蝦餌──虱目魚腸加上蝦粉。這腥味重的餌是蝦子的最愛,他希望她第一次出竿就能滿載而歸。
只是兩人並坐在池邊半小時,他的釣竿一直抽起放下,腳邊的蝦籠已盛了近半籠蝦,她卻是一無所獲。
她的餌食不是沒蝦子光顧,只是每次感受到浮標有動靜,她便迫不及待想拉竿。結果餌食沒了蝦子也逃了,只能不斷的再放餌。
她有點洩氣的一手托腮,很想開口請教隔壁的高手。
“你太早拉竿了,浮標有動靜不要馬上拉,等浮標再往下沉一點,確定蝦子被勾住才拉竿,否則你只是白白在喂食。”左聿半側過身對她說明,他其實在等著她主動開口求問,只是看見她略顯沮喪的神情便忍不住開口指導了。
“呃?動了!可以拉嗎?”柯以晴發現浮標動了,眼睛再度一亮。
“再等等,現在。”左聿對她發號施令。
柯以晴雙手握著釣竿,神情專注,她使力將竿子快速拉上來,這一次一定要釣到一尾大蝦。
她用力過度不慎將釣竿釣線甩到後方,她想拉回,卻遇到一股阻力。
“唔……”她雙手緊握釣竿,站起身更使力的向前拉扯。
“啊∼”突地,後方傳來一陣哀嚎。
“嗄?”她轉頭,驚愣住,她沒釣到大蝦,卻是勾住一個男人。
“學妹,要釣我暗示示就好了,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啦!”阿文拉扯勾住他衣領的釣鉤開玩笑,但方才真的被突如其來的災厄嚇了一大跳。
“……抱歉。”柯以晴一臉尷尬,一旁的左聿也不禁笑出聲。原來她的破壞力不減當年,玩釣蝦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意外。
一場小騷動之後,柯以晴再度坐了下來,重新放下釣線。
“動了!”不久,她再度發現浮標下沉,“我要拉了。”等了幾秒她開口,在她身後的人全部一哄而散,害怕不小心成了下個受災戶。
聽到身後迅速移動的腳步聲,柯以晴不禁感到有些尷尬,這一次她控制好力道,小心將釣竿拉起。
“啊!有了!釣到了!”看見釣鉤掛著一只大蝦,她興奮莫名,一手拉扯旁邊左聿的手臂。
“釣到了耶!”她開心的叫道,一雙水眸閃著晶光。
左聿看見她開心的燦燦笑容,唇角輕揚。
柯以晴急忙想拿下戰利品,她捉住蝦子准備拔魚鉤,手指卻被蝦螯夾住。
“啊!”她吃痛的輕呼一聲,柔荑立刻被左聿拉了過去。
他低頭吮住她的食指,一瞬間她只能瞠大黑眸愣望他的舉動。
片刻,他放開她的手,神情自若,拿過她的釣竿拔魚鉤。
“先握住蝦身,拇指與中指握在蝦子的前螯處,將前螯下壓,再用其余的手指握住,才不會被夾傷。”他仔細為她解說正確方式。
柯以晴卻是完全沒聽進去,只覺得方才被他吮吻的食指麻麻癢癢的,她的心急速跳動,雙頰微染上紅暈。
“知道了嗎?”他轉頭看她,發覺她顯得迷蒙的眼神讓他微愣了下。
她漂亮的臉蛋雙頰嫣紅,一雙翦翦水眸望著他,柔嫩的唇瓣充滿誘人的氣息,一瞬間他竟然有想吻住那兩片櫻唇的沖動。
“左哥,學妹,來吃烤蝦了!”不遠處有人熱絡的叫喚他們。
“走吧!”左聿拿起蝦籠,急忙抹去方才腦中的遐想,走向同伴。
柯以晴也急忙抹去因為他的小舉動一時產生的羞赧與悸動感覺。
一群人圍著烤爐烤蝦,加點幾道熟食一邊暢飲冰啤酒,隨興的閒聊,他們沒有互相介紹只是彼此喚著小名,她卻覺得這種氣氛很輕松毫無拘束,她不用費心的去記對方的長串社會地位,卻能真正記住對方的長相特征。
直到半夜三點,左聿送她回到家門外,她慶幸父親帶汪姨出國度假,不會知道她晚歸的事。
“希望我今晚的服務你還滿意。”左聿笑笑的對她揚揚眉,看見她身後的豪門宅邸其實心裡有些晦澀。她是居住在皇宮的公主,他也許不該將她帶到外面的世界。
“我很開心。”她對他嫣然一笑,慶幸今晚能巧遇他,能再度接觸簡單的世界,一個沒人過問她身家背景的地方。
“那就掰了,不聯絡。”他故作瀟灑地揮手,心裡其實不捨,他喜歡她甜甜的笑容,清澈烏黑的水眸。
“不能再跟你聯絡嗎?”她因為他灑脫的語氣心扯了下,抿抿唇瓣,神情有些陰郁,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手給我。”他朝她勾勾手,她上前一步,將右手遞給他,卻突然想起在釣蝦場被他吮吻手指的畫面。
她驀地感到雙頰微熱,不自在地垂低眸,卻感覺他在她手中寫下一串數字。
“我的電話,有事再Call我。”莫名地他還是給了她聯絡電話,雖然不認為兩人會再有牽連。
他食指隨意在她手中劃下的號碼,她卻輕易記下了,抬眸再度對他微微一笑,高興擁有他的電話。
“啊!我要付你多少錢?”她狀似認真地道。
“呃?”他愣了下。
“夜渡資。”她開玩笑道。
他往她的頭輕敲了一記,“我不收女人的錢。”
她再度笑了,“很高興遇見你,今晚很開心。”她和他道別,然後轉身走向雕花大門。
左聿望著她的背影進入華麗宅邸,直到看不見,他才發動機車,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