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舒服嗎?讓我看看 … 」東方傾國扶聞知來回到獨楝別居,立刻想審視她的眼睛。
「不用了,我的眼睛沒事,謝謝你送我回來。」聞知來輕輕推開他的手,轉開頭,後退三步,拉了拉衣袖下襬,口氣冷淡。
客氣的態度,見外的語氣,防備的動作,讓東方傾國眉峰微挑。
在蘇州時她雖然也逃避過他,但並不會像此刻這樣拒人千里,而且,在河南的重逢,他以為兩人的關係已變得不同,可是,自從回到台灣,她卻變得生疏且冷漠,彷彿把他當成了陌生人,始終與他保持距離。
令人火大的距離!
「怎麼,妳在防我?」他冷冷地問。
去香港十天,他的心有一半留在她身上,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系念,他總莫名地想起她的臉,她的眼,即使在擔憂著天驕的傷勢時,她的形影也佔據著他的心思… … 可是,看看她,似乎他在不在她都無所謂,當然,更別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什麼波動情緒。這也罷了,現在她還當他是什麼妖魔鬼怪,連個衣角都不想被他碰到。
「是。」她也不否認。
「為什麼?我是毒嗎?」美艷嬌容蒙上寒霜。
「是。對我來說,你是毒,沾不得。」她順著他的話說。
「妳 --… 」他氣,第一次被人氣到胸痛。
「我願意隨你來到這裡,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了,請你尊重我的顧忌。」
「顧忌什麼?哦,妳是指我會害死妳那些鬼話?」他偏著頭,妖嬈地冷哼。
「這是真的。」她抬起臉,聲音輕而嚴肅:「你如果太接近我,我會死的。」
「呵… … 」他突然笑了,冷譏:「是哦,出門會死,往東會死,現在,連我碰了妳妳都會死?聞知來,妳師父說的妳就全信了?」
「我師父的修行很高,他雖然沒有天眼,可是料事如神。」
「依我看,他根本是在唬妳,希望妳一輩子替他守住淨園,哪裡都不要去。」
他尖銳地冷笑。
「師父不是這種人,請你別胡說。」她臉色一正。
「胡說的是妳師父,他憑什麼斷定我會害妳?憑什麼?」他怒道。
「我師父沒說是你,我師父只是依我的命格揣測端倪,真正確認你會傷害我的,是我自己。」她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一定得說重話才行,這樣,才能在還來得及之前,把他推得遠遠的,才能保護他,不讓他受傷。
「少來,妳說過,妳的天眼看不見自己的未來。」他反譏。
「是啊,本來是這樣的,但當你碰觸到我時,我卻看見了死亡。」
「什麼?」他變臉。
「是我的眼睛看到了那個會毀了我的人出現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就確定是你… … 」她直道。
「別說!」他驚聲喝止。從她口中說出的話,等於預言,都會實現!他不要她說出來,不准她說出來。
「你可以不信不聽,但你的確是我生命中的煞星,從我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 … 」
她話未說完,就猛地被拉了過去,接著,一道灼熱的氣息封住了她的唇,也封住她的聲音。
她大驚,掙扎著,但他力氣好大,緊緊地摟住她,狂吻她,用他的氣息撲天蓋地地鎖住她!瞬間,他的影像清晰地映在她的眼中,那艷麗絕倫的臉龐,那柔軟如一收態琥珀的褐色長髮,那翹松濃密的扇形睫毛… … 她無法開口,無法出聲,更… …無法呼吸,心臟像是要爆掉一樣,在胸腔裡收縮鼓動。
這個男人,在淨園初次相遇就侵入她的眼,而在上海被綁那一夜,則侵入了她的心,這一個月來,她拚命藏,拚命壓抑,就怕自己那萌發的情芽會恣意亂竄,怕她平靜無波的心海,會暴風大作… …
他知道她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在他面前維持淡然?
得用多強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的心為他坪動?
如果他知道,他就不會這麼率性地想攻破她好不容才築起的城牆。
而他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什麼都不知道… …
東方傾國歸納覺到她在顫抖。是氣憤?是驚慌?還是不安?他都不管,他只是要她明白,他才不接受任何指控的預言,什麼生啊死啊,都不能阻擋他靠近她,觸碰她,愛她。
她不能用她那雙眼睛蠱惑了他之後,又要他清醒,不能在挑動他的心弦之後,才叫他走開。他不接受。十天來的疲倦、思念、氣憤,都化為這個深烈的吻,吻中有勾魂,綿密,和絕對的深情。
他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第一次為人魂牽夢縈,這種鳳情,也許再也不會有下次了,他不想停止,更不願被阻止,尤其被他所愛的人阻止。
聞知來承受不了這樣的深情,愛是毒,情是毒,會損害她的眼力,她的定力,還有她的壽命,因此,她開始暈眩了,窒息了,即將休克。
這個吻,害她中毒,中他的毒… …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唇嘗到了一絲鹹澀的血腥,他驚駭地抬起頭,臉色大變。
她在流淚,流著血淚!
「聞知來!」他倒抽一大口氣。
她睜開眼,一雙原本清澈的黑瞳,浸潤在一片令人悚然的血紅之中。
他真的嚇壞了!他抱住她跌坐在沙發上,按住她的眼,嘶聲急喊:「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停止妳的血淚?要怎樣才能不讓妳再流淚?」
「只要… … 你別再接近我。」她低幽地道,藏起心思和哽咽。
他僵住,美麗的臉有些扭曲而蒼白。問題真的出在他嗎?真的是他害她流淚?他慢慢縮回手,看著她的臉和他的掌心沾著同樣的紅色淚液,內心的那份悸蕩,硬生生凝結,接著,泛起了一陣寒意。
「流血淚… … 以前有過嗎?」他問。
「沒有,是見到你之後才開始。」
「真的都是因為我的關係?」他咬牙再問。
「對。」
「流了血淚,真的會死?」提著心,他只想問個明白。
「是的,這是死亡的徵兆。」
這回答,終於將頑固又執拗的他徹底擊敗。
被自己喜歡的女人指控他的愛會害死她,這比她直接說不愛他還要可惡,可笑,甚至可恨!
「我懂了,總之,妳就是要我遠離妳這個人,對吧?」他起身退後,盯著她。
「是,麻煩你了。」她低垂著眼睫。
麻煩?她也知道已經喜歡一個人了,要再收回感情有多麻煩嗎?麻煩的是明明近在眼前卻不能靠近,不能碰觸;麻煩的是他這顆沒人要的心要往哪裡放才好?早知道,就別讓他遇見她,此生從未相遇,就不會麻煩了。
「好吧!我會照做,既然我對妳來說是個禍害,那我就走遠一點,免得我傷到妳。」他陰沉著容顏,冷笑。
如刀的笑聲,割劃著她的胸口,她吸口氣,將那股苦澀輕輕嚥下。
「謝謝。」他答應了,這樣就好,這樣… … 他就不會和她一起捲進那隱藏在未知的危險之中。
「謝謝?妳竟然謝我?呵… … 真好笑 … 」他譏諷地笑了。用這種方式把他的心踩碎一地,竟說謝謝,這女人真狠。
她心一緊,低頭抓著白衣下襬,頰上殘留的淚滴落在白衣上,染成一朵朵紅花。
他看得心驚,衝動地上前想為她擦拭,但才跨前一步,就戛然定止,握緊拳頭,然後氣悶地轉頭喊著被派來照應服侍聞知來的女僕:「阿熏!阿熏!」
年輕女子匆忙奔進別居內,問道:「三少爺,什麼事?」
「幫聞小姐把臉擦乾淨。」
「是 … 」阿董一轉頭一看到聞知來的臉時,頓時尖聲驚呼:「天啊!聞小姐的臉怎麼都是血?」
「別叫了,那是她的淚。」他輕斥。
「淚?」阿熏簡直傻眼。流紅色的淚?
「是啊!流血淚可是她除了天眼之外的拿手絕活呢!」他殘酷地譏笑著。
聞知來閉上眼睛,假裝沒聽見他過分的話,假裝心並不疼痛,假裝自己一點都沒有被刺傷。
「哪… … 哪有這種事,聞小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醫生來看看?」阿熏急著衝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為聞知來擦著臉上的血漬。
「不必,只要我離她遠一點,她就沒事了,因為,全世界只有我會害死她。」
他尖銳地自嘲著,憤然推門而出。
她沉默地聽著他的腳步漸漸離去,當門被重重甩上,壓抑的情緒才整個爆開,那股痛楚,像激流在全身竄行,她的身體開始不自覺虛脫顫抖。
「聞小姐!妳怎麼了?覺得冷嗎?」阿熏驚急地扶抱住她,才驚覺她的體溫很低。
「我… … 」她想開口,卻已沒力氣說話。
「妳怎樣?很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叫三少爺回來?」阿熏嚇得手忙腳亂。
她搖頭,緊抓住阿熏的手,努力擠出聲音。「不,我沒事,睡一下就好了。」
「可是妳… 」
「我只是累了 … 好累… 」她細弱地呻吟著,緩緩合上倦疼的雙目。
原來,要抵擋愛情,竟是如此的費力,而要和自己原本的心意作對,會如此如此的痛苦… …
她還能再回到過去的定靜嗎?還能嗎?
不,她比誰都瞭解,愛過,就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
他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葉染金黃的深秋,他,站在樹下,捧著他燒製出的瓷瓶,對著他貴氣俏麗的妻子微笑。那明艷的嬌妍,美得令他心震。
他不懂,為何那樣的容顏,卻是長在一個男子身上?
而這樣一個男子,偏偏又偷偷愛慕著他的妻子!
一年後,再次見到他,他更出落得親麗,兩人在長廊相遇,他低頭跪伏在他面前叩安。
「把頭抬起來。」他命令。他緩緩抬頭,盯著他。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四目相接,他被他獨特的氣韻迷住,剎那間心魂俱失,從此陷入了無止盡的畸戀情障。
但,他眼裡沒有他,即使他站在他面前,他的一顆心,也只繫著他的妻子。
一團火就這樣在他心裡燒了起來,他生氣,他憤怒,他 … 嫉妒。
嫉妒著他自己的妻子。
他難以忍受他和妻子間的種種互動,雖然他清楚妻子深愛著他,絕不可能與他有任何私情,但他就是忍不住吃味,他愈癡戀著他的妻子,他就對結璃了十多年的妻子更加厭惡,也更受不了妻子的觸碰… …
多麼瘋狂!他想,他真的是瘋了!
於是,他心虛、驚恐地逃避到邊關,他以為,只要逃得遠遠的,那份不該有的感情就能拔除,然而,空間拉得愈遠,相思就愈深,他痛苦不已,日日受著煎熬,想回去,卻又因無法面對妻子的率直眼神而遲遲未歸,直到那年的冬天,傳來他的死訊和妻子的病危,他才倉皇回朝,但路途遙迢,他最後只來得及為妻子送終,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兩個,都沒見到。他最愛的人,和最愛他的人,就這樣一起從他的生命消失 … 他的心碎了,卻不是為了他的妻,而是為他而碎!尤其當他得知他甘願以自己的骨血燒製成瓷盤,就為了與他的妻同時殉葬,生死與共,他那藏抑的妒火,終於化為狂暴的烈焰,焚燬了他的思維與理智。
他恨哪!好恨。
封陵之後,他站在妻子的陵寢前,對天發誓,他非將他和妻子分開不可,他非要得到他不可,他化為鬼,他就抓鬼,他化為瓷盤,他就奪瓷盤,他,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不放過他… …
死也不放過。
游刃慢慢睜開眼睛,凌厲如刀刻的臉龐因受傷消瘦更顯得冷峻。
墜入公主的陵寢,他身受重傷昏迷了一星期,可是,這段時間,他的記憶卻完全甦醒了。
千年前的遺憾、痛心,也一併隨著前世烙印的解開而變得清晰,他終於明白,他這一生是為何而來。
他來找「他」了!來找那個令他魂牽夢縈了千年的天工。那藏著天工血骨的「美人瓷」被盜,天工會不會也轉世來到現今?如果是,又會在哪裡?
「老闆,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美人瓷』 真的就在東方居裡,『東方美人』 長期以來能複製出完美的宋瓷,正因為他們的祖先偷盜了公主陵寢裡的這件陪葬物。」馬海一手上著石膏,一手拿著一份資料走進來。
「是嗎?」游刃冷冷地揚起嘴角。果然沒錯,美人瓷就在東方傾國他家啊!那麼,他很快又會和那個傾國美男見面了?
「還有一個傳聞,說東方家因為那只美人瓷而遭到詛咒,每個子孫都活不過三十歲。」馬海又道。
「哦?美人瓷的詛咒?是詛咒啊… 」他冷笑著。天工是為了不和妻子分離才下咒的吧?哼,這麼說來,他還得感謝東方家幫他拆散了他們。
「那個聞知來呢?她現在也在東方居吧?」他又問。
「是的,她在東方居作客,短期內似乎不會離開。」
「太好了,我就要找她啊!那個女人一定會知道天工是否已轉世投胎,她的天眼一定看得他人在哪裡… 因為,她在當年可是個天才女巫啊!一個即將成為宮廷國師的少女,她沒有什麼不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 … 」他惡笑著,眼中散發冷鷥的火光。
東方傾國啜著酒,妖邪地倚在昏暗的沙發上,左邊三個女人緊貼著他不放,右邊另外兩個女人也使盡渾身解數地想吸引他看她一眼,隔桌幾個貴公子打扮的男人,則從剛才就一直將目光定在他臉上,滿臉驚艷。不,該說整個高級酒吧裡的男男女女,無不被他吸引。他冶麗,他美艷,他雌雄莫辨,在女人眼中,他是男,在男人眼中,他似女,他就像傳說中的精靈一樣,無性,或者,陰陽同體,魅惑著男男女女的心。
東方傾國完全不認識這些女人,也不想認識,他來這裡只是因為不想待在家裡,來這裡,是想徹底呼吸一些沒有聞知來存在的空氣,否則,知道她在週遭,卻不能靠近,不能去看她,太痛苦,不如乾脆離得遠一點,遠到感覺不到她的地方,用酒麻醉犯疼的心,把自己的意識和愛情都灌醉,回去倒頭就睡,這樣他就不會管不住自己那雙一醒來就想往別居走的腳,不會分分秒秒地抗拒自己去想著她。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嘛。」女人撒嬌地哀求。
「是啊,你住哪裡?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另一個女人把玩著他的發尾,嘐聲道。
「可以跟你要手機號碼嗎?」又有一個年輕女人開口。左一言,右一語,有點吵。他艷笑一聲,什麼都不說,只是摟過她們,一人給一個吻。
女人們尖叫大喜,爭先恐後地湧過去,只想一親芳澤。
誰都好,只要別讓他的唇空得發慌,只要能溫暖他的唇,誰都可以。
只是,酒液混著口紅香水的氣味,太難下嚥,令他頻頻作嘔,也令他更想念聞知來那兩片清純如雪的嘴唇。
聞知來… …
一想到她,那雙晶亮剔透的眼睛又陰魂不散地纏了上來,他心大震,猛力推開所有的女人,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然後抓過酒瓶直接灌進口中。
「你怎麼了?別這樣喝啊!會傷了身體… 」女人急聲勸阻。
「走開!別煩我!」他甩開她,也想將心中的影像甩掉。
「喂,他叫妳走開啦!滾啦!」右邊的女人對左邊的女人叫囂。
「哪有?該走的是妳吧?死三八!」左邊女人氣得回嘴。
女人們爭寵地吵了起來,他厭煩地起身走開,進了舞池,在池中瘋狂熱舞。長髮飄甩,妖顏惑眾,他襯衫前襟全開,誘人的身體如蛇般擺動,挑逗著男男女女的心。氣氛頓時high到最高點,所有人都圍在他身邊,著魔地為他叫喊,還有些男人女人主動靠近,貼著他大跳艷舞,更有人伸手偷摸他,他也無所謂,只是拚了命扭著、跳著,強迫自己笑著… …
幾首舞曲結束,他喘著氣走下舞台,昏沉地顛晃了一下,一個年輕男人立刻抱住他,在他耳邊輕問:「累嗎?要不要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他抬起頭,盯著男人,嘴角勾起了奪人的魅笑。
「看清楚,我是男的呢!」
「我知道,我無所謂。」男人屏息地撫著他的臉。這男人比女人還教人心魂馳蕩。
「你無所謂?真的嗎?和我在一起可是會死的哦。」他笑著靠近,嘴角幾乎貼在男人唇邊。
「我不怕死。」男人口乾舌燥地急道。
他定住,笑靨消失。
不怕死?這傢伙竟敢在他面前說不怕死?這三個字像引信點燃了早在他心頭悶燒的火苗,他妖魅麗色變了,一股怒氣瞬間狂飄,突然重重揮出一拳,打得男人仆倒桌上,桌上所有的酒瓶杯子散落一地,嚇得女人們驚聲逃避,也引起了酒店裡的騷動。
「真的不怕死嗎?那現在就死給我看啊!死啊!」他咆哮一聲,揪起那人,又補一拳。
誰不怕死?只有沒死過、不知道什麼叫死的人才敢這樣說!
現場整個大亂,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美若天仙的人打起人來簡直像個妖魔,殺氣騰騰。
男人的其它友人見狀都撲了過來,五對一打了起來,由於大家都喝了點酒,一出手就不知節制,打紅了眼,其中一人甚至抓起酒瓶就往東方傾國的臉砸了下去。
他可以躲,但他不想躲,伸手去擋,酒瓶碎裂,割得他滿手是血,那疼痛的感覺終於壓過了他心頭的煩怒,他低頭看著滿手的鮮血,突然瘋了似地大笑,笑得顛狂激烈。
「哈… … 」原來,手還會痛呢!真是的,就算快被愛情磨死了,肚子還是會餓,口還是會渴,手仍然會痛… …
原來,愛情沒那麼可怕嘛!一點也不可怕… …
那五個男人都被他嚇傻了。
這時,酒店經理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十四。「快把你家三少爺帶回去吧!」經理歎道。
「是,很抱歉。」十四上前扶住仍一徑狂笑的東方傾國,將他架離現場。第十天,第五家酒店,三少爺鬧得還不夠嗎?
十四歎著氣,緊急連絡十一,迅速將東方傾國載回東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