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驚,理智回籠,項暖兒用力推開他,掌風凌厲的向他招呼上去。
上官天羽笑得邪魅,眼神一勾,居然勾得她一個恍神,手上的狠招慢了半步。而他就要這半步。搭上她的肩、滑過她的手臂,一扯、一對,他把她的兩手鎖在後背。
「放開我」她怒化。
「放開你,讓我皮肉受苦?不,這種事,我不做。」
她抬高下巴,不示弱。「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以為呢?」
他笑得眉邪眼邪,食指在她的唇間緩緩流連。
她恨恨別開臉,這樣不莊重的人居然位居一國之相,難怪主人說,國之將亡,跳樑小丑當道!
「你可以殺我,不能折辱我。」
「很好,夠驕傲,不曉得驕傲可以支撐你多久?」他勾起她一縷青絲,下意識地放在鼻間輕嗅。
「那是我的事門
「不,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事了。」
把刺客帶走,可是天大地大的罪呢,若風聲洩漏出去,宰相位置不保啊,可他非當宰相不可,這是他家老爹的願望,百善孝為先,說什麼他都得盡孝道,是唄。
「殺我。」
她怒極,喘息著,胸口一上一下,讓近身的男人完全感受得到她的女性柔美。
他情不自禁地又向她近靠兩分。「舉例說服我,殺你,我有什麼好處?」
「拿我一條命,換你陞官發財。」她恨恨道。反正他設項家人,還殺得少了?「你在鼓吹我試君奪位嗎?不然我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陞官是要升到哪裡去?」他咯咯輕笑。
他老是笑,笑得她神志不清,老是用他的劍眉星目瞅著她看,看得她心慌意亂。
這男人,不知道她是無惡不作、日日刀下舔血的殺手嗎?
笑容一收,上官天羽的聲調一冷,添上兩分威脅,「你最好乖一點,別試探我的容忍極限,這麼好玩的女人,我是捨不得讓你死,但玩膩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
語畢,他低頭,又是一個教人措手不及的吻,他承認這次的吻是多餘的,純粹是他想再品嚐她一次,所以吻得緩慢熱情,盡情在她口裡汲取難得的溫柔,盡情在她身上燃起點點火苗。
當他終於放開她時,項暖兒全身癱軟,再也無力氣撐起自己,而他僅是眉頭一揚,沒出聲嘲笑,反而抱起她,將她帶回床上。
他溫柔地拉起她的腳躁,在被扯出紅痕的肌膚上反覆地撫摸著。「這鏈子是扯不斷的,即使用最鋒利的刀刃也砍不來,別花精神擺脫它了,你該學著和它和平相處。」
說完,戲謔地捏了捏她的臉,又撫過她的唇,才轉身離去。項暖兒心情激盪,十指緊揪床上被褥。
她不會輕易妥協的,他是上官天羽,她的殺父仇人,她立過誓,有朝一日要手刃兇手,那些心跳加速,必定只是喘不過氣的產物。
就在她重新鎮定下來,準備尋找可以脫離險境的方法時,視線對上站在門口的婢女。
是她?怎麼可能?
恍若隔世呵,兩兩相望,婢女臉上流下清淚,她顫抖著奔向床邊,雙臂一展,抱住床上的項暖兒,放聲大哭。「我的小姐啊,你不記得香荷了?是我,是你的香荷啊」
菱花鏡裡映出一張據傲小臉,小臉的主人靜靜坐著,聽著婢女嘮叨。香荷一邊收抬著床被,一邊說話。
「那日我們被拉上台,我握著春秀姊姊哭哭啼啼,從前聽總管大人說,很多富貴人家待下人是極苛薄的,打的打、罵的罵,做錯事還用鐵烙,弄死人了,草蓆一卷丟進亂葬崗便可,這種事兒,官府是不管的。」
這種八卦項暖兒也聽過,哪家哪門的千金平日婉順溫和,可關起門,打奴婢比打狗凶。
「我站到台上,看著下面萬頭攢動,耳朵聽著鄉親們的對話,都傻了。他們說老爺草菅人命,不奉朝廷的命令給百姓胡亂加稅,稅金全收進了口袋裡,還強征良田、逼死貧窮百姓,他們說,老爺少爺上樑不正下樑歪,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我本想唾他們一口,可他們越說越氣,到後來、到後來……」
香荷語調越來越輕,到最後噤了聲。
項暖兒不信。爹爹對家人極好,這樣厚道的人哪會貪,更何況草菅人命根本胡扯!
「說下去。」
「我半句都不信吶,可百姓言之鑿鑿,把老爺說成大壞蛋,還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是時辰末到。咱爹氣不過,對著台下百姓吼叫,說老爺是大大的好人,可話才說完,一顆大石頭就砸上咱爹的頭。
「有人跳上台,指著咱爹怒吼道:『粗鄙下人,你懂什麼!你在大屋裡吃穿用度,全是我們這些人被剝下幾層皮換來的」他一說,台下眾人紛紛附和,然後泥團、石頭、菜梗及雞蛋全招呼到咱爹身上。
「緊接著,又有人跳上台,說他的未婚妻被搶進府裡,老爺逼姦不成,便殺了人。我想,他指的是不是十姨娘?可十姨娘是水土不服死的呀!他們還說,真心感激欽差大人,為民主持,把惡霸繩之以法……」
項暖兒絞緊十指。爹爹是極好的人,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謠言、謠言,一群落井下石的惡人!
「後來我被論價賣了,一名京城富商在外地娶妾,打算帶回家裡,便把我買下服侍。剛開始還好,但入京後,富商的老婆看見丈夫迎回小妾,火氣無處發洩,而小妾正得寵又懷了身孕,她動不得,只好日日尋我的不是,又打又鞭,關柴房、不給吃,香荷是家生子,哪受過這些罪,好幾次頂不過了,都想上吊自盡。」說看,她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她脖子上的淡淡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嗎?心微疼,項暖兒伸手輕輕觸上。
香荷立即回握住她。「不是我說相爺好話,若不是相爺救下香荷,香荷哪還見得著小姐?那回我發狠,什麼都不收就逃出富商家裡,心想橫豎是一死,死在雪地總比被凌虐至死來得舒服,我凍昏在路旁,是相爺騎馬經過,把香荷救回來……」
聽到這裡,項暖見低頭。他就這麼好,好到她的貼身侍女一心一意向著他?
「香荷知道小姐受苦了,也知道小姐心底放不下仇恨,可那些被老爺欺凌的百姓怎麼辦?對小姐來說,皇上、相爺是惡人,可他們卻是百姓的再造父母,人世恩怨,怎麼算才算得清?」
香荷跪到她面前,仰頭,注視她的表情。
「小姐不信香荷?要不,你上街聽聽,滿街百姓提起皇上和相爺,誰不豎起大拇指。」
這話,項暖兒聽不進去。仇恨早種下了,偏執已形成,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被說服。
「小姐……」
「別再說了,你打動不了人家的鐵石心腸。」上官夭羽進屋,直接走到梳妝台前,勾起項一暖兒的下巴,認真看個仔細。
她又瘦了?決心和他抗爭到底?也行,他就不信自己會收服不了一個項暖兒。
「相爺。」香荷站起身,向他行禮。
「你說得多了,她會以為你拿了我不少好處,與我串通共謀。」
任冷著臉的小母獅揮掉他的手指,他無所謂的雙手橫胸,半倚在牆邊,對香荷說:「去吧,皇上給了些人參,你去熬了送過來。」
「可是小姐……」小姐倔著,什麼都不肯吃,連茶水都要勸上老半天才肯入口。
「別管她,她不吃,你自個兒補補身子,相爺府裡可不興虐待下人。」才伺候項暖兒幾日,香荷也瘦一圈,這女人難搞,卻好玩得緊。
「是,相爺。」
香荷走出去,臨行回眸,滿目憂慮,只盼小姐別和相爺對上才好。
上官天羽拉了把椅子到項暖兒身邊坐下,肆無忌憚地凝視她的臉、她的唇,越來越懷念那日的香吻。
那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吻,深刻到他時時想起,下意識發笑、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唇,他喜歡她的味道,喜歡她的香甜柔軟,更喜歡她的無助。
那麼要強的女人啊,居然在他的吻裡,變得柔弱。
如果廢去她的武功,寵著、養看,若干時日後,不知她會不會和後園裡養的那些女人一樣,以男人為天?
不過這樣子就不好玩了,他很享受馴服她的過程,野獅變為家貓……光是想像,都能讓他開心好半天。
他的臉上浮起一抹戲謔,拇指在她的頰邊緩緩勾畫圈圈,看她深吸氣、忍耐、蒼白的臉頰轉為緋紅……
哈,他開心,因為她的反應。
「放開你的手!」終於,她忍受不住的大吼。
可他存了心,她哪裡擺脫得了,捧起她的臉,他笑盈盈的說:「我不只不放開,還想要……」
說著,唇又貼上她。
可這回項暖兒有了準備,未起身,先出招,但他更為迅捷,輕鬆化解她凌空而來的掌風,幾次交手,一個鉗制,將她收在懷裡。
滿足的輕笑,他輕啄她的紅唇,細細品味她的香甜,在她唇舌間點燃起熱烈。
漸漸地,他感受她的僵硬在他的攻勢下漸漸化成繞指柔,朝思暮想的感覺回籠,征服她,很有成就。
他不停止這個吻,反而得寸進尺,吻從她唇間往下滑,一個接看一個,輕輕巧巧、綿綿密密,落在她小小的耳垂上、脖子上、頸窩間。
他在她身上激起洶湧澎濟,讓她不自覺地靠他更近,雙手攀上他的頸項,彷彿在向他索取更多的吻。
他自信地笑,拉開她的手,欣賞她的迷濛雙眸,無端戀上她臉龐的潮紅,愛上她的迷惘與羞澀,她真美。
待項暖兒回神,他已正襟危坐,似笑非笑地望住她。轟地,腦袋像被砸中,她的臉頓時乍紅乍白。
「小人。」她咬牙切齒。
「『小人』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他揚眉,等她追問。
還能有什麼好消息?皇上下令特赦?算了吧,決意進宮行刺,她就沒想過要活命。
見她不語,他自說自話,「我找到多年前項慶文的十五姨太程氏,聽說她未出嫁時的閨名叫做霜華。」
是娘!她驀地一驚。
感興趣了?求他啊。
「她在哪裡?」
總算輪到上官天羽驕傲了,他不說話,看她坐立不安,讓他很得意。擺弄女人很有趣,而最有趣的是一一擺弄驕傲的女人。
「說,她在哪裡?」她激動地扯住他的衣袖。
他聳聳肩,還是不說話。
項暖兒恨恨地瞪著他,驀地拉開譏消的笑。「你並不知道,只是想要吊我胃口。」請將不如激將。
可是沒效果,他還是一臉要笑不笑、愛說不說的模樣。
不問了!項暖見怒極的轉身走到桌邊,拿起讀了一半的冊子。
「太平盛世啊,若是別犯罪,大部份百姓都可以安居樂業,但如果犯了罪,比方縱容女兒行刺皇上之類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上官天羽好整以暇的昔自己倒一杯茶水,仰頭,喝掉。
幾句話又刺中了她的痛楚,項暖兒像被公雞惹火的蚱蜢飛身撲來,衝到他身邊,可一個不仔細,她讓腳上的鏈子絆倒,就要跌倒,所幸他及時伸出援手,在她落地前英雄救美,將她擁入懷中。
太瘦了,抱起來沒有豐富。
「你不可以牽連無辜,沒有人縱容我,我的行為自己負責則她加大音量說。「官大嘛,權力也就大了那麼一點點,我愛牽連誰,自然就牽連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