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金牛宮將軍像是想到什麼,」你可以叫我火鶴。」
等到昂星讀完整個計劃,不由的沉思起來。
如果整個計劃順利實行完畢,整個歐洲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地下賭場,將由一生堂完全控制,看情形絕不容有失,頓感壓力很大。
正想著,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一股淡淡的煙草與古龍水混和的氣息飄了進來。
昂星馬上意識到來人是誰。
「你來晚了。」火鶴嗔怪道。
「報歉,我沒有時間觀念。」來人上前來,親吻火鶴的面頰。
然後,昂星走上前,和來人握手,」好久不見了,占星師。」
「是,好久不見了,好嗎?」占星師笑問,英俊絕倫的臉上,一隻金棕,一隻湛藍的雙瞳,閃閃發亮。
昂星突然感到一陣輕鬆,原來,計劃中的另一位執行者,是天蠍宮將軍,和自己一樣隸屬黑組的占星師。占星師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有他在,那就沒有不可能的任務了。
不過兩位將軍同時出手,也可見組織對於此次計劃的重視。
昂星想,看來,組織是給自己將功補過的機會。
討論完了計劃的事,三個人聊了起來。
「原來你一直在歐洲。」昂星道,占星師和昂星一樣,是龍王的十大護衛之一,近來卻不在香島出現,原來是在這裡。
「是。等這件事辦完後,我會回去。」占星師攏一下金髮。
昂星突然注意到,占星師有著和傾城一樣,又長又濃密的捲翹睫毛,不禁有點呆。
占星師注意到了,伸手推了昂星一下,」喂,你目不轉睛看什麼。」
昂星被他喚醒,怔了一下。
「誰讓你長的那樣俊俏。」火鶴笑道。
占星師抱起手臂,」有人比我長的英俊百倍。」
火鶴一聽,來了興趣,」誰?怎麼可能?是誰?快告訴我。」
占星師神秘地一笑。
昂星在心中暗暗決定,要全身心地投入計劃,不想其它。
也許,這一次真的可以忘了他。昂星暗想。
「他又走了?」傾城睜大眼睛,看著玫瑰。
「是。」玫瑰笑的很輕鬆,」他有任務,出端口了。」
「去哪裡?做什麼?幾時回來?」傾城急急地問。
玫瑰暗笑,」你又不是他的女人,問這些做什麼。」當然,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玫瑰道,」你把一生堂當是什麼?嗯?哼!」
傾城低下頭,怔了好一會,淡淡地笑了,」他終於還是不要我了。」
玫瑰看了傾城一眼,轉身走開。
傾城自己把自己關起來,左思右想一番,萬念俱灰。
昂星願意為自己而死,可是最終,他還是離開了,自己到底原先的所見所感,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乾脆豁出去了吧。
這個亞洲最大夜總會的招牌人物,艷名四播的美少年,彷彿換了一個人。
傾城不再選擇人客,也不再持寵而驕,而是來者不拒,百般的討好,對任何人客的要求都不拒絕。
用夜夜笙歌,花天酒地來形容他現在的生活,一點也不過份。
當然,這種行為之後最大的受益者,是東鄉門。
然而在縱情聲色、狂放不羈的生活背後,傾城常常可以感覺的到,自己的胸膛中跳動的,已不再是一顆心。那裡只是一塊沒有感覺,不知痛癢的,不知名的東西,甚至有時,傾城摸不到自己的心跳。
望著鏡中美麗如花一般的臉頰,那雙昔日水汪汪的大眼睛,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光彩,傾城無聲地一遍遍對自己說:」我已經死了。」
時間如流水,只不過轉眼之間,又是一個夏天。
一位東亞富商,請傾城坐船夜遊。
望著點點星光,突然地,傾城想到昂星曾帶自己去過的海灘。
沒有昂星的消息,已經半年多了。他到底在哪裡,他,變了嗎?還是……
靠在人客的懷中,傾城什麼感覺也沒有,突然之間,他想大喊,想跳起來,想摔開身邊的一切,想殺人,甚至是不顧一切,縱身投入茫茫的大海之中。
但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做。
客人似乎覺察到了傾城有些不對,於是寵愛地問他:」你怎麼了?」
傾城彷彿是在對自己說:」我什麼都不想要了。」
放縱了這麼久,唯一騙不過的,是自己的心,傾城還是願意相信昂星,相信他對他的情感。
回到天空城,傾城徑直來找托尼。
「我要離開。」
托尼翻翻手上的行事歷,」最近沒有人請你外游呀?」
「不,我是說我要離開這裡,永遠。」
托尼慢慢抬起眼睛,冷笑,」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我說認真的。」傾城十分平靜。
托尼用手指著傾城,」你給我聽好了,我再告訴你一遍,你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這裡。我從陰溝裡撈你出來,讓你有今天,你想一走了之,不可能!就是死,你也得死在這裡!陰溝裡的老鼠,永遠都是陰溝裡的老鼠,就是長得再美,也還是老鼠!」
傾城聽了,反而笑起來,」不,我走的了。當我再也沒有價值的時候,你們就不會再留著我了。」
托尼站起來,皺著眉心,不清楚傾城話裡的含義。
傾城慢慢地往後移步,突然如閃電般,閃入大辦公室的一道小門內,緊接著,反鎖上門。
托尼意識到事情不妙,急忙大聲喚人來。
傾城閃進去的,是一個專用辦公室,門戶頗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打開。
眾人發現,傾城早已從樓上,一躍而下。
馬上,傾城被送入醫院。
等見到由醫院回來的托尼,阿肯安慰他,」沒關係,只是四層樓高,他死不了。」
托尼頹然地坐下,」問題不在這個。」
「那還有什麼,撞到頭了?」
「比那更糟,那小子,他毀了自己的臉。」
「你說什麼!」阿肯難以至信地問,」怎麼可能,他最在意的,就是那張臉了,除了那張臉,他什麼也沒有,他怎麼可能……」
托尼點頭,」是,我知道,可是,他真的毀了自己的容,而且,很難修復。」
「怎麼會,醫學這樣昌明。」
「是。可是,他是用蛇形的匕首,用力的在臉上切割扭動,本來,這種匕首的傷口,就很難縫合,再加上,他那樣用力的一通亂劃,整張臉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醫生表示,想要回復到從前的樣子,不可能,而且,這宗整容手術可是費時費力費錢又未必有好結果。」
「啊。」阿肯坐在托尼旁邊,」怎麼辦?」
托尼沉默了片刻,」我看,也不用再花錢治了,反正,他有了這個心,整好了他的臉,他還會再動手毀掉。」
「你說,他為什麼?」
托尼冷笑,」為什麼,還不是為了那個殺手。」
「昂星嗎?他早半年前就已經離開本市,聽說,一生堂不會再讓他返回。」
托尼扭臉看著阿肯,」真的?」
「當然,一生堂可不是吃素的,他們絕不願失去那樣出色的一位殺手。昂星在業內,大名鼎鼎,這等人才,一生堂十分看重,不會想毀在一個舞男的身上。」
「那傾城他為什麼還……」
「不知道。」阿肯搖搖頭。
「怎麼辦?」阿肯再一次問托尼。
托尼咬牙切齒地說:」哼,老鼠,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
當玫瑰再見到傾城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昔日絕美的少年,如今已醜陋不堪。
遠遠地站在街角,玫瑰望著高架橋下水泥柱旁的傾城。
此時的傾城,只穿一件薄薄的襯衫,頭髮已經長的很長了,亂亂地糾結著,混身上下都骯髒不堪。
更重要的,是傾城的臉,呵,那真是嚇人,玫瑰幾乎不敢正眼看。
看著傾城吃下從垃圾桶內找出來的食物,玫瑰只覺的鼻酸。
昔日的傾城,沒有自由,沒有快樂,只是東鄉門內的一件商品,可是,為了推銷出這件商品,他們畢竟會把他包裝的很好,也算得上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
如今。
傾城站了起來,玫瑰發現他走路的姿勢很怪,呵,他的腿,瘸了。
玫瑰不忍心再看,悄然離開。
為著昂星,一生堂內諸多人等,暗中保護著傾城。
乞丐也有乞丐的世界,對於新進者,自然要處理。
玫瑰所能做的,就是不讓任何的人,再傷害此時的傾城。但是同時,她並沒有把發生的這一切,告訴遠在歐洲的昂星。
傾城平靜的生活在那道高架橋下。
「他現在過的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他的腿!我都不敢去想他現在的樣子。真想知道,他靠什麼活著?他還能活多久?你知道的,他原來……」玫瑰說不下去了。
靈芝無語。
對了一會兒,靈芝才緩緩開口,」我想,他怎麼也會活一陣子。」
玫瑰不解。
「你沒注意到,他幾乎寸步不離現在呆的地方嗎?」
玫瑰抿著唇,想著,」那裡,是,只有找東西吃時,才會走開,平時下雨都不走,在雨裡任賃雨淋,那兒又不能搭紙箱什麼的,露天席地,真不如去公園裡,好歹也可以有個擋風雨的地方。他好像現在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覺,不知道冷熱饑寒。」
「現在,對他來說,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吃什麼、住哪裡、身體上的病痛,都不重要,他只有一個希望。」
「什麼?」
「從他呆著的水泥柱那兒,可以看到什麼?」
玫瑰突然醒悟,從那裡,可以看到機場通往香島市的高速公路。
「他想再見昂星一面。」
「昂星會回來嗎?」玫瑰是為自己問的。
「這個,就要問金牛宮將軍了。」
玫瑰聞聽,頓時無言。
就這樣,天空城的招牌人物,消失了,很多天空城的常客都在打聽傾城去了哪裡,也頗嘻嚷了一陣子,但是隨著時間的消失,這個問題不再有人問及。
玉華,成為天空城新的招牌。
時間依舊流逝,大街上櫥窗裡的海報換了一茬又一茬。
都會時時在變,似乎又永遠一成不變。
農曆新年之前,昂星由法國的嘎那,回到了香島市。
整個歐州計劃完成的相當好,一生堂的高層對於執行計劃的兩位將軍和昂星,很是嘉栩了一番。
玫瑰急急趕到黑風堂時,發現飛龍和斷箭早已在坐。
大家早已習慣這樣的重逢和分別,並沒有人閒話家常,只是交換一下關切的眼神。
「我很好。」昂星微笑。
昂星原本沉穩的氣質,現在愈發地成熟穩重,彷彿一坐山般。
玫瑰抱著昂星的手臂不放。
等到只有自己和昂星的時候,玫瑰嚅囁著開口,」他,他……」
昂星微笑著拍拍玫瑰的手,不讓她再說下去。
望著昂星的眼睛,玫瑰問:」你都知道了麼?」
昂星點點頭。
玫瑰低下頭,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打算接他來和我住。」
「你,你還……你還是……」
「是。」昂星點頭,」我也以為我會忘記一些事,但是不行;我也以為我會變,但是沒有。」
玫瑰咬著自己的嘴唇。
昂星仍然微笑,攬著玫瑰的肩,親暱地揉亂玫瑰的長髮,然後輕吻玫瑰的額角。
「小玫瑰,我現在,比以前更加懂得要珍惜。」
「但是他何德何能,他賃什麼……」
昂星沒有回答。
傍晚時分,傾城一個人,縮在水泥柱角,靜靜地注視著對面的公路。
地處熱帶邊緣的香島,冬季並不寒冷,但是只穿單衣仍是根本承受不了天氣,而傾城卻似乎感覺不到。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引起了傾城的注意。
當傾城回過頭來,來人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傾城祈禱了無數遍,希望可以再見的臉,還有那雙熟悉的溫和的眼睛,接著,傾城被擁入一個有著熟悉氣息的溫暖懷抱。
在昂星的懷中,傾城抬起頭,注視著昂星,他不敢相信,抱著自己的人就是昂星,總以為是在夢中,不禁伸出手來,輕觸昂星的臉頰。
當傾城知道眼前的昂星是真實出現的時間,突然的,他猛地發出一聲嚎叫,然後摀住自己的臉,掙扎著要逃走。
昂星緊緊地擁著傾城,不讓他逃開,一面溫柔地安撫他,一下下撫摸著傾城的頭髮,」不要怕,不要拍,是我,是我,乖。」
終於,傾城不再掙扎,他在昂星的懷中嗚咽起來,一如受傷的小動物般。
昂星脫下長大衣,把傾城整個地包裹進去,然後把他抱起來,走向自己的車子。
一路上,傾城都伏在昂星的腿上嗚咽著,無法停止。
回到昂星的住處,馬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就擺了出來,全都是傾城喜歡吃。
看著傾城吃飯,昂星的眼中,滿是疼愛與憐惜。
接著,昂星又放水讓傾城洗澡,並且自己來給傾城洗頭髮。看著傾城背上那幅巨大的群鬼紋身,紋身上有幾道傷痕,同時,傾城的身上,還有無數的傷痕,大大小小,有新有舊,當然,還有那摔斷之後,沒有接好的腿,昂星只覺得鼻子彷彿被人重重地擊了一下,幾乎無法呼吸。
不由的,昂星想到昔日,天空城大舞台上,五綵燈光之下,精靈般勁舞著的傾城。那時的他,可是從國際標準舞,到世界各地的民族舞,以及最炫的街舞都跳的極之出色。
昂星取出大剪刀,替傾城修剪頭髮。
「我不知道你還會剪頭髮。」傾城開口,聲音比之以前,有些沙啞。
「我還會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不過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發現。」
背對著昂星,傾城抬起手,撫著自己的臉頰,慢慢地問:」你還要我嗎?這樣的我也會要嗎?」
昂星停下手,將傾城擁入懷中,」我愛的人,我愛一生。我從來沒有不要過你。對不起。」
披著浴袍,傾城在房內四處遊走,他發現,整個房間的佈置一點都沒變,就像當初自己離開之前一樣。
沒有一面鏡子。廚房和浴室的裝修,都改成帶花紋且不反光的瓷製,從餐具到廚房用品,從電器到家俱,全部都是不反光的材製品,沒有看到任何鋼化的東西,連窗戶玻璃,都不是刻花就是磨砂。
昂星竟然這樣細心。
他只是怕傾城傷心。
昂星將空氣調節機的溫度設定調高一些,然後走過來擁著傾城,」晚了,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問你,你怎麼刮鬍子的?」
昂星先是一愣,然後摸著後腦勺,有點尷尬地笑了,」這個,這是細節問題。」
傾城環抱著昂星的腰,」抱我,抱緊我,越緊越好。」
終於,傾城可以在自己熟悉的溫暖懷抱中安睡。
「你別放手,聽到了嗎?」在昂星的懷內,傾城有點不安的說。
「不,不放。」
「嗯,抱緊我,你別鬆開,別鬆開。」
「不會醒過來的時候,你不見了吧?」傾城問。
「不會,我哪裡也不去,只陪著你。」
昂星,抱著傾城瘦弱的身驅,看著他傷痕纍纍的面頰,低喃著:」都是我不好。可憐的小傢伙,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頭。」
很快的,昂星又一次搬家。
這一回,搬到了市郊比較偏僻的地方。
新屋在海邊的山腳下,一幢小小的白色獨立別墅。
依舊是極其簡單的裝修,依舊沒有任何可以反光的設施。
傾城站在屋後的露台上,向前看,一道樓梯直通海邊的沙灘,眼前是碧波萬頃,潔白的浪花彷彿可以拍到腳面,海鷗翩翩,漁帆點點,金色的陽光照耀下,海平如鏡,景色之美,讓人心動。
「我不知道你賺的這樣好。」傾城對昂星說。
「喜歡嗎?」
「嗯,這裡最好。」
「會不會覺得太偏僻了?」
「不,我喜歡這裡的安靜。」
「到底貴不貴,嗯?」傾城問昂星,他不想昂星花太多的錢,在寸土比寸金還要貴的香島市,不用問也知道這幢小樓售價不菲。
「只要你喜歡就好,我覺得這裡更合適。」昂星答,」這一片地方,這裡整坐山,都屬一生堂所有。」
「我知道你們做地產生意,但是不知道做的這樣大了。」
昂星笑,」早若干年前,這裡就都是一生堂的領地了。」
傾城明白昂星搬家的用意,這裡更安全,把自己帶到這裡來,不會再有人上門尋事。
昂星不再扮演出租車司機的角色,他先是安排了假,帶傾城去治療外傷,同時細心地陪伴傾城,努力彌補昔日不在傾城身邊的時光。
一個寧靜的夜,昂星輕聲問懷中的傾城,」你有沒有想過,治好你的臉。」
「可以治的好嗎?」
「可以試試看。」
「會花很多錢,而且我知道永遠不可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錢方面你不用擔心,至於是否和從前一樣,我並不介意。」
「如果你不介意,那為什麼有這種提議?」傾城看著昂星,直問。
昂星溫柔地微笑,」因為我想,由我來提出會比較好。我知道,你並不是不在意。你愛漂亮,我想,或許你會希望可以盡量的恢復一些。」
「你介意我現在的樣子嗎?介意嗎?」
「當然不會。你認為我會介意?」
傾城無語。
「你是什麼樣子我都不介意,你還是你。我喜歡的是你,你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傾城摟住昂星的脖子,」老實說,我是有想過去整容,回到從前的樣子。可是,如果我的容貌恢復到從前的樣子,我怕我就得離開你。我不要。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現在的臉的話,我倒真的寧願永遠是現在這樣子,這樣,就不用和你分開了。沒有你在身邊,我幾乎連呼吸都不會。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你分開。」
昂星摟緊傾城,不再說話。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對傾城來說,是最平靜最快樂的時光。每天都和昂星一起,看看新聞,打打電子遊戲,一起做飯,一起打掃。
晚上,昂星總是坐在露台那張寬大的搖椅上,傾城坐在他懷裡,兩個人一起聊,談天說地,童年的點滴回憶,成長中的煩惱,旅行的見聞,夥伴間的趣事。他們總可以聊很多很多。有時也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靜靜地聽對方的心跳。
一次,傾城突然問昂星,」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昂星一聽,馬上點頭,」我願意。」
「你真的願意和我結婚嗎?」傾城又問,這次的語氣,很鄭重。
昂星點頭,」當然願意。我們可以去美洲註冊。」說著,做勢要起身。
傾城按住他,搖頭,把臉埋在昂星的頸間,」我知道了。」
昂星不能天天在家中陪伴傾城,他有任務時,會準備好足夠的菜,整齊地放滿冰箱,還會做好熟菜,替傾城安排好每日的菜譜。
傾城則足不出戶,只在家中安靜的等待。
「你這樣等我會不會太悶太無聊,可以出去走走呀。」昂星問。
傾城搖頭,」不悶。」
「真的?」
「是。」
當昂星回來時,傾城會先看他有沒有受傷,催他去醫治。
靈芝在黑風堂約見飛龍。
「最近,外面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吧?」靈芝問。
「沒有,各各地方都很平順。」
「任務方面,真是不讓我失望。」
「你一個人打理,太累了。青龍怎麼還不出關來。」靈芝一人打理黑風堂日常事務,已經有頗長的一段時間,飛龍知道靈芝很辛苦。
「沒有辦法,青龍不想出來。翼宿要留守總部。」
「占星師呢?他不是早回來了嗎?」
靈芝笑,」是,他是早回來了,可是,他跟本就不管我,只顧著自己的事情。我真拿他沒辦法。」
「讓霧影教訓教訓他。」飛龍提議。
「嘿,占星師誰也不怕,他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唉,真想放幾天假。還好各條線都特別順利,我也不用太掛心。」靈芝動作誇張地捶著腰。
「是,昂星那邊尤其順利,任務都完成的相當好。」
「還和那個人同居嗎?」靈芝問。
飛龍和靈芝交換一個眼神,其實他們都知道。
「還特意搬到峴山去,怕他出意外。」
飛龍說:」我本來還以為,他會減少工作,或是工作中會出岔子,很替他擔心了一陣子,但是完全沒有。他從不推托,而且,工作的計劃與安排更是完備,比以前更加的縝密、細緻、冷靜。他更加出色了。」
靈芝點頭,」是。自歐洲回來後,我覺得他更加成熟穩重,更加有思想了。很努力。」
「不會是為了傾城吧。」飛龍說。
「應該是。」
「他完全不介意,我以為,他會帶傾城去整容,還特意安排了一下,結果他提都沒提。」
「我想他不會介意。不過現在這樣更好。」靈芝嘴裡這樣說,心裡確有點擔心。
靈芝返回一生堂總部報告,特意約龍王身邊的軍師之一——諸葛,來黑風堂喝茶。
「占星師最近可有回一生堂?」靈芝問諸葛。
「他,有,偶爾會露一下尾巴。」
靈芝樂了。
「最近你這邊還好吧。」諸葛問,當然,靈芝不會無緣無故找他喝茶。
「是,各條線都十分平順。昂星的工作完成的尤其好。」
「我知道,他益發出色了。翼宿在總堂,所以我讓他出來。」停一刻,諸葛又說,」不過,我想他現在也不想呆在總堂。」
「怎麼說?」
「他當然是希望工作之餘的時間,可以陪伴自己的戀人。」
「這樣可以嗎?」靈芝說出自己的擔憂。
「我看沒什麼不妥。昂星在工作上極有分寸,不會工私不分,現在有家了,更要努力,這樣只有更好。」
「那麼高層……」
「放心,沒有人說什麼,他的行事為人,大家都清楚。就算之前稍有不妥,歐洲一行已經將功補過,不會有事。」
靈芝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來。
玫瑰約了靈芝和飛龍,去昂星的新家喝酒。
傾城並沒有出來,他自己呆在小房間裡。
傾城心裡還是介意。
玫瑰發現,昂星的臉容,益發的平和沉穩,透出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
是傾城給的嗎?玫瑰不敢確信。
「現在,有什麼打算?」靈芝喝著酒,問昂星。
「也沒什麼啊,就是希望可以好好工作,好好賺錢。」
「這麼簡單?」
「那還怎麼樣?要照顧這一頭家,當然要好好努力打拼。」
飛龍吃吃地笑。
「將來呢?」靈芝又問。
「將來……」昂星沉吟。
傾城在門邊靜靜地聽著。
「我想,如果可以活到將來,我希望可以帶傾城去瑪斯島,在那裡渡過剩下的時光。」
「瑪斯,和傾城嗎?」玫瑰問。
「是。」
「可以嗎?」昂星把臉轉向靈芝。
靈芝笑笑,」我想是可以的。當然,有前提,如果你在這一段時間努力表現的話。」
昂星也笑了,伸手拍拍靈芝的手臂。
飛龍猶疑地問:」他的臉,你們真的不打算……」
「不了。」
「他也是這個意思嗎?」
「是。」
玫瑰聳肩,問:」你,你不怕,不介意。」
昂星笑著看著大家,」真愛之中,沒有游移、閃躲、嫌惡,如果退縮與卻步,那只是因為愛的不夠多。」
玫瑰流露出一絲神傷,但是她掩飾的很好。
等到客人走了之後,昂星如常地坐在露台的大搖椅上。
傾城走過來,坐在昂星的懷中,問他:」瑪斯島是什麼地方?」
昂星攬著傾城,」那是一個小島,四季如春,鳥語花香,很美。」
「還有呢?」
「還有,一生堂黑組的人,如果可以活到退休,或者受傷了,無法再繼續為組織服務,就會去瑪斯島,渡過生命中餘下的時間。那裡如世外桃源一般,安靜詳和。
「原來你們有這樣好的福利。」
昂星笑了,」當然。這並不是人人都有的。其實,現在很多人說是一生堂的人,那是不正確的,一生堂,是需要經過正式盟誓之後,才算真正加入,所以,很多人,其實是為一生堂服務,但並不算是一生堂的人。」
「你是正式的,對吧。」
「是,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很小就受訓的事吧,我自一生堂的學校畢業。」
「算是科班出身了?」
「是。所以,我的福利待遇比較好。」
「可以住這麼好的房子。」
昂星托著傾城的下巴,」我會帶你去。」
「可以嗎?」傾城問,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
「可以。」昂星點頭,」如果我努力工作,努力表現,我可以帶你去。
「真的?真的可以帶我去?」
「當然。」
「你什麼時候可以退休。」
「約四十五歲左右。」
「那你現在多大了?」傾城問。
「二十九啦。」
「呵,」傾城歎道,」兩年了,這麼快。」
午夜,昂星發現傾城仍然沒有睡著,就問:」怎麼了,睡不著麼?」
「當然啦,知道可以去美麗的小島,高興的睡不著。」
「小傻瓜。」
傾城枕在昂星的手臂上,昂星一手攬著傾城的腰,另一隻手一下下,輕撫著傾城額角的頭髮,」如果去的話,那時,你才三十五歲,那麼年輕,可能會覺得島上很沉悶。」
「怎麼會,和你在一起,一點也不會悶。」
過了一會,傾城問:」要是不去呢?」
「那去哪裡?」
「隨便去哪裡都好,可以嗎?是不是非得去那個島。」
「當然,我是一生堂的人。」
「你可以離開一生堂嗎?」傾城問。
「不行。這個是不行的,生是一生堂的人,死是一生堂的鬼,這是必然的。」
「哦。」
昂星其實沒有說,離開一生堂並不是絕對不行,但是有條件,有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