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人再出來約會,汪燁就更熱衷於去那些高級場所。花平時十幾倍的價格去吃一頓晚餐,末了還要算上服務費,著實誇張,歐陽覺得不妥,但又拗不過他。
反正偶爾為之,不要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就好。
兩人在與自己身份不符的地方坐著吃海鮮,用著格外沉甸甸的刀叉。昂貴代價換來的環境和服務確實優質,歐陽倒也不是殺風景的人,既然來了,就心平氣和地放鬆享受。
但在汪燁重新拿起酒水單翻閱的時候,他那顆不勝負荷的心臟還是忍不住一跳。
「要來瓶香檳嗎?」
歐陽在心裡苦笑一下,用手背碰碰一邊剔透的水杯,「我不太喝酒。」
汪燁揚揚修長的眉毛,倒也不堅持,微笑道:「也對啊,實在太貴了,換別的吧。」
見他通情達理,歐陽有些愧疚,但這種東西原本就只能量力而行,他也過了虛榮的年紀。
兩人換了個話題,邊吃邊用不大的音量聊天,突然卻有服務生恭恭敬敬地送香檳過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們並沒有叫……」
「您好,這是那邊的先生送的。」
歐陽往服務生示意的方向看去,那個坐著朝他們微微笑的男人一雙深黑美目,除了肖玄還會有誰。
歐陽立刻有被蛇咬了一口的感覺,背上寒毛都豎起來,忙說:「對不起,我們不需要。」
服務生略微一愣,仍然訓練有素地禮貌微笑,「這是給汪先生的,請問哪一位……」
歐陽又一愣,只好閉上嘴。
「請問要現在打開嗎?」
香檳從冰桶裡取出來,而後「砰」的一聲,歐陽中彈一般背上又一抖。
金黃色的液體從漫溢氣泡的瓶口緩緩流出來,先倒進汪燁面前的高腳杯裡,汪燁有些臉紅了。
雖然諒解汪燁那種無法抗拒的心情,歐陽望著杯子裡寶石般的液體,還是坐立不安,又驚又怕地看了一眼那遠遠坐著的男人。
「是kr ug的clos du Mesnil……」汪燁顯然很是興奮,臉上的紅色越來越重,弄得歐陽都擔心起來了。
酒在口腔裡的感覺細膩綿長而優雅,但那點複雜的香氣反而讓歐陽覺得苦。
「我得去謝謝他。」
歐陽有些忍不住,「阿燁,我覺得這個酒不該收,無功不受祿……」
「其實也沒什麼,」汪燁輕描淡寫,「我也請他吃過飯,這大概是他的回禮吧。」
歐陽又是一驚,「你、你們……什麼時候去吃飯了?」
「那天以後我閒著沒事,就打了電話給肖玄。而他也還記得我。所以約出來吃吃飯。」
歐陽心驚膽戰的,想問說他們到底熟到什麼地步,甚至想到情人節那晚他們在車上的獨處,但縱有疑問也不好開口。太小心眼,會弄得戀人之間不愉快。
汪燁到肖玄的桌子那邊去打招呼,兩個俊朗的男人面對面坐著談笑,畫面十分和諧。歐陽獨自吶吶吃著盤子裡剩下的菜,顯得莫名地多餘。
接二連三地遇見肖玄,讓歐陽那一段時間都睡不好,也提不起精神。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他挨了一頓毒打,就算六年過去,也還是驚弓之鳥。見了肖玄,別的什麼暫時都想不起來,就只光記得那頓打。
精神不好,腦力也差了,歐陽只能勉強對付接到的工作,沒閒暇去約汪燁見面。
一拖就是大半個月,等情緒恢復過來,歐陽就覺得對被冷落了的戀人有些愧疚。
汪燁是很注重生活質量的人,也年輕,一個星期必定要約出來做些浪漫點的事情,比如看場最新電影或者聽個音樂會,若無法做到,他多半很不高興。而這回歐陽沒能按時陪他,他竟然也沒有打電話來抱怨。
歐陽想著該給他買些禮物,回報一下他的寬容,便特意去買下一個上次看中但價格太高的領帶夾。
帶著包好的禮物趕到約好的咖啡廳,發現汪燁已經先到了。十來天不見,汪燁換了髮型,穿得也更時尚,連手上的表都換了一隻。
坐下來笑著閒談幾句,歐陽就把禮物盒子拿出來給他。原本以為他會跟過去一樣興致勃勃地拆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哪知汪燁只是看了看,便面露為難之色。
猶豫片刻之後,他將盒子沿著桌面推回給歐陽。
歐陽有些吃驚,「怎麼了嗎?」
汪燁神情尷尬,吞吞吐吐的,但還是堅定地開口:「我們分手吧。」
歐陽只覺得耳邊炸開一個霹靂,耳鳴了好一陣,呆呆看著他,「為、為什麼?這麼突然?我們前幾天還好好的……我做錯什麼了嗎?」
汪燁咳嗽了一聲:「這跟你沒關係,不是你的錯。你很好。」
「那既然這樣……」
「是我有了別的對象,很抱歉。」
「……」歐陽震驚地發著愣,一時都找不著自己的聲音。
他是以長期共同生活為前提在跟汪燁交往,把對方當成自己未來的妻子或者丈夫那樣來對待,卻在進入熱戀期的時候突然聽到這種話。
歐陽不自覺都有些口吃了,「是、是什麼樣的人?」
汪燁又咳了一聲:「其實你也認識的。」
「……」
「我最近跟肖玄在一起。」
歐陽腦子裡「嗡」地一響,耳鳴得更厲害。
「我們約出來幾次,我覺得我跟他很合拍,我們非常合得來。他才是真正適合我的那種人。」
歐陽這才總算從大腦空白的震驚狀態裡恢復過來,忙開口:「汪燁,你聽我說,你還不瞭解他,只見過幾次,怎麼確定他就一定適合你呢?」
「他正是我欣賞的典型。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但是……」歐陽嘴唇顫抖著,「你也說過,我是你喜歡的類型……」
「歐陽,跟你在一起,是很舒服,但太缺乏激情,每天都是一個樣。而他就不同了,跟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什麼叫精采的生活,簡直每一刻都千變萬化,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是什麼。
「你要明白,成功的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他那麼年輕,聰明,優雅,掌握一切。
你簡直沒辦法不被那種魅力折服。」
他也深深明白跟那個肖家小少爺之間的差距,歐陽身上競爭的勇氣一下子就流失了,怔怔地,只能囁嚅著:「但、但他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正是因為如此啊,」汪燁很興奮,「你不知道我們這幾天去的是什麼地方,見的是什麼樣的場面,坐的是什麼樣的車。有錢人的世界平常根本無法想像,要不是因為認識他,我怎麼有機會領略?」
歐陽心裡一下子就酸了,喉嚨梗著,過了半天才緩過來,最後做一點努力,「汪燁,不是一個階層的人,相處起來太辛苦了。普通人的日子沒什麼不好,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們很難適應的,也沒有那個條件……」
汪燁打斷他:「你就是太傻了。做人這麼消極幹什麼?有機遇在眼前,就是該抓住登上去啊。難道你要一輩子都過這種日子?」
歐陽又說不出話來,只能抓著手裡的禮物盒子。
汪燁這麼直接坦率,歐陽雖然心裡難受,卻也不好去恨他。
汪燁嚮往的那種生活他的確給不起。他是理想毀掉了,所以才甘心過著沒前景可言的人生。
他沒追求,不代表汪燁也沒有。
汪燁見他半天沒動靜,便一口喝完咖啡,看了看表,抽出兩張鈔票放在桌子上結帳,「歐陽,分手的事,我很抱歉,我們以後還是做朋友吧。以後再聯絡?」
歐陽一時慌亂,有些結巴,忙叫住正要起身離開的男人:「汪、汪燁……」
「什麼事?」
「我們……不能再試試看嗎?我會努力讓你過得比現在好的,我……」
汪燁歎了口氣:「歐陽,對不起,我這麼說可能很自私,但是你既然喜歡我,就該為我好,不要再糾纏我。你不希望我幸福麼?」
歐陽啞然地望著自己面前冷掉了的咖啡,眼睛發紅地,一陣心酸。
換成以前,他會掙扎久一點,拋棄自尊也沒關係,真心投入之後,怎麼可能放手得那麼瀟灑。
但現在他知道一旦對方要走,即使死命抓著也沒用了。
畢竟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不要再糾纏我」,他已經有過一次教訓。知道抓著不放的下場會是什麼。
「愛一個人,就要為那個人的前途著想,該放手的時候就該放手,順便祝福他」,這種偉大的戀愛法則他不明白,但交往對像卻都不約而同地要他奉行這個真理。
搞不好,那是對的也說不定。
何況汪燁現在交往的對象是肖家的小少爺,肖玄。
想到那個名字,歐陽胸口的痛猛然間大了一倍,一時腦子痛得都懵了。
「阿燁,他要是真的對你好,你也喜歡,那、那在一起也好。只是……」
歐陽想說「只是,他說的那些好話,你不要全都信」。
但梗在喉頭說不出口。
那其實是要對他自己說的。
一瞬間什麼都想起來了,都是他以前不敢回想的。這樣的肖玄,那樣的肖玄,縮在被子裡跟他撒嬌的肖玄,把頭埋在他懷裡磨蹭的肖玄,笑得可愛的肖玄,受了委屈皺著鼻子的肖玄……
「最喜歡老師了。」
「我要跟老師,永遠在一起。」
「我只要老師一個人。」
雖然都是假的,但想起來是那麼的真切,就像用刀刻下來的一樣。心口抽著一陣陣的痛,連腿也痛。
歐陽回到家的時候兩眼通紅,趁著鍾理在房間裡練習吉他,就急忙洗洗睡了。
事情先不想讓鍾理知道。跟汪燁這般分手,鍾理那麼一個直爽的熱心人,肯定會鬱悶自責,而後張羅著想給他再介紹幾個男朋友,可他已經不想要了。
歐陽晚上睡得不安穩,竟然夢到肖玄。人在傷心的時候反而容易做美夢,夢見的都是以往的好時光。
恍惚著又變成肖玄坐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跟他說對不起。而他竟然不覺得恨,只覺得疼。
歐陽醒過來的時候陽光照在空蕩蕩的床頭,知道是睡過頭,做了大半天的夢。覺得頭暈,只聽見鍾理忘記關掉的收音機在客廳裡嘶嘶作響。
電台裡一直放的不知道是誰的歌,男人的聲音聽得人心都酸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才會亂做夢。
歐陽爬起來蹣跚著開門出去,在主持人模糊地說著什麼「顏可」的時候,把收音機關上。
在安靜的屋子裡收拾打掃,把鍾理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拿到陽台上晾。太陽底下快要睜不開眼,瞇起的眼裡有了點淚水,站著看別人家陽台上兩隻靠在一起曬太陽的貓,不知不覺都看到下午。
做好晚飯以後打起精神看了點書,專心寫寫翻譯理論的論文,不管發表與否。這是他現在排遣生活虛無的重要方式,除此之外便沒什麼娛樂可言。
鍾理一直沒回來吃飯,到了十一點多仍然不見他的人影。
自從跟那杜悠予故友重逢以後,鍾理待在家裡的時間就少了,三天兩頭往外跑,但像這樣不打個電話回家通報的還是頭一次。打他手機也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
歐陽有點急,打了幾個通訊簿上鍾理朋友的電話也找不到人,正要出門去找,卻聽見門口有動靜。鍾理回來了。
一同進門的還有杜悠予。但這並不是深夜帶朋友回家吃宵夜的氣氛,鍾理神色裡有些闖了禍的尷尬,杜悠予依舊是慣有的儒雅微笑,卻顯然一點也不高興。
「怎麼了?」歐陽看見鍾理嘴角的瘀青,吃了一驚,忙去找出小藥箱,「出什麼事?路上遇到歹徒了?」
鍾理站在杜悠予身邊,氣勢低了一截,挨訓的小學生一般,不好意思說話。還是杜悠予替他開口:「他們自己才是歹徒。我剛把他從警察局保回來。」
「啊?」
杜悠予對著鍾理,「剩下的你自己說。」
鍾理低了頭避開歐陽的眼光,「我跟阿場他們,叫了一夥幫手,去教訓肖玄。」
歐陽腦子「嗡」地一脹,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是說過不要再去招惹肖家了嗎?他們愛怎麼樣,都不關我們的事,你偏去給自己惹麻煩……」
「你還說?」鍾理也很生氣,「被他使了壞,你就只會縮頭不吭聲!咱們又沒欠他,幹嘛要吃這個虧!汪燁的事,要不是他大哥阿場來找我,我還蒙在鼓裡呢!」
「……」
「沒見過你這麼孬的。悶聲不響有什麼好處?有話你就不能大聲說出來?我這麼大一個活人在你身邊呢,出了事也不知會我一聲,你當我是什麼呀?」
「鍾理……」
「你別叫我,我不認識你。」
杜悠予在一邊笑笑,「別孩子氣了。現在不是出了事,要想辦法麼?你還有空跟他賭氣。」
鍾理正在氣頭上,粗魯地吐了口口水,「簡單就這麼說吧,汪燁才剛跟你分手,就被肖玄甩了。
「你說肖家那小子噁心不噁心人?他們兄弟倆可不是孬的,阿場嚥不下這口氣,就召集我們幾個,瞅個機會好好教訓那兔崽子一頓。」
說到這裡鍾理口氣有點遲疑,「誰知道兔崽子是練過的,有兩下子,身邊又有保鑣……我們反倒吃虧。」
杜悠予苦笑,「你們這些人也是不知深淺就下水。肖家的小少爺,是你們能動得的?你還要不要命了?
「說難聽點,你們充其量也就算一幫市井流氓,要捏死你們,人家動動指頭就夠了。要是今天我沒能及時到警察局,你猜你現在是什麼樣?」
歐陽有些結巴:「那、那到底是……」
「歐陽,你也知道,他們那樣的人家最是愛命,尤其擔心家裡小一輩。
「鍾理他們雖然沒佔到什麼便宜,可犯了人家的大忌諱,不殺雞儆猴,他們怎麼保障日後家人的安全?我的面子不夠大,只能把鍾理帶出來,其它那些人我也幫不上。」
歐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們也沒做什麼啊,像這樣的,不過就是打架鬥毆,拘留幾天就夠了……」
「歐陽,你別這麼想。我說他們會坐牢,這是保守的說法。對方有意要整的話,沒什麼是辦不到的。」
鍾理也忘了要跟歐陽賭氣,煩惱地撓頭,「是啊,有點麻煩,他們幾個又都有案底……」
杜悠予微笑著看他,「你啊,現在才知道會有麻煩?」
歐陽有些慌了,「那怎麼辦?」
「我跟肖玄沒多大交情,今晚已經給足我面子了。」杜悠予笑笑。他是懶人,除了鍾理之外,其它人都跟他沒關係,花太大力氣把他們掏出來未免不合算。「你們若有誰能在他面前說得上話的,就試試吧。」
衣著正式地坐在肖氏公司裡,誠惶誠恐等著自己的預約時間到來,這樣的經歷歐陽之前也有過。只覺得人生真是太容易重複了。
再怎麼怕肖玄,他也不可能在鍾理為一眾兄弟四處奔波求人的時候,坐在家裡縮頭烏龜一樣做他的翻譯。鍾理惹了禍,雖然不說什麼,可是急得嘴巴都起泡,歐陽看著都覺得心焦。
他在肖玄面前正如當年在肖騰面前一樣說不上話。只是好歹認識,好歹曾經是那個人的老師。
厚著臉皮去求個情,肖玄會賣他一點人情也說不定。
「曾經的熟人」這樣的身份似乎也沒用,等了很久,秘書才來請他進辦公室。
肖玄從大而高的桌子後面把椅子轉過來,雙手交迭在身前,遠遠坐著。他確實是長大了,變得優雅又英俊。可那個樣子只讓歐陽想到肖騰。
歐陽在那種氣勢下有些喘不過氣,只能囁嚅著,恭敬地,「肖先生……」
「坐吧。」肖玄朝他示意,略微欠身,「歐陽老師。」
歐陽背上一抖,忙提醒他:「我已經不教書了。」
「老師,如果你還想教書,我可以幫你。」
歐陽吃了一驚,「別開玩笑了。」
「這只是小事,只要你開口。」
歐陽看著他,有些發抖,忙坐得離肖玄遠了一些。他現在根本不能信任肖玄這種廉價的大方。
「我來找你,是因為前兩天晚上打你的那群人……」
「嗯?」肖玄抬起眉,「他們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那些人的事,對不起。」歐陽低頭道歉。想著夢裡肖玄握著他的手小聲說對不起的樣子,突然有點心酸。還做什麼夢呢?
那雙貓眼先是瞪大,而後立刻微微瞇了起來,「是你叫人來打我?」
歐陽鼓足勇氣扛了下來,「是的。」
肖玄皺著眉,傷神似的,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是因為汪烽才打我的嗎?」
他那種無辜的神情讓歐陽身上一陣難受,但嘴裡也只能卑微地:「只是一時衝動,肖先生您不要跟我們這種人計較,放他們一馬……」
「汪燁的事不是我的錯,我並沒有在跟他交往。」
熟悉的輕描淡寫的口氣,讓歐陽胃裡又一陣翻騰。
「我只是因為他是老師的朋友,所以禮貌對待,該關照的都關照。是他自己誤會了。」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追求過他,甚至沒讓他知道我到底喜歡不喜歡男人。他那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自作多情,人品又靠不住。」
這些話,依稀在什麼時候也曾聽過。歐陽一下子臉紅了,有些哆嗦,「不喜歡,就不要裝出喜歡的樣子來騙人!玩弄別人是你的興趣嗎?」
汪燁傷了他的心,他也對汪燁有怨氣,但肖玄這樣高高在上的輕蔑之下,汪燁跟他是一樣的。
肖玄挑著一邊眉毛,「我沒興趣玩弄他,他見異思遷,沒弄清楚狀況就以我的戀人自居,又不肯接受現實。不關我的事。」
這孩子過去現在都一樣,只有自己是最好的,最乾淨的,別人統統是可以隨便踐踏的爛泥。人心在他眼裡,什麼也算不上。
歐陽氣得嗓子發緊,喉嚨就噎住了,「……是啊,像、像那時候,也是我誘拐你,強行侵犯你,不關你的事,你是無辜的。」
肖玄沉默了一下,閉上嘴巴。
歐陽紅著眼睛瞪著他,「別人的感情,傷害了就是傷害了,為什麼你連承認自己做過的事的勇氣都沒有?!」
肖玄也皺起眉頭,「老師,那個人根本就不適合你,像你這樣的,就算不是我的緣故,也一樣會被甩。為什麼你也不肯承認自己的眼光有問題?」
歐陽呆了一呆,半晌才憋氣著咳了一聲:「我六年前就承認過了。」
「老師……」
歐陽站起來朝他鞠了一個躬,「告辭了,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