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無淚 第十二章
    她默然,緩緩地放下了對方的手,站起來,轉身步回屋子裡。

    「競之。」趙善鴻叫住了她。

    競之止了步,等候對方的差遣。一男一女仍然生活在一起,若非兩情相悅,就是賓主關係,別無其他詮釋。

    趙善鴻只喊了一聲,又保持緘默。

    莊競之問:

    「是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你仍為命是從,是不是?」

    莊競之忽然心上有氣,回轉身來,露出點憤然,回應:

    「是。趙先生,你知道我並不愛你,但,我會得履行責任。我不是個食碗麵反碗底的人,這是我的戒條,我的極限。」

    「你不肯說,你會愛我,甚至說你肯嘗試愛我。」

    「我這樣說了,你會信嗎?不,你只會以為我乘虛而入。」說著這話時,莊競之是認真而直率的。

    「因為我成全了你,你急於離開我,建立你自己。」

    「多謝你的成全,如果要建立自己,離開你不是最佳辦法,伴在你身邊才是捷徑。這是我的構思,且我說了,我不願意對有恩於我的人,說埋沒良心的話。我不能真心愛你,正如你一樣,我們彼此都心上有人,有一個已然不在身邊,卻依然在心上的人。但不愛你,不等於要背叛你,要陷害你,要謀算你。你若要往死胡同鑽,不開解自己,只有疑神疑鬼,扼殺你可能擁有與捕捉的快樂機會,放棄可以照顧你,跟你分憂的人。」

    莊競之在月色之下,微昂起那張皎潔玲瓏,美得溫柔而值得信任的臉,莊重嚴謹有如一位女神。

    直看得趙善鴻發呆。

    他最終訥訥地問:

    「你願意做那個照顧我,跟我分憂的人?」

    莊競之沒有動,她冷靜而清楚地說:

    「是的,如果你願意,我出洋學成之後,會回來,會到你的身邊來。」

    趙善鴻飛撲過去,緊緊地抱著莊競之:

    「不必愛我,但必須對我忠誠。」

    「絕對辦得到。」競之答,「善鴻,愛有多種,在有互惠條件之下的愛,也是愛。」

    「反而實際?」

    「可以這麼說!」

    趙善鴻忽然感動了,他沒有放鬆競之,以哽咽的聲音說:

    「我害怕那一無所有的感覺。競之,連我那唯一的女兒都不是親生的呢!縱使今日,財雄勢大,仍然敢有人在我羽翼之下向我挑戰,實在太難置信,太難接受了。競之,你明白。」

    「我明白。」競之點頭,「被敵人出賣一定不及被至親出賣來得更傷心,更痛苦,更無助。我的故事已經告訴你一切。」

    「你怎樣平息心頭的憤怨與恐懼,重拾信心?」

    「堅強地等待時機,把自己武裝得更好。」

    「然後對付對方?」

    「或者,」競之說,「如果天時地理人和,再加上自己的奮鬥,不用動手,都會產生距離。你的兩個小妾與她們的情人,翻身的機會不高,你只要永遠高高在上,你可以重拾信心。」

    莊競之沒有說,如果對手也悉心建立自己,旗鼓相當時,才需要再行較量。

    那當然是以後,很遙遠的一回事。

    趙善鴻替競之辦理的赴美深造手續,相當順利。在競之啟程之前,他史無前例地把莊競之叫到自己那座落在馬加地的辦公大樓內,囑咐她赴美的情況。

    趙善鴻的辦公室非常寬敞,他那威煌的辦公桌之後,是一副菲律賓地圖的壁畫。其中有密密麻麻的很多個紅點。

    趙善鴻鄭重地向莊競之解釋:

    「凡在地圖上有紅色圓點之處,就表示我在本國的產權與業權所在。除了菲律賓之外,我的資產重押在美國紐約州紐約市。包括了第五街的幾幢物業,以及在紐約證券交易所與美國證券交易所的四個經紀牌照,只用來照顧我在美國的股票投資。因而在華爾街旁的大樓內,有我的一個辦事處,集中處理我在國外,尤其是美國的所有地產證券以及大西洋城的酒店業投資,經理人是麥基約克,他手下還有幾員大將,分別管理我那些不同性質的產業與生意。」

    然後趙善鴻又補充:

    「全部以不同的公司身份控制股權,沒有太多人知道我是幕後的主持人。」

    說完了,也不待莊競之反應,趙善鴻就按動了叫人鐘,秘書叩門走進來,恭敬地問:

    「趙先生有什麼吩咐?」

    「請把為莊小姐預備好的文件送進來。」

    秘書應命而去,不久就走回來,把一隻鱷魚皮的公事包放在趙善鴻跟前,說:

    「趙先生,你囑咐的文件都放在裡頭。」

    趙善鴻點了頭,秘書隨即退下,關上辦公室的門。

    趙善鴻打開了公事包,逐件文件攤在辦公桌上,向莊競之解釋:

    「你菲律賓公民護照,裡面有無限期的美國入境證。這兩封夾在護照上的信件相當重要。其一是紐約大學收錄你唸經濟學士學位的函件,若念上了,固然好,念不上的話,不必勉強,可以退學。其二是我寫給麥基約克的親筆信,把信帶去交給他,他不但會照顧你的所需,且還可以把你安排到他辦公室去,學習認識兼處理我一切在美國的業務。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妨嘗試。」

    趙善鴻不住的交代,競之非常留神的聽。

    「當然,還有你的機票、支票簿、美國銀行的兩張信用卡。會有人接你飛機,住所在貿易中心旁的都會公寓。回紐約大學上課,以及到華爾街上班,都很方便。抵埠後,有人會給你先上駕駛課程,以你的聰明,安排在一個星期內便可考到車牌。若果考不到,也不要緊。」

    趙善鴻揚揚手上的一本小簿子,說:

    「這是在菲律賓發的國際駕駛執照,可以隨時使用。但我不希望你從沒有上過駕駛課就開車,尤其在曼哈頓,太危險了。」

    趙善鴻低頭想了想,再說:

    「我在紐約有司機,但不適宜你使用。過太富裕的生活,會影響你享受學生身份所帶來的情趣,會更產生你跟同學的疏離。反而是對待我的職員,你可以自由擺出你的威勢與氣派,他們會揣測到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

    競之不能不感動,低聲說:

    「善鴻,你太周到了。」

    「你是我信心的最後一擊。」

    競之睜圓了眼睛說:

    「你投資試過失敗沒有?」

    「試過,但,總的來說,投資在生意上是贏的多,投資在人身上呢,可是贏的少。吾妻是個例外。」

    「今次會是第二個例外。」

    趙善鴻沒有答,只說:

    「你檢查清楚所有文件。」

    他把那閃著光彩的、紋理分明的鱷魚皮公事包推到莊競之跟前去。

    莊競之小心地把文件,一份一份看完後就放到公事包裡。

    當她翻閱機票時,赫然發覺是單程的,競之抬頭,以怪異的眼神看著趙善鴻,問:

    「你不要我回來?我每年假期可以回菲律賓來陪你。」

    「什麼時候你要回來,隨便在美國訂機票。」趙善鴻這樣答。

    莊競之點頭。

    她明白對方的意思。趙善鴻是高傲的,他不要對承恩者搖尾乞憐。他的要求很高,要受惠人自動自覺的回報。

    現今所有的口頭承諾,都是枉然。重創受騙之後的人只會相信眼前的事實。

    所有的甜言蜜語對趙善鴻都是不切實際的空話,莊競之證明自己的時候還在可見的未來。

    在一個天清氣朗的日子,莊競之離開馬尼拉,啟程赴美。

    趙善鴻說好了要自辦公室到機場去送莊競之上飛機。然,她在貴賓候機室,等到差不多非上機不可的時候,趙善鴻還是沒有出現。

    金紫琴倒著急起來了,問:

    「你快要上機了,趙先生還沒有來?」

    莊競之閒閒地說:

    「他大概不會來了。」

    「為什麼?是公事纏身?」

    「或許是吧!」

    莊競之不願意在此際此時,把趙善鴻這個人,以及他的感情再度向不相干的人解釋。

    不是競之不尊重金紫琴,是她認為這種糾纏的恩怨,不必讓她知道。

    只有莊競之明白,趙善鴻現今有點心慌意亂,他不願意正視自己對莊競之的感情,不要再面臨一次可能失敗受辱的挑戰。

    從前供養的小妾,一天到晚把他當成命根子似地你爭我奪,樂得趙善鴻飛飛的,忽然來個大轉變,已經吃不消。面對一個坦然承認並不真心愛自己,還有舊愛在心頭的女人,添一分離情,加一分負擔,將來若有任何變動,那一交摔得更慘。

    趙善鴻肯在這個時候,仍不遺餘力的栽培莊競之,僅一個原因,他已由跟競之的相處中,信服了她,愛上了她,而不肯承認,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莊競之辭別了金紫琴,坐上航機之後想:其實,能夠從新再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趙善鴻如果真如她的推斷,妻子已淡出他的心湖腦海,而以競之取代,那是福分,最低限度,莊競之的人,會心甘情願地逗留在他股掌之內,並非可思而不可即。

    競之想,要天祐伊人,大仇得報,自己先不能做忘情負義之徒。

    她非常肯定這一點。

    她相信天理循環,必有報應。

    下機後,因著心情興奮,競之顯得精神奕奕。

    她剛步出機艙,就已有位淺棕色頭髮的、身體魁梧的美國人向她走近來,笑容滿面地打招呼,並伸出手來,自我介紹:

    「我是麥基約克,歡迎你來紐約。」

    「謝謝,沒讓你久等吧?」

    「沒有,航機相當準時。汽車已在機場外等候,你的行李很快就有人送往住處,我先陪你往看新居,看是否合意。」

    「一定合意的,趙先生對你的辦事能力相當讚賞。」

    「希望你能在日後給我表現的機會。」

    兩個人走出機場,立即有輛銀灰色林肯駛進來,司機除下了帽子,恭敬地走到後廂旁為競之拉開車門,並說:

    「我叫米高。」

    「米高是趙先生在紐約的專用司機,莊小姐認為有需要,可以隨時給米高差遣。你的座駕是部較細的雪鐵龍,開起來方便,在紐約市泊車也是一門運氣兼技術。」

    坐到車廂去後,麥基給莊競之遞了一份時間表:

    「這是你上學須知的各種情況,據趙先生估計,你會喜歡過一些真正自由、摸索、創新的學生生活。我們只在你有需要時作出輔助。這裡頭有個普林教授的名字與電話,他已獲知會,在你功課出現難題時,會安排各種補習課程。」

    競之點頭,問:

    「我想抽空到你辦公室學習。」

    「歡迎,這正是趙先生的期望,但我會建議,在你入學三個月至半年之後,才開始到我們公司來實習,因為你可以先行適應學習生活,並且從課程上引發到你對工商業與經濟學的認識與興味,再作實際接觸,效果會事半功倍。」

    「很好,我會這樣做。」

    真正享受到一種夢寐以求的生活,朝著生命的目標進發,還是自今日始。  莊競之是興奮的。

    黑暗的日子已在引退。

    當車子把她載到那幢都會公寓大廈時,有一位墨西哥的女傭在寓所內等候著。

    她笑容可掬地向莊競之微微鞠躬,說:

    「我叫羅娜。」

    莊競之跟她握手,使她有一點點的受寵若驚,再道:

    「莊小姐,你好,我是被派來這兒照顧家務的。」

    「你會留在這兒住宿嗎?」莊競之問,隨即解釋,「我們在菲律賓,家務助理是留宿的。那麼巧,管家那一位也叫羅娜。」

    麥基立即接口說:

    「趙先生囑咐,羅娜只提供鐘點服務,並不須要留宿,因為他估計你會喜歡過清靜的生活,不希望阻礙你的學習時間。但如果你有需要,她是可以留下來陪伴你的。」

    莊競之一聽,心懷感激。

    趙善鴻這個安排是極其大方的舉止,他支持競之求學,並給予她極度的自由。非但麥基等職員只是隨時聽候差遣,且連那個奉侍她起居飲食、衣服鞋襪的女傭,都不要她留宿,以免競之失去自由,或甚至誤會趙善鴻對她起什麼監視作用。

    這才是一種至愛她的表現。

    羅娜看競之沉默,沒有表示什麼,於是拿眼看看麥基,看他拿什麼主意。麥基是個聰明人,眉精眼企,所有言行部署都靈活非常,可進可退,於是建議:

    「這樣吧,如果莊小姐有同學朋友到訪與舉行派對,需要傭人留宿服務,可以預早告訴羅娜,否則她就只是每天定時來這兒打理。」

    競之非常感謝,想了一想說:

    「我很喜歡有人跟我作伴,到轉頭來如果羅娜方便,她就改為留宿的好了,且我剛抵埠,須要問她的事很多。」

    羅娜連聲答好,且有一點兒歡喜,不知是為了能留宿在這麼威煌舒服的公寓而高興,抑或她自覺女主人對她印象好而沾沾自喜。

    麥基立即說:

    「這也好,讓你適應下來後,才決定羅娜是否以後留宿吧。」

    這就留了後路了,萬一有日競之改變心意,她仍然有權選擇獨居。

    莊競之所以把羅娜留下來,要她成為留宿女傭,是寓意深遠的,用以回報趙善鴻對她的極度信任。

    既是真的打算專心求學,忠於趙善鴻,就沒有什麼不可以讓他知道的。把他僱用的人長期留在身邊,讓羅娜自動起一種監管的作用,是光明磊落的做法。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莊競之曉得這個道理,且非常樂意遵行。

    從那天起,她的生活出現了一大段恬適安穩寧靜而愉快的小休期,正如她寫給趙善鴻的信所報道的一樣。

    善鴻:

    應該怎樣給你訴說我的感覺了!

    從開學至今,只不過兩個星期,我好像脫胎換骨,變了另外一個新人似。

    每當在圖書館自修,或在課堂上聽課,偶然分了神,自己就會立即問自己:我是誰?我在這兒幹什麼?

    這叫迷惘是不是?

    請放心,我的迷惘也許是來自極度的喜悅。

    當然,善鴻,我不會忘記,有今日,要感恩。

    生活簡單、寧靜、乏善足陳,也許這是令我迷惘的另外一個原因。

    現今,我的每天只有三部曲:睡覺、吃飯,以及讀書。

    回想過去那些年的日子,以為是一出別人主演的煽情電影,複雜難纏,以至於痛苦難堪得近乎不真實。

    如今的這個階段,我珍之重之。只為午夜夢迴,總是想,過了求學期,又是風起雲湧、滔天巨浪的日子了。

    善鴻,我是個信命的人,我覺得上天只不過為了要安排更迂迴曲折,更驚濤駭浪,更魂飛魄散的歲月給我,才會讓我現今小休。

    是嗎?

    競之

    競之在不久後收到趙善鴻的回信,道:

    競之:

    自你走後,念甚!

    我其實是最盼望你早日小休復出的人。

    你能用心開懷地唸書就好,其他與以後的,不必擔心。

    有我就有你。

    將來,於你,必是坦途。 

    善鴻

    不知從哪兒開始,他倆養成了寫信的習慣,而很少很少會抓起電話來談話。

    自文字之中交換訊息,也同時很有效地把感情傳遞到對方心上。這是利用電話交往所不能辦到的事。

    趙善鴻的信雖短,然,每一次讀,競之都好像看得見對方的神情與心意,越來越自書信內縮短彼此之間的心靈距離。

    趙善鴻之於莊競之,成了知心好有,無所不談。譬如以下數例:

    善鴻:

    …………

    今午走出校門,溜躂至華爾街口的聖三一教堂,走進去祈禱。

    祈禱中自然有你……當然,也有他。

    關於你的是串串祝福。

    關於他的不是。

    競之:

    不論你的祈禱之中對他是善頌善祝,抑或祈求上帝對你還以公平,既有他的分兒,就等於猶未忘情,是不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知這重關鍵。無論如何,感謝你真誠相告……

    善鴻:

    我的第一次考試成績報告,你已經收到了嗎?原以為會得著你一些讚美與鼓勵,誰知來信竟然隻字不提。心上怪不舒服的……

    競之:

    對你的期望甚高。

    現下的成績不過爾爾,提來做什麼呢?

    註:想你在生氣了。沒辦法,女人總是器量狹窄。原本以在鐵芬妮為你訂了一個鑽石胸針,算是對你努力唸書的鼓勵,他們還未鑲好,故麥基約克遲遲不能送上。現今為了補過,我囑他們多配一條項鏈,希望你的氣平了。

    善鴻:

    …………

    我是不是一個極端幸福的人了?

    同班同學珍納以好成績申請到清貧獎學金。我卻以同樣的好成績,得到鐵芬妮價值連城的鑽飾。這個雲泥之判,令我吃驚。

    競之:

    有人一出生貴為公主王子,有人像你,到如今,才得安穩。

    相信遍覓你班上甚而校內的同學,未必有人的少年十五二十時有如你的淒慘。

    上天是公平的。甚而不必作憐己憐人之舉。

    善鴻:

    每封來信,說的都是關於我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現今的情況怎麼樣?

    競之:

    跟你生活剛成反調,你是平淡簡潔得無以寄筆,我上精彩繽紛得不知從何寫起。

    天下間的美女、醇酒、財富、權位、勢力,通統仍在我予取予攜之內。言盡於此了。

    善鴻:

    你的上一封來信,令我念著念著,感覺到一種莫可明言的不安,我不曉得解釋。總之,我掛望著你,我也想見你,請你好好地保重。

    競之:

    看罷了麥基約克的報告,對你肅然起敬,他說你在商業上領悟力之高,簡直是奇跡。

    我並沒有告訴他,你根本就是個創造奇跡的高手。我怕他在暗地裡取笑我說話誇張。

    善鴻:

    從信中,我感受到你的為人,多於與你相處。譬方說,我並不知道,你可以有如此高度的幽默感。

    競之:

    非迅速回信給你不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也是自信中,從感受到你的感情與理智的控制得宜,並不知道你有如此高度的自制力。

    善鴻:

    大考在即,請原諒暫時沒有信了。

    競之:

    祝你考試順利,請努力,必定成績斐然。

    善鴻:

    考試完了。

    像打了場仗,人累得不成話。直睡了三天,才恢復常態。

    唸書考試原來並不比游泳偷渡容易。

    暑假開始了,我可以回來看你。

    競之:

    我會覺得你利用暑假,在紐約的分公司擔當全職工作,對你日後在商界的成長,會有很大幫助。不必牽掛著回菲律賓來,我們尚有時間。

    善鴻:

    恭敬不如從命。這些天來,每日上班,成了麥基約克的助理,工作情緒高漲,對金融行業的興趣尤其濃郁。當然,教授我的麥基有功勞,你會否加他薪酬,以示感謝。

    沒有後悔做暑假工,只是總覺得對你不起,應該回菲律賓陪你。

    競之:

    這陣子心情較混亂,只為菲律賓政局有著空前的動盪。商家人自然不喜歡投資了的產業生意與人際關係受到挑戰。故此,信回得比較疏落,你別多心。

    善鴻:

    想念你,如果我這樣說,你會不會相信?

    萬事必須小心才好。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