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既罷,蕭未央下朝,被小太監攔住,「蕭大人,白王殿下有請。」
蕭未央不由得笑了。這白王,還真是盯人盯得太過緊了些。
望了一下日頭,想起戶部堆積如山的公文,蕭未央不免略微地蹙了一下眉,但還是跟著那小太監走了。
白王府。
暖爐裡的龍涎香裊裊散發出來,一室的空氣都似乎是帶上了一種異香。
白王與蕭大人對飲。
酒杯之間一盤棋。
白王手裡執著白子,目光卻直直地盯著蕭未央臉上瞧。
「殿下?」蕭未央微笑道。對著像白若水這樣的人,就是這樣直直地盯視著別人,被盯視的人也不會有不滿的情緒出現。
望著這樣的白若水,蕭未央覺得有些好玩,誰能想這樣的白王殿下會是昨晚那樣的女子?
「長得實在不怎麼樣。」白王殿下下評論道,閒閒落子。
「……」,蕭未央心下感歎一聲,「自然是比不上白王殿下。」
「昨日對蕭大人過於冒犯,蕭大人可有生氣?」白王斜眼覷他。
「下官怎敢。」蕭未央微笑道,「昨日白王為下官找回官印,下官已然是感激不盡,不過……白王殿下如若再惦著昨天的事,眼下這盤棋怕是要輸了。」
「輸了也就輸了唄。」白若水將棋子弄亂,笑瞇瞇地看著蕭未央,「蕭大人可知郡主對你青睞有加。」
「讓白王殿下見笑了。」蕭未央面不改色微笑道。
這兩人談笑風生,白王似不知昨晚蕭未央與白依依的事情,蕭未央也似不知白依依即是眼前之人。
叫下人收了棋,白王雙眼直直地望了蕭未央一會兒,後者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不正常,白若水眼中掠過一絲惱意,然而他立刻瞇起眼,他微笑道,「蕭大人一直都是一副笑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真讓本王佩服。」
站起身來,白王殿下拍拍手,蕭未央見白王站起來,他也想跟著站起,然而白若水卻將手放在蕭未央肩上按住他,「蕭大人且坐。」
蕭未央全身一僵。
白若水將那唇湊到蕭未央耳邊,聲音低低道,「真想看看你別的表情。」
那話語分明是已然有冒犯之意。
於是蕭未央立刻站起來微笑道,「白王要下官下的棋也完了,下官也該走了。」
白王卻擋住他要回去的路,「蕭大人真的就要走?」
「下官實在是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耽擱。」蕭未央笑道。
緊抿著唇盯著那人的雙眼好長時間,白王忽然笑起來,「好,好一個要事在身,那就恕本王不再遠送了。」
「謝殿下。」蕭未央左移一步,與他擦身而過。
望著蕭未央身影消失在門外,白王一旋身坐到那丹爐旁的長椅上,蹺起二郎腿,拿起剛才喝了一半的茶繼續喝,一副閒適的模樣,然而他的臉上卻是惱意,「出來。」
那黑色的長髮被一隻手掬起,柔柔亮亮的髮絲從那手指尖滑落,身後的人似是帶著笑意的話語響起,「見到朕還這副模樣?」
「恭迎聖上。」有著斜長的美得驚人的雙眸的白王殿下揮揮手,這房內的侍女便全部識趣地退下,最後一個侍女離去之時跪在地上整了整白若水的衣服,那長長的衣服垂到地上,那長衣鑲著金線繡的邊,白若水淡淡地喝一口茶,「聖上來小王府上,不帶侍從,不令人通報,成何體統,就不擔心本王圖謀造反嗎?」
「噢?你當真敢?」
「如若皇上您再一次打擾我的好事的話。」白若水恨恨咬牙。
「朕只是偶然聽說你又在太醫院驅使太醫,弄得朕的好太醫們左右為難,太過好奇你找出了什麼東西又來試朕的好臣子。」當今聖上好奇啊,非常好奇,他快要被好奇的貓殺死了,然而又不能當著太醫們的面追問,惟恐被太醫們瞧出他不正常的一面來。
「一個人,老是如此氣定神閒的,怕是不正常吧。蕭大人總是一副微笑的樣子,雖然心動卻總讓人覺得少了一點什麼似的,」白王笑得眸中精光閃爍,「本王只不過是看看他會有什麼別的表情罷了。」
「那你看到了沒有?」當今聖上追問道。
「當今聖上是想知道你的臣子是否動情?」白若水抬眼望他。
「……」後者沉默。
「無趣得很哪。」白王殿下撇撇嘴道,「本王想看他難耐性感的模樣,想看他那一張臉淫蕩飢渴的模樣,然而他卻直挺挺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就連告辭的禮數也沒有一點不對,一點都看不出他狼狽逃走的樣子。」白王殿下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哎,真是無趣哪。」
當今聖上的聲音近在咫尺,「你就那麼想看他淫蕩的模樣?」這語調有些怪,似乎是咬牙切齒,又似乎只是單純的不經意間提起。
「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時候,我就有反應,很遺憾,除了他,還有誰能?你能嗎?皇上?」白若水笑得燦爛,一雙眼滿是狡黠之色,「僅僅是剛才看他略微顫抖的雙腿,我便開始硬起來,皇上您能嗎?」笑瞇瞇的,以一副像談論天氣一般的神態的人嘴裡吐出來的卻是挑釁的話語。
「……」當今聖上的臉有些抽搐,「朕讓你硬起來做甚?」皇上心裡大為感歎,他怎麼可以說出那樣的詞語?他現在是在做什麼?與自己的弟弟談房事?於是微咳一聲,正正臉色問道,「你昨日說要拿東西與我看,是什麼東西?」
白若水臉色一整,站起身來離開,回來的時候手裡是一封未上口的信,「信內共三十八名,其中五品以上者有二十人,信均為他們親筆所寫,皇上請過目。」
「是嗎?這麼快?」景惘接過信,抽出裡面紙細看。
白若水面有憂色,「依我之見,皇上,您最近要小心行事。」
「朕身邊的人,朕還是有數的。」
「唯獨身邊人,一旦有二心,防不勝防。」白若水正色道,這一陣子,他見得人叛變的嘴臉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