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
柳太醫仔細地看了那些略呈黃色的粉末,伸指蘸了那些粉末,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又放了一點到舌尖,眉尖蹙起,似在沉思。
半晌,他抬頭,「回稟蕭大人,這是情草的粉末。」
蕭未央瞪著他,「情草不是只有太醫院僅有?為何會在我的褥下?」
他已連做三日春夢,焦躁飢渴到每日只敢吃清粥小菜,不敢吃任何可能上火的東西,終於覺得自己的身體絕對不會如此不正常,在徹查自己喝的水吃的飯菜之後,都一無所獲。最後在翻遍房內所有之後,才在自己被褥之下發現一些極小極細的黃色粉末。
蕭未央確定這些不是木屑,雖然看上去有點像。
他確定他之前的被褥之間沒有這些東西。
他大膽揣測這些是催情的事物,結果送至太醫院一問,果然如此!而且還是在宮中太醫院僅有的情草。
情草非本國所產,僅為西域所有,因其對體虛頭痛有獨特療效,並且植株極其難以成活,所以一向是作為上貢藥草,同樣的,顧名思義,單獨使用的時候,它也有強烈的催情效果。
怪不得……怪不得今日他居然會對白王都敢動了邪念。
白王殿下身為男子,即使是他有些怪癖,喜歡親自下場跳舞,那與他又有何干。他蕭未央怎麼可能會被一男子迷得神魂顛倒?
這完全不正常。
饒是他蕭未央禁慾再久,再飢渴,也不至於對一男子動淫念。
情草粉末本是沖服使用,遇水即化,無色無味,蕭未央沒有想到這東西還能放在人的褥下,午後陽光照到被褥之上,溫度升高,或者自己躺於床上,以體溫令被褥熱起來的時候,情草粉末也開始揮發。
一想到不知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捉弄他,蕭未央緊抿了唇。
他的唇色較前幾日略有些紅,是幾日受情草所苦的症狀,「近幾日你們開給誰的藥中有情草?」
「……」柳太醫沉吟了下,「惠妃娘娘頭痛,曾指定要下官開過情草;除此之外,聖上也有。」
「沒有別人了?」蕭未央問,「比如……白王?」
「白王殿下最近沒有來過太醫院。」柳太醫道。
蕭未央回府。
不是白王,會是何人?
惠妃?皇上?這兩位根本沒有可能會捉弄他。
本以為那人必定是白王!結果不是。
蕭未央反而一下子迷惑不解起來。
除此之外,最近他臥室書房的東西屢屢遭竊,他的近身東西一直在換,他覺得不適應至極。
每日回府,都會看到有東西被管家換上,他覺得自己住的地方越來越陌生。
小到一枝筆,大到甚至連一件外衣都被偷走,這也未免太過不正常了。
而那些侍衛居然都沒有逮到賊人。
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如果對方的目的是讓蕭未央心緒煩躁,那麼,他成功地做到了。
蕭未央近幾日的確是心緒煩躁。不但為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還為朝廷上的事情。
隨著新政的推行,事情越來越多,所受到的阻撓也越來越大。
幾乎每日早朝都會有類似舌戰群儒的情形出現。
蕭未央覺得自己有些焦頭爛額。
然而明日午後三時,南城華琚樓。
他與白郡主有約。
蕭未央坐在桌前,他的桌上是戶部帶回來的文件。
他埋頭專心。
然而他卻發現他專心不起來。
下午與白王的情境,歷歷在目。
蕭未央想起白王的眼睛,那眉眼盈盈,說不出的動人。
如果是女子的話……
蕭未央沒有發現他已然開始遐想起來。
如果是女子的話……蕭未央凝神望著他窗外的柳樹。那千萬條綠色絲絛在微風中輕動,碧玉一般的葉尖在風中輕輕顫動,他想起白王將那柳葉拂過他眉眼的時候,蕭未央不知不覺地就閉上了眼。
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一襲白衣,發上僅一玉簪,腰繫一紅珊瑚珠掛墜,一抬手一旋身之際,都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清雅動人,然後舞罷,女子笑盈盈折了近身一枝柳枝,蓮步移至他面前,調皮地將那柳枝拂過已然癡迷的他的眉眼……
蕭未央的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眉眼。
白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