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吧!」
「但是我想改變。」
起碼能擁有保護所愛之人的勇氣。
……妹妹扶著額頭,然後疲憊似地做出『拜託你適可而止』的結論。
遇上塞車的松下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打開門,室內是一片黑暗。以為戀人已經離開的松下霎時腦中一片空白,但是開燈之後看到放在門口的鞋子又鬆了口氣。沿著走廊打開電燈後才發現他在客廳裡,維持著跟早上出門前一樣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發呆。
松下打開電燈,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無機質的視線直直地瞪著前方,心好像已經飄到別的地方去了。
「尚史。」
松下叫了幾聲名字後,他才慢慢地回過頭。看到戀人臉上的淚和驚懼的表情,松下憐惜地緊抱住他。
「你不用因為沒做晚飯的事向我道歉。」
看到沒有動靜的廚房,松下把話先說在前面。
「你不用向我道歉,而且你原本就什麼事也不必做。不管是做飯、打掃、洗衣服,什麼都可以不用做。」
他的手指在松下背後顫抖。
「時間……到了你還沒有回來,我怕你是不是嫌棄我而離去……」
只是晚點回來而已,為什麼會讓他有這樣的聯想呢?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啊!要怎麼樣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想到這裡,松下憶起戀人曾經說過的話。他說兩人之間的感情就好像單戀,明明喜歡卻無法心意交流。
松下難以置信地重新凝視著戀人。自己從來沒有正視過他的話,為什麼自己不相信他所說的害怕呢?自己和他同樣都走在戀愛的過程之中,為什麼他會覺得只有自己不安呢?
「……對不起。」
乍聽之下,松下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道歉。
「我對令妹說了過分的話。」
戀人的臉色蒼白。
「令妹很喜歡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聊到你的事。她說你從小就是一個聰明又溫柔的人,就是因為太優秀了,所以她覺得每個跟你交往的人都如同敝屣……」
「你幫我說出了我不敢說的話。」
他用力搖頭,離開了松下的懷抱。
「不對,我只是一個自私的人……」
他抱著頭跪坐在地上。
「自私到連自己都厭惡的地步……」
他臉色蒼白地垂頭喪氣。
「我無法以正常模式去思考一件事。我無法整理當時和現在的狀況,也失去了原有的判斷力。像我這樣的人消失了最好吧?我不知道怎麼做對你最好。我甚至懷疑起自己有沒有那個讓你去傷害自己的家人,還要跟我在一起的價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喃喃地重複著。
「我……到神戶來之前已經告訴過家人。考研究所只是借口,其實我是要跟喜歡的人廝守在一起。我爸一聽到對方是個男人就叫我再也不要回家,我媽也哭了。當時我曾經想過,再也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了。」
那是松下害怕得無法觸碰的部分。為什麼會覺得害怕呢?他害怕戀人有一天會因為捨棄親人而後悔。自私的人是自己。有的只是表面上的溫柔而已,他從來沒有察覺到戀人內心隱藏的不安。
他是這麼努力地保護著自己,那自己又能為他做什麼呢?
「我需要你。」
松下在戀人顫抖的耳邊堅定地說。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只需要你。」
他緊擁住還處在混亂狀態中的戀人,輕撫他的頭。
「你可以對我說謊。甚至是敷衍、卑鄙、狡滑都好。就是請你不要勉強自己。你不用為了我變得誠實,你可以告訴家人自己沒有同性戀人而回家去,我不會因此而受傷。你不用只想著讓我依賴而可以盡情依*我。我或許沒用,但會努力做一個能支撐你的男人……」
松下迷惘著該不該說出下面的話。如果有一天他拿這句話來反駁的話,自己將無路可退。鞭策著自己軟弱的心,松下拋開猶豫。……他會努力不讓這件事發生,會努力不讓他拋棄。
「然後……如果有一天你膩了,或是找到其它更喜歡的人,請別客氣甩掉我。你不用去想現在或未來,你有自由的權利。」
松下擁住撲進自己懷裡的戀人。在覺得深愛的同時也替自己打氣,希望自己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你別把事都藏在心裡,想說就說出來吧!不管是生氣還是怒罵都行。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改善,我想和你永遠走下去。」
戀人似乎輕聲說了什麼,但是松下沒聽清楚。回問之後,戀人搖著頭把臉埋進松下的胸口。他似乎聽到戀人說『我想要你的未來』,卻沒有辦法確定。
***
高中同學會是辦在吉本智就職第六年的黃金周.從老家轉寄過來的明信片沒有讓吉本多留意,只在不參加那一欄作記號後就晾在一邊.直到一個禮拜前,戀人三笠高志在吃晚飯時問起"你有沒有收到同學會邀請的明信片"才想起來.
"好像有."
吉本一邊吃著三笠所做的難吃的豬肉蓋飯邊回答.兩人同居在一起已經第六年了,這個男人到現在的手藝還是沒有進步.一開始吉本還會抱怨,現在則已經習慣了.雖然覺得不好吃還是全部塞進胃袋裡.兩人是隔周交替做飯,比起只會買現成食物的吉本,會下廚的三笠算是勤勞多了.
"畢業已經十年了啊,真快.門脅也會來吧!"
看著喝著綠茶的三笠一副起勁的模樣,吉本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 不是住在神戶嗎?"
"我打電話問他看看.反正是黃金周,來一天應該沒問題吧?"
"我可不去."
吉本把醜話說在前面.三笠驚訝地停下筷子,沾在嘴角的飯粒看起來蠢態十足.
"為什麼?搞不好以後沒機會再見到同學了啊?"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
都已經說不要了,但是三笠每次看到吉本都不厭其煩的勸說.終於在第五天,吉本敗給這個不管自己厭煩或生氣都不屈不撓的橡皮糖男人.他不情願的吧明信片上不參加的記號消除改成參加.
不過,在他決定之餘也跟三笠說好兩件事.第一件是"絕對不能把我們的關係說出來",第二件是"不管誰問都不能把地址說出來".雖然三笠都點頭答應,但是這個對於男同志毫不羞恥,也缺乏危機感的男人究竟能不能全程遵守到底,連吉本自己都沒有把握.
當天,吉本和三笠跟門脅尚史約好在會場的飯店門口碰面.是兩人同學的門脅在大學畢業當了半年的上班族後,就轉到神戶的大學去念研究所,目前在那裡擔任講師.雖然偶爾會通電話,不過實際上已經快兩年沒見面了.
到了六點與會的人紛紛進入會場,人聲鼎沸中他們三個還是泡在一起說話.門脅穿著深色西裝和綠色的領帶,有一股沉穩的氣質,不想三笠年紀不小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真的好久沒有見面了."
門脅微笑地點點頭. 八年前自己喜歡的,為什麼不是這個聰明的門脅而是三笠呢?吉本到現在還是不解.
"你現在在教書吧?"
聽到吉本發問,門脅轉過頭.
"我沒那麼厲害啦,應該只能說是助手而已吧!我還沒有站在講台上過呢!"
"當老師很難吧?在公司有時也要教育新人,我實在抓不到要領"
三笠同意地頻頻點頭.你的教育跟門脅的完全不同吧?吉本心想卻沒有說出來.
"不過面對學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對了,我們老師下個月要出新書.雖然是數學的入門書,不過寫得很淺顯有趣,出版之後我再寄過去給你們."
"老師是你的老闆嗎?"
可能是覺得三笠的說法有點奇怪,門脅噗地一聲笑出來.
"不是,他是我的戀人."
門脅面不改色地說出的模樣讓吉本吃驚,而且他沒有絲毫羞恥的神情.他對自己擁有同性戀人的事完全不感到心虛,如此自然的門脅讓吉本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跟家人斷絕關係的他不太常回到東京.這個凡事認真的男人,在有了同性戀人後立刻跟家人表白,結果被趕出家門.明明過程應該很艱辛,他卻似乎雲淡風輕.
"吉本,你好像瘦了."
突然被指名的吉本下意識地搖頭.
"你也這麼想吧?他只要接到大工程就一定吃不下飯,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
三笠這一點最讓吉本無法忍受,什麼事都像倒水一樣說出來,不管過了多久他始終無法瞭解自己.不過知道他就是這樣還能怎麼辦呢?生氣卻又半放棄的吉本以沉默代替吐槽.看到不管自己怎麼問吉本都只對門脅回答的三笠,大概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後來趁其他同學過來找人的時候,趕緊逃之夭夭.
看到也有其他同學在叫著門脅,自己要是一直站在旁邊的話也嫌礙事,吉本乾脆走到會場裡逛逛.看到認識卻叫不出名字的同學,他重新感覺到時間流逝的快速.在充滿熱氣的會場裡待久了,吉本覺得有點呼吸困難,於是就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三笠和門脅都不知道在哪裡.
一開始他沒有察覺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誰,直到對方叫了一聲"吉本",那獨特的嗓音才讓他想起來.是高一跟自己同班的湯口怛彥.看吉本懷念到話都說不出來,男人爽朗地拍拍他的肩.
"別說你忘了我叫什麼!"
"怎麼可能?"
他曾經喜歡過湯口,但是苦於說不出來,只能待在他身邊討他歡心.還會去看原先一點也不愛,確實鍾愛棒球的湯口所喜歡的阪神球隊的比賽,一切都只為了隔天能跟他有話題可聊.明明這麼喜歡,在各自考上別的大學後就漸漸疏遠了.
"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回答"也是在東京"的吉本連聲音都興奮得顫抖起來.
"我本來在岡山就職,去年才回到這裡,現在在栗島產業的業務部門上班."
"拙於言詞的你當業務?"
"我可是成熟多了呢!"
兩人互開對方的玩笑.跟青澀的年輕時代不同,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少年的確已經變成了大人.
"你現在還看棒球嗎?"
"偶爾."不過不是受湯口的影響,而是陪三笠看.
"我進了公司的球隊,禮拜天都會在市井的河邊空地比賽,你有空的話可以過來看看."
光是跟他聊天就足以讓吉本的情緒亢奮,他強忍著已經到了眼角的淚水.像想起什麼事的湯口從西裝口袋裡拿出手機.
"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
兩人都留下了對方的電話.手機在湯口手中就像玩具一樣輕巧.吉本想起以前的自己,是多麼渴望能被這雙像手套般的大手觸摸.
"我"
湯口靦腆地笑了,眼角還浮起溫柔的紋路.
"老實說啦,我是為了想見見你才來參加同學會的.不知道你這幾年來過得怎麼樣"
在吉本感動得無以復加的下一秒鐘,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讓他原本亢奮的心情整個墜落下來.不用回頭也知道對方是誰,他現在真的有一股衝動想把那個男人掐死.
"什麼事?"
在湯口面前的吉本雖然動員所有理性克制衝動,但是語氣已經不善.
"門脅說他要回去了."
跟湯口說了一聲之後,吉本趕緊隨三笠而去.站在會場門口的門脅一看到吉本就露出苦笑.
"我待會兒要搭新幹線回神戶去."
吉本看了看手錶,現在才晚上七點而已啊!
"你今晚不是要住飯店?"
在吉本的追問下,門脅躊躇地低下頭.
"老師好像生病了,我今天出來的時候他好像有點不舒服他不曉得照顧自己的身體,總是太過操勞."
掩飾住失望的吉本只能無奈地點頭.
"下次我會找個假日回來久一點,再好好聊聊吧!"
他拿出飯店的卡片鑰匙遞給吉本.
"我已經付過房租了,你跟三笠想用就用吧!老師原本也預定要來,所以我訂的是雙人房.如果你們不住的話,就幫我把鑰匙還給飯店櫃檯吧!"
最後,在吉本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別一天到晚吵架"後,門脅就離開了會場.
**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住飯店.一起吃飯看電影當然不必說,但是兩人從來沒一起旅行過,到賓館又怕遇到熟人所以絕對不去.一開始吉本想把鑰匙還給櫃檯,三笠卻不太願意,還纏著吉本說"這麼難得,我們就住下來嘛".一想到回家之後不知道要聽他念多久,吉本只好點頭答應.
一進到房間之後,三笠好奇地左顧右盼.心情郁卒的吉本邊松著領帶邊下定決心不管三笠說什麼都"不做",洗完澡後就早早睡覺最好.他發現三笠一直在看著自己,問他幹什麼,他卻紅了臉.
"可不可以一起洗啊?"
聽到他的要求,吉本在臉紅的同時也不覺憤怒起來.
"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看到握緊雙拳已經在顫抖的吉本,知道情況不太對的三笠忽然說話快了起來.
"不是啦,我是想浴室還滿大的"
"這裡又不是賓館,怎麼可能會有多大?白癡!"
大聲罵完之後,吉本逕自走進浴室.想到三笠的話就讓他火大.他邊沉著身體,邊想好歹讓我有一天自由的時間吧!他還想多沉浸在跟初戀的男人相遇的喜悅裡呢.吉本出來後換三笠進去.吉本迅速地把頭髮吹乾,關燈鑽進床裡.十五分鐘後三笠出來,看到房間一片漆黑不禁訝異地"嘎?"了一聲.然後大踏步地走到吉本床邊.
"智."
知道他在叫,吉本還是繼續裝睡希望他能早點死心.沒想到下一秒鐘他已經掀開自己的棉被.
"你到隔壁去睡啦!"
吉本背對著他命令.三笠不滿地抱怨"你果然沒睡啊".
"我今天想一個人睡."
"我不想一個人睡."
吉本啪地起身,一腳把在自己身邊磨蹭的三笠踢翻後跳到隔壁床去.不管三笠怎麼叫他都不打算響應,下一秒鐘三笠居然整個人壓了上來.面對這突來的暴行,吉本開始在床裡掙扎.
"今天我死也不做,你敢給我來強的就試試看,明天我就東西收收回家去!"
罵完之後,身體上的重量也隨之消失.三笠像討吉本歡心似地輕撫著他的背脊.
"那不做沒關係啦,只要一起睡就好."
"已經告訴你不要了!"
"我絕對不會對你動手動腳啦!求求你"
三笠不斷的"求求你"讓吉本難以忍受地摀住耳朵.三笠是個難纏的人,表面上卑躬屈膝卻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每次在他的要求之下屈服的人總是自己,但是吉本告訴自己,這次絕對不能心軟.或許是發現吉本的態度比往常強硬吧?三笠除了請求之外還加了交換條件.
"如果你答應我的話,從明天開始一個月都由我來做飯打掃."
吉本的決心雖然有點動搖,還是堅決不點頭.他提醒自己絕不能心軟.
"那再加上洗衣服和浴室."
吉本開始迷惘.自己雖然喜歡洗澡,卻最討厭清洗浴室,但是在怕髒的前提下不願意也得做.不在乎浴室有點髒的三笠當然不會動手清理.三笠邊說邊輕吻吉本的頭髮,看他不回答就當作是答應地掀開棉被鑽進去,然後從背後抱住了吉本.摟在自己腹部上的手就如同他的承諾沒有半分動靜.享受著熟悉體溫的吉本歎了口氣後閉上眼睛.
他想回憶湯口的事,卻因為三笠的關係無法集中精神.感覺到他的鼻息噴在自己的頸邊,吉本怕癢地縮起脖子.
"跟平常的味道不同."
"廢話,這裡跟家裡的沐浴乳又不一樣"
感覺三笠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耳際,吉本不由自主地顫抖.明明應該察覺懷中身體輕顫的三笠卻沒有任何動靜.
"同學會真好玩呢!"
聽到這裡,吉本又想起湯口的事.
"對了,你在高中時有喜歡的人吧?"
給他肯定的回答應該無所謂,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想到三笠也喜歡過湯口,事到如今他再說出自己喜歡的也是同一個不是太難看了嗎?猶豫了半晌之後,吉本點點頭.
"要是沒有的話你一定會立刻否認.那他今天有來嗎?"
"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要是我的話,一定會先尋找曾經喜歡過的人."
明知道吉本不想說,三笠卻執拗地追問.而且,聽到他說會先找以前喜歡過的男人更令他火大.他想要拉開三笠抱住自己的手,對方卻更緊地摟過來.
"別生氣嘛!我是有看到幾個以前喜歡過的傢伙,但是現在當然是你最好."
吉本停下動作.
"你又美又帥,我好像向他們炫耀噢!"
"你敢這麼做我就立刻跟你分手."
嗯三笠低應了一聲,然後又覆蓋上來.
"你喜歡過的男人是誰?"
"跟你無關."
"該不會是我吧?"
"怎麼可能!"
聽到三笠沒出聲,吉本知道不好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他在心裡替自己辯解.不過從三笠撫摸自己頭髮的感覺,又知道他應該沒有太生氣.
"你為什麼沒有喜歡上我啊?"
三笠自言自語地說.
"你高中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喜歡上我?"
他玩弄著吉本的頭髮.
"如果我們從高中就開始交往的話,一定會有更多更快樂的事,好可惜哦!"
他有點沮喪.
"我不想只有被你罵和生氣的回憶."
當時他真的很討厭三笠,就是討厭才會對他冷淡.三笠一直沒有忘記.不管一起生活了幾年,有愛也有爭吵,即使是一天到晚把分手掛在嘴上,但吉本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深愛著這個男人.像是被這個主動牽動舊傷口的男人吸引似的,吉本轉過頭來吻他.
他把手探進三笠的短髮中,含住他厚質的嘴唇柔巧地吻他.其實沒有必要說出來,只要安慰他就好,但是此刻的吉本覺得有些事非說不可.
"雖然我一直在跟湯口聊天"
三笠有氣無力地啊啊了一聲.
"不過你比湯口要帥多了."
好像沒聽懂吉本的意思,三笠困惑地歪著頭.都已經提起勇氣告白了,沒想到這個蠢蛋居然沒聽懂.吉本又開始不高興起來.
"我說你很帥啦!"
直到說了第三遍之後三笠才"嘎"地一聲發出驚訝的反應.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後抱住吉本.
當三笠的嘴唇滑到自己頸間時,吉本雖然在心中咋舌也就隨他去了.脫掉吉本的浴衣之後,猴急的男人立刻把身體塞了進去.無前兆的壓迫感讓吉本皺起眉頭,不過在細細喘息之後,他也主動迎上自己的腰身.
"我可以做嗎?"
都已經這種狀況了還問?吉本本來想故意問"我說不要你會停手嗎?",後來只丟下一句"隨你便"他想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男人呢?他不懂這個愚蠢的男人究竟有哪裡好.雖然想不明白但是很舒服.如果有一天他變得冷淡的話,自己一定會很傷心吧?要是他提出分手,或許自己會活不下去.
響應著男人性急的吻,吉本心想答案或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那個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