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例行會議上,趙姊發佈一個新消息。
她爭取到監宇科技新建大樓的比稿權,而該新建大樓位於監宇科技的死對頭旁邊,有很大的新聞性,落成後一定可以吸引眾人注目,所以她難得的主動爭取,真攬下監宇新建大樓的設計工程後,若表現亮眼,工作室的知名度便能水漲船高。
而她很煩惱該由誰出線,工作室的三名設計師各有所長。後來她決定給大家一個機會,以內部競爭的方式,比較誰的初步構想吸引人。
紀語一接到這任務,鬥志高昂。
剛走出會議室,她已經開始思考該往哪個方向著手,該走前衛的風格,還是現代科技風格?
她摸著下巴,神情專注的樣子,落人走在她後面的魏嵐亞眼裡。
他明白,這是她戰鬥前的姿勢,在腦中盤算該怎麼下手,然後再以驚人的專注力與努力來實踐。
這一刻,魏嵐亞心中忽然有個奇異的想法,骨子裡的叛逆開始蠢動,看見紀語走回她的辦公室,於是也跟了進去。
紀語皺起眉頭,盯著這位不速之客,心不禁狂跳。
他們……接了兩次吻,他說他喜歡她,可是她仍然不懂,他怎麼可能喜歡她?而她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她自己也還不太能確定。
「紀語,你記得我還剩一個願望吧?」他站在她前面輕輕地一笑。
她愣愣的看著他笑容,心被牽動著,說:「記得。」
「那我現在要許願。」他有些誇張的雙手交握。
她緊張了,這個時候,魏嵐亞說的任何話對她來說都萬分重要。她手撫著胸口,不甚自在的問:「什麼願望?」
「這次的競爭,你要輸給我。」他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她。
什麼?紀語駭住,霍地仰頭慌張的看著他,可是他的眼睛好清澈,表情好認真,像是說真的。
不,一定是說真的。
他總是這樣,拿她當猴子耍,對她好,又對她壞,說情話,也說難聽的話,現在,他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卻要逼她放下。
她是如此的渴望勝利,極想要闖出一片天,這一刻機會來了,他卻涼涼的要她輸給他?
「不可能。」紀語閉上眼,氣得深深喘息,肯定的重複道:「不可能。」
他墨黑的眸子裡藏著深刻的感情,但並沒有表現得很明顯。
「可是小天使得答應小主人任何的要求。」
他承認他很卑鄙,提出這種要求,明知她不可能遵守,他卻偏要逼她。
怎麼回事?他不是愛她嗎?卻叛逆的要她難受,說出不夠動聽的字句,讓她憎恨他,覺得他殘酷。
他總是口是心非啊,傷著紀語,卻又愛著紀語。
她睜開眼,恨恨的瞪著他,說:「你真是差勁,說喜歡我,結果卻是要我,我……」還差點相信了。
她覺得自己太好笑,為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心煩意亂,結果呢?他大爺玩得開心,什麼在乎她、喜歡她,都是鬼話連篇!
「紀語,你能不能別想著要跟我比?瞧,我只是說要你輸給我,你就氣壞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越這麼想,你就越把我當假想敵,重要的是,你把自己也制約了。」
她抿唇不語,看起來不開心,可是心裡是有點認同的。
魏嵐亞又說下去,「難道你以為勝過我,就是勝過全世界嗎?外頭不知道還有多少才華洋溢的設計師,難道你永遠只待在這裡跟我比拚嗎?」
紀語心一顫,有種被點破的難堪,卻也明白這個道理,他說得沒錯。
直率的她不搞嘴硬那一套,不懂的她就問,於是她說:「那你認為我該怎麼調整心態?」
這句話,是她最深的謙卑。她回視著他,覺得他說的每句話都打人她心坎,雖讓她疼痛,倒是十分準確。
魏嵐亞微笑著,凝視她虛心受教的樣子,手親暱的撫上她的臉頰,戀上那滑膩觸感。
她有些不自在,微微撇開臉,他卻不放過她,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硬是要她面對他。
「勝過你自己。」
她眨眨眸子,呆住了,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是十分清楚。
他一字一句的解釋,「你該想的,不是要贏過誰,這樣你努力的目標應該是為了超越自我極限。還記得嗎?為了葉小姐的案子,剛開始你不願跟我一樣使用粉紅色,太過排斥,結果鬧成那樣。」
紀語想起葉小姐那件令人難熬的案子,的確,她是排斥著,所以讓葉小姐不開心,可是她後來想通了,她又想起那天晚上,魏嵐亞帶她去吃麵,和她說了很多,她因此有了靈感。
她用異樣眼光注視他,難道那晚他也是想點醒她嗎?
魏嵐亞又說:「你該做的,是突破自己,走出自己的路。設計上有很多種類的風格,你要怎麼比?如此多樣而且美麗的領域,你把它走得太狹隘了。」
是嗎?她把設計走得太狹隘?
紀語從沒有這樣想過,她一直努力的走著設計這條路,沒想過所謂的創新,更沒想過要拋卻競爭的心態。
她能嗎?跳出這個框框,走人新的想法?
紀語仰眸看見他衝著她微笑,像鼓勵著她,這瞬間,她心頭湧上感動,他……對她是好的嗎?
「紀語。」魏嵐亞歎息,手反覆寵溺的摸著她的臉頰,「你有自己的魅力,何苦跟別人爭呢?」
他,深受她吸引。
「魅力?」她喃喃重複他的活尾。
他低頭靠著她的額頭,一手撐著她的頸項,以極近的距離對她微笑,說:「你懷疑嗎?」
確實,她不是太有自信。紀語的手不自在的置於身側,打算將最深的恐懼告訴他,因為她覺得,此時的魏嵐亞是值得信任的。
「我……覺得你跟梁御辰都很棒,你們在進巨築之前就已經在做設計了,我年紀比較小,那時又才剛出社會,當然得多努力些。」她微帶顫抖的說。
他看著她不安的樣子,很感謝她性格裡的直率,這一刻肯說出真心話,「你得相信自己。」
輕輕地,他側頭吻上她的唇。
她很緊張,每次他的吻都如此突兀,她其實不懂,在她恐懼的這一刻,在他安慰她的這一刻,他為什麼要吻她?
可是,她又矛盾的想,這又好像是本來就該這樣的,他就該在此時落下這一吻,她不禁佩服起他操弄任何事情的能力,似乎能讓什麼都變得是應該的。
魏嵐亞在她唇上微笑,「不專心。」
大手一攬,他將她擁進懷裡,纏綿的吻著她。
紀語終於不再想那些事,被他吻的暈頭轉向,她閉上眼眸,第一次全心全意的投入熱吻中。
吻夠了,他終於放開她,看著她醉紅的臉頰,水潤的紅唇,還有那雙霧濛濛的眼眸,他輕輕地笑了,喜歡她因為他而熱情。
他清清嗓子,「注意聽?我的第三個願望。」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她迷惑了。
「我真正的願望是,紀語,你要突破自己。」
她愕然,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笑咪咪的俊臉,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得突破自己,這是我的願望。」
紀語抿唇,眨著眼,道:「為什麼許這種願望?」
他該許她能為他做的願望,而不是這種,像替她打強心針,支持她實現理想。
「你忘了嗎?我說我喜歡你啊。」他笑咪咪地道。
紀語看著他笑,忽地鼻酸了。
這個人,到底偷偷幫助她多久?
他說的話是那麼刺耳,可是會不會只是要激勵她?
她慌了,怕自己就這麼誤會這男人,同時她也怕自己會掉人愛的魔力中,為他瘋狂。
「唉,怎麼哭了?」魏嵐亞歎氣,看見她落淚,輕輕的抬手擦拭著她臉上氾濫的淚水。
她這時才知道自己哭了,尷尬的摸著臉頰,擦去眼淚。
微微顫抖著,看著被淚沾濕的手指,她心裡有著極大的不解。她到底在哭什麼呢?是什麼樣的情緒,讓她多愁善感了起來?
金沙論壇
星期六下午,來旺雜貨店裡只有姊弟倆看店。
今天紀父又不在,他出遊上了癮,這回參加南部三天兩夜之旅,一樣叮嚀紀語跟紀言千萬不能不開門做生意。
紀言剛上演過一套哀求紀語讓他出去的戲碼,當然,紀語不答應,他只好拉了張椅子,坐在門口哀怨的彈吉他。
嘖,根本沒有客人來嘛。
他撥了兩下吉他,覺得好無聊,於是拿起手機打給朋友。
「我被關在家啦,要三天……啥,練團?不行啦,我不能跑……嗯,啊不然來我家練……鼓怎麼辦?對喔,那鼓就不要帶來……嗯、嗯,有很多飲料和零食喔,隨便你們拿……」
紀言愉快的掛斷手機,這下不無聊啦,等會兒朋友全到。大家就在小巷子開露天演唱會。
這時,他看見一輛車停在對街,下來一個人,筆直地往這兒走來。
他微愣,喚道:「魏大哥?」
魏嵐亞笑著跟他打招呼,「嗨,你姊呢?」
「裡面。」紀言疑惑的看著魏嵐亞走進雜貨店裡,腦海中都是問號。奇怪,姊上班那麼多年,從沒看過同事來找她,最近倒是三番兩次看見魏嵐亞。
雜貨店右側是個矮櫃檯,有些雜亂,紀語就窩在那兒,小小的桌子上堆了一堆書刊,一盞小檯燈在旁照亮她的視界。
魏嵐亞走過去,見她還沒發現他,於是敲敲櫃檯,打斷她閱讀。
紀語抬首,嚇一跳,張唇說不出話。
「嗨。」他微笑打招呼。
紀語的心漏跳一拍,愣愣的看著他,她沒有看錯,他怎麼會忽然跑來?
他揚了揚手上的購物袋,說:「我來買東西。」然後他拿出一張紙,上面是長長一串購物清單。
她愣了好幾秒才緩緩回了聲,「喔。」
來買東西?她家在市郊,他家在市區,明明有很多便利商店和超市啊。
想到這裡,她甜甜的發現,他是特地來的,為了她。
紀語看著他在窄窄的貨架間走著,柔柔的笑了,站起身走過去。
魏嵐亞來到調味料區,找著糖,架上有三種牌子,他不知該買哪一種,正隨便拿起一包時,一隻小手覆上他的手,他轉過頭,是紀語。
「這個牌子比較好。」她將他所拿的糖放回去,拿起旁邊的另一包。
「你怎麼知道?」
紀語抽過他手上的購物清單,邊看邊說:「我家都吃這個牌子的啊。」
他笑了,看著她替他找東西,她嬌小的身子走在他前面,為他在貨架裡穿梭,他的心融化了,很想抓住她,在這個狹窄的地方吻逼她。
她從眾多品牌的醬油中拿下一瓶,想了想,又拿了另一瓶,說:「這瓶拿來滷肉很適合。」
他挑眉,道:「我不會滷肉。」
「是喔。」紀語將那瓶醬油放回去,「那就不需要。」
魏嵐亞發覺,她對這些民生日用品很熟悉,知道哪個牌子的醬油好,哪個牌子的洗衣精棒;哪個牌子的漂白水很好甩……
這個難以想像的特點,在她身上顯得好有趣。
他歎息,覺得自己越陷越深,她的任何一點小特徵,他都可以加以包容,深深喜愛。
每當她拿一樣東西放進他的購物籃時,他就問為什麼選擇這個,聽著她說出理由,他才恍然大悟的接受。
「這個呢?」他指著清單間。
「嗯?」紀語低頭一看,「拖鞋喔,你要穿去哪裡的?」
他聳聳肩,「就倒垃圾而已,在家附近穿的。」
她繞過一個大貨架,來到另一排陳列櫃,蹲下身,在一疊厚厚的雨衣下面翻出拖鞋。她從袋子裡拿出一雙雙拖鞋,有紅的、綠的、藍的,看起來不太穩固。
「這個?」他有些訝異。
「不是,我家還有比較穩的。」她搖頭,伸手在袋子裡翻找。
他撇撇唇,並不是很期待她所說比較穩固的拖鞋,正想說算了,其實他這張購物清單只是在出門前隨便寫寫的,並不是真的缺那些東西,只是為了找個理由來見她而已。
「找到了。」紀語揚起笑容,手上拿著一雙白底藍頭的塑膠拖鞋。
他臉上多了三條黑線,這款拖鞋是很穩啦,但這是超有名的藍白拖耶,他不走這個風格哩。
「喏,很適合你,一雙四十而已,而且不容易壞喔。」紀語很誠懇的說。
好,他買就是了啦。魏嵐亞不想再討論拖鞋的事,手一揚,就將藍白拖放進購物籃。
無奈紀語才不放過他,驚喊道:「那個尺寸不對。」小手一伸,便把那雙藍白拖拿出來。
她蹲下身,找了兩雙看起來合他siZe的拖鞋,仰頭說:「來,試試看。」
他睜大眸子,一點兒試穿的意願也沒有。
可是紀語的眼神好誠懇,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為他做事,他如果堅決不試,會不會太過分了?
「快啊。」紀語催促著。
他作垂死的掙扎,推托道:「我穿皮鞋耶,又脫又穿,很麻煩。」
「有什麼關係,你趕時間嗎?」
他歎氣,敗給了她,彎下身將皮鞋脫掉,眼一閉,牙一咬,把腳套進拖鞋裡。
紀語儼然像鞋店的店員,手環著胸,很認真地左看右瞧。
「嗯,大小正好。」
不過,越看越奇怪呀,衣著時尚的魏嵐亞一臉尷尬的穿著藍白拖,實在很不搭,讓她不由得笑出來。
「笑什麼?」他沉聲問。
「你的鞋和衣服不太搭調耶。」她呵呵笑道。
在這個狹窄又有些暗地方,紀語的笑容像散發著光芒,魏嵐亞愣住了,看她開懷地笑瞇了眼,唇角毫不保留的上揚,讓他深受吸引。
他拉住她,將她擁進懷裡,低下頭,準確的吻上她的唇辦。
她的笑聲被吞進他嘴裡,他攬緊她的腰,纏綿地道出他的真心。他愛戀著這個女人努力的姿態,直率的想法,她是如此單純又美麗,融人他心底。
外頭,樂團的成員已全都到齊,鼓手也來了,但今天不打鼓,玩三角鐵。
他們奏起音樂,炒熱這條午後的小巷,
熱鬧的音樂流洩進來,紀語的心這一刻被樂聲包圍,變得柔軟。
她怯怯地將手一伸,環住魏嵐亞精瘦的腰,心裡漸漸清楚,自己也愛上了這個男人,逃不掉的。
魏嵐亞狂喜,更熱情的吮吻她,探索她的甜美。紀語漸漸發現,這個吻快失控了,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輕輕推開他,與他四目相對,她對他眨眨眼,然後蹲下身低首整理被她拿出來的那堆拖鞋。
他也蹲下身幫忙,紀語笑了,說:「你先把鞋子穿上吧。」
魏嵐亞哈哈笑,將鞋子換回來,再把那雙藍白拖放進購物籃裡。
開玩笑,一雙藍白拖可以讓紀語開心,他怎能不買?
結帳時,紀語將購物籃裡的東西一個個拿出來,價格她都記得很清楚,計算機按得極為順手。
魏嵐亞戀戀看著她少見的這一面,乖乖拿出錢來,然後看著她將千元大鈔斜看,做驗鈔的動作,忍不住笑了。
她揚眸不解地看他一眼,「幹嘛?」
他摸著下巴,搖搖頭說:「沒什麼。」
紀語還是很懷疑,他笑得莫名其妙耶,她真在意。
她找他錢之後又坐下,準備繼續閱讀。呼,她從沒有這麼用心照顧一個客人,有些累了。
沒想到魏嵐亞還不走,他很自在的坐在她身邊。
「你不回家?」她挑眉。
「我也想看書。」他摸摸旁邊那一大疊的設計書刊。坦白說,他從沒有認真研讀過那種東西。
「你有那麼多,借我一些行不行?」
紀語瞇起眼,說:「不行,這是我借來的,你要就自己去借。」
她還記得,那天他要她超越自己,她很努力,漸漸將他的光環驅逐出腦袋,看著這些書,思索著若是她來做,會怎麼運用設計技巧。
魏嵐亞不在意她的話,自顧自的翻開一頁,跟她討論起來,「你看這個,如果是我,不會選這種方式,這樣的格局並不適合做成書房。」
紀語本來打定主意不理他,卻被他的說法吸引,湊過去看了一下他所指的那頁。
「設計成書房的確不大合適。」
「你看吧?」他好拽的說。
她想了下,遞上手邊剛看過的書,翻到某一頁,指著一張照片說:「這種做隱藏式儲藏櫃的方式不太好,放在這裡會受潮。」
他湊過去看,淺笑著說:「是啊,儲藏櫃應該要改放在另一頭,而且你看,這地板也處理得不好,我是認為該全面換成木板。」
魏嵐亞用屬於他的方式,抓住紀語太過認真的弱點,打人她生活,吸引她的目光,要她只看著他,只聽著他說話。
他要她只屬於他。
「紀語,跟我一起。」他很突然地再次提出這個建議。
她瞬間臉紅了,抿起唇,怯怯地回答,「再說。」魏嵐亞朗朗的笑了,他不氣餒,知道紀語總是不把話說滿,她說再說,就等於表示他有機會。
或者是,她也為他心動。
金沙論壇
晚上十點半,魏嵐亞一個人在家。
他轉著電視頻道,找不到想看的節目,最後,乾脆將頻道停在已重播N次的「唐伯虎點秋香」,至少這部電影每次總能令他發笑。
廣告時間,他起身欲倒杯水來喝,此時門鈴響起,他微愣,猜不透這個時間會是誰來找他。
出現在樓下的是一個年約五十歲的高瘦男人,魏嵐亞認得他,那是他的前老闆吳先生。
他讓吳先生進來,然後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吳先生。
七年前他跳槽到趙姊那裡後,就沒有再跟吳先生見過面了。
這麼久了,吳先生怎麼突然來找他?
「嵐亞……」吳先生不甚自在,他搔搔頭,不知從何說起。
「有話就直說吧。」他聳聳肩,態度自然。
吳先生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是這樣的,前陣子我們接了一個案子,結果,不管怎麼做,就是無法令客戶滿意……」
事實上,他工作室的生意已經每下愈況,設計師一個個跳槽,如果這次客戶要違約終止合作,對工作室的名聲很不好,他是希望能做好這次案子,然後重新起步魏嵐亞雙臂環胸,明白吳先生的意思。
「你要教我做?」
「嵐亞,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吳先生姿態放得很低,幾近哀求。
幫他?魏嵐亞在腦中盤算,最近他還要先交監宇科技的內部競爭初稿,怎麼忙得過來?
「吳先生,我曾跟你說過,你不適合這一行。」
剛畢業時,他進入吳先生的室內設計工作室,從助理幹起,那時他就已經展現出驚人的才華,後來,吳先生出去測量、監工,都會帶著他,因為從那時起,他就在私下替吳先生畫設計圖。
掛名助理,卻做設計師的工作,魏嵐亞領一半的設計費,替工作室打響名聲。
雖然他一向不愛與人爭,也沒有什麼野心,這樣的情況他也頗自得其樂,可是日子久了,吳先生沒有升他職的意思,許多後進的同事都已經熬成設計師,只有他,仍然幫吳先生畫設計圖,永遠做助理。
「我不做這一行,能做哪行?」吳先生苦笑道。
魏嵐亞猶記得遞辭呈那天告訴過他,他根本不適合做室內設計。
當時,吳先生嚇傻了,當然知道自己被人看扁,可是同時他也萬分惶恐,沒了魏嵐亞,他還背得起室內設計師這塊招牌嗎?
魏嵐亞看著吳先生難看的苦笑,無聲地歎氣,皺起眉頭陷入長考。
該不該幫他?若幫了他,等於是私下接案,而且還是幫別的工作室做事,這麼做對不起趙姊。
想了想,他還是婉拒。
「我不能私下接案。」
吳先生霍地站起,慌張的抓住他,道:「我……還是掛名,不會被趙小姐知道的,我會支付你全額的設計費,拜託!」
魏嵐亞深深地看著吳先生,這個曾經毫不羞愧就承接他的成就的男人,現在這麼求他,坦白說,他是心軟了。
吳先生抓住他的手臂,幾近泣音的說:「求求你幫幫我!再這樣下去,我的工作室會倒的,你該知道,那是我一生的心血。」
什麼樣的情況,會逼得一個人來哀求許久未見面的人?魏嵐亞想,或許吳先生真的被逼急了。
「狀況真有那麼糟嗎?」若他不幫忙,就隨時會倒?
飛快點頭的吳先生如同緊抓著浮木,無論如何就是不放開魏嵐亞。
「好。」魏嵐亞突然說。
「你答應了?」吳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魏嵐亞現在已有些知名度,真願意做這麼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魏嵐亞雙臂環胸,手指在手臂上無意識的敲著,接著說:「你跟客戶約時間,我要親自去看看,跟以前一樣,由你掛名,我只是助理。」
「好、好,我現在就打。」吳先生飛快的拿出手機打電話。
魏嵐亞仰頭長歎,這就算是幫前老闆最後一回。
畢竟剛出社會時是吳先生看得起他,才給他這份助理的工作,他不是個不懂得感念的人。
但是,他的心裡為什麼會這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