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木屋裡,壓抑著的申吟聲,在一陣又一陣的rou體搏擊聲中,慢慢地飄蕩著,然後,是一聲長長的申吟。
緊接著的是,長久的靜寂。一點星火在黑暗裡點燃,俊雅的少年裸著身子點亮了燭火,然後飛快地拿起灑落在地上的衣裳,遞給從床上坐起的冰艷美人,諂媚的笑顏對著冰艷美人展開:「宮主,我來幫你穿衣。」
冰艷美人冰寒的美眸輕輕地抬起,冷冷睨著那張原本還顯得十分俊俏的臉孔因為諂媚的笑容而變得十分丑陋,厭惡的神情在眼底一閃而過,手不著痕跡地一揚,俊雅少年便怎麼也靠近不了那裸著身子的冰艷美人了:「滾開,別碰我!」
少年尷尬地笑了笑,放下手上的衣裳,然後輕輕地退開。看著冰艷美人起身穿好衣裳,就要開門離去。少年忽地高叫了一聲:「宮主!您先別走,我有東西要給您!」
「你有什麼東西值得給我的?」冷然地看著那在寒風中瑟縮著身體的少年,冰艷的面龐上帶著冰冷的不層。
少年在那不層的眸光裡輕輕地低下了頭,烏黑的眼瞳閃過了一抹陰狠,抬頭的時候,卻是滿眼的諂媚:「那東西原本就不是屬於我的,只是我意外得來的一樣寶貝。別的東西我不敢說,可是宮主,您一定會對這個感興趣的。」
隨意地關上了門,冰艷美人輕盈地掠至少年面前,雪白的指伸向了少年。少年驚喜地低下身,在暗處翻了一陣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卷竹筒遞給冰艷美人。隨意地捏碎了竹筒,冰艷美人滿面不在乎地展開了竹筒裡的卷紙,原本不層的神情陡然變成了驚喜,冰艷面容上霎時因為激動而染上了艷紅的色澤:「你,這張圖哪裡來的?」
少年看著那因為艷紅色澤而顯得嫵媚起來的美人,大膽的上前摟住了那冰艷美人抱回床楊上,手熟練的解開了美人剛剛穿上的衣裳,冰艷美人貪婪的看著手上的圖,身體動也不動,任由那少年在身上為所欲為,甚至在少年攻城掠地的時候還主動的張開腿迎合著。
少年烏黑的眼瞳裡閃著得意的神情,身體拚命地在那粉嫩的身體上聳動。龍輕寒,你也有弱點;你的弱點,就是你太在乎權力;掌握了這個弱點,我總會飛黃騰達的。冰艷美人卻是沒有注意到,一昧貪婪地看著那手上的圖。
倏地,一陣輕風刮過,冰艷美人猛然合起了手掌心裡的圖,然後飛速地推開了身上的少年,響起了一聲冰冷的怒喝:「什麼人!」
猝不及防的少年猛然被推開,俊雅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猙獰,心中狠狠的低罵了一聲,總有一天,整個神宮都會是屬於我的,到了那個時候,我要把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全部還給你。淫賤的婊子!
「很好,我會賞你的。」冰艷美人拾起衣裳穿好,輕盈的身子飛速地掠出了木屋,然後消失在冰雪裡。
沖著那消失的身影啐了一聲,少年看著那洞開的木門,俊雅的臉上揚起了得意的神情。
忽地,門無聲的開了,少年疑惑地張望著,看到門口站著一身黑衣的清麗少女,臉上的困惑猛然轉成了驚喜:「雪棠,你來得正好,我告訴你,宮主對那張圖很感興趣,你快點回去,幫我找另外一半圖的下落!」
清麗少女慢慢地走進了木屋,烏黑的眼瞳冷冷地望著那張急切的臉,良久才喃喃地恍如自語一般低聲道:「圖,你給她了?」
少年滿臉的興奮,大笑了起來:「雪棠,很快我就可以得到一切了,雪棠,你知道吧,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來……雪……」
少年猛然轉身,怔愕地看著黑衣少女,俊雅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手,慢慢地撫著背後,然後看著滿手的鮮血,張大眼睛,倒在地上。
清麗少女冷笑著,手輕輕地覆在臉上,慢慢地揭開了臉上的面具。冰冷的眼瞳,靜靜地看著那死去的少年,廉飛雪輕輕地歎了一聲:「你這顆棋子已經沒有用處了,繼續留著你,你的野心只會壞了大事。是你的野心害了你……希望,你的血沒有白流……」
手隨意一揚,一縷粉末灑落,少年的屍體就一點一點的化成了水……然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廉飛雪默默地轉身,看著漫天飛雪,輕輕地抬起指尖,放在鼻間,良久,輕輕地歎了一聲。
手上有血的味道……
狂,這血的味道會越來越濃,到那個時候,你想後悔也難了。
就在廉飛雪悄然地離開那片低矮的木屋時,一個修身玉立的少年從黑暗裡慢慢地探出身影,低頭看著那少年消失的地方,臉上有一瞬間的痛楚。
慢慢地蹲下身,少年輕聲道:「雪顏,想不到我隨公子出行宮的這十年,再見面的時候,你竟然屍骨無存。真是造化弄人。雪顏,你有如此下場,是因為有行宮的存在,這個不把男人當成人看的地方……雪顏,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裡夷為平地的……」
冷冷地抬眼,看著那隱在黑暗裡的低矮屋群,如玉的面容閃過了一絲冷厲。
「玉公子。」
身影佝僂的老者,慢慢地走近修身玉立的少年:「公子有飛鴿傳書,詢問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少年面容一凝,輕聲道:「雲伯,告訴公子一切都很順利,請他放心。」
「是。」
老者的身影又隱在了黑暗裡,而少年如玉的臉龐上,神情漸漸變得漠然,他抬起眼,望著遠處泛著冰冷光芒的雪原,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
輕柔地將懷裡的卷軸攤在白玉書案上,冷艷的容顏揚起了一抹欣喜:「想不到,得來如此容易。鬼府,你很快就是我的掌中物了。逐影!」
一縷纖巧的身影飄然地落在地上:「宮主,屬下在。」
「這是鬼府的地圖,趕快交給風影。」手掌輕揚,白玉書案上的薄紙,便飄落在那身影的面前。
少女拾起那張地圖,黑瞳微掃,臉龐上顯出一抹訝色:「宮主,這圖……」
「去吧。」雪白的掌輕輕地一揚,少女便默然不語,身影一飄,消失在空曠宮殿裡。
那纖巧的身影才消失,宮殿的大門就被急急地推了開來,神色驚惶的宮女不安地沖了進來,在看到一身白衣的冰艷女子神情冷漠的坐在宮殿的正中央,驚惶的神情才稍稍收斂。
「怎麼了?」龍輕寒抬起眼眸,望著滿臉驚惶的宮女,「這麼慌張?」
「宮主,有、有人闖進來了……守衛攔不住……」宮女不安地抬起了眼睛,看著冰艷的人,神情顯得有些畏懼。
手,猛地捏成了拳,龍輕寒倏地一聲,站了起來,身影一動,已然晃出了宮殿。冰艷的眸子冷冷地掃著月光下被諸多宮女圍了起來的幾個黑衣人,眼眸不由輕瞇,神情益發冷峻。
冰艷容顏,沈寂如水,良久,嫣然一笑,恍如春花乍開,美艷不可方物:「狂兒,你可真是給我帶回了一個不錯的人……燕不凡,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
燕不歸站在醉逸樓內面對著鬼府的那一扇窗前,看著那在鬼府重重疊疊的屋宇群裡穿梭的黑影,俊美的臉上淺淺揚起了得意的笑容,然後轉身望著躺在酒樓桌子拼成的床上媚態橫生的絕媚人兒,那絕媚的人兒瞧見燕不歸轉身,便熟練地敞開了雙腿,纖細的手指熟練地在嬌艷的密x裡抽cha著,柔媚的語音帶著勾魂的魔魅:「不歸,來啊,來啊……我、我等不及了……」
燕不歸邪邪地看著那絕媚人兒,修長的手輕柔地挑起了醉逸樓垂掛在窗問的竹簾,讓清冷的月輝柔柔地灑入空蕩蕩的酒樓裡:「獨舞,你瞧,有人來了。我們這對做主人的,似乎有些失禮呢!」
雪白的牙狠狠地咬了一口紅艷的唇瓣,柔媚的鳳眸不悅地睨了一眼那在月色下顯得威嚴的屋宇,絕美的容顏上揚起了一抹煞氣,隨意地抓起散落在一邊的衣裳,燕獨舞冷冷地起身,走至窗前,望著在月光下跳躍著的身影,柔媚的眼眸裡泛起一抹冷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燕不歸懶懶地笑了笑,修長的手輕輕地一攬,將那柔媚的身子緊緊地攬入了懷中……
***
宮殿裡,寧靜的花園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宮女的屍體,綠萌下,一身黑衣的男子被兩個喘著氣的秀麗少女緊緊地扣在地上。
「參見宮主。」神情蒼白的宮女們顫抖的聲音,從四周輕輕地傳來。
龍輕寒身影一掠,手掌一揚,一股凌厲的罡氣將緊緊扣著黑衣人的兩個宮女震得遠遠的,黑衣人在那凌厲罡氣的沖擊下,剛正的臉龐一陣煞白,艷紅的血跡,慢慢地從嘴角滲出。
「沒用的東西!」龍輕寒冷冷地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宮女,冷厲的眼眸狠狠地注視著被押在冰冷大殿上的黑色身影,雪白身影一晃,纖細手指已然扣住黑衣男子的頸脖,冰艷的眼眸冰冷而無情:「你是誰?來神宮有什麼目的?」
黑衣男子深邃的眼眸輕輕地抬起,冷冷地睨著那冰艷面孔,因為脖子被攥住而漸漸紅脹的臉龐露出一抹冷笑;然後,雙掌一翻,狠狠地擊在天靈蓋上,狂噴的腦漿與鮮血濺得龍輕寒冰艷的面孔滿是紅白之物。
秀麗的眉,冷冷地擰起,雪白的掌,輕輕地抬起,神情厭惡的抹去沾了一臉的血腥,輕輕地松手,冷冷地看著黑衣男子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然後眼眸微轉,看著四周神情慌亂的宮女們瑟瑟不安地躲在角落裡,神情微冷:「迎雪!」
隨著語音跌落,一身黑衣的老婦神情默然地走了過來:「屬下在。」
「今日夜裡,是誰當值。」冷冷的眼眸帶著凌厲的殺氣,掃過四周,將那兩個當值的宮女在凌厲的罡氣中,化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餅:「你們都應當知道神宮的規炬,你們守宮不力,我將你們處以極刑,可別怨我不客氣。」
顫抖的宮女們擠在門邊,看著那在罡風中發怒的冰艷女子,看著那前一刻還在一起的好友在罡風中變成一團團血肉,眼神,漸漸變得悲傷起來。
***
跨坐在俊美的男人身上,承受著男人灸熱的體液,燕不凡軟軟地伏倒在寬厚的胸膛裡,纖細的手掌輕柔地撫著男人的胸膛,輕笑道:「你最近怎麼總是來呢?很清閒?」
龍莫狂眼神一冷,扶著燕不凡纖細腰肢的手禁不住一緊,語音有些僵硬道:「怎麼,你不高興看到我嗎?」
慢慢地抬起眼眸,凝望著那張顯得有些陰暗的俊美容顏,燕不凡怔了怔;良久,輕輕地歎了一聲,低聲道:「我連人都給你了,我巴不得時時刻刻地陪著你,怎麼會不高興看到你呢?狂,你這樣說,我會難過的……」
龍莫狂靜靜地與那雙清澄的眼對視,俊美的面容顯出了一抹惶惑,喃喃道:「不凡,你真的想我時時刻刻陪著你,而不是莫愁嗎?」
身子微微一僵,燕不凡擰了清艷的眉,冷冷睨著那張俊美的臉,這是他與狂相處的時候,兩個人第一次提到莫愁的名字。可是,他分明就是莫愁,提起這個名字、這個身分,是在試探他嗎?他的意思,是指自己只想看到莫愁,而不想看到他嗎?
心裡禁不住一陣委屈,身子一動,從那健碩的身體上滑落,冷聲道:「既然不相信,你以後就不必再來了。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身子下面,任其予取予求呢?」
龍莫狂的身子猛地一僵,看著夜色中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容,心裡陡然一寒,訕訕地坐起身,輕輕摟著那單薄的纖盈身子,低聲道:「不凡,我最近心境不寧,你別記恨我,可以嗎?」
凝望著那雙深幽眼眸裡的歉意,思忖良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燕不凡正要說些什麼,地,一陣喧嘩聲從宮外傳來,聽著宮殿外喧嘩的聲音,輕紗帳裡的兩個人禁不住神情一凝。
龍莫狂側耳傾聽,感覺到宮外人聲嘈雜,腳步紛亂,不由心中暗自一驚。奇怪,神宮一向紀律嚴明,怎麼會這麼亂?
手掌一動,衣裳已經披在身上,身影一動,輕紗帳裡已失去了他的身影:「不凡,在行雲宮裡待著,千萬別出來。」
燕不凡坐在床上,聽著狂縈繞在耳邊的輕聲叮嚀,秀雅的容顏擰了起來,最近看到的總是狂,莫愁呢?怎麼不見了莫愁?狂看起來心緒不寧,發生了什麼事情?
取了衣裳披在身上,慢慢地在宮殿裡來回地踱著步,這裡面,有什麼古怪呢?
不凡,別急,不能自己慌了神。
靜下來,靜下來。
轉身,站在書案前,慢慢地往硯台裡注入清水,抬手慢慢地磨著墨,看著墨色慢慢地暈開,然後,取過一枝筆,一張紙,沾了墨,閉了閉眼,在那張宣紙上慢慢地畫起了梅。
一陣微風輕柔地刮過,宮殿裡輕紗四處飛揚,顯得站在書案前一身白衣的纖瘦少年,飄飄若仙。
青衣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一身白衣的少年,驀地,少年側過頭,一雙烏黑鳳眸直直地望著自己,柔媚的眼波,和著柔軟的語音,輕輕的,靜靜的飄入耳中:「青衣,你來了嗎?我等你很久了。」
喃喃地道了一聲:「少主……」
聽到聲響,燕不凡抬起眼睛,看著站在窗前的俊俏書生,眉眼不由一揚:「怎麼是你來了?」
青衣輕笑了一聲:「二公子,怎麼不想瞧見我嗎?」
放下手中的筆,燕不凡冷冷的道:「你是爹爹與大哥身邊的貼身護衛,我只是想不到他們會讓你來罷了。或者,是他們不想你打擾了他們,所以才把你派到這兒來?」
眼眸打量著秀雅而美麗的冰冷容顏,青衣為那話語中的戲譫啞然失笑,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那個在鬼府裡安靜得幾乎讓人不容易察覺的孩子,竟然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呢?
「二公子說笑了。」青衣揚眉,四下打量了一周,「一切都按照二公子吩咐的去做了。不知道二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呢?」
落筆,輕柔地畫下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蕊,燕不凡輕輕地揚了揚眉:「不必了,往平靜的水裡,只需投入一粒石子就會產生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你們要做的只是那顆石子,剩下的漣漪,不用我們操心,自然會有人來做的……」
微瞇著眸子看著在紙上揮毫的秀雅少年,青衣悄然地施了一禮,便如來時一般,悄然地離去。
低首畫完最後的一片花瓣,不凡在書案前的檀木椅上坐下,眼神裡,滿是一種玩味的神情。
一切,即將開始了……
龍宮主,你會怎麼樣與我應對呢?
***
青衣靜靜地站在雪原上邊,眼眸若有所思地望著那深幽懸崖,從來都只以為,這個隱在鬼府角落院子裡的二公子,只是個無害的小兔子,可是剛才,他分明看到的就是那個在主人離開鬼府以後統治著府的少主。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身看著跪在身邊的那些護衛,青衣輕輕地笑了,燕家的人,一向都讓人捉摸不透,他開始期待這個二公子會做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了。
龍輕寒,算你倒霉吧,你惹上一個不該惹的人。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惹上他的,可是,現在的狀況是你已經惹到他了。希望,你不會付出太大的代價。
如果,二公子真的與少主有著相同的個性,那麼,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代價,絕對會大得難以想象。
龍輕寒,你甚至會失去神宮……
青衣輕輕地揚了揚手,護衛們起身,跟隨在他的背後,慢慢地消失在無盡的雪原裡。
自求多福吧,龍輕寒。
***
是誰,闖入了神宮?
看著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和橫七豎八的宮女,龍莫狂陷入沉思。
站在樹梢的枝頭,龍莫狂靜靜看著那冰冷女人毫不留情地將那兩個宮女捏成了肉餅,眼神默默地看著那些宮女神情不安地縮在角落裡,眼眸不由得微瞇。不管是什麼人闖進神宮,有一點對他是有利的,那就是母親的無情,令宮裡的人開始產生了不安的情緒。
越是動搖,越是有利。
雖然嚴厲的懲罰不可缺少,但是,卻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死,有很多種方式,最不應該的,就是這種面目全非的死。
娘,你根本不適合做一個宮主。
***
躺在樹萌中間天然的紫籐花床上,隨意地翻著手中的書卷,一陣和風輕送,帶來了略為明顯的暖意,使人昏昏欲睡,而燕不凡則是猛地抬起頭,看著天空,思緒有點走遠,昨夜,神宮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侵入,可是,卻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早上起來,看到的神宮還是那麼寧靜而安詳,碰見的每一個人,還是那樣的謙卑恭順。
不,不對,肯定有什麼地方是不一樣的,只是這種不一樣,還沒有大到足以浮出水面,讓他一看就清楚的了解。
神宮,傲立江湖那麼些年,要它那麼快崩壞是不可能的。
站在樹下方化身為雪棠的廉飛雪察覺到他奇怪的安靜,猛地抬起頭,卻看見清澄的藍天下,那如玉的少年微仰著面龐,迎著柔亮的光,面上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溫柔裡帶著些許的寂寞……
很美,很澄靜的少年。
很難把這樣澄清的、如玉的少年,與那口初見在一池的水氣中所看見的邪媚人兒聯系在一起。廉飛雪靜靜地想著,似乎,這個叫做燕不凡的,也如狂一般,有著雙重個性呢。
淡淡的笑了笑,廉飛雪的眉輕輕地揚了揚,這個叫做燕不凡的少年,真的是對狂與莫愁的秘密一無所知嗎?
他如果不知道莫愁與莫狂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會表現得那麼平靜呢?同時游走在兩個人之間,竟能表現得如此鎮定而且淡漠。
他真的愛著莫狂與莫愁嗎?
眉,禁不住微皺,燕不凡,你究竟是在打算些什麼?
該提醒莫狂與莫愁嗎?
眼神微轉,向遠處的宮殿望去,最近,似乎只能看到莫狂呢!
雖然,同樣是以女裝的模樣出現,可是,那一雙帶著憤恨的眼卻告訴她,現在的莫愁不是莫愁,而是將身體縮小了的狂。似乎很久沒有看到莫愁那一雙清澄的眼了。
這代表著什麼?
是不是說這兩個寄居在同一個身體裡的人格,要開始分化了嗎?
最終留下的人,是莫狂嗎?
燕不凡皺著眉頭,看著天空上飄過的白雲,仔細聽去,耳朵裡只聽得到風吹過的聲音,和偶爾響起的清脆鳥鳴,根本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好靜!
靜得讓人感到害怕。禁不住微微瞇起眼眸,燕不凡靜下心來,想著那『兩個』牽動著他的心、他的身體的人。
昨夜,在行雲宮裡,與狂起了小小的爭執,在神宮的喧嘩下宣告結束,可是,並不代表兩人的爭執已經解決了。只是一句小小的撒嬌而已,卻像是觸動了狂某處的神經,雖然狂極力隱藏,可他還是察覺到了那雙眼睛裡的痛楚與猜忌。
他知道,狂覺得自己不想看到他,想看到莫愁。
是,自己的心裡面,確實是喜歡著那個狂肆而放縱的『少女』,因為,他在還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要將『她』從心裡面除去,很難。
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想除去。
因為,莫愁就是狂,狂就是莫愁。他們是同一個人,又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只是,似乎是他們自己執著於不同的身分。不同的外表。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最近真的很不尋常。似乎,總看不到莫愁,而狂出現的次數,又太多了。
雖然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的不同面向,他也喜歡他們能夠融合成同一個人,不用再那麼辛苦的分成不同的性格,然而,最近卻總是在狂的身上感到一種不安。
齒輪,似乎有一環出了錯。
這不由得讓他感到驚惶,自己那樣做,真的對嗎?想要毀掉神宮的意念,此時意外的薄弱起來。這樣的一個局,究竟,該怎麼樣去解呢?
忽然想念以前還沒有知道狂與莫愁是同一個人的時候了。
如果仍舊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此時,一定是一邊想念著莫愁,一邊又惶惶不安地想念著狂。
白天的時候,想念那個帶著陽光般溫柔笑顏的少女;想念那噴吐在耳邊的暖暖氣息;想念那比起自己還未完全成長的身體。稍稍修長的身體擁抱著自己,坐在花床間的景象;想著那安安靜靜地走在這深深的宮殿回廊裡的莫愁,執著自己的手,怕他迷路的體貼呵護……
心裡的想念,應該就會恍如瘋長的野草一般,茂盛而紛亂,寂寞、寂寞、寂寞,然後,只要莫愁的一個體貼笑顏,就可以撫平那種心上的寂寞。
到了晚上,抱著冰冷的枕,難以入眠的時候,想的就是狂那灼熱而狂野的擁抱,那足以燒毀他整個心智的熱度,令他每個夜晚都想得幾欲發狂。然後,他是不是會在深夜裡,獨自用手搗弄著被狂的灼熱磨練得萬分敏感的後x?
只是,即便是伸入的手指再多,自己冰冷的體溫,應當是無法讓那後x感受到狂熱,那個時候肯定會好想、好想要狂的灼熱,瘋狂地脹滿那裡,然後,在手足相抵之間,一起沉淪到瘋狂的情欲天堂。
只是,那一切,都只是如果。
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狂就是莫愁,莫愁就是狂。所以,總會在面對著他們的時候,忘記分開界限。所以,昨夜,他才會與莫狂起了爭執。是他錯了嗎?
煩惱地搖了搖頭,燕不凡索性身子一躺,將手上的書卷覆在臉上,悶悶地想要睡個覺。只是,書卷下如玉的眼眸裡卻是掩不住的寂寞。戀上一個人,不是應該覺得滿心欣喜嗎?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只有滿心的苦澀呢?
面對著一個人,兩種個性,他該怎麼做呢?
他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一個為著情而喜、為情而苦、為情而惱、為情而怒的少年郎而已。他又能怎麼做呢?
一身黃色衣衫的少女,默默地倚在宮殿的廊柱下,看著遠處那花床間的少年,眼神有些茫然。與站在樹萌下的秀麗宮女眼神對個正著。
熟悉的眼神,讓一身黃衫的少女默默地垂下了眼眸,是飛雪。
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到不凡的身邊。
有她在不凡的身邊,不凡應該不會有危險。那樣,他就可以放手去搏一搏了。
命運的齒輪,在碰上不凡的那一天,已經開始轉動了。
神宮,在這山谷裡傲然挺立了數百年的神宮,很快的,就要在自己的手掌心裡崩塌了。
苦澀的笑容,在看著自己手掌的時候,彌漫了整張俊麗的臉龐。雖然心痛,可是卻不後悔。因為,那是命運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