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鎖狂龍(下) 第十四章
    一夜的冬雪,鳳凰閣前千顆萬株的梅花,便在寒風裡慢慢地綻開了粉嫩的花蕊,粉綠、淺紅、淡白……各色的梅花,星星點點,映著堆在枝啞上的殘雪,顯得極美。

    燕獨舞蜷縮在燕不歸的胸膛裡,絕媚的容顏斜睨著愛人俊美面容上的淺笑:「什麼好事兒笑得這般開心?」

    隨意將那一張薄薄的紙箋揉碎,然後鬆開手掌,任那一掌的紙箋碎末飄散在風中。俯下身為懷中的人拉緊了厚實的皮襖,燕不歸在絕媚的容顏上落下一抹輕吻,輕聲道:「青書送了飛鴿傳書來,說鬼府有人潛入。」

    絕媚的眼眸微睨著俊美面容,烏黑的眼瞳中泛起一抹流光,嫵媚的笑便在那絕美的容顏上浮現:「有人潛入,你倒是笑得開心……讓我想想,嗯,是誰?」

    俊美面容上浮起了一抹淡笑:「送了他那麼大的禮,若是不來點動靜,豈不是有失燕家人的臉面?」

    「呵,他做了什麼了?讓你覺得開心?」纖瘦的身體微微扭動,將雪白的身子微露在寒風中,如雪的雙臂輕盈地攬住了燕不歸的頸脖,如玉面頰輕柔地磨蹭著俊美面容,低懶的聲音,帶著誘人的魅惑。

    熟練地撈起皮襖,燕不歸緊緊地包裹住絕美人兒,俊美面頰上的笑更深了:「我想,我們家的不凡,或許,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呢……鬼府中那麼多的暗樁竟然都被來者一一避過了,若不是青書老到,察覺到了密室裡不應該出現的脂粉香,說不準還不曾有人知曉有人潛入。你說,咱們的不凡什麼時候畫了鬼府的機關圖呢?」

    紅艷的嘴唇輕輕張開,柔軟的紅舌輕柔地舔著那好看的耳廓,低柔的語音帶著柔媚的春情:「小凡兒若是平凡人物,他又豈會讓你我另眼相看?倒是難為了他,不動聲色的把鬼府裡的隱密機關全都記下了。只是,我倒是覺得奇怪,他是如何知曉鬼府中的暗樁呢?」

    低低地申吟了一聲,修長的手輕柔地按在那不安分動著的豐臀上,邪魅地隔著皮襖揉著那臀谷間的縫隙,滿意地聽到了誘人的低吟,猛地站起身,抱著懷中的人慢慢地走回內室,輕柔的笑迴盪在略暗的房內:「這正說明了他是你兒子、我弟弟……燕家人,如果沒有些許本事,又怎麼擔得起這個姓氏?獨舞……你的心思分得夠遠了,鬼府咱們早就送給他了,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現今,你該做的是怎麼讓我盡興才是。」

    吃吃的笑,輕輕地蕩在房內,不一會兒,便化作柔媚入骨的申吟聲……

    ***

    風雪,夾著嚴寒吹過低矮的小屋,寒風,穿過木板之間的縫隙,吹得狹小的木屋裡微弱的燭火幾欲熄滅。

    細瘦的手掌慌張地摀住了那微弱的燭光,淡淡的暈黃照清了那手的主人,一身黑衣的少年,有著一張俊雅的面容,只是,眼眸間的暗沉,卻使得那俊雅的臉龐染上了幾分庸俗氣息。少年看著燭火,眼眸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才轉臉望向那站在角落裡的黑衣少女,壓低了嗓音,少年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你真的去過了嗎?」

    那少女模樣清麗,長相隱約與那少年有幾分相似,此時,一張清麗的臉頰上顯著幾分不安,聽了那少年的聲音,卻依舊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哥哥,我趁此次去宮外採辦,藉故去了一次江南鬼府,按著圖中所指,十分順利地進入了鬼府秘室。哥,你瞧,這是我自鬼府秘室裡取來的武功秘籍。」

    「這麼說來,這張圖是真的了?很好,很好!這麼一來,鬼府對於神宮來說,就猶如掌中之物,不足為懼了。好,好!」少年趕緊從少女的手上接過了薄薄的本子,快速地翻閱了一會兒,然後不屑地將那本秘籍扔在地上,緊緊地攥緊了手上的那一張薄圖,臉上顯出了貪婪的神情,低啞的聲音透著興奮。地,一陣寒風刮過,少年手中的燭火終於熄滅。

    此時,小木屋完全陷入黑暗裡,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清麗少女凝視著捧著一半地圖,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少年,清澄無垢的眼眸裡流露了一抹詭異的神采。

    那少年猛然轉回頭,依著方向看著清麗少女,大笑道:「好,好,做得好,雪棠,你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好,好,做得好。有了這張圖,我絕對會得到宮主的讚賞。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另外的半張圖。雪棠,你應該盡快找機會到行雲宮去服侍燕公子。」

    在那少年猛然回頭的時候,那清麗少女猛地低下了頭掩去眸中的詭異,清麗的容顏上顯出一抹怯弱:「這、這可以嗎?我們的身份……」

    那少年俊雅的容顏上透著堅決:「沒有關係,身份沒有問題。雪棠,不要在意我們的身份,哥哥自然會有辦法讓你到行雲宮的。到了那裡,你一定要想盡辦法找到另一半,只要有了這張鬼府機要圖,雪棠,哥哥就可以取得不一樣的地位了,或許,到時候神宮都會被哥哥掌握在手掌心裡哦,到了那個時候,就沒有人敢欺負我了。哈哈哈……」

    「是……」清麗少女柔順地低下了頭,然後,在少年壓低的笑聲裡慢慢地退出了黑暗。

    雪光中,清麗少女的柔順表情變成了精明的算計,雪白的手輕柔地劃過面頰,一張薄薄的人皮畫具便落在少女手中。蒼白的清麗面容,在雪光中揚著詭異的神情,清冷的眼眸冷冷地睨了一眼背後隱在冰雪中的低矮屋宇:「這一片地方還真是簡陋。生活在這樣困苦的生活中,人心想必是很容易扭曲的吧。想要得到整個神宮嗎?好貪婪的心呢,原來,這就是人心啊……」

    輕柔的歎息過後,清麗少女低低的笑了:「不過,也正是因為人心貪婪,所以才這麼好用啊。狂,你的計畫,我正在一步步地實施,很快,神宮就會陷入一片混亂了……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後悔才是。」

    ***

    黑暗裡,衣著單薄的少年不安地在樹的陰影中跺著腳。

    忽地,一抹飄然的身影陡然落在身邊,讓少年猛地抬起俊秀容顏,驚喜地看著飄然而來的女子:「嚴姐姐,您來了?」

    來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女子,容顏倒也有些秀麗,只是有些微胖,顯得整個人並不出眾,那女子斜睨了俊秀少年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說過了,不要再找我出來,你是宮主的人,如果讓宮主發現我與你有染,我會沒命的。」

    「嚴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您知道我的妹妹雪棠在蘭長老手下做事,可是她身子不好,所以,我不得不找您出來,幫她安排一個舒適的差事。聽說,宮裡來了一個貴客,因為是男的,所以沒有人敢去服侍他,這樣的一個好差事,定然是十分清閒的,嚴姐姐,您就幫個忙吧。」少年不安地笑了笑。

    女子低歎了一聲,輕輕地捏了捏少年的臉頰,低聲道:「罷了,也是我欠你這小冤家的。好吧。我就幫你這一次。」

    「謝謝嚴姐姐!」少年大喜過望,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微胖的中年女子,然後,陰影裡就傳來了一陣曖昧的申吟聲。

    ***

    張開眼眸,意外的感受到帳外有人的呼吸,燕不凡皺了皺雅致的眉,是狂嗎?天色已然大亮了,狂向來不會在他這裡待到天明。

    那麼是莫愁嗎?來到神宮之後,莫愁雖有與他相會,卻絕對不會來到他的居住之處。不凡明白,那是屬於莫愁的驕傲。她不想在這個充滿狂的味道的房間裡停留呢……

    自從明白了莫愁與狂同是一個人之後,不凡明白了許多。這兩個人,雖然共享一個身體,卻是不同的性格,所以才會讓他兩個都愛上了。怎麼樣做,才可以讓他們同時屬於他呢?

    帳外,忽然傳來了輕柔的聲音:「公子,起身了嗎?」

    清脆的少女語音,讓燕不凡陷進沉思的思緒頓然清醒,輕應了一聲,燕不凡看著映在紗帳上的輕盈身影,輕輕地揭起紗帳,一雙雪白的手,帶著一點幽香遞進了他要穿的衣裳。

    沉默了片刻,不凡看著那雙伸進來的雪白殲手,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手,潔白無瑕,骨肉勻稱,肌理柔潤,指節修長,指甲粉嫩中帶著一點晶瑩光澤,如果,不是那指甲縫裡隱隱泛著的淡淡藍光,這雙手,應該是很完美的手。

    那一點的藍光告訴他,這是一個善於用毒的女人,能夠分辨出這是一雙精通毒物的手,是因為,燕不凡曾經看過這樣的手。高手如雲的鬼府裡,並不少使毒高手,曾經,也有一個很美的女人,有著這樣的一雙手,從任何一處看去,都是非常的美;可是,在敵人欣賞著這雙美手的同時,毒已經無聲無息地滲入體內,然後,在無盡的痛苦中等待死亡。

    只是,不能否認,這是一雙很美的手,有著這樣一雙手的人,想必也是很美,而且是有些邪氣的美。

    燕不凡看著那雙手放下了衣裳,然後,透過紗帳,看著那輕盈的身影立在紗帳外,一副靜候吩咐的樣子。淺淺的笑泛在嘴角。不知神宮中人這般安排,是何用意呢?

    想殺他?

    現在殺他還太早了,他想,神宮的宮主不是那麼笨的人。想到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冰艷女人的地方,燕不凡的笑更深了。能夠那樣鎮靜地看著他與狂交歡的女人,心機一定是很深沉的。

    可怕的女人!

    冷然的笑了笑,燕不凡輕輕地挑開了紗帳,邪魅的鳳眸微微地上挑,斜睨著那站在紗帳外,滿面謙順的少女,眉,猛地一攢。

    簡單來說,是一個美人。

    只是,是一個低眉順眼的羞怯美人,與他所認為的那種帶著江湖味、有些邪氣的美人,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那個清麗少女,瞧見燕不凡僅著裡衣出了紗帳,趕緊趨身上前,取過放在錦被上的衣裳,小心地為燕不凡披上,然後,又在為他穿好衣裳之後,低下身為他著襪穿鞋。燕不凡靜默著眸子,看著那低順半蹲著的清麗少女,首先映入眼瞼的,依舊是那雙美麗的手,眉輕輕一揚,這個人……有古怪!

    「公子?」揚起的清澄眼眸,直接對上了燕不凡審視的眼眸,瞳底略微地閃過一抹訝異幽光,雖然掠過得極快,卻教燕不凡斂起了打量的眼神。

    這個人,果然有古怪!只是,古怪在哪裡呢?教他一時間也猜想不透。且看她如何動作。打定了主意,燕不凡柔聲問道:「這位姐姐,你叫什麼名兒呢?」

    燕不凡語音本動聽,又帶著些許江南人的軟柔,一聲姐姐叫得實在是好聽,直教那個清麗少女聽得一瞬間閃神,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少女垂下了臉:「回公子,奴婢名叫雪棠,打今兒起,就在公子宮裡服侍。」

    「雪棠?」燕不凡輕輕地笑了笑,「海棠開在秋季裡,故而有秋海棠一說。雪裡海棠,倒是不曾見過呢。想必是一幅極美的景致。雪棠姐姐,你以前是在哪個宮裡的呢?」

    雪棠愣了愣,低聲回道:「奴婢之前是在流水宮裡做採辦的。」

    「流水宮?行雲流水……倒是齊了。流水宮是個什麼去處?」燕不凡對神宮全然陌生,聽著那灑脫的名字,倒生了幾分好奇心,他原本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雖然經過一些磨難,心性異於常人,可也依舊未曾脫去孩童的稚氣。

    不過,他有此一舉,雖然有些是為了好奇心,泰半卻是為了心中謀算,他來神宮雖已是有些時日,可平日裡卻少有與人來往。行雲宮裡又沒有宮女侍婢,而平常看到的宮女瞧見他雖然會露出好奇眼光,卻是無一不避得遠遠的。這般,教他如何瞭解神宮呢?如果不瞭解神宮,他又要怎樣實施他的計謀呢?

    聽到燕不凡的問話,低著頭的雪棠輕輕地抬起了頭,低聲道:「流水宮管的是整個神宮的所有瑣務。衣食住行,舉凡生計所需的事物,都由流水宮負責。來來往往的人與物不計其數,奴婢在那裡做的是負責採買衣料的差事。」

    「嗯,那麼,你可曾去過江南?」燕不凡清潤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那頭烏髮,發問,盈在鼻間的淡淡幽香,讓他知道這人有哪裡不一樣了。這香味,他原本是極熟悉的,只是,一時之間,他竟忘卻了,因為,他不曾想到這種香味會在這裡出現。

    這香味,叫做眼兒媚。

    眼兒媚的原料極為簡單,不過是種在鬼府裡的梅花花瓣,可是,它的配料卻是極為特別的,是一種來自西域的花,叫做修羅花。清冷的梅香,和著有些像迷香的修羅花香,清雅中又有些邪魅,像極了爹爹那嫵媚而又冷邪的眼眸,所以,大哥才會稱其為眼兒媚。這人,去過鬼府!

    能夠取得眼兒媚,只有一處地方。那正是爹爹在鬼府裡的藥房,是鬼府裡極為隱秘的去處,外人一般是不曉得的。能取得這眼兒媚,那麼,這個人應該有那半張鬼府機要圖吧。

    那麼,她來此,是為了另外一半嗎?

    是龍輕寒派來的嗎?

    真是有趣呢……

    看著那低著頭的雪棠猛然身子一僵,那張抬起的清麗臉龐上揚著一抹不自在:「奴婢前陣子為了採買少宮主的婚禮所需事物,確曾去過一次江南。公子是如何曉得?」

    燕不凡輕輕地笑了笑:「因為姐姐身上有來自江南的花香……忽然令我有些想家了呢。」

    「啊,是嗎?」雪棠不自在地攏了攏髮際,輕聲道,「奴婢曾在江南購得一瓶發油,聞著味道頗為喜歡,故而一直用著,想不到卻觸動了公子的思鄉之情。奴婢真是不該。」

    燕不凡輕笑了一聲,看著雪棠替他穿好鞋子,輕盈地下了床榻,便逕自往宮外走去。後方,急急地傳來了輕盈的足音以及那低順的聲音:「公子,您要去哪裡?」

    燕不凡笑著回眸,望著那急急跟來的少女,低聲笑道:「你既勾起了我的思鄉之情,我便罰你陪我在神宮裡四處走動,讓我玩得盡興。走吧。」

    清澄的眼眸望著那回眸笑語的精緻笑顏,廉飛雪隱約覺得有一絲錯覺,隱約看見了一隻狡猾的狐狸……

    狂,燕不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絕對不是!

    ***

    風,吹得很急。

    吹得在天空中飄搖的風箏搖搖欲墜。而牽著風箏的那一縷細細絲線,卻緊緊地攥在了一隻好看的手裡。

    「雪棠,你說,如果,我把這只鷹兒放了,它會飄到哪裡去呢?」青翠的綠萌裡,一張精緻的容顏帶著淺笑,望著身邊一臉沉靜的少女。

    少女聽著那清雅的聲音,抬起一雙清澄的眼,望著在風中旋著圈的鷹,清麗的面容上,慢慢地揚起了一抹溫順的笑:「回公子,奴婢猜不出來……」

    那淺笑輕輕地散去,紅艷的唇裡輕輕地逸出了一抹淡淡的歎息。然後,修長的指,輕輕地扯斷了掌心中的絲線,慢慢地鬆開了手掌,看著那只風箏在一圈迴旋的風中,轉了幾個圈,然後漸行漸遠,再也看不見了。抬起頭,微瞇著眼眸,燕不凡淡淡的笑了笑:「它去了它該去的地方了……」

    廉飛雪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那放走了風箏後。便轉身離去的修長身影,然後再轉眼看著漸漸遠去的風箏,眉,輕輕地擰了起來。她看不透燕不凡!看不透這個看起來美麗無邪的燕不凡。

    外表,分明還是一個稚氣少年,可是,仔細相處才發覺,這個人,遠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無邪。反而像是身處在重重迷霧中的迷團,一層又一層的包裹住那個少年的本性,讓人猜不透、看不透。

    初次見他,他在龍輕寒宮殿裡那一池溫泉中,滿面邪媚,與莫狂在一池溫潤中纏綿歡愛。那個時候,就感覺這個人美得邪氣。

    而化身為雪棠這一個小小的宮女,待在他的身邊,就更覺得這個燕不凡有著一雙冷魅的眼,可以看透人心。在他面前,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想起那一天,那一句淡然的輕語:「你可曾去過江南?」

    那一瞬間,廉飛雪就有一種恐懼的感覺。

    燕不凡,你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你身為男人,卻可以在男人的身下嬌艷承歡。一方面,卻又對著世人眼中女兒身的莫愁綻出柔情的微笑。

    有些時候,廉飛雪幾乎有一種錯覺,這個叫做燕不凡的少年,對於莫愁與莫狂的秘密,知道的一清二楚。

    眉,緊緊的皺了起來。

    狂,你可知道,你喜歡的人有多麼可怕嗎?

    是他屬於你,還是你屬於他?

    忽地,往前行的少年猛然轉回頭:「雪棠,怎麼不跟來?我還要你帶路呢,要不然,我可會在這迷宮一樣的宮殿裡迷路的啊……」

    廉飛雪斂起思索的眼神,柔順的垂下面容,腳上急急地加快步伐,慢慢地靠近那停住步伐的少年。

    燕不凡看著那叫做雪棠的少女,慢慢地看著她走近身邊。收回了眼神,紅艷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眼角的餘光,凝望著風箏消失的方向。放了那麼久,應該不會再迷路了吧……如果再迷路,那就不算是鬼府中人了。

    神宮,太安寧了,安寧得沒有一點生氣。該亂了。打破神宮的安寧,需要一點點的外力,那麼,就讓他來做這第一把的力。只要一顆小小的石子,就可以亂了那平靜的池水。

    想來,大哥養的那一幫傢伙,應當不會是酒囊飯袋。龍輕寒,你有沒有察覺到,你的神宮,就要亂了呢?

    你是一宮之主,如果說沒有一點警覺,那麼,你就不配做這神宮的主人了……

    ***

    白茫茫的雪原中,一片風雪,瞧起來是亙古不變的平靜。可是仔細看去,就可以發覺那片茫茫雪原,竟然隱約的在移動。

    仔細一看,才發覺那片雪原中,一隊身著白衣的人正疾步在及膝深的雪原中快速移動。連那烏黑的發,都被白色的軟綢緊緊地包裹住,所以,在這一片雪白的雪原中,才不會有人發現這一隊人馬。

    「風箏斷線了。」領首的人頓住了腳步,低眸看著落在雪地上的飛鷹風箏,五彩顏色,在一片雪白中分外醒目。

    跟隨在身後的人,也一致的停下前進的步伐,拿眼看著那為首的人。

    「如果沒有錯的話,前面就是神宮了。」俊秀的書生抬起頭望望沉灰的天空,俊雅的面容上顯出一分思索,「只是,入口會在哪裡呢?」

    沉著面容,俊秀書生慢慢地在雪地上踱著步,一陣風嗚咽著從耳邊刮過。俊秀書生忽地側耳,仔細地聆聽著那風聲,眼眸中猛地光芒暴漲,是了,在那裡!

    猛然掠起的身影,隨著風嚮往前一飄,然後停頓在高處。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俊秀書生的面容上顯出了一抹淡笑,就是這裡!

    神宮。

    兩百年來,沒有人能找到你的確切位置,如今,它的存在,將不再是秘密。

    ***

    懸崖上,一行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站在風雪的邊緣。

    清俊的書生冷冷地看著那一群人,輕柔的聲音裡有著不容忽視的威儀:「所有的事情,在府裡都已經說過了,一切按計劃進行,一旦失敗,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你們的身份。記著,你們是我精心挑選的死士,別在這件事情上給我丟了府裡的臉。知道了嗎?」

    「是!」低低的回著聲,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們在夜色的風雪裡躍入了懸崖。

    縹緲的黑影藉著呼嘯的風,飛速地穿梭在瞧起來似乎是無底的深淵裡。

    修長的身影率先落在了山腰間突出的平台上,恍如枯葉飄落般的無聲無息,

    清冷的月輝照在山谷裡,明亮的地方猶如灑上一層銀輝,而暗處,卻顯得更黑暗了。

    冷凝的眼眸仔細打量著陷在霧氣裡的高大樹林,手掌輕輕地一揮,幾道輕盈的身影,無聲無息地飄到了半蹲的身影邊。

    修長的指,在林子的幾個方位輕輕地指了指。黑影分了數個方向,悄然地往樹林的頂端掠了過去,輕盈的身影隱在黑暗中,恍如掠過夜空的夜梟,無聲無息。

    身影輕掠,飄然地在漢白玉的平台上站定,冷凝的眼微瞇著望向聳立在遠處的宮殿,清俊的面容微微地露在月光中,一抹笑,在月光中分外清晰。

    那是一抹唯恐天下不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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