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東少 第四章
    「煖錚!快起來了!」

    煖錚揉著睡眠不足的雙眼,「不要吵我我還要睡」

    「要是平時就算了,今天不能睡了!」

    煖錚張開沉重的眼皮,看著可人,「為什麼?」

    可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因為今天表小姐要來。」

    這又是哪一號人物?「表小姐?」

    「那個表小姐最喜歡找婢女的碴了,每次過來,還要我們列隊歡迎她。」可人說道。

    煖錚皺眉,「她難不成是公主?這麼偉大!」

    可人摀住了她的嘴,「你小聲一點!她可是未來的夫人呢!」

    煖錚聞言,瞪大了雙眼,「什麼?!夫人?」

    這時采靈站在房門口怒喝,「表小姐就快來了!你們還在磨蹭什麼?還不快出來!」

    聞聲,可人一臉的慌張,「馬上就出來了!」

    采靈則是一臉的怒意,「快點!」

    煖錚不以為然,「嗟!一早就吃炸藥了呀!大呼小叫的」

    「每一次表小姐來,最不高興的人就是采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采靈很喜歡東少爺。總之你快點出來,我先出去了。」

    煖錚想起昨夜自己也因赫介的眼神心頭小鹿亂撞,不爭氣得整晚沒睡好。

    想到這裡,她心頭就不屑的冷哼,這個長相俊美的東少爺確實有蠱惑人心的本事,弄得四周圍的人芳心大亂,就連她都差點著了他的道,連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都快忘記了。

    不行、不行!煖錚用力拍打自己的臉。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她恐怕連自己姓啥名啥都會忘光的,要振作,一定要振作才行。

    煖錚趕緊將衣服穿好,洗把臉後走到內庭去。

    一到內庭,她就看見所有的僕人、女婢全放下手邊的工作站成兩排,其中輕擺著腰肢、穿得非常花俏、板著臉用鼻孔看人的女人,想必就是可人口中的表小姐吧!煖錚也趕緊排進可人的身邊。

    那表小姐離她們愈近,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愈讓人鼻頭發癢,煖錚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正好表小姐此時走到她的面前。

    表小姐彩芹瞪大了雙眼,「該死的東西!你竟敢對著我的臉打噴嚏?」

    該死!她站在她面前做什麼?這樣會害她又想打噴嚏「哈啾!」

    彩芹瞪大了雙眼,「好啊!還敢來第二次,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但是她身上的香水味讓煖錚噴嚏愈打愈厲害,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我不能哈啾請你哈哈啾——」

    一旁的可人手腳伶俐地趕緊用乎絹摀住煖錚口鼻,「對不起!她生病了,身體不適,所以請表小姐恕罪」

    「誰說我生病了,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太嗆鼻,所以我才會」

    在場的人一聽見煖錚這般老實的話,每個人雖然很想笑,但都極力憋住,彩芹的臉色當然是更加難看了。

    可人趕緊摀住煖錚的嘴,「她是新來的!所以不懂規矩,表小姐千萬別跟她計較。」

    彩芹瞪住煖錚,「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煖錚用手絹擋住那股可怕的香味,「煖錚!」

    彩芹環胸露出冷冷的笑容,「我的香水很嗆鼻是嗎?」

    大家用十分同情的眼光看著煖錚。

    煖錚反倒一臉不在意的說:「表小姐的香水很香是沒錯,但是香過頭了反倒令人不敢恭維。」

    「你說什麼?!不敢恭維?!」

    哦喔!不妙了,所有有長眼睛的人都看見彩芹全身在冒火,他們從來就沒有看見表小姐這麼生氣過。

    「放肆的東西!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彩芹說完舉起手,眼看就要往煖錚的臉上落下,但是在半空中手腕就被煖錚給緊緊抓住。

    煖錚也不是故意要抓住,那只是反射動作而已。

    「是你問我香水很嗆鼻是嗎?我只是老實回答,到底有什麼錯?難道就因為你是表小姐,就可以任意打人嗎?」

    煖錚這一番話讓眾人都大吃一驚,也包含彩芹,大家全愣住了,久久說不出半句話來。

    雖說躲在牆邊的赫介實在很想繼續看戲,但望見大總管正從不遠處走來,他逼不得已現身,輕咳了一聲。

    他的輕咳打破了僵局,彩芹一見到他,表情瞬間從盛氣凌人變成楚楚可憐的小媳婦樣,甩開煖錚的手直奔赫介身邊,眼淚狂湧。

    「表哥這個婢女竟然對我出言不遜,她欺負我,人家不管,人家好委屈啦!嗚」

    煖錚看得傻眼。請問一下她現在是在演哪一齣戲,她怎麼完全看不懂?

    「沒事了!你們下去吧!」赫介說完,眾人便紛紛離去。

    這時彩芹又叫道:「表哥人家被欺負,難道你就這麼算了?人家不依!不依啦!」說完她便靠著赫介的手臂,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全擦在他的衣服上。

    面對眼前如此矯揉造作的表小姐,煖錚看得簡直想作惡。

    每次這個表妹來,赫介就頭痛,「彩芹,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喜歡溫柔的女人。」

    一聽到這句話,彩芹的眼淚瞬間收住,臉色也放柔起來,「好!我要做溫柔、善解人意的女人,今天就放她一馬。」接著就看見她整個人幾乎掛在赫介的手臂上,用著噁心巴拉的嗲聲道:「表哥,你幫我畫像嘛!上次你說要幫人家畫的。」

    赫介於是對著暖錚道:「你也下去吧!」

    煖錚趕緊離開,怕再看下去,自己雞皮疙瘩掉滿地,一方面她的心頭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悶。

    什麼嘛!什麼女人不好選,偏選那種女人做未婚妻,她有什麼好,妝撲得比城牆還厚,個性惡劣又假惺惺的,還擦那種噁心的香水,那種女人到底有什麼好?最令人生氣的是還那麼不要臉的黏著他!

    腦中又浮現昨晚赫介輕握著她的手射箭,耳邊似乎還感受得到他呼出的熱氣。

    他也會那樣教別的女人射箭嗎?一想到這裡,她腹中就有一股無明火直往上衝。

    那是他家的事,他要教誰都不關她的事,她氣個什麼勁,真煩!煩透了!

    「表哥,人家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嗎?」

    煖錚聽到彩芹這樣問赫介。

    赫介則是憋住氣,盡量裝作沒有影響,「還好」其實是真的快被嗆暈了。

    煖錚回到房裡,只見許多婢女正在忙著,有的人削竹子,有的在桌上畫圖,這番景色她從來就沒見過。

    「大家在做什麼啊?」

    可人訝異道:「煖錚!你這麼快就回來了,表小姐沒有為難你嗎?」

    煖錚搖頭,「東少爺出現後,她眼底哪有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遇到東少爺,你今天可真走運,要是以往,表小姐才不會這麼輕易就饒過你。」

    煖錚冷哼,「我才不怕她呢!」

    「既然你回來了,就來幫忙做紙鳶吧!」

    「做紙鳶什麼時候大家這麼好興致了?」她這話一說完,大伙便開始抱怨起來。

    「你以為咱們吃飽撐著啊!」

    「還不是表小姐的緣故。」

    煖錚不明白,「怎麼又跟她有關係?」

    「如果表小姐這麼好打發的話,我們就不會每次她來都這麼緊張了。」

    煖錚看著桌上的紙鳶,「難道這紙鳶是為表小姐做的?」

    「你說對了!」

    煖錚搔搔頭,「不對啊!只有她一個人要放紙鳶,你們做這麼多做什麼?」

    大伙歎氣,「如果真是這樣那還好解決。」

    可人在一旁解釋,「表小姐喜歡放紙鳶,而且還要我們跟她放,但都不准放得比她高、比她遠。」

    另一人接口說:「而且紙鳶做得不漂亮,她還要跟我們耍脾氣呢!」

    煖錚覺得不可思議,「單是她偶爾來就能把東剎府搞得雞犬不寧,要是東少爺真娶了她,不把這裡給拆了。」

    「所以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沒人希望東少爺把她娶進門的。」

    煖錚不屑的冷哼,「這個表小姐是番女啊!」

    她此語一出,大家都笑了,「你這個形容詞下得太傳神了!」

    「快做吧!表小姐明兒個就要放紙鳶了,今天做不完還得熬夜趕工呢!」

    煖錚看著大伙辛苦忙碌的模樣,心頭實在氣悶。那些做主子的人到底把不把婢女當人看啊?就這點來看,他們還真像是一對表兄妹!

    這教她怎麼看得下去,照她看來,他們根本就是欠人教,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得太好命了,等著瞧好了,她會教那個什麼表小姐的再也不想放紙鳶的。

    隔日正好是個雲高氣爽的好天氣,可說是放紙鳶的好日子,赫介硬被彩芹拉來,無奈的坐在一旁。

    這婚事是他娘親在他小時候擅自主張訂下的,他一直是能拖就拖,他雖對表妹沒有男女之情,心頭卻是很明白表妹對他的心思,他一直沒有表明,一方面也是不想傷她的心,再者她做的大半是小奸小惡之事,只要不太過分,他也就由著她去。

    婢女們站成一排,手上拿著紙鳶,彩芹則檢視她們手上的紙鳶,做的不合她意的就罵兩句,做的合她意的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還要冷嘲熱諷一番。

    她走到煖錚的面前,冷瞟了她一眼,將她手中的紙鳶拿起來看,「這什麼鬼東西啊?能飛嗎?」

    「不但能飛,還肯定飛得比任何紙鳶都高。」

    煖錚這番挑釁的言語令彩芹瞬間變臉,一旁的婢女們幾乎可以看見她們兩人眼中所發出的火花。

    「哼!那我們就來比比看好了!」彩芹說道。

    煖錚抬高了下巴,「比就比啊!」

    「要是你輸了的話該怎麼辦呢?」

    煖錚不怕死地說著,「要是我輸了,就任憑表小姐處置;但要是我贏了,表小姐要怎麼辦呢?」

    彩芹怒瞪著她,「好大的膽子!我怎麼可能會輸你呢?」

    「要是表小姐輸了,也就任憑我處置,如何呢?」

    這死丫頭!居然敢這麼對她說話!「好!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

    哼!誰會難看還不知道呢!從小放紙鳶她可是最拿手的,她認了第二,還沒人敢認第一的。

    彩芹拿起一個繪著鳳凰圖樣的大紙鳶,煖錚手中的紙鳶則是一隻小鳥兒,在氣勢上似乎就輸掉一大半。

    其餘的婢女都用擔心的表情看著暖錚,她們心裡沒有一個人希望煖錚輸,只是沒人敢說出口。

    坐在一旁的赫介心頭倒是興奮得很。不這樣玩的話,怎麼夠刺激呢?

    隨後他卻被自己的念頭嚇到。身為東剎府的主人,他這樣子唯恐天下不亂似乎不太對不過管他的,他真的很想看看到底誰會贏。

    彩芹用瞧不起的目光看著暖錚手上的小紙鳶,「這種寒酸的東西,也想跟本小姐鬥!」

    煖錚冷冷望著彩芹手上花俏的紙鳶。真是什麼人喜歡什麼紙鳶啊!「哎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彩芹聞言,氣得咬牙切齒,「你好我絕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

    煖錚則是一臉不在乎,接著兩個人開始放線,把手中的紙鳶放到天空上去。

    一開始,鳳凰一下子便升上高空,煖錚的小鳥遠遠落後。

    彩芹無比得意的笑道:「現在對我跪地求饒的話還來得及。」

    煖錚老神在在,嘴邊帶著笑意,「你別太得意,沒聽過飛得愈高、摔得愈重嗎?」

    彩芹大笑,「看看你那只不起眼的小鳥兒,就跟你一樣,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妄想跟鳳凰比,真可笑!」

    在場觀戰的婢女們都替煖錚捏一把冷汗,她們在心裡祈禱小鳥兒千萬別掉下來。

    接著一陣狂風吹過,鳳凰被吹得差一點落下來,彩芹趕緊把線收緊,小鳥兒因為身體小沒有受到影響,依舊乎穩的慢慢升高。

    煖錚在一旁閒閒地說:「樹大招風的道理,你大概不懂吧?」

    彩芹努力想讓鳳凰重佔優勢,「你不過領先我一點就敢在那邊說大話,我的鳳凰怎麼樣也不會輸給你!」

    彩芹跑來跑去,弄得滿身大汗,鳳凰卻保持原樣,似乎已飛到了極限。

    反觀煖錚則輕鬆站在原地,天空上的鳥兒飛得老高,幾乎快看不見。

    彩芹氣不過的把鳳凰拉過去,故意纏上她的線,想把她的小鳥兒給扯下來,只是沒想到反倒勾傷了自己的紙鳶,艷麗的鳳凰便如落葉一般頹然降落。

    明眼人早就看出誰輸誰嬴,彩芹拿起自己的紙鳶,直奔向赫介,「表哥——」

    大夥兒對於她的行為一點都不驚訝,早料到她有此一招了,東少爺就是她最好的擋箭牌。

    「表哥!奴大欺主,你快點把她趕出府去,永不碌用!」

    煖錚看著赫介,一臉不在乎。赫介心想:他要是真把煖錚趕出去,搞不好她會手足舞蹈呢!但是她一走,他的日子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他還沒逗夠她呢!

    「彩芹,若是往後你要做當家主母,就得明辨是非,你輸了是事實。」

    什麼當家主母他說當家主母那麼這就表示表示

    彩芹趕緊抹乾眼淚,「對!表哥說得對!彩芹會改彩芹一定會改的」

    赫介對她點點頭,明白她最吃這一套,只是同樣的話聽在煖錚的耳朵裡,卻是這麼的不舒服,她一點都沒有贏的喜悅。

    他的腦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這種女人他還要娶她做當家主母,那還不如娶采靈算了,至少采靈還不會這麼無理取鬧。

    赫介走到煖錚面前,「如今表小姐輸了,說好要任憑你處置。」

    彩芹睜大眼,「表哥你不會真要把我交給這個臭丫頭處置吧?」

    煖錚看著彩芹緊勾著赫介的手,兩個人親密的模樣,她心頭就悶悶的,她覺得輸的人似乎是自己。

    「彩芹,願賭服輸。」

    「可是」彩芹噘著嘴。

    煖錚早失了整人的興致,「我只是希望表小姐以後別再為難我們這些婢女。」

    「彩芹,你都聽見了?」

    彩芹更加緊貼住赫介,愛嬌地說:「人家知道了!」

    「紙鳶放完了,可以放我回書房了吧?」

    「不行!我想去後花園看看,表哥得陪我去」

    他們的背影讓煖錚感覺好刺眼,她放掉了手上的線,轉身離開。

    其餘婢女則露出欣喜的表情紛紛上前。

    「還好你沒事!」

    煖錚卻笑不出來。他們不但是表兄妹,還是未婚夫妻,她到底在氣什麼?充其量自己不過是個路人甲,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到底為什麼心裡這麼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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