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老夫人坐在花廳裡,又驚愕又憂慮地看著蘋詩包紮著藥膏的臉龐。
糟了、糟了!湖兒怎會這麼不懂事?竟然出手打人,打的還是千金貴體的金枝玉葉,這嚴重點兒可是殺頭罪呀!
她捏了把冷汗,顫巍巍地道:「郡主,你……好些了嗎?」
蘋詩就想發作,可是鑒於對方乃是未來的婆婆,只得一咬牙忍下滿腹怒氣,委屈地道:「婆婆,蘋詩真不知道是哪兒得罪嬌湖妹子了,她竟要出此毒手……」
嚴老夫人唯恐她震怒降罪,於是好言好語寬慰道:「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跟不懂事的她生氣?她出身卑微,比較沒有教養也不懂禮數,您千萬要包涵啊!」
「婆婆,我知道嬌湖妹子出身不好,我也很努力對她示好,可是今兒早上自濤才要我倆好好相處,中午嬌湖妹子就抓傷我……蘋詩也想原諒她,無奈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娘親若見我這模樣兒,只怕會心疼死了。」她故意拭淚道。
什麼?嚴老夫人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嘴邊。「郡主,您千萬、千萬別生氣,也別讓王妃知道這件事好嗎?我一定為你主持公道,替你懲罰湖兒。」
蘋詩眼兒一亮,拭淚的動作一頓,「是真的嗎?」
「當然、當然。」嚴老夫人點頭如搗蒜。先把這事兒攬下,要不真由王妃怪罪下來,湖兒只怕吃罪不輕啊!
「婆婆,這件事就交給您了,還望您為我主持公道,別讓我失望呵。」蘋詩話中有壓力。
「好好好,你盡可放心,我一定為你作主。」
「婆婆,現在……」蘋詩暗示她,「嬌湖妹子應該在疊翠樓裡……」
嚴老夫人暗暗歎息,心頭也有了一絲不悅。就算是千金小姐、皇親國戚又如何?只怕此後一家子就難再平靜安樂了。
當初她實在不該貪圖「金枝玉葉」這個魔咒,答應了忠誠王妃讓濤兒娶郡主……
唉,怎麼跟自己原本想像的不一樣呢?
「好吧,我立刻召她過來。」她歎了口氣,「春花,去請二夫人過來。」
「是。」春花驚疑畏懼地看了郡主一眼,心底著實替二夫人擔心起來。
這個未來的大夫人……不太好服侍吧?
嚴老夫人捧著參茶,卻無心啜飲;蘋詩則是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嬌狐的到來。
頃刻,嬌狐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嫣然一笑,「老夫人,您今兒沒睡午覺嗎?是要狐兒再為您背一段蓮花經嗎?」
嚴老夫人嗆咳了一下,訕訕笑道:「這……不是的,我是有話想問問你。」
「好哇!」嬌狐雖然瞥見了蘋詩,她卻當作沒看見。
蘋詩摸了摸面上的藥紗,憤恨未平。她倒要看看老夫人怎麼懲罰嬌湖!
「湖兒,你是不是動手抓傷了郡主的臉?」
嬌狐點點頭,一臉無辜,「可我不是故意的。」
蘋詩身形一動,勉強按捺住,胸口因急促喘息而上下起伏。「嬌湖,這種事還有分故意跟不小心的嗎?」
嬌狐總算直視她了,「當然有,就跟你『不小心』叫侍女打我兩巴掌一樣。」
嚴老夫人一驚,聽糊塗了,「湖兒,你是說……」
蘋詩一抬下巴,霸道地道:「是,是我讓侍女打她的,誰讓她故意說話挑釁,對我不禮貌呢?」
嚴老夫人驚悸地看著蘋詩,「這……」
「婆婆,您該知道我自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有誰敢大聲對我苛責一聲?可是嬌湖今天不但對我不禮貌,還抓傷了我的臉……婆婆,你說要為我作主的,如果您不能為我作主,那我只好請出我娘了。」蘋詩威脅道。
嚴老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嬌狐一個挺身向前,惡狠狠地道:「郡主,你不用威脅老夫人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打你的,你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不要動不動就抬出王妃來。」
蘋請一點頭,「很好,你既然知道自己闖鍋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免了你的死罪,但是污蔑皇族,又弄傷本郡主,活罪難逃!來人!拉下去打十板子,重重地打。」
嚴老夫人心頭一個劇跳,慌忙道:「等等!郡主您息怒,請看在老身面上饒了她這一遭好嗎?」
「不行!婆婆,我已經對她格外網開一面了。」蘋詩依恃著自己是堂堂郡主,目中無人地道:「還不快來人?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嚴老夫人還來不及說話,外頭早奔進了幾名傭僕,遲疑地站在原地。
嬌狐咬著下唇,這才察覺到嚴老夫人的無能為力。原來,原來郡主也可以蠻橫到這種地步!老夫人寧可屈服也不敢得罪她,天哪!這世上還有是非對錯、公平正義嗎?
對於嚴老夫人的眼睜睜,嬌狐心底閃過一抹心酸,骨子裡的傲氣卻也激得她猛然抬頭,「十板子就十板子,我就不信打得死人!」
平時多親、多好,可是大難來臨時還是無力拯救她。嬌狐心中沒有怨懟,只是覺得悲哀。
嚴老夫人痛苦地望向她,「湖兒……」
「來人!給我抓出去重重地打!」
嬌狐看也不看嚴老夫人一眼,堅強地一揮手,揮退聽命上前來的傭僕們,「不用你們拉,我自己出去。」
她雪白的臉蛋上有著悲傷也有毅然決然,彷彿下定決心將一切受傷的感覺封閉,寧可遭殺也不願受辱。
嬌狐緩緩地走向花廳外,蘋詩滿意地跟在後頭看好戲。這死丫頭敢跟她作對,這就是她膽敢冒犯的下場!
傭僕取來長木椅,卻沒人敢動手推嬌狐上去,每個人臉上也有著不忍。二夫人雖然是個小妾,可是她為人極好也沒什麼脾氣……錯只錯在惹惱了嚴家未來的大夫人……郡主,誰敢違逆她呢!
蘋詩的侍女們可逮著了機會,尖聲吆喝著將嬌狐推倒在長條椅上。「趴好!你懂不懂規矩啊?」
趴上冷硬的長條椅,嬌狐想破頭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本能還想要一掙反抗,可是當她瞥見嚴老夫人臉上那抹心疼卻又畏懼不敢開口的神色時,心中登時了然了。
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想讓老夫人難做人啊!
天知道郡主在老羞成怒後,會不會遷怒老夫人?
嬌狐吞下了所有的反抗和不滿,悲傷地趴在長條椅上,神色淒然。
「給我打!重重地打!」蘋詩嬌聲道,摸著頰邊的藥紗,心頭分外過癮。
追出外頭來的嚴老夫人看著趴在長條椅上的嬌狐,突然捂著嘴巴,幾乎哭出聲來。
「郡主,求求您網開一面……」嚴老夫人聲帶哽咽。
「婆婆,」蘋詩瞥了她一眼,訕訕地道:「你究竟是要我重重治罪,還是要我罰打她十板子學會規矩就算了?」
嚴老夫人愣住了,滿眼痛楚地盯著嬌狐。「湖兒……」
「不用求她!」嬌狐話才剛說完,傳女已經奪過大板子重重地擊下。「啊!」
好疼……老天!怎麼挨板子竟是這麼火辣辣地疼?
嬌狐差點暈過去,她的臀瞬間像被火燒一般,劇痛不已。
侍女再重重地打了第二下、第三下,而且一次比一次發狠,絲毫不留情。
嚴老夫人捂著嘴巴哭了出來,慈藹的臉龐滿是傷心、震驚、不捨。
「別打了!求求你別再打她了。」她拚命向蘋詩求情。
蘋詩心下大是痛快。沒想到幾板子就可以出了這口悶氣,還給了嚴府所有的人一個下馬威,真是一舉兩得!
「四!五!」侍女發狠地打著。
嬌狐水湖色的紗裙已經滲出了怵目驚心的鮮紅色,嚴老夫人見了腦袋暈眩起來。
「不能再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她急叫道,老淚縱橫。
嬌狐始終忍著咬牙不作聲求饒,可是挨到第六下的時候,她再也忍受不住椎心刺骨的劇烈痛楚,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蘋詩卻還不放過,使個眼色,又換過另一個侍女死命地打。
嚴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顫巍巍地撲了過去,阻擋住了那明顯染了血的板子。
「放下!這嚴府還是我當家,誰敢不聽我的話。」她憤怒地喝道。
蘋詩嚇了一跳,看出嚴老夫人當真動怒了,只得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願地示意侍女放手。
「既然是婆婆為她說話了,蘋詩也不好太過苛責嬌湖妹子了。」她懶洋洋地揮揮長袖,顧盼左右一眼,「咱們回鳳藻樓去,我倦了,也該眠一眠了。」
她們浩浩蕩蕩地離開後,嚴老夫人抱著嬌狐失去知覺的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的湖兒呀,都是我這個老糊塗害你的,我怎就不懂得維護你呢?」她哭得淚眼婆裟。
僕人們都嚇傻了,春花、秋月和喜娘哭著幫忙扶起了嚴老夫人和厥過去的嬌狐,連忙將她往屋裡帶。
那個刁蠻郡主實在太狠了,竟然不顧老夫人的面子,這麼狠心死命地打二夫人……
尤其是喜娘,在輕輕揭開嬌狐染血的衣裙之後,哭得險些岔氣。
春花、秋月捧著九轉凝血丹的藥瓶兒,也是邊垂淚邊小心翼翼地為嬌狐上藥。
嚴老夫人抽抽噎噎掉淚,憂心如焚地道:「要不要請大夫來看著啊?不知有沒有內傷?或是淤了血在體內……她流這麼多血,要不要緊哪?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麼不死命攔著呢!」
「老夫人,您千萬別自責了,是郡主不對,您方纔已經盡力了。」春花安慰道。
秋月也黯然地道:「是啊、是啊!郡主那麼凶,誰敢違抗她呢?老夫人,您也是為了二夫人好,怕她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我苦命的媳婦兒啊!」嚴老夫人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快快通知大人回來?」喜娘忿忿地道:「郡主實在太過分了,這件事一定要讓大人知道。」
嚴老夫人難過地搖搖頭,「千萬別讓濤兒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我不想他再煩心了。唉,我早該知道金枝玉葉是容不得侍妾的,我為什麼還要贊成這門婚事呢?現在告訴了濤兒,只是讓他多自責……事已至此,還能再後悔嗎?」
「可是大人晚上回來,還是會發現二夫人受傷的事啊!」
嚴老夫人此刻心頭亂糟糟,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家和萬事興,這家實在不能再吵吵鬧鬧的了,雖然我捨不得湖兒,可是也不得不委屈她,誰讓她是小妾呢?」
喜娘不甘心地道:「老夫人,連您和大人都不能為二夫人作主,那二夫人豈不是太可憐了?」
嚴老夫人神色黯然,眼眶紅潤,「總之,是我對不起她。」
「老夫人……」
「別說了,忠誠王爺和王妃豈是我們招惹得的?既然聯了姻,就盡力讓事情圓滿解決吧,或許把湖兒送回柳家,他們夫妻倆會相處融洽,也就沒什麼問題了。」嚴老夫人歎了口氣,「這樣子湖兒的日子也好過些,省得郡主嫉妒她,三天兩頭就找碴尋她的不是。」她實在心疼這個好孩子受苦,也不想見到相同的事情再度發生。
喜娘臉色一白,「老夫人,您要將二夫人休回柳家?」
「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這太不公平了!」喜娘倏然跪了下去,滿面求懇,「老夫人,我求求您,千萬別把二夫人送回去,她已經夠可憐的了,身為侍妾沒什麼地位,被打得半死又將面臨被休棄的羞窘境地,您讓她以後怎麼做人?怎麼活下去呢?」
嚴老夫人聽得淚漣漣,「我也是不得已啊!」
喜娘咬著牙,倔脾氣的她也忍不住又哭了,「老夫人,好歹等大人回來以後您再作決定好嗎?大人這麼疼二夫人,他必定也捨不得休棄她的。」
「你不明白,既然他已經和郡主定了親,你讓他夾在妻子與小妾之間怎麼做人呢?」
喜娘眼見嚴老夫人心意已決,又看著昏迷不醒、渾身斑斑血跡的嬌狐,登時氣惱道:「老夫人,那麼請您恩准喜娘跟著二夫人,讓喜娘繼續服侍二夫人。」
嚴老夫人又悲又喜地道:「果然是個忠心的好丫頭……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處;以後我就將照顧嬌湖的責任托付給你了。」
「如果老夫人堅持不讓二夫人再見大人一眼,就請讓我們現在就回柳家去吧!」喜娘毅然道。可憐的二夫人,她絕對不會拋下她不管的。
「好,早早讓她脫離郡主的視線也好,」嚴老夫人顫抖著手,輕輕地撫摸著嬌狐冷汗濕透的鬢髮。「我會讓人多備些銀兩首飾給你帶過去柳家,湖兒的下半輩子至少不用愁了。」
「只怕離開了大人,二夫人也活不長久了。」喜娘想起了嬌狐曾對自己說過的話,此刻想來分外心痛。
嚴老夫人沒有聽清楚她的低喃自語,「喜娘,二夫人就麻煩你了。」
「老夫人,這是喜娘應該做的。」
略微收拾了一下衣物首飾,喜娘和兩個丫頭攙著不省人事的嬌狐上了馬車,在馬兒一聲嘶鳴聲後,馬車隨著馬兒的緩緩小跑步漸漸地遠離了庭院深深的嚴府。
「郡主,聽說老夫人已經把那個小妾休了。」侍女湊到蘋詩身邊,迫不及待地道。
蘋詩正端詳著面上的藥紗,聞言大喜,「真的?」
「是我親眼所見,而且屋裡的丫頭們也都說老夫人真的把那個二夫人攆回娘家去了。」
蘋詩嘴角咧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來,「太好了!我就不信攆不走那個丫頭。」
「老夫人真被您給嚇著了,您瞧瞧她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就急急把小妾給休掉,可見得她有多怕郡主您呢!」
「我乃千金之身的郡主,以後這嚴家又是我當家,她能不怕我嗎?」那顆眼中釘總算被拔除,以後再也不怕有人敢跟她搶丈夫了。「對了,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知為何,她心下有幾分忐忑不安,自濤雖然尊她敬她,但是如果他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未來的夫君。
「郡主,您一點都不過分,您可以先跟大人告狀呀!」侍女獻計,「就憑您臉上的三道血痕,大人怕不是心疼死了呢!哪還會追究其他?」
經侍女這麼一說,蘋詩心頭總算定了些。
「可我婆婆會不會先向他告狀?」她遲疑地問。
「我的好郡主,您就別擔心那麼多了,以您尊算貴的身份,他們敢對你怎麼樣?」
「說得也是。」蘋詩自言自語地道。
自濤……應當不敢對她怎麼樣吧?她可是身份高貴的蘋詩郡主啊!
自濤一踏進家門,就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悶塞感。
黃昏美麗的夕陽晚霞輕輕地籠罩著古典氣派的嚴府,一草一木一花一瓣統統被染上了層淡淡的金橘色,晚風輕拂,此刻應當是晚膳香氣飄起的時候了。
可是家裡溫暖寧馨的氣氛怎地好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凝重感。
他揮了揮手,讓兩大侍衛高手退去,首先往娘親的寢室去請安。
可是才走進花廳,就見到娘親手握著佛珠低聲誦念,慈祥的臉龐上有著掩不住的悲傷。
「娘,您怎麼了?」他沉聲問道。
春花和秋月正在徹茶,聽見他的聲音時驚得手底的茶碗都打翻了。
他更覺不對勁了。
「娘,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濃眉微微一蹙,面色有些深沉。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從沒見過家裡氣氛如此詭譎。
嚴老夫人的手顫抖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濤兒,你回來了。」
他來到母親身畔坐下,認真地盯著她,「娘,您瞞著我什麼?」
「我瞞什麼了?」她裝出錯愕表情,「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一回來就問東問西,你在疑心什麼?」
「你的臉色怪怪的。」他指出,「春花和秋月的臉色更不對勁,你們還不預備告訴我,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嚴老夫人握著他的手,手心微微冰涼冒冷汗,佯笑道:「真的沒事,倒是你,一臉疲憊的樣子,總督府裡忙嗎?」
「不忙。」母親始絡不正面答覆,自濤心中驀然一絲不祥預感生起,「娘,是不是嬌湖出事了?」母親的驚跳證實了他的猜測,他臉色也變了,急促道:「娘,嬌湖出了什麼事?她現在在哪裡?她還好嗎?」
嚴老夫人蒼白的臉色洩漏了一切,只是她還極力要掩飾否認,「湖兒……很好哇,她說……心裡有點悶,我就讓喜娘陪著她回娘家走走,沒事的,她或許住個幾天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了。」
「她為什麼要回娘家沒有告訴我?」
「她不想吵你,我也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就自己作主讓她回去了。兒子,難不成這府裡的小事娘也作不得主了嗎?還是你信不過娘?」
這話就嚴重了,自濤眉宇一斂,連忙搖頭,「您誤會了,孩兒並沒有信不過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多問了幾句,既然是娘作主讓嬌湖回去探親,孩兒就放心了。」
嚴老夫人暗暗鬆了口氣。幸虧即時用話堵住了兒子的追問,要不然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你剛剛回來,也該去郡主那兒走走,人家好歹是你未來的妻子,去陪陪她也應當。」嚴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悲喜交加,彷彿又有些感慨,「你……先去吧!」
他點點頭,身形卻沒有動,「娘,嬌湖有沒有說要回去玩兒幾天?」
嚴老夫人心中一緊,強笑道:「她嫁過來也快一個月了,難得回娘家,總也得讓她多住個幾天吧!」
自濤黑眸閃耀著一抹思念之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只是……嬌湖不知道住不住得慣娘家了?她喜歡窩在軟綿錦的地方困覺,柳家的宅子並不是很舒適,她睡得慣嗎?」
沒想到兒子心心唸唸的還是嬌湖呀!嚴老夫人感慨更深了。早知道他們娘兒倆別招惹什麼皇親國戚就好了,現在也不至於弄到這步田地,以後說不定還有更複雜難料理的事兒呢!
「那是她自個兒家裡,哪有住不慣的道理?」她強顏歡笑,「要不這樣吧,明兒我讓人送些被褥過去,若真住不慣的話就接她回來,可好?」
他溫柔的眸光含笑了,點點頭道:「好。」嬌湖性子就是這麼急,也不同他打聲招呼就跑回娘家,也不理會他是否會相思成災。
「濤兒,你快快去陪郡主吧,怠慢人家就不好了。」嚴老夫人又趕著。
自濤沒來由心頭煩悶起來。
「娘,我很累了,或許用晚膳的時候再陪她說說話吧!」他不由分說,瀟然起身。
嚴老夫人凝視著兒子跨出房門,臉上強裝的笑面瞬間瓦解了。
她懊惱地撫著額頭,銀髮彷彿白得更怵目驚心了。「老天啊,佛祖啊,我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