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又想起另一件事,讓她開始靜心下來思考整件事發生的原委,和他多年來隱忍的悲痛心情。
那天喜兒在院子裡准備打水洗衣服,羅彬正好經過,便熱心地上前幫忙。
「喜兒姑娘,我來幫妳。」他接過她手中的水桶,幫她打水上來。
喜兒有些害怕地瞥他一眼,「謝謝。」
羅彬察覺到她的輕顫,「對不起,我不知道妳這麼怕我。」
「盜匪誰都會怕。」雖然害怕,喜兒仍忍不住嘟起小嘴喃喃低語。
「喜兒姑娘,我們真的不是強盜。」他斂容向她解釋。
喜兒投給他譏諷的一瞥,只要搶過一次就是盜賊,管他們以前是做什麼的。
她用不著說什麼,羅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這位姑娘臉上的神色顯示她根本不相信。
「我們所有的人,都是正正當當的保鏢,雖然曾經因為被辱罵是『雜種』而和人打殺,但自從被大爺收留後,就沒再干過一件壞事。」
看著喜兒對這個解釋的反應是皺起眉頭,羅彬歎了口氣。
「好吧,除了這件事。但妳應該知道,大爺擄人的原因,我們雖然沒有他那麼悲慘的遭遇,但能深深感受到那份痛,因為大伙都是從小被欺負長大的孩子,妳們有家人的保護,是不會了解的。」
這段話加上隨後幾天的觀察,楊屹的性格越來越讓林梅印象深刻,她慢慢了解扭曲的人生,是如何對他造成影響。
自從答應村長的請托後,他每天四處搜捕盜賊,回來往往已是夜晚時分,隔天早上,她總是在他嚴厲的聲音中清醒,聚集在院子裡的手下,在出發之前,都要聆聽他的訓示。
從話中,他對罪有應得的人非常嚴苛,一向嚴懲匪徒無絲毫憐憫之情。但他看似殘暴的行為,卻對受傷的部屬或死亡的手下,有著絕不遺棄在戰場上的堅持,真心誠意的義氣表露無遺。
最先改變的人是喜兒,楊屹雖然嚴肅,但對屬於弱勢的人,態度便溫和多了,喜兒看見他,不再因害怕而發抖。
林梅想到昨天傍晚她和丫頭喜兒的談話——
「他看起來似乎很受部屬的愛戴。」她倚在窗前的長椅,望著外頭來來去去的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小姐,妳也這麼認為嗎?」喜兒放下手中整理的衣物,驚訝地轉頭看著她。
她微蹙起眉,「也是?」
喜兒臉紅起來,尷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清楚他的手下對他的觀感如何,但我漸漸感覺到,他不像是個邪惡之徒。」
最後一句話讓林梅為之一愣,她就這樣呆了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原來妳改變想法了。」最後她像是自言自語地喃喃著。
喜兒露出憂慮的神色,自從她被派給林梅當貼身丫頭開始,由於兩人感覺一見如故,所以在短短時間內,她們就建立了主僕之外的友情,這包括對彼此信任,分享所有的事,她們之間幾乎是沒有秘密的。
「我以為妳跟我一樣恨他。」林梅想到連情同姊妹的喜兒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就有著深受傷害的感覺。
「小姐,我並沒有背叛妳,只是誠實的說出我的想法。」喜兒惶恐不安地來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解釋,「我相信如果情況允許,他絕對不會選擇傷害妳的。」
林梅陷入沉默,半晌後,她低頭看著在膝上交握的四只手,澀聲道:「我懷疑那對他究竟代表什麼意義?他強調公平正義,卻強迫我屈服他,讓我受到難以彌補的傷害。」
真諷刺,他也會講求公平正義?林梅不想變得和喜兒一樣,因為在了解的過程中,潛伏著認同的危險,但就只是這個原因嗎?
喜兒好半晌沒有說話,只是一臉深思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小姐,仇恨有時會讓人不得不做些事來撫平傷口,如果把他當作是個殘暴的人,能讓妳比較釋懷的話,那我們就恨他吧。」話雖是這樣說,但喜兒的嘴角卻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其實這十幾天下來,她看著小姐睇向楊屹的眼光,已經由原先的憎恨,漸漸轉變成比較溫柔了些,當然,她不會笨到去問小姐轉變的原因,畢竟無論她們感情如何要好,牽涉到個人的感情時,還是站在一邊默默支持就好。
恨他,這就是她要的答案嗎?林梅迷惑地抬起頭。當她感受到喜兒投在自己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眼光時,她略微不安地動了一下。
「當然,我永遠恨他。」她語聲尖銳地說,仿若不是如此,就等於投降了似的。
然而她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嗡嗡作響,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居然能使手下甘心為他賣命,連喜兒都對他順服。
她陷入長長的沉思之中。
從庭院裡傳來的嘈雜聲響,使林梅自回想中清醒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最近老是想著楊屹的事,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把心思放在那個男人身上?
林梅懊惱地警告自己,不管這些日子來,她的看法有何改變,楊屹對她還是完全不公平,無論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都不應該忘記,他是奪取她清白之身的罪惡之人。
叩叩!門上傳來輕敲聲,林梅以為是喜兒,沒多加理會地繼續盯著窗外,隨後她聽見腳步聲往她這邊慢慢踱來。
當一只手撫摸上她如雲秀發時,她全身一僵,只有一個人會給她這種既可恨又戰栗的感覺。
她連忙轉過頭,「是你。」輕柔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的喜悅。
站在她面前的是楊屹,自他那天拂袖而去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面對面,如果不包括他晚上回來時,偷偷跑進房間看她睡覺的話。
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只是把這件事當作秘密,仿若如此就可將兩人的關系緊緊聯結似的唉,這又是另一件教她困擾的傻事。
思及他每晚輕撫過她秀發的手,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許多,接著是一股悸動突如其來地襲上她。這個男人對她有一股無法解釋的吸引力,每當她想到他,總要天人交戰一番,才能找到一絲力量抵抗他。這種現象可不是件好事,而且隱含相當的危險。
楊屹注意到她的輕顫,慢慢收回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剛才一進屋,他就被她慵懶地倚在窗前的模樣給迷失了心智,才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忘了她對他的觸碰有多麼的厭惡。
他苦澀地一笑,林梅的反應令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痛苦。
楊屹等自己的心稍定之後,轉身坐在她旁邊,雙臂交抱於胸閉目養神。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找她?他應該避她唯恐不及才對,但整天忙著抓盜匪,和擔心毫無音訊的郇衍、葛翰,讓他心情不佳,脾氣也變得火爆,今天回到這裡,他一心就想往她的房間跑,仿佛在此可以尋到紆解似的。
林梅暗暗瞥了他一眼,這個男人陽剛的氣質,配上鮮明立體的五官,形成他個人獨特的風格。
她的視線緊鎖在這十幾天來,強橫地主宰她命運的男人,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楊屹心情煩躁的樣子,他心裡在為什麼事而煩惱呢?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本來不想開口問,但一顆好奇的心怎麼也按捺不住,話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楊屹一臉驚訝地張開眼睛,轉頭仔細打量她。有可能嗎?他在她眼裡看到的光芒,那是關心的神色嗎?
對他深感意外的表情,林梅不禁臉紅了起來,「我這麼問有什麼不對嗎?」她尷尬地垂下螓首喃喃問道。
這是楊屹首次在她身上,看到小女兒家的嬌羞神態,那帶給他一份比欲念還要更尖銳的渴望,這個女人完全讓他失去了自制力。
楊屹遲疑了一下,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碰她,這是愚蠢且不尊重她的行為,第一次他還有理由可以說服自己,但這次
他拋開所有的顧忌,將她拉入懷裡,迫不及待地抬起她的俏臉,將他的嘴壓向她的唇,感覺自己沖動得就像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伙子。
「不要,會被看到的。」林梅低頭閃避,兩只小手象征性地推著他寬闊的胸膛。
她的心跳得好快,為什麼這次他的靠近,沒有令她不安還忘了恐懼?而且她的身子仿佛觸電般開始暖烘烘的。
她並不是在抗拒!這個事實清晰無誤地傳到楊屹腦海時,令他驚訝不已,大手堅定地捧著她的臉,他看見她頰上湧起紅暈,那深深震撼了他。
他沒有會錯意,但為什麼呢?她知不知道如果吻了她,接著下來他還會要求更多,甚至是她的身體,即使是這樣她也願意嗎?
他不要再想下去,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楊屹轉頭看了窗外一眼,院子裡的人正三二兩兩地竊竊笑著。
「羅彬,帶你的部屬離開這裡。」他聲音粗嘎地命令道。
「是的,大爺。」羅彬忍住笑的回答。
在這段時間裡,楊屹和林梅的微妙關系,落入羅彬等人的眼睛裡,他們判斷兩人可能都不知道能夠影響對方的不可思議力量,這從眾人不時逮住他們,總是在尋找對方的身影中得到證實。
楊屹不懂手下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是代表著什麼含意,他的反應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對不識趣的手下投以嚴厲的一眼,隨即關上窗戶。
他再度伸手,將十幾天來他極度渴望的女人,用力擁進懷裡,並把嘴覆在她半啟的朱唇上。
當他們的唇緊貼在一起時,林梅整個人都軟了,她感覺天旋地轉,好像一道電流迅捷地通過她的身體。
她無法對自己說謊,說她不喜歡這個吻,而且他的親吻,比她願意承認的更教她震撼,它不像他第一次侵犯她時,強加施予的那種令人厭憎、作嘔的吻。
他熱情的舌頭、她的手感覺到的急速心跳,讓她沉浸在他的懷抱中,渾然不覺自己正響應他逐漸激情的吻……
老天!她是不是被關瘋了?居然放蕩地回應他?
其實她心裡明白,這些日子如果楊屹要硬來,她除了厭惡地承受也奈何不了他,但他卻沒有這麼做,甚至這一次還是她默許,才使得他大膽地放肆起來。
也許就是這一點溫柔,讓她放棄無謂的反抗吧。
楊屹的手不住搓揉她的乳房,一陣陣無法抑制的快感刺激著她,但她卻猛然想到那天的痛楚感覺。
「還會痛嗎?」她將臉埋在他的頸項間喘息地問道。
「不會。」楊屹抬起頭凝視她,他的眸子很溫柔,臉上充滿憐惜。「那次很痛嗎?」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但他還是以出乎自己意料的溫柔問道。
這個尷尬的問題,頓時讓她羞紅了臉,她咬著下唇輕輕點頭,「是啊!」她看到他臉上浮現一絲的懺悔,那使得她的心盈滿溫暖。
不過你溫柔的表情,給了我不少安慰。林梅很想這樣告訴他,但她最後仍舊決定放在心裡,不想讓他誤以為她已經原諒他的行為。
這時她的思緒,不知怎的忽然回到他進房時的憂慮上,「你有煩惱嗎?」
楊屹搖頭,「不是,我派到莫家傳話的人還沒回來。」
林梅的身體一僵,就在這一瞬間,意識又清晰地回到她的腦海裡,除了痛苦再度扭絞著她的心,莫傑的事也深深困擾著她。
她從喜兒口中知道,莫傑被單獨關在柴房裡,門口還有人守著,每天除了進食之外,嘴巴是讓人給封住的,這是為了防止他大聲呼救引來麻煩。
「你需要一直囚禁他嗎?」她仰起暈紅的臉蛋,小心翼翼地問。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她的問題大出楊屹的料想之外,他定定的看著她,懷疑她剛才那麼馴服,難道是為了莫傑?
「妳很關心他嗎?」想到這個可能性,意外地引起他的憤怒和嫉妒。
林梅因專注在自己的困惑上,以致忽略了他語氣中的護意,她點頭承認,「莫傑也是無辜的,不是嗎?」
楊屹瞪著她,熱情隨之冷卻。「無辜?」他語氣裡有著危險的訊息,「我只知道他是仇人的兒子,其余的不在考慮之內。」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林梅望著他的臉,希望能找到他柔軟的跡象,但她隨即被他黑眸中的陰沉震懾住了。
楊屹面無表情,剛毅的下顎緊繃而嚴厲。
這時候他忽然很羨慕莫傑,即使淪為階下囚,還有一個高傲美麗的女人,願意為他捨棄尊嚴和身體。
楊屹突如其來然的變化,令林梅錯愕不解。這個男人的心情怎麼說變就變,比女人還要難以捉摸。不安讓她的心往下一沉,她知道自己即將要說的話,可能只會惹得他更為不悅。
「你應該很清楚,莫傑無法對你們造成困擾的。」她無法教自己坐視不管,但她確信自己的勸說失敗了,要不然他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我忘了你們是未婚夫妻,確實是應該為他千般設想的。」楊屹以尖刻嘲諷的語氣說道,黑眸冷酷地迎上她驚愕眼神。
林梅僵住了,難道他以為她
「你誤會了。」她寧願他眼中的是憤恨,而不是輕蔑,她不能接受這種莫名的指控。「我不是為了這個原因而幫他說話,你——」
「夠了!妳不用向我解釋,好像我對妳來說很重要似的。」他看見她臉上血色盡失,那更讓他認為,她是震驚於自己的計謀被他給揭穿了而顯得驚惶失措。
「妳似乎也忘了是我的囚犯,還沒有資格跟我請求任何東西。」楊屹再度開口時,聲音聽來更是嚴厲。
他詛咒她該死的詭計,這一刻他猛然明白,為什麼男人會被女人玩弄於股掌間了,誘人的身體,絕對是她們最佳的武器。
他的話使林梅大受傷害,「你欺人太甚!」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看待她、羞辱她。
她拉上敞開的衣襟,急急想要掙離他,但楊屹卻把她抓得更緊。
「我可沒讓妳走。」他的臉冷硬無情,眼中燃著無法形容的怒火。「莫非我該提醒妳所扮演的角色?」
這話讓她小臉一白,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你這個大混蛋——」她舉起一只手想打他。
楊屹一把抓住,「該死,我聽夠了。」仿佛是為了要讓她認清事實,他不顧她猛烈的掙扎,低頭將唇壓向她。
「唔」林梅用力推拒他,但他絲毫不為所動,兩手更緊捧著她的臉,在她嘴裡如狂風暴雨般,肆虐一切徹底的蹂躪。
她的掙扎再次激起他體內的情欲,以前從未曾有女人如此影響他,可惡!他定要讓她知道,自己才是兩人身體的真正主宰者,她別以為在床上逢迎討好,就可因利趁便控制他。
一股怒氣往上沖,他將手恣意滑進她的襟口,在她尖挺的蓓蕾用力搓揉、愛撫,林梅頓時癱軟如泥,緊緊靠在他懷裡,再無反抗之力。
「嗯」楊屹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讓她的渴望愈來愈強烈,她迷惑不已地想著,為什麼她已經無法對他築起堅強的抵抗之心了呢?
噢,老天!她愛上這個大混蛋了,否則她如何解釋自己無法理喻的反常行為?
為什麼看到他眼中的輕視,她會感受到尖銳的刺痛?而且照理說,她為未婚夫求情並沒有什麼不對,但她卻急於向他解釋,不願他有所誤會,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反應了她的感情,那是她自認無法勉強做出的行為。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始的,如果真要為她的改變說出一個明確時間點的話,她想應該是從那次意外的談話之後吧,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近他的心,了解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出自內心的關懷,更意外地觸動了她。
林梅抬手輕輕愛撫他的臉龐,一股愛意洶湧而上,她同時也為這個受盡精神折磨的男人感到心痛。
「楊屹」她溫柔地輕喚他的名字,仿若是在安撫他多年的傷痛。
當楊屹聽到這聲盈滿感情的呼喚時,不禁嚇了一跳,他瞇起眼看著她:心裡不禁猜測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麼把戲?
哼!她休想再玩弄他,這輩子他絕對不會任由女人擺布,尤其是仇人兒子的未婚妻。
他將她抱下腿,「脫衣服,為我,服從我。」他的眼眸漾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光芒,誘惑道。
林梅感覺到那冷酷的黑眸中,一股令人為之窒息的決心。「是的,這是為你。」她解開腰帶,然後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
是的,這是為你,我的愛人。她痛苦卻又甜蜜地服從他。這真是一大諷刺,她居然在他身上找到人們一直歌頌的愛情。
這個她又愛又恨的人,不像那些乏善可陳的名門世家子弟,只懂逢迎拍馬、渾渾噩噩過日子,楊屹渾身散發出一種睥睨萬物的豪邁氣質,這是個不會為了任何誘惑,而出賣人的男人。
她甚至開始喜歡兩人針鋒相對的斗嘴,楊屹讓她鮮活起來,她感覺自己仿若撕下一層偽裝,變得更堅強勇敢。
如果是這個男人,不論貧富貴賤她都願意和他共度一生,她不在乎這個決定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現在她只知道這是她要的男人,是她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的男人。
楊屹唇角揚起一抹邪笑,因為她的順服,使他得意得喜形於色。他滿足地瞇起眼睛,視線梭巡過她赤裸甜美的嬌軀。
他以一只手指在她的乳尖畫著圓圈,「它已經為我綻放的如此美麗。」他喃喃贊賞,低沉的嗓音像是愛撫未來。
他繼續恣意挑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