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魂風 第四章
    泓宿,大引魂使。五道將軍叛亂時,以其所愛之人迫其助己……枉死簿上寥寥幾筆記載,記不下心情,記不下深愛。單這幾行字,看不出當時的激烈。人心的掙扎矛盾痛苦無奈,放棄生命也要成全的愛情,完全被湮沒在簡簡單單的字句之中。言蘿合上枉死簿,這裡沒有她要找的東西。走出枉死城,穿過黑霧,她進了輪迴司。

    生生死死,人都免不了要在世上走一圈再魂歸地府,是為輪迴。輪迴向來是劫數,入輪迴便是入世受苦,可當真又有誰脫得了輪迴?

    世人望著成仙得道,仙人卻常動凡心,想著下界了一段情緣。輪迴當真苦嗎?

    百年一忘百年一復始,和萬年相憶萬年不變,哪一個幸福些?

    翻開輪迴簿,一世世魂靈不變,際遇百端。這每一世都是新生,魂魄不變又有何用?還債啊,誰告訴她,明明已經忘卻了前世記憶,為何還要因前世功過決定今生際遇?今生所作一切報應在來世上,可來世的我已非我,報應與我何干?

    思想叛逆的父親有疑惑一切的女兒,天道輪迴,她早就嗤之以鼻,卻無法尋得良方。所以她讓遵從天道的人來管理,她只在一旁袖手。

    輪迴簿一頁頁翻過,善人來世高官得做,橫行跋扈為害鄉里;惡人來世土裡耕作,每年的收成被前世欺壓過的「善人」收斂殆盡,連死都是一席竹蓆裹身。

    這,可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而愛戀……言蘿低低笑了。神前許過的生生世世不過是空話一句,誰耐煩管你戀著誰?給你今生不夠,還敢妄求來世?來世全然陌生,緣分不過是因果,紅線是月老簽的,天神哪管輪迴為何?若是前世執念太強,往往只能害人害己。

    「曲紈珂,這名字還不錯……呦,還是二八女子,配泓宿正好。」言蘿終於在輪迴簿上找到泓宿千年前傾心愛戀女子此世所在,讀了下去,「咦?怎會這樣?」

    輪迴簿上,千年之間,那女子世世孤苦,月老千年來牽下的紅線均斷成一截截。而此世,許是月老為了挽回面子,竟然用無數紅線將曲紈珂和一男子相系。

    紅線上法力加佑,每一條紅線的斷裂,都會削去曲紈珂一分魂魄。但……所餘紅線已經不多。

    「我他×的,為自己的面子不惜殺魂,這也算是大悲大憫的天神?」言蘿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胸口翻騰。曲紈珂顯然是在等待千年之前的那個人,執念之強,連月老紅線都耐她莫何。月老為了天界尊嚴自身法相,又怎能容忍抗拒自己之人?

    千條紅線牽繫,就是以強相脅,卻沒想到曲紈珂寧可魂散也不相從。

    魂魄,怎會有如此大的力量?明明應該忘記一切了,為何這輪迴之中,她還守著那一世的愛戀?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

    言蘿耳邊,響起一段曲調。泓宿在枉死城中是不是也感到了所愛之人的危險,所以不計後果逃出?

    傻啊,可是,忽然有點羨慕呢。

    她微微一笑,地府與天庭暗鬥多年,不在乎再多一點爭端吧?

    當晚,言蘿未回閻王殿。她久已不入輪迴司,司中原為閻王所設的寢居一直閒置——風向來守禮,寧可在輪迴司批閱到深夜再回風雨居,也不會在專為閻王偶住的居所休息。他一向清清楚楚標下他和她的分界,不遠,卻分隔得徹底。

    這一晚睡得頗不安穩,閉上眼就是那場大戰,射進娘胸口的火箭,和爹淒厲的叫聲。她拚命叫著「不要打了,這閻王之位你們自己爭,我只要爹娘」,聲音卻沒在喧雜之中。

    他們用娘來威脅爹,爹選擇為冥界讓娘死,卻在之後隨她而去。泓宿為了曲紈珂的生死,叛天叛地相助五道將軍。原來,她和曲紈珂一樣自私,又為了什麼怨恨爹的自私怨恨了百餘年?直至在他身邊消了偏激,卻仍是表現出任性,讓他無法離開。

    「蘿兒,閻王力量震天動地,但記住,世上有些事是可為的,有些卻永遠不可為。有些事,是凌駕在生命和愛人之上的。」爹貫徹了他的話語,當時的她卻不能理解。若是沒有他,她大概會一直憤恨下去,用自己的胡作非為毀了地府。

    他對她有多重要,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可他……——「我不要看了,這東西亂七八糟的,我幹嘛要看!」言蘿嘟起嘴,把桌上輪迴簿推到一邊,「無聊無聊無聊死了,我要出去玩,才不要看這東西!」

    「如果你上午把這些好好看完,我就帶你出去玩好不好?」風不擅長哄小孩子,一句話說得尷尬無比。

    言蘿側頭想了想:「我們扮成人去人界玩好不好?」

    風眼中隱然笑意:「當然好,我還可以一盡地主之誼。」

    言蘿心滿意足地低頭看輪迴簿,速度居然是之前的幾倍。而風間或問她的問題,她也都應付自如。半晌功夫,竟然便看完整本輪迴簿。她笑語嫣然抬起頭:

    「風,我看完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風!」輪迴司大門被推開,一道粉紅色闖了進來,「你果然在這裡!」

    風笑著迎上,適才的嚴肅換成了喜悅,沒有表現得太過,卻仍明顯:「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早點回來向你交差。」女子挽起風,向外走去,「對了,我在人界發現一極美的所在,你好久沒回人界了吧?我陪你轉轉去。」

    「你啊……」風語中帶著寵溺,「是你自己想找人陪吧。良辰美景,二三人把盞言歡,一向是你的所好。怎麼這次想起我來了?」

    「哼,我什麼時候沒想過你?不願意陪我就算了,我找別人去!」女子放開風,賭氣道。

    風忙笑道:「我去我去……」

    言蘿冷眼看著,哼了一聲。風彷彿才想起言蘿來,轉而問道:「言蘿,你想去嗎?我們可以帶著你。」

    言蘿白了他一眼:「謝了您哪,免了。」語畢一揮手,將輪迴簿摔到地上。

    風皺了下眉,拾起輪迴簿放回桌上,看了她一眼,轉身和那女子有說有笑地離開。

    原來,當有「她」的時候,就算她再任性,也無法留住他的眼光。

    她,只能在「她」不存在的地方,吸引他的注意罷了。

    「言蘿,你給我出來!」熟悉的聲音響起,怒氣卻比以往更重上幾分。

    言蘿猛然驚醒,天有點亮了。風打門的聲音極大,人卻始終在門口,一步也沒有踏入。守禮男子,多令人佩服。

    大致整理了下衣服,卻把發弄亂。言蘿笑著開門:「怎麼了——」

    她忽然住了口,門外男子衣衫凌亂,長髮披散下來,看上去十足的狼狽而……誘惑……表情是憤怒中帶著幾分惶急恐懼,以及,不知名的痛楚。

    心猛地一顫,知道出了事,言蘿喏喏問道:「出了什麼事……」

    「出了什麼事?這話該我問你吧!」風盯著她,「言蘿,我一向以為你雖然胡鬧了點,但多少還知道輕重,怎知……」

    「我還以為您一向認為我不知輕重呢。」言蘿快速回了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

    「你還裝什麼糊塗?泓宿是不是你放走的?」風吼道。

    「泓宿跑了?怎麼會?他出不了鬼門關的。」言蘿皺眉道。

    「他沒走鬼門關!他走的是……奈何橋!」風頓了下,然後喊出。

    「奈何橋?」言蘿愣愣重複,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你是說……」

    「他打傷了逐羽,從轉生崖逃出酆都!」風聲音開始平靜,平靜得可怕,「而他用來打傷逐羽的靈術,是印在他手心的木之術!」

    孟婆居。

    奈何橋旁,這麼一間小小閣子,淡黃輕紗垂在窗前,床邊帷幔隔開奈何橋的寒氣。風輕輕在床邊椅上坐下,關切眼神中是錯不了的溫柔。千年時空重合,言蘿一陣恍惚,心中寒冷一片,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

    「逐羽,你現在感覺怎樣?」風溫和問道,「你受的木之術散去了沒有?我讓言蘿過來解術。」

    逐羽臉色極白,頰邊卻有深深紅暈,是一種病弱之美。她微微一笑,緩緩搖頭:「風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那泓宿無意傷我,並未下重手。況且他的木之術並非來自他本人,威力本來就弱了一層。」

    風擔心之色微減,增了層慍色:「你不用為他說話,泓宿本是五道將軍叛亂的主犯,讓他在枉死城贖罪三千年已是從寬發落他。如今不過一千年,他竟敢逃脫,還傷了守奈何之人,罪無可恕!」

    逐羽笑道:「我不是為他說話,我只是說出事實。他只想逃離,是我攔他他才傷我的。他靈力雖弱,但憑著木之術已可讓我重傷甚至致命,我只受輕傷,已是他手下留情。」

    「你和他無怨無仇,他傷你作甚?徒然耗了靈力。」風歎息,「逐羽,你不要太為人著想,只為了他手下留情,你就要為他開脫?私逃枉死城,這是魂滅大罪,誰說也是枉然!」

    「我不是為他開脫。」逐羽轉而看向言蘿,「我只是覺得,現在最傷心的就是言蘿,我何必……」

    「我?我為什麼要傷心?」言蘿指向自己,莫名其妙。

    「那位泓宿說,他對不起你,但他無法再等。」逐羽複述泓宿話語。

    「算了。」言蘿淡淡一笑搖頭,「什麼對不起的,他一貫如此,我習慣了。」

    可是……無法再等?就算泓宿與曲紈珂之間的連繫已經到了至深的程度,隔著冥界人間也可感知對方危機,但……曲紈珂現在的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啊。

    自己既然說過兩天劫他出來,就不會違諾。泓宿靈力極弱,況且他就算逃出去也會被捉回來,他沒有理由不等自己的啊!除非……又出了什麼問題,讓他不得不逃走。

    莫非泓宿遇到什麼危險?還是……言蘿心中無數念頭閃過,以至沒有聽到逐羽歎息話語:「青梅竹馬的戀人也是殺父仇人,終於下決心面對他,想偷偷將他放出來,他卻背著你私逃……若換上我,我可能會傷心至死……」她微微蹙眉,問的卻是全不相干的話:「汪甫稟有沒有說什麼?是不是枉死獄卒發現泓宿身有木之術逼問他,他才逃跑的?」

    「你還真能為泓宿著想!」風冷哼一聲,表情極度不悅,「汪甫稟說,天還沒亮的時候,一獄卒發現泓宿逃出枉死獄,想要捉他,結果為他所殺。他們打鬥的聲音驚動其他人,枉死軍追他出枉死城,他逃向奈何橋,打傷逐羽逃出冥界。

    沒有半個人逼過他,是他自己要傷人殺人逃跑的。」

    「奇怪了,不應該啊……他不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還是……心之所繫,亂了分寸?」言蘿苦思,串不起中間環節。

    「我真搞不懂,他是你殺父仇人,你為何一意護他?」風冷冷道,眼看向一邊,竟不直視言蘿,「難道你對他……」

    「參予那場叛亂的鬼多了,我爹娘又不是他殺的。」言蘿聳聳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不過是深情加上自私了點。」

    「深情?」風揚起眉。

    「是啊,有人用他所愛之人的命來要挾他嘛!雖然他自私地選擇了愛情,但也不是不可赦的罪。」言蘿也不看風,逕自道,「總比有些人將天下大義擺在面前,連愛人的力量都失去了的好。」

    風臉色一變,正欲發作,逐羽叫了出來:「泓宿有所愛的人?」

    言蘿點頭:「是啊,人界的人。」

    「那言蘿……」逐羽眼中憐憫更深,「你是為了成全他和他愛的人,甘願受指責也要他幸福是嗎?可你自己的感情怎麼辦?就這麼放棄,讓他永遠只把你當作好友?」

    言蘿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脆弱,隨之恢復正常:「逐羽,你在說什麼啊?我成全誰啊?我放棄什麼?」

    「泓宿和他所愛的人,不是嗎?」逐羽答道,「為了讓他幸福,你放走了他,讓他和他愛的人在一起。」

    言蘿猛地放下一顆心,瞪大眼睛:「你怎麼推出這個結論的?我像是那麼偉大的人嗎?我和泓宿雖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一直是兩小有猜,兩個自私小孩能生出什麼情衷來?他老兄最大的愛好是欺負我,我則是反過來欺負他。勾心鬥角能都出來感情,那才叫見鬼。」她和泓宿?開玩笑。兩個沒有正常道德觀沒有責任心的人在一起,不把三界攪得大亂才怪。他們兩個的任性無人能及,就算天下男人男鬼女人女鬼都死絕了,他們也不會看上彼此。再說了,他叛亂時她外表才十歲出頭,他又不戀童。

    「那你喜歡老實的?武判?」逐羽又問道,「上次奈何橋魂靈逃脫的時候,他可是一力把責任承擔下來。這次也是,他跟著風過來,一聽是你惹的亂子,馬上就主動要求守奈何橋,讓風給他加了土之守術,在橋頭守著呢。」

    「擅用五行之術,還是與自身屬性相剋的土系術法。」言蘿看向風,搖搖頭,「風『叔叔』你一向穩重,怎麼為了逐羽,屢次不惜損傷自身?」

    風臉側過去,看不清他的表情。逐羽臉上一紅:「言蘿,是我在問你,你不要亂扯到我身上!」

    言蘿嘴角噙笑:「那你為什麼要問我呢?我為什麼一定要喜歡誰?我的感情如何,並不重要。」

    「是的,並不重要。」風冷冷插語,「重要的是泓宿喜歡誰。他到人界一定是去尋找以前的戀人,找到那女子就等於找到泓宿!」

    言蘿一凜,深悔自己多語——奇怪,怎麼把話題扯到泓宿戀人身上去的?

    「他那戀人在哪裡?」風問道,言蘿不答。

    風眼中怒氣愈深:「你不說沒關係,輪迴簿上一定有,我去查。」語畢,起身而去。言蘿急忙站起,跟在他身後。

    對了,都是逐羽,一個勁詢問誰愛誰之類的無聊問題。女人啊,你的愛好是八卦。

    言蘿一邊埋怨,一邊快走。

    舊的輪迴簿成排放在輪迴司的書房之中,風按著年代尋去,翻開幾本,都是差了些許。他把拿出的輪迴簿放回去,看書下排序,果然少了一本。

    他暗罵自己糊塗,那一本自然是被言蘿拿去了,在這裡找什麼?

    出了書房,到輪迴司主殿。言蘿坐在桌邊,桌上擺著幾本輪迴簿。他拿起最舊的一本,果然尋到泓宿與其愛人的記錄。他一本本看下去,看那女子一世世經歷,也不禁憫然——生生世世孤單守候,這是怎樣的愛情?

    翻到最後一本,尋找那女子此生下落。翻過整本書都不見,他心中一愣,從頭仔細翻起。卻見中縫上幾頁細碎紙邊,顯是被撕過的。風也不是傻子,瞬間怔忡後,視線轉到一邊懶懶坐著的言蘿身上。

    言蘿把玩著桌上鎮紙,毫不在意風的凌厲眼神。氣氛有些僵持,先開口的人還是風。

    「那幾頁呢?」冷冽聲音。

    「撕了。」輕鬆的語氣。

    「扔到哪兒了?」

    「沒扔,燒掉了。」言蘿回答,手中忽然升起一小團火焰,閃閃照亮整間大殿,「木生火,這種小法術用起來還是滿方便的。」

    「言蘿!你的胡鬧可不可以到此為止?!」風吼道,「你一定記得那女子姓名住所,是不是?」

    言蘿斜眼看他:「是,又怎麼樣?」

    風深深呼吸,似是壓抑怒氣:「告訴我。」

    「告訴你讓你去捉他?不要。」言蘿手臂搭在椅子把手上,面對風說道。

    「言蘿,你搞清楚!泓宿是千年前的叛軍主將,是你爹親自把他抓住,將他投入枉死城一千年!你以為他不會懷恨在心,不會再次謀反嗎?你太相信他,想得太簡單了!」風喊著。

    「你放心,就算他在此謀反,也不會針對你。」言蘿答道,「他入枉死城時你還沒來冥界,就算他恨也是恨我爹,可我爹早魂滅千年了。你雖是他生前好友,不過泓宿應該還不至於找你麻煩。」

    「可言燁的女兒是你!」風衝口而出。

    言蘿眼睛一亮:「風,你是在擔心我嗎?」

    風哼了一聲:「泓宿殺了一名枉死獄卒,傷了逐羽,若讓他在人界逍遙,我這束魂使豈不是白做的?」

    「你在威脅我?」言蘿臉色忽變,坐姿雖不變,但依稀可看出顫抖。

    「我威脅你什麼?」風奇道。

    「如果我不告訴你泓宿所在,你就要不做束魂使離開是嗎?」言蘿咬住唇,問道。

    風大奇:「我為什麼要用不做束魂使威脅你?再說,你會受我威脅嗎?你不是討厭我,巴不得我離開嗎?要是我離開,才是遂了你的願吧!」

    言蘿瞪大眼睛看著他,直看到風覺得不自在移開視線:「你看什麼?」

    「風,你很遲鈍。」言蘿下定論。

    「什麼?」

    言蘿輕輕說道:「我……從來不曾想過要你離開。」

    事實上,讓他生氣也好,惹出無數麻煩讓他收拾也好。她只是不要他離開。

    可他……真的認為她討厭他?

    她怎麼如此失敗?

    風呆在當地,無法言語。言蘿表情極認真,他連猜想她又在玩笑又在耍他的機會都沒有——或者,也許,之前的無數次,她也不是真的在玩笑,只是玩笑著真心。

    「風,我說想讓你當閻王,我說把冥界交給你,都是真心的。」言蘿歎道,「我從來沒開過玩笑,也不是在和你勾心鬥角。我在意的,從來不是這勞什子的權柄威勢。」

    ——那你在意的是什麼?

    這一句話哽在風喉頭,忽然怕了起來,不敢問出。

    他以為的孩子,以他不曾想過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說出他不知道的話。

    他,怕她透徹的眼。

    別開她的眼光,風開口,聲音有點不穩:「閻王只能是你,我只是束魂罷了。

    待有人能擔任束魂之職後,我總是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我不能讓冥界大亂,如果我要離開,必然是留下一個安寧的冥界。」風續道,「所以我不能容許泓宿潛伏人間,隨時有可能回來報仇。我一定要捉他回來處決。」

    「你找不到他的。」言蘿低下頭,低低說道。

    「我去望鄉台慢慢找,就不信找不到他!」風說著,一轉身,向輪迴司殿門走去。

    言蘿看著他的背影,淒然笑了。可背對她的人,看不到她的笑容。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