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冷君磊是又哭又笑的,還吐了滿車、滿身都是,嘴裡不停地喚著雲琦,令人為之動容。
可是,看著愛車被他吐得慘不忍睹、,一車惡臭,司馬昊縱有心疼卻也無可奈何,誰教冷君磊是他的死忠兼換帖呢!
好不容易將冷君磊送回家中,冷君磊卻發了酒瘋地一間房間找過一間,想要找出穆雲琦,又跑又跳連帶又哭又鬧的,簡直靜不下來,折煞了司馬昊和上官卉。
片刻之後,冷君磊終於敵不過酒精作祟,再度倒頭就睡。
忙了一晚,終於得到解脫的上官卉下了樓,看到沙發像是看到寶一般地迅速坐下。
「呼!」她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吸口清新的空氣了。」只要一想起冷君磊那滿身的酸臭味,就讓她覺得作嘔。
緊跟在後的司馬昊也在她的對面落座,「說真的,他的個性我最清楚了,他對穆雲琦的感情是認真的,不容置疑。」
其實,愛一個女人能夠長達三年之久,也夠癡心的了。
上官卉一臉不屑,「你不用替他說好話。」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潑辣!
他笑了,「你一向都那麼伶牙利齒的嗎?」
老天,這個男人笑起來真好看!她不禁看傻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有些慌亂。「是……是他活該自找罪受,怨得了誰?」還好沒被他發現,否則就糗大了。
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的司馬昊,不動聲色的說:「從大學認識他以來,君磊就一直很有女人緣,畢業後,再加上他有名又有利,他的身邊可以說一直不缺女人,也正因為如此,把他給寵壞了。多年來,從未見他對哪個女人動情過,也許他濫情,卻不花心,我相信那些都只是短暫的柔情蜜意而已。直到三年前,穆雲琦來面試的那一天起,他就淪陷了,從此無法自拔。小卉,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他愛得那麼投入、患得患失,更沒見過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把自己灌得爛醉,然後邊哭邊鬧……」司馬昊感慨萬分的頓了口氣。「看到君磊那個樣子,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我所認識的冷君磊?小卉,難道你忍心再落井下石嗎?」
她默默不語。
「君磊說他從沒愛過一個女人愛得那麼認真,他問我為什麼雲琦就是不肯相信他,不肯忘記他以前的風流史,他抓著我問,抓著我哭,可是我能幫他什麼忙?」司馬昊一臉懊惱地自責。
司馬昊的一席話,說得她不免同情起冷君磊。
的確,看了冷律師今晚傷心欲絕的模樣,她怎能不心軟、不感動?
也許,她和雲琦都誤會他了!
她揶揄他:「看不出來你挺重義氣的嘛!」
「假如你仔細觀察我的話,你會發現其實我還有許多優點。」他一語雙關的說。
「又不是吃飽撐著,幹嘛去觀察你的優點?」她臉紅的反駁,心中卻正為他的暗示而高興不已。
「考慮看看嘛!」他輕聲細語的說。
「不要!」她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
她的堅決讓司馬昊大感不解,「為什麼不要?」
「沒事找罪受啊?你就像脫了韁的野馬,想套住是難上加難,我自知配不上你,不敢高攀!」她自貶身價。
其實,這只是上官卉的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她討厭富家子弟,認為有錢人都很勢利,不像貧窮人家有情有義,尤其是像他這種紈褲子弟,一定沒什麼擔當。
「相信我,做我的女朋友會很幸福的。」
「不要就是不要,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哪!」她白了他一眼,再次問道:「有沒有聽過林曉培的歌?」
奇怪了,當他女朋友和歌手林曉培有什麼關係?
司馬昊一臉迷惑,「什麼?」
「煩哪、煩哪,煩得不能呼吸,煩哪,我煩哪!」她唱起林曉培的歌。
「哈哈……哈哈……」他捧腹大笑。
有趣、有趣,他決定和上官卉耗上。
09
雨聲叮叮咚咚地敲打著玻璃窗。
穆雲琦屈著膝整個人縮在沙發裡,滿室漆黑,盯著窗外的雨景。
她一直是喜歡雨的,尤其是濛濛細雨,總令人幻想起詩情畫意的浪漫史,雨能滌淨城市的塵垢及灰暗,只可惜就是無法滌淨她心靈上的痛。
她就這麼默默地對著窗外發愣,不知此時冷君磊正在做什麼?或者早已忘了她,另覓新歡。
沒有他的日子是這麼的乏味,總讓她提不起勁來,腦海中無時無刻不浮現出他的英姿,想忘也忘不了。
是她自己要放棄的!她知道,也是她不肯再給他任何機會的,這個她也瞭解,而且他風流、花心,濫情的個性不就是她害怕陷入這段感情的原因嗎?
她早該清楚,他就是那樣的男人,他的身邊永遠不缺乏女人,永遠不會寂寞。
也許,冷君磊曾經為自己著迷過一段時間,但那已成過眼雲煙,她也該滿足了。
想著,想著,她疲憊的蜷縮在沙發上睡著,眼角還淌著幾滴未干的淚珠,身上只著件薄薄的衣裳,沉浸在淒涼的黑暗中……
* * *
翌日清晨。
叮咚!叮咚!
門外的電鈴聲吵醒了熟睡中的穆雲琦,她伸伸懶腰便起身去開門,心想可能又是個推銷員吧!
一打開門,她愣住了。一大束的香水百合花佔據了她整個視線。
輕輕的,她撥開花束,想瞧瞧來者何人,因為,這花不可能是送她的。
就在她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冷君磊時,她再次感到錯愕。
「是你?」她語音顫抖,「你來做什麼?」
他不動也不說話,只是帶著一抹迷人的笑容,靜靜地站在那兒,用他深邃的眸子,牢牢的、緊緊的將她望進眼底。
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她閉上眼睛,否決掉內心感受的真實情意,撇開頭不去面對他。
「請你回去吧!」她說完,便把大門推開來,示意他離開。
他真的移動腳步了,但他不是離開,冷君磊一把拉過她並關上了門。
像與他作對似的,她伸手將門打開,而他又將門關上,兩人不厭其煩地重複開門、關門的動作。
她挫敗地咬咬唇,再次將門打開,「你到底想怎樣?」
他笑而不語。
她心一狠,下逐客令:「你不該來這裡。」
終於,他開口了:「因為這裡有你。」天曉得他是多麼的在乎她、愛她呀!
而她是存心要讓自己徹底消失的,任憑他四方探尋,依然音訊杳然,他懊惱自己對她的瞭解竟少得可憐,就連公司裡一向和她感情良好的上官卉也一問三不知。
不問還好,這一問便惹來上官卉的不滿,為雲琦數落起他的種種不是,也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上司,飯碗保不保得住,一味地咒罵他,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最後還揚言若他找不回雲琦,一定搞得他不得安寧。
而他也深知上官卉是替雲琦抱不平,只好將滿腹的委屈給硬吞下去。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穆雲琦仍舊不肯回到他的懷抱,失望一天一天的加深,冷君磊責備自己的憤恨就愈深。
三個月後,透過徵信社的協助,他終於得知穆雲琦的下落,於是他迫不及待的來到這近海的偏僻小鎮。
「你走吧,就當我們沒有相遇過。」她硬著心腸說。
「琦,為什麼你不肯聽我解釋?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為什麼……為什麼?」他心痛地看著她轉過頭去,難道她連見他一面都不願嗎?
女人真是禍水!可惡的張娜娜,他真是讓她給害慘了!
「琦。」冷君磊心急地拉住她的小手,手中亮麗、奪目的花束也在他張手的同時掉落。
噢!不,不能,冷君磊的情她是沾惹不起的。
她試圖撥開他的手,「你走吧!」
她的視線迷濛了,心也迷惑了,人也跟著飄飄然……她撇開頭,想退後卻發現手仍被他緊握不放。
「不,我不走,除非你聽我解釋。」他絲毫不肯鬆手。
糾纏不清的兩人,引起了鄰居們紛紛探頭一觀究竟,這一探,也都忘了將頭再縮回去。看著看著,竟然還幫腔——
「給他一次機會嘛,難得他這麼有誠意。」
「不要這麼絕情嘛!」
「對嘛,對嘛!」
同情冷君磊的聲音此起彼落。
她又氣又窘!「請你放開我!」
他半哄半威脅的說:「你聽我解釋,我就放開你,要不然,我們就繼續耗著,讓他們看免費的電影。」
穆雲琦瞪著他、腳一跺,扭身進屋。
見她扭身進屋,冷君磊連忙向圍觀的鄰居點頭致謝。
關上大門後,他突然一使力抱住她,緊緊地將她圈在懷裡,彷彿怕一個不留意,她便會再次消失。
「你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我遍尋不著,你可知這三個多月就如同三十年般地難熬,你怎麼狠得下心離開我?」
「我……」淚珠沿著她的面頰滑落,靠在他的胸膛無法自己地啜泣起來。
她真的無法說出「我不愛你」這四個字。
就算他真的傷她很深、很重,就算她真的傷痕纍纍,可是……這一刻!她願意獨自舔拭傷口,只因……她愛冷君磊。
他極心疼的用手撫摸她的發,用臉頰輕摩挲她的髮鬢,不斷地輕呼她……漸漸地,她不再哭泣,只有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不過,他發現她瘦了,瘦得好明顯、變得好憔悴。
一定是他的錯,因為他傷她傷得如此的深、如此的重。
他抬起穆雲琦的頭捧在手裡,為她拭去臉上未干的淚痕,親吻她哭紅的雙眼,望著她深切的說:「讓我照顧你、保護你,做我的妻子,嫁給我好嗎?琦。」
他的話著實讓她感到暈眩,竟有些不安的失措,「我……我……」
他吻住她的不安,「你只需答應我,並且讓我以真愛、時間來證明我永不後悔。」他輕笑,把她摟進懷裡,「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她嬌羞的倚靠在他胸膛前,輕緩地點點頭。
他放心地微笑著,圈住她的手縮得更緊、更霸道,驀地低下頭來找尋她的唇。
突然,她吃味的問:「張娜娜怎麼辦?」
「她對我不具任何意義,我在乎的只有你,琦。你知道嗎?你讓我足足等了三年多,這三年來,你看著我約會!看著我和女人打情罵俏,我不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想法;我只知道該如何吸引你的注意力、讓你為我吃味,可是,你似乎無動於衷,這讓我自尊心大大受損,顏面盡掃落地。我承認,剛開始的我的確只是想征服你、佔有你,但,漸漸地我發現,其實早在你來面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淪陷了,再也逃不出你的情網。」
「我不信。」
「走吧!」
「去哪兒?」
「帶你去見張娜娜,由她親口向你說明一切,否則你永遠都會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說完,他便拉起她的手欲前往張娜娜的住處。
「喂,不用了啦,人家相信你就是了。」真要找上張娜娜,豈不被別人笑她是個醋心極重的妒婦。
「琦,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嗯!」
破雲而出的太陽,總是顯得特別耀眼、燦爛,不是嗎?
* * *
叮咚!叮咚!
一陣門鈴聲響起。
「來了,來了。」穆雲琦急急忙忙的邊跑邊應聲。
「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啊?」
她一打開門,上官卉便數落起她的不是,讓自己在門口站了老半天。
氣喘吁吁、笑臉迎人的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連忙道著歉:「我正在廚房炒菜所以沒聽到,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站這麼久。」
原來是這樣啊!上官卉一副心胸寬大的說:「沒關係,不和你計較,這次就原諒你。」只要能祭飽她的五臟廟,任何事都好商量。
竟然不跟她發牢騷,敢情天要下紅雨了?
望向站在一旁的司馬昊,穆雲琦意有所指的揶揄著上官卉:「談了戀愛不一樣 !」
「穆雲琦,你別亂說話,當心咬到舌頭!」穆雲琦的暗示,令上官卉的雙頰不聽使喚的漲紅了起來,但仍不忘威脅著她。
此時在一旁看好戲的司馬昊,趕緊開口搭腔:「她說的又沒錯,我們的確是在談戀愛啊,小卉。」想和他撇清關係?還早得很哪!
天哪,他竟然當著雲琦的面喚她「小卉」,真是羞死人了!
她臉泛桃紅地輕聲斥責他:「誰理你啊?」
「你不理我怎麼行呢?小卉。」
「你還說!」她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掩飾自己的窘態。
一向伶牙利齒的上官卉,也會有詞窮的一天。
穆雲琦瞧她一副手足無措的嬌態,於是好心的幫她解圍,「好啦,別鬥嘴了,馬上開飯了。」反正她以後多的是機會捉弄卉,也不急於一時。
上官卉看了一眼屋內,納悶地問著穆雲琦,「咦!怎麼來這麼久了,都沒瞧見冷律師啊?」
穆雲琦用手指了指右後方的廚房,「喔,他正在廚房幫忙,馬上就好了。」
不料,司馬昊卻因她的話而張大嘴巴,瞪大了雙眼。
冷君磊下廚?!
他努力想像起冷君磊圍著圍裙下廚的滑稽樣,「不會吧,君磊他……他會在廚房幫忙?哈哈哈……」他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打從司馬昊認識冷君磊以來,未曾瞧見他下廚過,如今他卻肯某一個女人下廚?
哇塞,他敢打包票!這個小道消息如果給媒體記者知道了,肯定上頭條。
愛情的魔力可真大啊!
正從廚房走出來的冷君磊,隨手擦拭額上的汗珠,聽到司馬昊誇張的笑聲,好奇的隨口問:「什麼事這麼好笑?」
圍著圍裙的冷君磊,果然和司馬昊想像中的一樣好笑。
「哈哈……是很好笑,堂堂一個大律師竟然圍著圍裙親自下廚,哈哈……」因為他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司馬昊就是不忘揶揄他。
冷君磊摟著穆雲琦的纖腰!體貼的說:「不行嗎?我是怕琦一個人做太辛苦,所以幫幫她也不為過啊!」
「我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司馬昊依然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故意捏捏自己的臉,想確定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哎喲,好痛!真的不是做夢。
「好啦,別笑他了,人家體貼未來的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眼紅呀?」上官卉適時的阻止司馬昊誇張的取笑。
其實她滿羨慕雲琦的,可以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好伴侶。
「是啊,磊他對我很好。」穆雲琦一臉甜蜜的依在冷君磊身旁。
「這麼急著幫他說話啊,借人家笑笑又不會少塊肉。」司馬昊一副見不得別人好,不是滋味的揶揄著穆雲琦。
假如小卉也能依在他的身旁該有多好!
看來不給司馬昊一點顏色瞧瞧,他是不懂得什麼叫收斂。
「司馬昊,你還說!」冷君磊繃著一張臉低聲威脅他,希望他能識相的閉嘴。
果然,這一招阻止了他無止境的揶揄。
司馬昊聰明的轉移話題:「好,不說,吃飯總行了吧?」
於是四人相偕走至飯桌前,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兒,桌上的飯菜便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