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龔擎在,陸慎言的手自然不會被傷到,即使陸慎言完全來不及防備這一擊,寒扉仍舊險險地擋住了左晨鳴兵器的去勢。沒有內力的一擋當然敵不過左晨鳴全力一擊,只是龔擎在賭,賭著自己對左晨鳴的影響。果然,見龔擎出手後,即使再不願,左晨鳴仍舊收勢,任由兩樣兵器輕輕的滑了一下邊然後分開。
「哼,又是這小子擋在我們中間麼?」終於發覺龔擎劍下所救的人,正是之前曾在君山交鋒過的陸慎言,左晨鳴一臉不耐,伸手就要將陸慎言抓出來,龔擎再一擋,兩人又成對峙之勢。
「龔擎!?」不悅的叫喊裡,旁人聽來只覺滿載怒意,龔擎卻輕輕笑了,對左晨鳴形於外的怒火並未加以安撫,他只是輕輕拉過陸慎言,朝著左晨鳴說道。
「晨鳴,他是我在意的人!」
「那又如何?」
「我已失去了一個兄弟,我不能再失去形同另一個兄弟的陸慎言!晨鳴,你懂我意思麼?」
為一聲「兄弟」皺起雙眉的不只左晨鳴,陸慎言也是不悅地想開聲抗議,只是未等他的嘴張開,已有人比他做出了更迅速的反應:「他憑什麼當你兄弟!」
「憑我喜歡他!」
這一聲回答如同一聲猛雷,震得兩人心頭一陣紊亂。左晨鳴望著被龔擎宣稱喜歡的陸慎言,心裡直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敢三番四次與他搶人,更是讓龔擎將他放入心裡,實在是該死,死上一萬遍也解不了他的心頭之恨!
被如此怨恨的目光所瞪,陸慎言卻絲毫沒有知覺,龔擎說了,他喜歡他。原來,原來這段日子裡,他與龔擎之間的感覺稱作喜歡,只是他並不覺得龔擎將他當弟弟般喜愛啊?至少他明白自己的心情,他沒有將龔擎看作與陸慎行一般,而是更深一層的,在心裡更著緊的,更甜蜜的……
兩人表情如此相異,一人憤怒難擋,一人神情迷離。站在遠處的唐銘不由輕笑出聲,打斷幾人因龔擎那一聲喜歡而僵持的局面。
「想不到追來這,居然能聽到龔家大哥的表白,慎言小弟實在幸運啊!」
一出聲,左晨鳴怒視的眼神便移了過去,但是唐銘半分沒有懼怕,反而朝著左晨鳴笑得更加開懷了:「可笑的是,有人曾經擁有這份幸運卻不懂感恩老天的安排,實在是可悲!」
「唐銘,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自然明白唐銘暗諷的是誰人,恐嚇完唐銘後,左晨鳴臉色不佳地移回目光看著龔擎:「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動了陸慎言,你就會為他與我為敵麼?」
「傷害我兄弟的人,即使是只剩最後一口氣,我也絕不會讓那人好過!」似曾相識的話語重又出自龔擎的口裡,左晨鳴手一顫,手上兵器幾乎抓不牢,這句話他聽過,在十五年前,在一個冰寒交織的夜裡,龔擎就是這樣擋在他的面前,朝著追殺他們的仇人如此說道,此情此境,如今重現,卻是對著他說的!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坐壁上觀的唐銘又涼涼發聲了:「真是兄弟情深!左晨鳴,你兄長實在是令人敬佩的好兄長!若是我大哥也肯如此宣稱,我這做弟弟的,死而無憾!」
「我與龔擎不再是兄弟了,你要我說多少回!」
「是嗎?」意味深長的笑意氾濫在唐銘臉上,刺痛了左晨鳴的眼,不能拿龔擎出氣,也不能將陸慎言碎屍萬段,唯一能發洩他心頭之怒的人,就是唐銘!反正唐銘實力五五之間,要想真殺唐銘,也不容易,正好用來練拳!
一想完,拳頭便隨心而動,朝著唐銘身上砸去,突生的變故讓唐銘措手不及,即使連退三步仍舊擋不住來勢洶洶的拳頭,臉被狠狠地打到偏向一旁,原是俊美的容顏此刻紅腫一片,唐銘從未受到如此打擊,手一揚,隨身而帶的毒粉便漫延開來,左晨鳴冷冷一哼,大袍揮就,將毒粉潑了回去。
見狀,唐銘一退,手上翻出暗器三枚,朝著左晨鳴射去,破空而至的力度顯示並沒有留情,左晨鳴也不敢硬接,躍起飛上一旁的樹梢,險險躲過閃著幽光的毒器,只是再將視線投回場裡時,這才發覺,除了仍舊與其爭鬥的唐銘外,龔擎與陸慎言皆不見蹤跡!
「你是故意放唐銘走的?」
「誰是故意!你才是故意攔著我,不讓我去逮他們,是誰先動手?還敢惡人先告狀!」
撫住臉上痛處,唐銘一甩衣袖,不理這個橫行無禮的傢伙,左晨鳴躍下,站在唐銘的去路上,滿臉的懷疑:「你不是來攔著我,那你來幹什麼?」
「追捕犯人!」
「你騙誰?唐鈺會讓你這麼做?」完全不相信唐銘的話,左晨鳴分神四處張望,就想找出隱匿身影的龔擎,只是任憑他如何尋找,硬是找不到半點破綻來,覺得蹊蹺地轉頭看向唐銘,卻見他已然施展輕功準備離去,心中一動,身形一動又再擋在了唐銘面前:「說,你與龔擎合謀些什麼,龔擎藏到哪去了?」
「我哪有合謀,唐門暗器被偷,此乃奇恥大辱!即使唐鈺再怎麼周旋,敢私自由唐門逃走的人,唐門也不能冷眼以待。我奉老祖宗的命令,不管龔擎是否偷鏢之人,先抓回去,再審!哼,別以為有唐鈺在,唐門就會護著龔擎,別忘了,唐門真正當家的,仍舊是老祖宗,老祖宗對你們兄弟的感官,你該清楚!」
不發一言,左晨鳴抿緊雙唇,他自然還記得當年他潛入唐門找龔擎時,那個可惡的老太婆是如何懲治他們兩兄弟的!自然,這個唐銘在那件事裡助力不少,若不是他先迷倒自己,自己如此聰慧,哪會被發現行蹤,進而讓龔擎被安上偷放人入唐門的罪名,還被狠狠地打了三十棍棒!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左晨鳴冷冷看著這個備受唐門老太婆寵愛的唐銘,心裡計較若此時將這人殺了送回唐門,那老太婆臉上會是何等的精彩!
「想殺我?那還要看你是否有這個能耐!」自然感受到左晨鳴身上崩裂出來的強烈殺意,唐銘眼下一沉,鹿皮手套上手,已是蓄勢待發,只要左晨鳴一動,他也不會手下留情如先前玩鬧。
「哼,殺你不急著一時!」怒火過後,左晨鳴靜下心來,唐銘非易與之輩,此時殺他並無十足勝算,況且眼前唐銘是真動了殺氣,龔擎狡猾,此刻追丟了,要想再找到行蹤必須花費時日,他懶得與實力相當的人糾纏,就先放他一馬,也好勝過讓人漁翁得利!
「今日我不殺你,但,再回死期!」
狠話放完,人也瀟灑離去,完全沒有看到唐銘哭笑不得的神情,望著這個喜怒無常的傢伙,即便唐銘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原以為自己已夠高傲,沒想到還有人能比他更任性,小時就覺得他性子倔,大了更是說風就是雨,若自己已是奸詐之徒,趁機偷襲,不講江湖道義,這背對敵人的行為,怕是早已為左晨鳴惹來千百次殺機了吧。
「也好!這次平手,就是白白挨了一下子,下一回,我也不會再讓你輕易逃脫的!左晨鳴,你就等著唐門最毒的報復吧!」朝著已無人影的場中放話,唐銘眼神無意地滑過不遠處的一叢灌林,然後才施然離開。
良久後,灌林叢突然滾出了兩人,憋氣憋得滿頭是汗的他們望了望左晨鳴與唐銘離開的方向,又竊竊私語了會,才由懷中掏出一隻鴿子,將眼前所見全數寫上後,朝天一放,鴿子沖天而去……
半扶著昏迷的陸慎言走至山洞已是極限,龔擎溫柔地將已然無力的軀體輕輕放倒在地,環顧少時常常爬出唐門獨處的山洞,雖是久無人至,但只要稍加收拾,勉強算有個歇腳之處。只是慎言身中奇毒,又熬了一夜,呆在這兒,會不會對傷勢有礙?
如此擔心著,龔擎迅速收拾山洞,又將洞裡的枯枝柴薪堆砌,點燃火堆後,總算讓洞裡添了抹暖意。借由火光,在陰暗的洞裡,只見陸慎言蒼白著臉,神色痛楚,即使暈厥,仍是緊皺雙眉,口裡喃語不斷。湊近一聽,卻是念念不忘龔擎的安危,惦記的話語讓龔擎聽了,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
伸手入懷,掏出一方絲帕為額上不斷冒出虛汗的陸慎言擦拭,龔擎不由又回想起先前的險象環生來……
若不是自己發覺緊握著的手慢慢變冷,陸慎言是否就會一直忍著毒發的痛楚,死不吭聲呢?想到自己只顧著與晨鳴爭執,直到唐銘插嘴進來才分心留意陸慎言,這樣延誤了最好的醫治時機,才讓他變成如今模樣,龔擎就不由深深的自責起來。
「慎言,別怕,龔大哥絕不會讓你這樣死去的!別怕……」如少時安撫左晨鳴般,龔擎也躺在陸慎言身旁,伸手抱住那因毒勢發作而不斷發抖的身體,少時的自己與晨鳴就是在這山洞裡相擁著,渡過每一個相聚的寒夜,若不是日後自己發覺晨鳴對他依賴過深而選擇離開一途,今日在這山洞中相偎取暖的,會不會仍舊是晨鳴與自己呢?
思及此,龔擎不禁又習慣地探手入懷,只是懷中的空虛讓他憶起,早已送出的遺物,此刻正靜靜躺在山谷下與花非語長眠,非語、非語,這樣一個不祥的名字,這樣一個不幸的人……
「……龔大哥……」囈語驚醒了沉思的龔擎,發覺懷裡的人體溫不對,龔擎連忙爬起,這才發覺,陸慎言被毒鏢插中的地方,竟又流出黑血來。臉上原是蒼白一片此刻更變得青黑嚇人,眼看毒氣就要上升到眉線了。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用的是普通的毒麼?怎麼會,怎麼會是如此霸道的毒器?
對藥理稱不上精通的龔擎此刻束手無策,按著唐鈺平常所授放血擠毒,忙乎了好一陣子,仍舊不見起色,龔擎咬著唇,心裡沉重的自責未曾停過,早該留慎言一人在唐門,自己出來當餌的,他不該對自己自信太過,將慎言性命當兒戲,如今該如何是好!唐銘與晨鳴的紛爭不知何時能完,如果這時召喚他,不等於洩露給晨鳴知道事情有假,以他對自己的瞭解,這事瞞不過他,這樣下來,他策劃又有何意義。
胡思亂想著,仍舊得不到一個好的良策,龔擎一咬牙,就要冒險外出找尋唐銘救命,急匆匆的腳步衝出洞口,迎頭就撞上了一人!
「晨鳴?」大驚地望著眼前站著的男子,龔擎意料不到如此迅速,兩人又重新碰頭,只見左晨鳴一臉煞氣,注視著洞裡躺著的陸慎言,眼露凶光,一副噬殺之狀。
隨著左晨鳴凶狠的眼光看去,就見陸慎言痛苦地在地上翻來覆去,呻吟聲聲入耳,再也顧不上左晨鳴為何出現在此了,龔擎手一抄,將左晨鳴拉進山洞,指著陸慎言就向左晨鳴要求道:「晨鳴,幫我醫治慎言,別讓他這麼痛苦!」
「我幹嘛要治他,讓他死了,不是正好!」又不用自己動手,又能幹掉礙眼的陸慎言,何樂而不為,左晨鳴才沒這麼笨,笨到要幫敵人解毒!
聽完左晨鳴的賭氣發言,龔擎久久沒有哼聲,直到左晨鳴有些不耐地望向仍舊緊握自己手腕的男人,才發覺龔擎雙目失神。
「……晨鳴……」讓人等待得幾乎失去耐性後,一聲長歎由龔擎嘴裡溢出:「若他死了,這世上也不會再有龔擎!」
「你說什麼?」
「若慎言死了,龔擎絕不會獨活!」
斬釘截鐵地語氣昭示著此話的認真,左晨鳴手一用勁,已抓上龔擎脖頸:「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
「若是陸慎言死了,龔擎絕不會獨活!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沒有任何的躲閃,龔擎任由要害被左晨鳴緊緊抓住,他只是又重複了一次自己的決心,冷眼看著雙眼赤紅欲爆裂的左晨鳴,心不是不疼的,但比起躺在地上的陸慎言來,此刻的他也只能先讓左晨鳴痛上一陣了。
兩相僵持,靜寂無聲,只餘環在龔擎脖頸的手上筋脈在不斷的跳動,用盡全力的忍耐讓左晨鳴總算沒有將眼前的男子一把掐死。比起自己來,龔擎竟有了更重要的存在,他不允許,絕不允許!
只是要殺陸慎言,日後還有許多機會,他不需要在此時此刻與龔擎衝突。是的,日後,只要龔擎與他多加相處,他們就能回到相依為命的從前,不會再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擾,也不會再有窮凶極惡的仇敵追趕。他與龔擎,龔擎與他,從來不需要分離,也不會再分離!
思緒千百轉,怒氣便慢慢的消淡了,低下頭去,掩去最後一點凶相,再抬起頭來,已是平常姿態,他早已學會,面對龔擎,只有冷靜,才會是對付他的最好方法。
「我救,但我救了他,你該有什麼報答!」
眼睜睜看著左晨鳴的轉變,龔擎說不驚訝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未洩露的欣喜。眼光流轉間,龔擎慢慢彎起了嘴角,予以左晨鳴獎賞的微笑,不顧脖子仍在左晨鳴手裡的危險,溫柔的手撫上左晨鳴的腦後。輕輕地,柔柔地,似在訴說未出口的謝意。
脖子上的力度鬆開了,左晨鳴掛上不情不願的神色,偏又無力抵抗那以往每次自己犯錯時的溫柔安撫,滿腔的餘怒就這樣莫名消散得無影無蹤,只想讓龔擎的眼底不再憂傷。即使是醫治自己恨不得除之後快的陸慎言,他也甘之如飴。
走近已失去意識多時的陸慎言,耳尖的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該是昏迷的人口裡不斷傳出「龔大哥、龔大哥」的叫喚,若不是確定這陸慎言是真的昏迷,左晨鳴還真懷疑,陸慎言是裝暈來氣自己的。一聲聲的大哥是自己的權利,何時這該是他獨享的稱呼已淪為第二人使用,實在氣憋。
「是否連晨鳴也無法醫治慎言毒傷?」見左晨鳴久久未曾動手,龔擎厥眉問道,不掩臉上擔憂。
「小小唐門的毒能耐我何!哼,龔擎,你太小看我了。」不願再被龔擎看扁,左晨鳴掏出平日練就用來解百毒的藥丸,先塞了一顆到陸慎言嘴裡,待陸慎言吞下後,又是熟練地扶起他重新放血擠毒,只是這一回卻不像龔擎先前那般小心翼翼,似乎使盡全力的壓擠讓青黑的血液傾洩而出,隨著陸慎言額上的汗珠越滾越大,血液這才依稀見紅。掏出另一顆藥丸捏碎敷在傷處,只見陸慎言身體一陣痙攣,似乎藥性甚是強烈,好一會,痙攣的身子這才停下,但原來還有些生氣的身軀幾近無息,一直動著的嘴,終是停下了聲響。
龔擎見狀,立即上前探視陸慎言神色,幸好身子雖沒太大的起伏,可原本青紫的臉已褪回了蒼白,也算是解毒成功了。
感激回望左晨鳴,卻見左晨鳴一副煩惱神情,口裡唸唸有詞,似乎正在盤算什麼。
「怎麼了?」
「這毒蹊蹺,並不是平常唐門慣用的毒藥,這陸慎言中的是哪個人的暗器,在哪裡中的暗器?」
「聞說是唐銘的暗器毒鏢,只是昨晚被偷,剛好遇上我們逃離唐門,兩事碰到一起,於是我們成了偷鏢的人。我們逃的時候,一大群追趕我們的人裡,有人射了這鏢,力度跟準頭都非尋常高手,慎言為了保護我,中了這一鏢,這鏢原該是我受的!是我連累了慎言,讓他受苦了。」
「你自責個什麼勁,沒一點點保護人的本事,還想當你兄弟!哼!他命大,你是餵了參丸給他吃吧,讓他吊著氣挨到我來這裡,若是再晚半個時辰,他便會被毒活活地溶解了。這毒,好厲害,若真是唐銘做出來的……」左晨鳴語氣頓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接著說:「看來我對唐銘要刮目相看了。」
話語裡隱隱藏著興奮,為著棋逢敵手的雀躍,左晨鳴急不可耐地推過龔擎,拿起一支枯枝就在空蕩的地上不斷寫著,寫了好一會,滿滿的字都鋪滿了地上,左晨鳴突然又伸腿將所有字抹去,丟下枯枝,又跑回了陸慎言身旁,左右望了望他的臉色,見還是沒有好轉,又伸手到地上流出的污血去一擦,然後將指上沾到的污血吞進嘴裡。
「晨鳴!」一手拍掉左晨鳴的手,龔擎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拉過左晨鳴,就要細細看他有無中毒之相。
「無事!只是試試這毒的厲害,看這裡面用了什麼東西進去而已!我在少時跟隨毒王試毒,早已試過千百遍了,這點餘毒,傷害不了我!」見龔擎仍舊關心自己,心自然是甜的,左晨鳴急忙解釋著,見龔擎臉上釋懷,便又小心地推開他,重又蹲回方才被他抹去字跡的地上,舌頭舔著餘下的毒液,手上又是不斷地將嘗到的藥味一一分解出來,難得在成年後遇上一時也無法全解的毒,那股興奮實在是讓他按捺不住,只想早早製出這毒的解藥來。
龔擎望著背向自己蹲下的左晨鳴,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晨鳴還是這性子,遇上自己專注的事情就會將生死置於度外,如此姿勢,若自己是敵人,他早就不知被暗算多少遍了,還能任他如此專注地研製解藥?但想想晨鳴能如此專注也是件好事,若是他能製出解藥,慎言的生存便是大大的希望了。
搖搖頭,不再理會已是一心在解毒上的左晨鳴,龔擎靜靜地坐在陸慎言身旁,細心地拿著方帕輕擦滿額的汗,又慢慢揮動衣袖,為昏迷中的陸慎言帶來一些清涼,看著逐漸舒展開來的眉頭,龔擎覺得一直沉著的心房,也隨之慢慢地舒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