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愛(上) 第三章
    卡雅說他要去討藥,大概半夜時分從地鋪上爬起來,敲著那扇厚重的鐵門讓看守們帶走了他,其實我不想讓他去的,因為那些人長得實在令人厭惡——「那傢伙還沒醒嗎?」即使離開門有一定距離,我還是聽到男人們那呼哧哧的似野獸般的呼吸聲。

    「沒有,他傷得很重,」卡雅輕聲說著,語調裡有一絲令我訝然的嬌媚。

    「呀!太可惜了,老大還想拿他開葷呢!」怏怏然的歎氣聲中,男人似乎挪動了一下身子,我小心謹慎地睜開一條縫,發現他在看我,暗淡的燈光下,他那巨大的身軀,弓起的肩胛肌肉和光禿禿的頭顱看上去像鬼怪般格外恐怖。

    「有我還不夠嗎?」卡雅快步攔到男人面前,心急地推著他,「我們走吧,老大要等得不耐煩了。」

    「哦?你就這麼餓呀?」男人邪笑道,拉住卡雅的手,他那齷齪卑劣的眼神讓我直想一拳揍上前。

    「……走吧,」卡雅支支吾吾地應著,在跨出鐵門前,不忘回頭看我一眼。

    「沒事的,」他溫柔的眼眸裡傳來勸慰的信息,我看著他,剛想開口,他就被拉出了囚房。

    匡啷!鐵門關上了,沉沉的撞擊聲好像在宣告著什麼,我心底湧起強烈的不安,好像颶風下的海潮般要將我吞沒,我急促呼吸著,卻無能為力……。

    ※※※※※※

    現在幾點了?我焦灼地轉頭四顧,自卡雅離開後,我總是想找到能分辨出時間的東西,但是都失敗了,這裡是囚牢,除了一個簡陋的盥洗池因漏水而發出「滴答」的響動外,沒有任何定時器。

    吱嘎!當我越來越急躁,咬牙硬從鐵床上撐起來時,囚門意外地打開了,聲音很輕,卡雅慢慢地走了進來。

    「卡雅!」我驚喜的叫道,「你沒事吧?」

    「啊?你還不能起來,」卡雅抬起頭看見我搖搖晃晃的樣子,慌忙加快腳步,「嗚!」他突然臉色慘白,身子虛軟地歪向一邊,膝蓋不能自主地發抖,好像扯痛了什麼傷處。

    「卡雅!」我擔心地叫喚。

    「……沒事,」他深吸口氣,微微一笑,「你快點躺下。」

    為了不讓他再那麼匆忙,我順從地躺下了,卡雅重新站穩身體,而且是用了一定時間才能走到我床邊,慢騰騰地坐下。

    「他們給了我很多藥,」他燦爛地笑著,恢復了些生氣,「食物也有,還有繃帶和消毒水呢!」

    我看著他從寬寬的衣袋裡一樣樣地往外掏東西,不自覺地抓住他的手,「謝謝。」

    「不客氣,」他靦腆地微笑,「能幫到你我很高興。」

    「匡匡匡!」鐵門突然被敲得震天響,然後是鐵鏈嘩啦的作響和男人們醉醺醺的喊叫,「卡雅!出來!」

    卡雅驀地面如死灰,被我握住的手驚懼地發抖。

    「卡雅,他們……」我正想說話,鐵門被人一腳踢開了,跌跌撞撞地進來好幾個人。

    「賤貨!過來!」他們酒氣沖天地大喊著,揮舞著卷在手臂上的鐵鏈,忽然又看到我,大咧咧地淫笑,「哦?睡美人醒了呀?」

    「不,他不行,他還沒有好!」卡雅猛地搖頭,撐起身體擋在我面前,「我去吧,隨便你們怎樣都行!」

    男人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爆發出一陣狂笑,「好,我們就要你,不過你可要叫得浪蕩些呀!」

    「而且要比剛才更下賤!」其中一人嗤笑著附和。

    「卡雅?」我瞪大眼睛望著他,心臟疼得要命,藥水和食物,都是靠他的身體換來的嗎?

    卡雅沒有響應我,而是走向那些男人,「卡雅,不行!」我吼叫著,死命爬起身體,拽住他的衣服下擺,「不可以,讓我去!我去!!」

    卡雅渾身一震,站定在原地。

    「呿!這裡可不憑你說話!」男人猙獰地喝道,快步上前,掐著我的後頸一下就把我揪開,與此同時他又抬起膝蓋,狠狠地撞上我胸口,頓時五臟六腑就像是被千萬隻手死命地拉扯般湧起一陣排山倒海的絞痛,胃液突地泛了上來,酸澀地刺激著我的喉嚨。

    「不用那麼猴急,早晚輪得到你,」在我捂著嘴嘔吐的時候,男人抓住卡雅,用鐵鏈粗粗地綁了,扛到肩上。

    「咳咳,混蛋……放開他,」我急得猛咳嗽,只恨自己沒有力氣。

    「你們……你們快去攔住他啊,不能讓他去,你們……」我轉而衝著那些隱藏在粗麻布下的人叫喊,可是那些人只是瞪著發黃滾圓的眼睛,像木頭人般望著我。

    匡!鐵門終究關上了,我被留在黑暗裡,惶恐地等待……。

    ※※※※※※

    「卡雅……」我低聲喚著,頭陷進蜷縮著跪倒在床上的雙膝裡,第一次的等待是不安的話,第二次的等待簡直成了酷刑!我的手臂緊緊地摟著自己,四肢卻越發的冰冷。

    到底多久了呢?我盯著自己的腳趾,那裡映有幾束從鐵窗格裡漏出來的光線,無數的塵埃在那光線裡上下沉浮著,並隨著那光線由探照燈的灰白,轉變為警戒燈的橙黃。

    灰白——橙黃——橙黃——灰白,整整兩天一夜,卡雅卻還沒有回來,我的心臟跳動得厲害,像是即刻要從胸膛裡崩裂出來一般,呼吸困難……。

    不!現在不能猶豫,不能軟弱,我要救卡雅出來!!混沌的腦海被無盡的等待折磨,怒火澎湃,我忍受不住熱浪似的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喘氣,各種各樣的計畫在頭腦裡瘋狂地形成著,儘管它們都很危險,我仍舊想嘗試。

    我要控制這艘飛船,我首先想到,牙齒咬著拇指指尖,我還沒有輸,至少他們不知道「聖嬰」的存在,只要有計算機,我就能讓它甦醒,有什麼是「聖嬰」做不到的呢?

    控制囚船上的自動激光槍,防暴機械人,重重的門鎖甚至是氧氣設備,卡雅和我就等於有了權力,我們可以乘坐小型飛艇逃走,當然這之前要讓拉撒母耳家族的經濟崩潰,否則到哪裡我們都會被通緝。

    還有……我抬起頭,盯著天花板上一圈一圈的漣漪般的水漬,稍稍冷靜了下來。

    「亞羅,」我僅存的唯一的親人,我最愛的弟弟……眼前的漣漪好像在一波波飄蕩,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他率真俏皮的容顏——淡淡的赭褐色的頭髮,和媽媽一樣的銀灰色的眼眸,薄薄的嘴唇總是倔強地撅著,小臉蛋雖然有些蒼白,但仍舊是圓鼓鼓的,經常為了我的事而和他那群小兄弟爭得面紅脖子粗,並且永遠架著一副孩子王的神氣,只有那個時候才……

    「哥……你不要我了嗎?……騙人!是騙人的吧?哥……」黯淡無光的眼睛裡,泛起一層受傷的水氣,悄然地落下,像FAVELA永不會停止的細雨般墜在腳下的水坑裡,被雨水包圍著,擊碎了哭泣柔弱的倒影。

    心臟——揪緊!

    我募地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引我遐思的水漬,疼惜地歎氣……我要和亞羅團聚,我要好好照顧他……和卡雅一起。

    踢噠!踢噠! 突然,囚房外響起了皮靴的聲音,我驀然清醒,迅速地從床上爬了下來,卡雅?是卡雅回來了麼?

    「賤民就是不一樣,被頭兒整成那樣都叫得出來!」

    「他本來就幹慣那種事的,賤民嘛!」

    「說的也是……」

    真的是他!我激動地奔向門口,門開了,有兩個男人一人一手的拖著卡雅站在那兒,往房間裡掃了一眼後就把他用力地推了進來:「快進去!賤貨!」

    「卡雅!」我趕緊上前接住了他,匡——砰!鐵門又關上了。

    「嗯……」卡雅恍恍惚惚地睜開了眼睛,瞳孔的顏色就跟他的臉色一樣蒼白虛弱得可怕。

    「是你?不……不要,別碰我!」卡雅忽然大叫著掙開我。

    「卡雅?」我難過地看著他,剛伸出手就又被他打了回來。

    「不要,我現在很髒,所以……求你不要碰我……」。卡雅低頭啜泣著,淺棕色的直達腰際的卷髮凌亂地披在他全裸的身上,像是波浪般隨著他的哭泣而不住地顫動。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嗎?卡雅……」我呢喃著,慢慢地靠近他,然後吻上了他發抖泛青的唇。

    「唔!」我明顯地感覺到,卡雅的身體在我吻上他的剎那間僵硬,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驚詫,但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的訝異,我到底在做什麼?!

    我很困惑,可我依舊舔舐著他的嘴唇,並小心翼翼地撬開他的牙齒,將舌頭伸了進去,他的嘴裡還留有其它男人的精液,散著淡淡的異味,可我只是猶豫了一下下,就繼續作著更深入的親吻,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放開他的話,他一定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不……別這樣,」卡雅閃躲著:「不要沾污你自己,我好髒的……而且你不必同情我,我……我本來就是個性奴隸,這種事我早就……」。

    「叫我希玥好嗎?」我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先前都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的名字,真是抱歉。」

    「希……玥?」

    「對,」我響應道,伸手撫上他胸口青紫的咬痕:「我可以抱著你嗎?」

    「可、可是我……」卡雅的臉頰聞言浮上了一層淡粉的紅暈,他結結巴巴的樣子真是很可愛。

    「難道你討厭我?」我苦笑著問道。

    「不,絕對不是!」卡雅激動地搖晃著腦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好喜歡你,但是……你是貴族,我根本配不上你!」

    「別說這樣的蠢話!」我責怪道,再次吻上了他,這次的吻要比剛才激烈得多,而他的身體也似乎更僵硬了。

    「沒有人會比另一個人高貴多少,也沒有人會比另一個人低賤!」鬆開他的唇後,我正色的看著他:「你和我是一樣的,明白嗎?」

    「嗯……」他喘著氣,薄博的嘴唇上泛著一絲光亮,像是森林裡剛被雨水滋潤過的草莓。

    「卡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再碰你一下。」我撫摸著他的臉和頭髮,既溫柔又堅定地說道。

    「但是我們在飛船裡呀,他們又人多勢眾,」卡雅卡雅憂心忡忡地望著我,「更何況你的傷……」

    「不用擔心,」我微笑道,兩眼閃爍著妖邪期待的幽光,「「聖嬰」可是潘朵拉之盒啊,一旦被打開,想再關上是不容易的呢。」

    「聖嬰?你在說什麼啊?希玥,我怎麼聽不明白?」卡雅不解地追問。

    「以後會告訴你,」我輕柔地攬住他的肩膀,引導他靠進我懷裡,「你現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覺吧。」

    「可是你的肩膀會疼的,」卡雅囁嚅道,不自在地低下頭。

    「沒關係,」我細細地吻著他肩膀上垂落的髮絲,又用單手小心地把它理順,「卡雅,有件事我想說。」

    「什麼?」卡雅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

    我定了定神,認真地說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卡雅,我會帶你走,而且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

    「希玥!」卡雅應聲轉過身子,纖細蒼白的胳膊摟住我的脖子,我低頭打量他,他的眼睛緊閉著,薄唇微啟,和髮色一樣屬於淡色系的濃密睫毛劇烈地顫慄著。

    「卡雅?」我有些不明白。

    「讓我抱著你,希玥,」他囁囁細語,琥珀色的眼睛驀地睜開了,原來那裡漫著一層朦朧水霧,令人憐惜。

    「謝謝你,希玥,我好高興!」卡雅接著說道,瞳孔了浸滿了欣喜和感激,但與此同時也隱含著一層讓我困惑的憂傷,他就這樣神色複雜地抬起頭,輕輕地吻上我的嘴唇。

    「卡雅……」我擁住他的傷痕纍纍的身體,忍耐不住地親吻著他的頭髮,眼睛和嘴唇,而他也相當激動地響應著我,我們兩人爭相渴求著對方,皮膚緊貼著皮膚,舌唇交纏,滾燙的肢體作著最原始的愛撫……

    「卡雅,」即便是我的靈魂,也開始貪婪起來,好想抓住……這不可能有的幸福。

    ※※※※※※

    兩個星期後——

    我需要計算機,也就需要通行證,因為有了通行證才可以進出帶智能鎖的囚房和飛船控制室,但通行證一般是艦長才有的,我被困在這裡,怎麼樣才能拿到它呢?

    通過那些男人?我看著床角用剩的繃帶和空空的藥瓶,皺起眉頭,他們大概有兩個星期沒出現了,偶爾也只是嚷嚷著從鐵門旁邊走過,身後拖著奴隸或者囚犯。

    「希玥,在想什麼?」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柔柔地撫上了我的面頰,我轉過臉,朝他微笑,「沒什麼。」

    「你總是這樣,」卡雅不滿地歎道,「告訴我啊,不要一人煩惱!」

    「……那好吧,」我想了想說道,「我需要個通行證,但好像很棘手。」

    「通行證……」卡雅思索著,「和那個……叫聖嬰的有關嗎?」

    「嗯,不過卡雅,聖嬰不是人名哦,」我說著,一邊撥開他披在眼睛前面的頭髮。

    「那是什麼?」他反問,似乎很好奇。

    「詛咒,」我淡淡的應道,「來自惡魔的……咒語。」

    「呃?」卡雅望著我,一臉地茫然。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仍舊沒有人來,我緊張起來,害怕被送到Midden,Midden——意思是垃圾堆,它由人類丟棄的各種廢金屬日積月累而成,因附近星域有個黑洞而變得空間詭異,只能進去不能出來;人們用小型登陸艇把死囚扔到那裡,然後任其自生自滅……。

    我決不能去那裡,更不能讓卡雅也……

    砰!毫無預警地,鐵門被人蠻力地踢開了,我和卡雅同時從床上跳了起來,視線躍向門口。

    「希玥,」卡雅的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袖,呼吸抽緊,身子僵硬,而我則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下,嘖!總算來了嗎?

    「呦!」闖進來的男人喝道,解下粗臂膀上的鐵鏈和鎖銬,扔到我腳邊,「自己戴上!」

    「等一下!」我剛剛彎下腰,就被卡雅一把抱住,「我去。」

    「應該讓我去,」他急躁地重複了一遍,看向男人,「我比他更合適,你一定是弄錯了。」

    「不,」男人瞪著他,粗魯地清著嗓子,「咳,就是他,老大換了些新道具等著呢!」

    「不行!」卡雅更是死命地摟住我,「讓我去!」

    「卡雅,放手!」 我這時低聲喝道,試圖扳開他牢牢緊扣的手指,「我會回來的。」

    「不,我不要你去……希玥,」卡雅哭泣著,腦袋抵著我的後背,沾濕了我的襯衫。

    「卡雅,」即使心臟會痛,我仍舊冷言道,「別讓我討厭你好嗎?」

    「希玥……啊!」在他驚愕於我語氣的瞬間,我暗自使勁推開了他,他好像是重重地摔到了床沿上,因為我聽見了鐵床支架發出的刺耳的吱嘎聲,還有一句忍痛的呻吟。

    但是我堅持著沒有回頭,而是像個機械人般規矩地戴好了男人扔給我的東西,一對灌了鉛的手銬和一條污跡斑斑的刻著編號的腳鐐。

    牽扯著從我身上延伸出去的鐵鏈,男人像是對待牲畜般拽著我走出了囚房——這是自我乘上這艘飛船以來第一次走出那個陰冷堅固的房間,不過外面的世界並不比那個陰暗的房間好多少;一層層的像馬蜂窩般擁擠在一起的囚房,還有高高懸嵌在飛船鐵灰色天花板上的,幾乎和樓層面一樣寬厚的通風扇;走廊很狹窄,恐怕容不得第三個人同時通過,而踩踏上去噌噌直響的鐵絲網地板和扭曲骯髒的也許連一個小孩的重量也承受不住的鐵欄杆使它看上去更像是一艘百年前的棄船。

    「十二,十三,十四……」我默默的數著男人帶我經過的拐角,估算著我現在身處的位置。

    我想我正走在第六層甲板的靠近貨艙的方向,有幾節斷裂的被棄置在牆角的物資輸送帶從我的眼皮底下晃過,我皺了皺眉,有些不安,因為我希望能夠被帶到飛船駕駛艙,控制室或是其它能讓我接觸到計算機的地方。

    但是現實總是與願望相反,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後,男人和我在一扇厚重的像是冷凍庫的金屬門前停下了。

    伸手欲按銀色的門鈴,男人的動作突然停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猛然轉身,蠻橫的拽過鐵鏈,那對暴著紅血絲的眼珠惡狠狠地盯著我:「我警告你,你別想給我耍什麼花招!不然,我可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花招?我能耍什麼花招?」我微微笑著,挑釁般地舉起被銬住的雙手:「用這個砸暈你的腦袋嗎?」

    「呿!賤貨!等會有你好看的!」男人憤憤地咒罵著,按響了門鈴。

    噗——哧!隨著一聲液壓閥門的噪動,金屬門緩緩地彈開了,我被男人拉扯著走了進去,雖然之前有作過各種設想,但眼前滿是武器的景象仍讓我瞠目,這哪裡是倉庫?我暗歎道,簡直就像是重金屬的野戰場。

    「快走!賤貨!別東張西望的!」男人轉頭喝道,用力地扯過鐵鏈,我腳底一絆,差點撲倒在堅硬的地板上。

    「Hun,怎麼能這麼粗魯呢?」一個低沉的聲音幽幽的在我前方響起,我警覺地抬起頭,注視著不遠處,那裡有一堵反著昏暗火光的鋼板牆。

    果然,那鋼板牆吱吱嘎嘎地由中軸線向左右兩邊移開了,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巨大的有著圓形鐵夾板吊頂的花斑豹皮床和一個穿著浴袍端坐在床沿上的,跨下正享受著男童性服務的中年男人。

    此時,那男人正用一種估算貨品價值的目光打量著我,他那灰黑色的瞳孔深深地陷進被兩條灰白的粗眉毛遮掩著的眼窩裡,鼻子鷹鉤,嘴唇厚而乾燥,他的頭髮和眉毛是一樣的顏色,只有耳朵上方的兩鬢是雪白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精煉的白頭翁。

    「呵呵呵……」他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然後滿面的肌肉又忽地繃緊,陰沉地盯著我:「你知道來這裡幹什麼嗎?」

    我嚥了口口水,「不知道。」

    「不知道也敢來?」他挑了挑眉毛。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我有些厭惡地說道,很看不起他。

    「不是,」男人邪邪地笑著,「你得罪了人,知道嗎?」

    「嗯?」我沒反應過來,這時男人大手一揮,推開了跨下的男孩,「過來吧,我準備了好些禮物招待你。」

    我咬著嘴唇,畏懼卻無奈地掃過床上那些令人發悚的器械,驀地,我的視線停留在柔軟的枕頭邊,那張金色卡片狀的通行證露出了一角。

    「不願意?」男人看著我,「要我找卡雅來嗎?」

    「不准你再碰他!」我立即喝道,冷冷地和他對視,「你想幹什麼,就讓我來,不要再騷擾他!」

    「好……」他應道,獵鷹般的精小眼睛裡勾起一絲殘虐,「我什麼都想幹,你就把腿張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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