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惡人窟,米恬柔眼尖地瞧見夏翎就坐在屋外的籐椅上,不停地東張西望,似乎正在等她。
唉,沒想到她這次出的糗還真是大呢,真不知道待會兒該怎麼面對她。
「恬柔……恬柔是你!」看見好友和邵晏一起出現夏翎便興奮地站起,差點又忘了自己的腳傷。
「小心---」米恬柔連忙飛奔到她身旁,扶住她的身子,「別再亂動了,你已經為我扭傷一回,若是再一次,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老公交代。」
「你別緊張,我已經覺得好多了。」為了怕她不放心,夏翎還動了動受傷的左腳。
「嗯,看起來還真是好很多了,這是怎麼回事?先前你不是疼得……」說到這裡,米恬柔心裡不禁湧上一股委屈。
「其實這都該謝謝你呢。」夏翎開心的彎起嘴角。
「謝我什麼?」她一臉的不解。
「莫忻回來後幫我檢查,說我下午那一拐,把原本脫臼的地方給拐回去了,雖然很疼,但休息一會兒便逐漸好轉,現在可以稍微動一動,都沒問題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既是如此,她受點委屈也算得了。
偏偏就在這時邵晏冒出了一句話,「那還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真是巧了。」說完,他便踏著優閒的步伐走進客廳。
米恬柔臉色突然一僵,倏然追了進去,「這位先生,請你站住,我要你跟我道歉。」
「哼,沒這個必要。」向來最大男人主義的他哪可能對女人低頭。
米恬柔還來不及開口,突然聽見夏翎一聲尖銳的喊叫。
「啊---恬柔,你的手是怎麼了?」
「這……只是一點小傷,沒事的。」雖然只是被子彈劃過擦破了皮.可是血流得也不少,在客廳燈光照射下,傷口看來有些怵目驚心。
經夏翎這一喊,邵晏這才想起她手上的傷,連忙走向她扯過她的手,他粗魯的動作讓米恬柔忍不住痛喊出聲,目光也更為怨怒地瞪視著他。
「過去那邊坐。」邵晏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在對她說話。
米括柔原本不想理會他,可是此刻的她身心已疲累,實在不想再與他爭辯,依言坐在沙發上,讓他處理她手上的傷。
夏翎就坐在另一邊角落,偷覷著他們兩人那副尷尬木然的表情,心底有了個譜,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見邵晏從櫃子找出藥箱,仔細的為她消毒包紮傷口,夏翎忍不住調侃道:「我們邵大爺什麼時候這麼委曲求全了?居然會為女人包紮傷口。」
「夏翎---」米恬柔尷尬地喊道。
「恬柔啊,你就別說了,你看邵晏都已經默認了,你還想解釋什麼。」夏翎說什麼就是要把他們兩個送作堆。
這時邵晏已經包紮好,提起藥箱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睇著夏翎,「我真佩服莫忻,怎麼受得了你。」
夏翎倏地張大眸子,氣呼呼地望著他,「娶我有什麼不好?好處可多著呢,你少在那兒吃不到葡萄葡萄酸了。」
「很抱歉,我向來不愛吃葡萄。」將藥箱放回櫃子裡,他外套一披就要上樓。
「喂喂喂,你給我站住!」
夏翎氣得要追上他,卻被米恬柔給攔下。
「你別激動,要是又傷了哪兒可不好。愛說就隨他說吧,其實他會為我包紮,全是因為這傷是他弄的,或許是怕良心不安睡不著覺,他才故作好心吧。」米恬柔語氣嘲諷的說。
邵晏聽得蹙起眉,須臾卻勾起嘴角笑了。「孔老夫子還真是有先見之明,那句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還是真沒錯。」
這句話讓夏翎與米恬柔兩個「女子」啞口無言,只好眼睜睜看著他一臉笑意的消失在樓梯口。
晚飯時間,本來邵晏不想下樓吃飯,又怕被那兩個女人嘲笑他怯場,還是大大方方地走進飯廳。
沐浴過後的他身著純白亞曼尼休閒裝,舉止瀟灑地走到飯桌旁,拉出椅子便率性坐下。
他英挺的臉龐有著一股沉冷而強悍的味道,優雅中不失霸氣,隱約散發著一絲蠱惑魅力。
「邵晏,這是幹嘛?一副迷死人的打扮,等下要去對岸約會嗎?」油嘴滑舌的韋應一見他出現,連忙揶揄他一番。
「很抱歉,對岸無美女。」他挑起一眉回道。
「那你穿成這樣做什麼?」
「拜託,韋小子,你看我這身隨便穿著像是要去釣女人的嗎?」邵晏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吃飯。」
「啐,今天火氣還真大呀。」韋應撇撇嘴。
「喂,邵晏,你說對岸無美女,本岸卻有一個,你要不要?」夏翎突然開口問道。
此話一出,大伙都轉頭睨著她,莫忻輕笑道:「本島的女人除了廚房的阿美,打掃庭院的珍妮嫂、瑪麗嬸,其他可稱得上美的都已經死會了,你指的到底是誰?」
「這個呀,難道你們幾個男人敢說她不美嗎?」夏翎指著坐在身旁的好友說。
米恬柔嚇了一跳,「你……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正事呀!想撮合你和邵晏,想想一口氣造福兩個單身人士,這不是很好嗎?」夏翎說出心裡的打算。
「拜託,你別亂說好不好?」米恬柔激動地站起來,「我待不下去了,還是回去好了。」
「恬柔!」夏翎連忙抓住她,「天都黑了,你答應我留下來過夜的,」
「可是你……」她咬著唇,明知不該這麼激動,可她就是忍不住。
「夏翎不過開開玩笑你就當真,也得看看我要不要啊?別太激動了,這樣的表現實在是太幼稚了。」邵晏輕啜口酒,一副愜意的模樣。
只見米恬柔臉色倏地變白,雙唇直顫,在場幾個男人都看得於心不忍。
「邵晏,別亂說話。」
「幹嘛呀?你們想打抱不平嗎?」邵晏的眉頭不自覺的靠攏,回望著朝他射來的沁冷目光。
「人家是女孩子,你好歹也讓讓,最起碼的禮貌也該有的。」島主路徹辰首先發難。
「女孩又如何?像她這樣動不動就愁著張臉,活像別人欠了她幾百萬美金,誰受得了!」邵晏愈說愈過分,米恬柔的心肺一陣抽緊。
驀地,她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日---
「柔,我們分手吧。」林子剛說。
「為什麼?」她含淚問道。
「你太優柔寡斷,有時想法又太幼稚天真,我實在受不了。」
「我幼稚天真?」
「是呀,坦白說,我要的是一位能自主、能獨立,尤其要著重打扮,可為我及自己打理穿著的女人,可你什麼都不會。」受不了她的追問,林子剛索性將話說個明白。
「就因為這樣,你不要我了?可是我們已經訂婚了呀。」
「那就退婚吧。」他無情地說。
「退婚?!」這兩個字像青天霹靂,震得米恬柔後退一步。
他們林家最重面子,居然會主動提出退婚,可見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要他何用?只是……已付出去的感情、青春,變得破碎殘冷,教她情何以堪?
「好,那就退婚吧。」話一說完,她壓下滿腹的委屈,快步離開林子剛的視線---
如今舊事重演,更糟的是這男人根本與她不熟,他就用這種口吻對她說話,難道她做人真的失敗到這種程度?
她幼稚、她懦弱、她優柔寡斷、她……不!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要聽,我知道我不好,很不好很不好,但求你不要說了,求你……」
米恬柔頓時哭得梨花帶雨,深埋心底的傷痕再次被人揭開,疼痛依舊,那是種被撕裂、被拉扯、被鋒利的尖刀一次次劃下的可怕疼痛。
「恬柔,你怎麼了?」夏翎想抓住她,可她卻一直向後退。
「你冷靜點,你到底怎麼了?」情急之下,夏翎起身要拉住她,哪知才邁開一步便被莫忻給抓進懷裡。
「該死的,你受傷了你知不知道?」莫忻憂心地擰了下老婆的鼻尖。
米恬柔雙手抱著腦袋,像傻了似的望著他們,心底湧上一絲羨慕……
「別看了,人家夫妻恩愛,你想怎麼樣?裝瘋賣傻搞破壞呀?」邵晏在她陷入夢幻的時候又潑了她一桶冷水。
米恬柔抬起眼,望著邵晏那張帶著不屑的臉孔,與林子剛的面容交疊在一塊……終於,她掩住臉,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下衝了出去。
「恬柔,你去哪兒?快回來。」夏翎想推開丈夫,無奈莫忻就是不肯放手。
其他娘子軍義賣未歸,在場的幾個男人又像木頭釘在那兒,快把夏翎急壞了。
「你們……你們怎麼不去追?」
「反正在惡人島上,她走不出去的。」嚴皓寒攤攤手道。
「她是走不出去,可你們不怕她跳海?」這是她最擔心的,只要看過恬柔那副心碎欲絕的表情的人一定會這麼想。
「她那種膽小女人做不出跳海的事。」邵晏今天八成是吃了辣,口氣奇嗆無比。
「你---」夏翎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在莫忻發威之前,路徹辰便先開口:「邵晏,交給你一個任務,去把米小姐找回來。」
「為什麼是我?」邵晏一雙劍眉瞬間打了好幾個死結。
「因為你是罪魁禍首。」
「我……我只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
他話還沒完,邵晏便結結實實的挨了莫忻一記拳頭。
「莫忻,你這是做什麼?」邵晏不悅的瞪著他。
「你真不是男人,就算不喜歡被束縛,不喜歡被湊對,你也不用這麼傷一個女人的心吧?」
莫忻與邵晏兩人握拳正欲開打之際,卻被昝晃一掌給攔下。
「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看見沒.夏翎的模樣有多擔心。我說邵晏,你就去把米小姐追回來吧。」
「她跑了關我什麼事?」邵晏一把推開他,目光不帶絲毫溫度的掃了在場眾人一眼,「我沒欠她,說的也都是事實,要我去找她……作夢!」
話一說完,他便走出飯廳,上樓把自己關在房裡,哪兒也不準備去。
「忻,怎麼辦?快,你快幫我去找恬柔。」夏翎急忙抓住丈夫的手,真不明白這幾個男人到底在吵什麼?如果她的腳沒受傷,早就衝出去找人了,哪像他們還在這裡打架、爭執,浪費時間。
「好,我去找。」莫忻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別緊張,在惡人島上是不會不見的。」
「我看我們全都出動吧,你們的意思呢?」路徹辰徵求夥伴們的同意。
「嗯,沒問題。」大伙都點點頭。
「好,那就分開找人吧。」
在路徹辰的分配下,人兵分三路,相信米恬柔這麼一位弱女子定逃不出他們的追蹤網。
可是他們錯了。
找了一個晚上,直到晨曦初露,仍不見米恬柔的人影。
這消息一傳進夏翎耳裡,她哭得眼睛都紅了,一直責罵自己多事,若非她異想天開想當謀人,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見妻子內疚不已,莫忻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她,唯有等其他人回來,看看情形再作決定。 直到天色大白,其他人拖著疲累的身子回來,可得到的消息卻沒一個能讓夏翎破涕為笑。
「天都亮了,她會去哪兒?」經過一夜的折騰。夏翎憔悴不少。
「島主,我看我們只好帶獵犬出去了。」莫忻提議道。
「我贊成,派獵犬出去吧。」韋應倚著椅背,閒適地開口。
「好,就這麼決定了。」無計可施下,路徹辰只好答應。
就在這時,邵晏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他邊走還邊打著呵欠,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可想而知,他一出現在眾人面前,立刻成了眾矢之的,完全沒有人願意理會他。
「怎麼了?」他不解的揚眉看著這些表情變得怪異的兄弟。
「哼,你睡得可飽呀。」 嚴皓寒冷笑道。
「是睡得還不錯。」
屁股坐在椅子上,順手想拿起桌上的小點心時,夏翎突然大喝一聲:「住手---」
邵晏手一頓,回頭看著她一腔激憤的表情,「怎麼了?更年期提早來了?」
「對,我是更年期來了,可你是死期到了。」說著,夏翎揮舞右手裡的枴杖朝他打去,卻被莫忻一把抓住。」翎兒,冷靜點。」
「他……他真的不是男人!」夏翎激動地指著邵晏斥罵。
「我?」
「對,就是你!那點心可是恬柔昨天做的,你沒資格碰它。」她氣呼呼地瞪著他,「要吃你自己做。」
「莫忻呀,你老婆今天是真的吃錯藥,我勸你還是去請醫生來看一下好。」邵晏故意對她露出一抹狂野不羈的笑容,差點氣死她。
「我---不跟你鬥了。」她抿起唇,轉身對路徹辰說:「島主,請你趕緊派獵犬出去吧。」
聞言,邵晏不禁好奇地開口,「發生什麼事了?需要用到惡人窟的獵犬。」
「這不干你的事。」就連路徹辰也看不慣他那副欠扁的嘴臉。
「咦?」邵晏一愣,想不起自己何時得罪這一群人了。
向來不會將女人的事放在心上的他,當真忘了昨晚米恬柔因為他的冷言冷語跑出去的事情。
一直沉默不語的韋應則道:「莫忻,我跟你一塊去好了,多個人手找人會快些。」
「找人?喂,你們要找誰呀?」見沒有人要告訴他,邵晏一個跨步便擋住莫忻與韋應的去路。
「你還會把她放在心上嗎?讓開。」莫忻一把推開他。
「恬柔就麻煩你們了,拜託你們一定要找到她。」夏翎揚聲喊道。
「什麼?那個蠢女人還沒找到!」邵晏如大夢初醒般,這才明白大家為何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了。
「你嘴巴能不能放乾淨點?什麼蠢女人,你才是笨男人呢。」夏翎氣憤的頂了回去。
「別理他,你們快去找吧。」路徹辰蹙起眉心不耐煩的瞥了邵晏一眼。
邵晏的個性雖然自傲了些,但處事態度向來有條不紊,應對進退的分寸也拿捏的很得當,可是這次的表現著實讓他們失望。
「喂!」邵晏再一次擋住他們的去路,「我和你們一起去。」
「不用。」莫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和韋應離開了。
邵晏愣在當場。
奇怪,就算那女人消失了,也不關他的事啊,幹嘛要怪罪到他的頭上?他真是走楣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