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哥所經營的賭場大廳裡,我找到了大哥,當時在場的,除了已經下定決心跟隨大哥的兄弟,還有不甘被趕出中城區,想和大哥再賭一次的小野組,大廳裡的氣氛劍拔弩張,就像充滿了易燃氣體一般,兩幫人近四百人各站在長長的賭桌一邊。
大哥看到我,露出驚愕的神色,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問,我為什麼回來,他看到我的眼神就已經清楚,他伸出手,抱住我,在所有人面前和我深情地吻。
小野組輸給了大哥,怏怏然地退出了金佚組的內訌,而一興會……大哥和那位老會長長談了幾分鐘,他立刻站到了大哥那邊,原來,大哥早已掌握他的把柄,老會長很好色,他不僅在外面沾花惹草,在家還對自己的兒媳婦出手,這是極大的醜聞,那張蒼老的臉孔漲成了豬肝色,很快就舉手投降了。
金佚組分裂的風波,短短三個月,就以大哥的勝利而告終,大哥逐個擊破,出手豪爽,那些叔叔伯伯們,平時極盡所能地吹噓義氣和長輩的尊嚴,可是在大把的金錢面前,還是兩眼放光,將錢收了進去,父親大概沒有想到大哥的財力是如此雄厚,低估了這一點,他節節敗退,幾乎成了孤家寡人。
在三月的最後一天,養父終於要求和大哥談判,虎父無犬子,他說他養了兩個反咬他一口的兒子,一個是大哥,一個是我,大哥說這是命運,是因果回圜,他說養父應該為他許多年前所做的事情償還債務,養父終於無話可說,喟然長歎。
很多年以前,我的父親為養父擋子彈而死,而這件事的實情,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樣簡單,它是養父一手策劃的陰謀。
當時金佚組也是分裂的狀態,一個很受祖父器重的男人,和養父明爭暗鬥,想奪下金佚組組長的位子,由於他很會做人,又詭計多端,養父一時被他逼得焦頭爛額,突然想到了一個公然除掉他,而底下的人又不會造反的方法,就是苦肉計。
他特意和外國的黑社會組織合作,聘請了他們的殺手,自導自演了一場被伏擊的戲,我的父親因此被殺,而那個殺手也被當場擊斃,從他的衣服口袋裡,搜出了那個對頭的手機號碼,和一張高金額的支票。
有了藉口,當天晚上,養父就大張旗鼓地殺死了那個男人,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和養父作對了。
當時和養父合作的國外黑幫勢力,就是臭名昭著的馬加派。
而當最近,反黑組開始大力打擊國外黑社會勢力,特別是在韓國猖狂了幾十年的馬加派後,養父開始疑神疑鬼,他以為我知道了一切,想要報仇,於是先下手為強,讓李翰綁架了我。
他以為只要那種錄影帶傳播出去,我必定身敗名裂,再也做不成員警,可是他沒料到大哥,正煥哥,還有元錫哥,他們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在這場鬥爭中,他們始終站在我這一邊。
大哥以為我很不知道實情,所以約我去父親的墳墓前,慎重地告訴了我。
當他知道原來我清楚一切時,大為震驚。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驚愕地問。
「在進入反黑組的第一年,」我把百合花放在父親的墓碑前面,注視著父親的相片,「我想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特地去調查了,我畢竟是員警啊,搜集資料,察看當年的檔案什麼的,都很方便。」
「那為什麼還留在金佚組?」大哥的聲音是顫抖的。
「因為我捨不得,」我輕聲說,「雖然是無數謊言構築成的家庭,可是我仍然想選擇留下……」
我流下眼淚,如果你們沒有如此溫柔地對待我,如果你們沒有讓我生活得如此幸福,如果我沒有愛上你,我想一切都會不同,可是……愛和恨,哪有那麼容易分得清楚?如果可以清清楚楚地劃下一條線,我又怎麼會如此掙扎和痛苦……
「繼續做員警吧,」大哥突然說,抬起我失落的臉孔,「做你想做的事情,小風,無論是我,正煥,還是元錫,都不會怪你的。」
「但是……」我是員警,而我卻是韓國第一黑幫老大的情人,不會很奇怪嗎?
「怎麼了?在想怎麼抓住我們兄弟幾個嗎?」大哥追逐著我的嘴唇,「不用愁眉苦臉了,就憑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切……」我瞪他,卻逃不過他蠻橫的擁抱,「喂,放手啦!」
「真的要我放手嗎?」他不懷好意地笑,「還是把眼睛閉起來吧。」
熟悉的氣息越來越逼近,我掙扎,抗議,但最後還是被他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只顧著搶回空氣。
「荷風,」長長的親吻後,他灼熱的呼吸濕潤了我的嘴唇,「我愛你。」
「我也是,」我微笑著回答,在父親的面前,像結婚儀式一樣,再次交換了柔情蜜意的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