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天,向皖皖和商策仍處於關係緊繃的冷戰中。
在台灣的靳旭揚、齊晊曜夫婦再度飛來美國,為的就是參加向皖皖的婚禮。
在美國,人們喜歡在婚禮前一夜舉辦告別單身的PARTY,準新郎馬克自有他的活動,而準新娘向皖皖就由佟衣靈、裴歡和進入預產期的葉歆雨,在商策的住處陪她度過結婚前最重要的一夜。
不過,這樣一個時刻倒有一個十分特別的場景——在「長島」褚家的木屋裡,昔日四位死黨又聚在一起,暢談狂飲,把酒聚首。
「以前我們在這兒喝酒,總有一個吵死人的聲音在耳邊吱吱喳喳,今天少了這個聲音,還真不習慣。」
每個人都知道齊晊曜指的是誰,那只吱吱喳喳吵死人的快樂小鳥,就是明天即將披上白紗步入禮堂的向皖皖。
「商策,你真的捨得把她推給別人?」
褚韶塵是少數幾個多知道了點內幕的人,當初他就不明白商策為什麼突然宣佈訂婚,而今,從老婆口中得知皖皖用計懷孕的事,他就更弄不明白整件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我跟皖皖的關係你難道還不夠清楚,這簡直是多此一問。」
這話題讓商策覺得煩躁不已,這一個禮拜他繃得緊緊的心緒已經到達潰堤邊緣。
他端起手邊的酒,舉頭一仰而盡,寄望酒精能夠澆滅胸口間起伏跳動的火焰。卻未料金黃色液體一下肚,心口的烈火燒得更熾。
「要不是認識這麼久,老大他才不會問你這種問題。」
出人意料之外,一向少言、素有「冷面」之稱的靳旭揚,居然搶先發表他的意見,言下之意——他是挺褚韶塵的。
「哦——我們三個人可是有志一同,Boss的疑問也正是我最好奇的,商策,你真的就這樣放皖皖走?」
褚韶塵是靳旭揚和齊晊曜的頂頭上司,一個人稱他「老大」,一個則叫Boss。
「明天她都要嫁人了,你們現在討論這種無聊話題做什麼?」
愈是焦躁,商策就愈迫切地需要酒精的麻醉,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之際,他又已經三杯黃湯下肚。
「就是因為明天她就要嫁人了,才要你現在趕快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還來得及——」齊晊曜是故意不言明,他要給商策多一點想像空間。
「我不允許有任何的如果。」商策極度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現在的他連「如果」這樣薄弱的暗示都禁不起。
「不允許?」褚韶塵玩味著這三個字,「那麼代表這個如果就很有可能會發生囉。」
「你是喜歡皖皖那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的,對不對?」齊晊曜這簡直是火上加油,把問題一下子給搬上檯面。
看商策仍然緘默不語,靳旭揚又補上一句:「我看皖皖嫁人後,你就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愛你的人了。」
「夠了沒有,你們你一言、他一語的,到底是想做什麼?」商策只有用憤怒才能掩飾自己紛亂的情緒。
「不是我們想做什麼,而是如果你是愛著皖皖的,那麼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褚韶塵是一個感情失而復得的人,對於人生至愛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
「我不愛她——」商策帶著濃濃的酒意嘶吼著,在他喊出這四個字的瞬間,他內心深處似乎有個角落正在急速的崩落……
「只要不是有人在自欺欺人就好。」齊晊曜忍不住調侃。
商策的表情太明顯了,他那種被別人看穿心事的狼狽和惱羞成怒的態度已經證明了他的心虛。
應該說是他以前掩飾得太好了,也可能是一直都沒有出現一個很好的機會,逼他對自己的感情坦誠。
「你——」商策緊握著拳頭,要不是靳旭揚及時橫在他和齊晊曜之間,說不定向來不太知道死活的齊晊曜已經挨了幾記拳頭了。
「我們都是為你好,你又何必動怒。」
這時靳旭揚順手扶住商策醉得有些傾斜的身子,原來他已經被自己灌得差下多了。
「先送他回去吧。」褚韶塵搖頭歎息,藉酒澆愁的滋味他是比誰都還來得清楚,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苦不堪言。
「他醉成這個樣子,會不會等他明天醒來時,皖皖已經嫁人了?」
架住全身癱軟的商策,靳旭揚似乎十分習慣應付這樣的狀況,把商策拖出屋子,三兩下便扔上了車。
只是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明天的事誰猜得準呢?
在商策的住處四個女生聚在一起,因為大家十分清楚向皖皖的心情,所以今晚的聚會絲毫沒有PARTY的氣氛,她們三個人是名副其實地來陪向皖皖的。
就在三個男人把醉得一塌糊塗的商策扛回來時,向皖皖簡直是驚呆了,而她身後的三個女人只是面面相覷——太明顯了,再強的男人碰到感情的問題也都會成為弱者。
「阿策他怎麼了?」向皖皖沒見過商策喝得這麼醉過。
「誰曉得。」齊晊曜搖搖頭。「我們只負責把他扔上床去,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
他們的問題就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如果商策能夠酒後吐真言,那是再好不過,然後如果能再更進一步來個酒後亂性,就是百分之百的妙不可言了。
擾擾嚷嚷、七手八腳的,商策果真被丟上了床,三對賢伉儷極有默契的一刻都不想多待,一一撤退,獨留下向皖皖面對爛醉如泥的商策。
「阿策,你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想吐嗎?」看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痛苦難當的商策,向皖皖有點不知所措。
「喂,你吵不吵啊,你吵得我的頭好痛——」商策猛按著太陽穴,吃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你要不要喝水?我去泡茶給你,你要不要用濕毛巾敷敷臉?」
向皖皖慌得有點暈頭轉向,她不知道在面對一個暍醉酒的人時,只要她去做其中任何一項都強過在他面前絮絮叨叨。
「你煩不煩!」商策用力地支起頭,「我什麼都不要,只要——」
當他迷亂、渙散的眼神對上向皖皖波光清澈、充滿焦慮的眸子,他原本逐漸崩落的心在剎那間全部瓦解。
「你要什麼,我去拿。」向皖皖很認真的問,一看到商策酒醉痛苦的模樣,原本任性建構起來的冷戰馬上全都喊停。
「我要——」商策用他略帶沙啞的聲音低沉地說著,然後他頓了一下便冷冷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要一種叫做至死不渝的愛情,哈哈——這世上沒有,對不對,哈哈——你找不到的。」
商策這瘋言瘋語的樣子讓向皖皖有些惱火,她轉身走了開來,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杯水,二話不說的朝他灑去。
「你在幹什麼?!」商策成效不大地想要拍去肩頭上的水,嘴巴因極為不滿而嚷著。
「我要教你清醒一點。」向皖皖鼻尖一酸,她其實是不想落淚的。
「你要的東西,我一直都想要給你,可是你總是棄之如敞屣,你今天在這裡發什麼酒瘋,你懂得什麼叫做至死不渝的愛——不是我找不到,是你看不到,不,是你根本不要——」向皖皖咬著下唇,悲憤交錯的淚不聽話地滑過雙頰。
「對,我不要,是我要不起……皖皖,你就是太傻……」商策訥訥地說,他歪斜地滑下床來,想再去找酒。
他一定是醉得還不夠,所以心還有感覺,他恨不得能把整顆心挖出來直接泡在酒精裡,或許這樣就能完全麻痺。
「你要做什麼?」
扯住商策癱軟的身子,向皖皖氣惱地把他推回床上去。
「酒,再給我酒——」
這下子向皖皖更火了,她又走開,再度回來時手上果真多了一瓶烈酒。
「你以為就只有你需要酒精?」
她打開瓶蓋,當著商策的面,就著瓶口牛飲似地把酒灌進嘴裡。
「你——」
看見向皖皖瘋狂地朝自己嘴裡灌酒,商策一急腳步不穩地站了起來,一把想搶下向皖皖手中的酒瓶,沒想到一股蠻勁便直接把她整個人往他自己身上扯,最後兩人雙雙跌到床上,身體曖昧地交纏在一起。
「孕婦不准喝酒!」
商策被向皖皖壓在身下,他體內的血液開始不聽使喚地在血管裡奔竄。
「不懂得愛的人才不准喝酒!」
和商策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向皖皖被他鼻息間的酒氣醺得快醉了,她一時沒力氣從他身上爬起來,只能反唇相稽。
「你懂得愛?」
商策的手已經不知不覺地鎖上向皖皖的纖腰。
「當然懂。」
商策的醉話問得有點不明所以,向皖皖不知是該氣惱,還是覺得好笑,只是他的眼神霎時變得好怪異,而這種似笑非笑的邪魅眼神她曾經看過一次——就在「蟲蟲計畫」的那一夜。
就在向皖皖覺得事情有點錯亂,心臟在胸口狂跳不已的當下,商策的手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她的頸項,突然一個按壓,她的唇便牢牢地覆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