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堯,你說他會不會死啊?」
「不會吧?大夫都說沒傷及要害,我大哥福大命大,你沒事不要詛咒他。」
「可是,他昏了一天一夜,方纔還發著高燒,臉色青白成這樣,一副就是隨時要踏進棺材裡升天的模樣。」
房裡,一壯一瘦的身影坐在床邊,兩雙眼睛都直直地盯往床板上昏睡的人,深怕錯過個什麼,出了差池,於是兩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寶寶丫頭!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我家大哥啊!」丁堯噴了一口氣,這小丫頭還真是口無遮攔,說話難聽死了!
「我是啊!」戚寶寶吼了聲,轉過頭來滿瞼淚水,哭得奇醜無比,讓丁堯嚇了一跳。「他傷成這樣還沒死,你不知我有多高興啊。」
「你……你什麼時候哭的啊?」丁堯遞塊帕子給她,這丫頭長得圓圓潤潤十分可愛,怎麼一哭起來便醜得像隻猴子?「我大哥上次被人暗算,背上砍了好幾刀,但大哥還追了整條街把惡賊逮住,將他們一群惡徒打個半死哩!那時的傷比現在還要重。」
「你已經說過他曾被人砍過一刀還掀了賊窟。」戚寶寶見傅玄溟渾身包得像顆粽子,白色的布包在他身上,還有多處沁出血漬,她嚇都嚇死了。
「這是兩碼子事,我說的賊窟已經是一年前的事跡了,被砍好幾刀則是七個月前的舊傷。」
戚寶寶看著他臂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至於被包裹在白布裡的身軀,想必是體無完膚。
「好可怕,你們男人為什麼就愛打打殺殺。」拭著眼淚,戚寶寶就是克制不住淚水。「雖然被惡盜綁住時,我很沒用的要推傅玄溟當靠山,但我不是真的想要他傷成這樣。」
丁堯歎口氣,後悔讓她進房裡。「早知道就聽大哥的話,別讓你看見。」
「他就算不讓我進來,我就是得翻窗也會翻進房的!」捏著帕子,戚寶寶不高興的說。
「哎,我就是知道你無論如何都會進來,才把他的話當耳邊風。」這丫頭的性子也是忒大,跟傅玄溟同個樣。「他是擔心你會害怕,不是你想的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他就趕緊清醒讓我定定心呀!要是他就這樣登西方極樂世界,那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丁堯翻了個白眼,要是讓傅玄溟聽見這話,不踹她個兩下消氣才怪!
「寶寶丫頭,待我大哥醒來以後,你要對他好一些。」這丫頭在大哥昏迷時講了那麼多詛咒人的難聽話,可把平日大哥欺壓她的怨氣都發洩光了。「他要不是為了救回你,和盜賊的頭兒打得你死我活,你準會沒命。」
戚寶寶心頭很難受,雖然他對她本來就不好,可是看到他為了自己傷成這副模樣,她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大哥嘴巴雖壞,但那不是真壞,他對我們這群兄弟都很照顧。除了他……偶爾肚子餓時會顯得比較無情以外,其他時候都很好的。」
「那他被人砍了好幾刀,到底是被暗算還是肚子餓沒力氣拚?」說到這個,戚寶寶想起他們在入鳳陽城以前,有人打壞傅玄溟用膳的心情,當時他下手狠得實在可怕,連她都遭殃了。
丁堯抓抓臉面,很想替自個兒兄弟留個薄面,但是面對戚寶寶單純的眼神,又覺得若不說明傅玄溟的壞毛病,哪天她跟在他身邊遭殃,一定恨之入骨。
「與其說是暗算,還不如說是我大哥餓到腳軟。」丁堯搖搖頭,一個大名鼎鼎的總捕頭,卻有如此見不得人的怪病。
哎!老天爺就是沒那麼乾脆,造人總有那麼幾處缺陷,從古至今,這世上還真沒有完人啊!
戚寶寶轉回頭去,嘴裡突然噗嗤一聲,不正經的笑了出來。她還以為傅玄溟這男人,沒有任何弱點哩!這個怪毛病,好像讓他變得可親一點了。
「哎,你別任拔大哥面前笑,他會介意的。」這丫頭要笑也不挑個角落去,要是讓傅玄溟聽見,鐵定拿他出氣。
「丁……堯……」
低啞的聲音,輕輕地響在房裡,坐在一旁的兩人聽見,連忙跳起來探看。
「大哥!」
「傅玄溟!」
接著,是那兩人抱在一塊又跳又叫的歡呼聲。「他沒死啊啊啊!」
「給我……閉嘴!」傅玄溟擰起眉,他們兩個存心要吵死人是不是?
沒人將他惡聲惡氣的警告聲聽進耳裡,兩人依舊開心得手舞足蹈,樂得簡直像是挖到一箱黃金似的,開心得恨不得敲鑼打鼓。
「吵死了!」傅玄溟吼了一聲,額上暴出青筋,嚇得正歡喜的兩人噤口不語。「都給我滾出房。」
「大哥,你才剛醒,傷口還沒癒合,別動氣壞了身子。」丁堯陪著笑臉,都怪寶寶丫頭,害他一高興也跟著她瞎鬧起來。
「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謝你傅家祖宗顯靈啊。」戚寶寶雙手合十,感動得眼淚都要滾下來了。
傅玄溟瞧她那張生動的臉,又哭又笑的,實在醜得很令人嫌棄,可是眼下,他卻覺得順眼……哎,他大概是傷到腦袋了。
「給我水。」
「好好奸!馬上來。」戚寶寶很勤快的捧杯熱茶,而丁堯坐在床邊攙他起身,兩人伺候起他,手腳可是俐落得很。
「燙不燙?你喝慢點。」站在床邊,戚寶寶顯得很緊張。
茶水喝完,她又非常善解人意地棒著一碗溫熱的清粥奉上。丁堯瞧她一眼,這小丫頭還真是機伶呀!足以見得她有多麼關心傅玄溟了。
「晚點我和丁堯去街市買你喜歡吃的糕餅,你安心養傷,什麼都不用擔心。」
傅玄溟讓丁堯餵著粥,但是那雙眼睛卻留在戚寶寶身上。 「你獻什麼慇勤?」反常得讓人覺得奇怪。「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
天地良心啊!她什麼都沒做呀!戚寶寶兩手高舉,一臉無辜。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她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這男人就是這麼多疑,把她戚寶寶瞧得扁扁的!
「大哥,寶寶丫頭很乖的,她為你擔心得不得了。」
戚寶寶鼓著兩頰,丁堯邊說她邊點頭,證明他所言不假。「就是啊,我才不像某人狼心狗肺,要是現在換做我躺在那邊,就不知道有沒有人為我……」
「你胡言亂語什麼!」傅玄溟不知怎地,脾氣突然竄上來。「難道你就真的吐不出什麼好話嗎?瘋癲得只會咒自己!」
這把火氣燒得丁堯和戚寶寶有些摸不著頭緒,然而傅玄溟的眼神卻又比往常更冷、更具威嚴,讓人不由得膽怯。
「我……不是故意的……」他無故發那麼大的火,讓戚寶寶覺得委屈。
丁堯見狀,將碗裡沒剩幾口的粥餵進傅玄溟嘴裡,東西收了收便識趣的離開。「寶寶丫頭,我先到前堂去張羅些雜事,你就替我照看著大哥。」
「是。」她回得很沒勁兒,想必是先前被人那麼一罵,有些喪氣了。
「你們倆啊,別老是鬥嘴呀!又不是三歲小娃了,多丟人。」丁堯臨走前,還不忘趁機數落兩人,暗自偷笑一回。
「你閉嘴!」傅玄溟喊了一聲,難得面紅耳赤。
戚寶寶見丁堯走後將門帶上,獨留他倆大眼瞪小眼,莫名覺得彆扭起來。只好拉張小凳坐下,離傅玄溟遠遠的。
「你過來。」她那張臉看起來就是委屈的小媳婦樣,傅玄溟真想不透,怎會有人前一刻笑得如此開懷,下一刻又端張苦臉相向。
戚寶寶有些賭氣的坐在床邊,她真的很擔心他呀,講那些話只是胡鬧嘛,他做啥要發火?還在丁堯面前這樣罵她,讓她覺得顏面無光啊。
「你昨晚中了迷毒,現在身子有沒有哪處感到不舒服?」
戚寶寶低下頭摸摸自己,又抬起頭來。「沒有。」倒是他,渾身傷成這模樣,看起來還比較讓人心驚。
「昨天你被人綁去時,對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他劈頭就說要你的命。傅玄溟,你是不是很容易和人結仇呀?」但是戚寶寶不敢說她先把他推出來送死,好在現下他平安無事,算是勉強讓她安心。
「職責所致,在所難免。」她以為捕頭就是整天閒著在城裡晃,領到俸祿兩手一攤就沒事可做了嗎?
「雖然每次你都福大命大的逃過一劫,可是能不能別這麼賣命呀?我瞧我家鄉衙府的捕頭,成天也沒事幹,佩著刀在街市裡走走晃晃,有時候還會跟我們閒嗑牙哩!這樣多好?」
「死丫頭!你生性懶惰也就罷了,還要我跟著你一道發懶病,找死啊!」好在這丫頭不做官,也不能當官,要不朝中專愛攪在爛泥堆裡的腐敗官僚,就會又多她這一個了。
戚寶寶躲著他揮來的摯,還好她手腳快沒有讓他的拳敲在自己腦門上,要不准疼死了。
「我爹常跟我說,努力拚命是這麼活,悠哉逍遙也這麼活,那為什麼不揀輕鬆開心的日子過?反正人死了,兩腳一伸,還不是黃上一坯便埋了。」她是為了他好才說,犯得著如此艱辛的度日嗎?
「和你講不通,去隔壁小房替我拿套新衫來。」戚墨養出這什麼怪女兒?他還真是開了眼界。
「要做什麼?」
「要我裸身出門嗎?我這身傷還不夠狼狽呀!」
「都傷成這樣,你還要出門?」戚寶寶真想一棍打暈他,哪有人仗著自個兒身強體壯,便天下怕地不怕的?
「丁堯他們捉到昨晚的餘黨,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他們。」博玄溟不曉得其他人到底知不知道震王府所牽扯的有多少事,但要是沒有大抵盤問一回,他又怎能放下心中大石。
「托丁堯不就得了,哪有那麼多事讓你事必躬親呀。」
傅玄溟敲了戚寶寶的腦袋,本來他應當是不耐煩的,口氣卻意外的相當溫和。「都說我沒事了,你少煩些行不行?」
「好啦好啦!替你拿就替你拿,問完就回房躺著,免得丁堯又說我沒把他的大哥照看好,追著我罵就倒楣了。」她邊說邊走出去,嘮嘮叨叨像個小老嫗,讓傅玄溟不禁失笑。
頭一回,有丁堯他們那票兄弟以外的人替他操心,傅玄溟說不上那種感覺。丁堯對他來說稱不上情同手足,不過是因職務而結識的同袍,彼此相處久了難免有些情誼存在。
而戚寶寶卻是個例外,他們是被迫繫在一塊,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終歸是各走各的路,不再交會。
可她竟會為自己操心,看來下像是虛情假意。然而,令傅玄溟迷惑顧忌的是,她要是得知一切的緣由,只怕最終仍是憎惡他至極點。
傅玄溟歎息,世事總是無法盡如人意。他沒想過彼此會好聚好散,但也不願她離開時,是抱持著怨恨他的心。
陷在茫茫未知的路途上,傅玄溟告訴自己僅能且戰且走,無法逗留。若不這麼做,這些年來自己的努力將毀於一旦。
好半晌,傅玄溟見戚寶寶遲遲未進來,便起身走到隔壁小房內,卻見到自己怎麼也想不到的景象——
攤落一地的畫紙,每張都足以成為戚寶寶心碎的主因。上頭特殊的觸感,精緻的布紋走向,在在都顯示是出於戚家之手。
「寶寶……」
「博玄溟,我很信你的。」戚寶寶顫抖地說,這其中飽含許多的憤怒。「是我太傻,還是你太狡猾?」
她的指責,令博玄溟無言以對,俊顏見不到些許情感,仍舊被隱藏得很好。或許,他天性就是如此淡然,直到如今,已成了一個麻木不仁的人。
「這是我們戚家這的布……怎會在你手上?你說不清楚我爹爹最後究竟去了何方,卻擁有這疊戚家畫布。這麼重要的東西,我爹絕對無法安心托付給外人。」想必,他定是使出陰毒的手段,方能得到這些畫布。
「戚家畫布,循古法製造,這術不傳外姓。其布紋細柔滑膩,觸感光潔如璧,留墨色澤圓潤,留色艷麗奪目,曾讓畫壇風靡一時。然而,在眾人為戚家畫紙為之傾倒之際,卻不知道它另有個令人顫寒的別名——畫魂布!」
戚寶寶手裡握著畫布一角,聽見傅玄溟對於戚家畫布可說是瞭若指掌的描述。
「畫魂布,取其意便是能畫人奪魂,畫物留魂,宛若新生!」傅玄溟步履蹣珊地踏至她面前。「說穿了不過就是邪物,才有此駭人的妖術。」
「你閉嘴!」戚寶寶咬牙,他說得冠冕堂皇,卻不知道這事已經和他們這一代的戚家人,毫無干係!
「畫魂布,取自出生不足月的嬰孩身上,剝下他們稚嫩的肌膚,無辜的被展成一塊柔軟的畫布。供畫家們染墨繪圖,成了名副其實的畫人皮!」
戚寶寶狠狠摑了傅玄溟一掌,憤怒地道:「我們戚家的所作所為,由不得你這外人來論斷!」
面頰火辣辣的刺痛感傳來,傅玄溟低首在她面前諷刺。 「你們戚家的畫布,就這麼了不起嗎?」他輕笑一聲。「這種旁門左道的伎倆,卻是你們戚家引以為傲的風光。」
「我們戚家的畫布,沒有你說的那麼殘忍!」
「若說你們戚家尚且有一絲憐憫之心,大概僅在於你們只取無端夭折,無病無痛,不知為何故而亡的嬰孩。這與其他惡人有何不同?將人的皮肉血淋淋的剝下來,以償自身所望,難道就不殘忍?」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戚家殘酷,可你奪這些畫布,不也是為了一己之私?」
戚寶寶清楚自家畫魂布的這術,殘酷得連她都感到不忍。老爹終生從未造出一張畫布,就是為了別再重蹈先祖冷血的錯誤。
他們戚家後代子孫,就是為此罪孽而背負著無形的詛咒;有人可能不得善終,有的英年早逝,而傳至他們這代,老爹自祖父身上承接的僅有「窮寒」這一宿命,比起早年其他戚家人來說,已是相當僥倖。
「我奪此物,不過是想要一探其中究竟。等我理清頭緒,便會將之除盡!」這些東西,不得留於世。「留下它們,終將成為禍害。」
「傅玄溟,你滿嘴道理,不也是用狡詐的手段得到,我爹是不是被你逼死在某處?就如同你將我禁錮於此一般!」
「我沒殺你爹,少含血噴人!」
「你心狠手辣,有什麼事做不出的?稍不順心,你非殺即砍,難道不是?」戚寶寶氣得大聲相迎,口不擇言。
傅玄溟揚起掌,一股氣哽在心口上,差點失手打向她。「我是冷血,並且殺人無數,這些你徹頭徹尾的見識過,不是嗎?」
咬著唇,戚寶寶只感到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按了一掌,疼得想要流淚,卻倔強得將淚水忍在眼眶中。「我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他說的話,她每一句都擱在心底,他說抓到這批盜賊之後,會替她尋找老爹。畢竟她無人可依靠,也不敢輕信任何人,儘管他性情孤冷,可好歹也為她擋下兩回生死劫數,她下是個無心之人,這樣的情分,總會掛念在心的。
可是,他到底是怎麼待她的?
「傅玄溟,我不想學會去恨一個人,那不是我應當嘗到的滋味。」而且,對象也不該是他。 「但是,你卻逼得我不得不恨你!你當真是狼心狗肺嗎?」
他們到頭來,也是無法好聚好散。傅玄溟見她晶亮的淚花在眼底轉不停,他的表情卻冷得像是無動於衷。
「戚墨不是我害的。」他的嗓音低沉,話中毫無半點情分。
「你要我怎麼信你?傅玄溟,我後悔當初信你了!」她在他身邊逗留得越久,關於老爹的行蹤越是模糊。
「所以呢,你想怎樣?」
「我走!老爹我自己找,不倚靠你。」如今情勢已是破局,她能有多少留戀?戚寶寶打算負氣而走。 「今後,咱們各走各的路,生死不同道!」
傅玄溟一把抓住她,儘管身受重傷,但扣住她腕子的手勁卻不小。
「你要去哪裡?」
「你管不著!」欲甩掉他的鉗制,最後競徒勞無功,令戚寶寶心火又竄起來。「可惡,你憑什麼拖著我不放?」
「你要走?還不到時候!」用力將她拖進懷裡,傅玄溟說得咬牙切齒。「要我放手,你是癡人說夢!」
「傅玄溟,你身上那顆心是黑的嗎?」戚寶寶不敢用力掙扎,心中仍在意他的新傷。
「我救了你兩回,於情於理,終究得討回!」
「原來你別有居心。」她以為他至少還有憐憫之心,可惜指望錯人了。
「別以為我多好心,我除非犯傻,才會為你受皮肉之傷。」他說著違背心意的話,更特意忽略昨夜為她一肩擔下的決心。
「你好冷漠,沒看見我的掛念。」戚寶寶因他絕情的話而滾下淚珠。 「我到底是替你白擔心一場,我後悔沒讓惡盜一刀砍死我,至少當我踏上黃泉路時,仍舊能以為你的心性是良善的。」
「我再警告你一回,你那張烏鴉嘴要是再詛咒自己,哪天我便拔了你的舌,要你有話都沒得說!」她就是喜歡口沒遮攔,惹他動怒。
「我是生是死,都與你無關!」他何必要管她說什麼,他何須理她咒了自己還是別人,他們兩人已是有仇在先,如今他的擔憂,不過顯得矯情罷了。
「你誰都可以鬧,就是別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傅玄溟一手扣著她的腰,眼神沉靜無波,就連口氣也回到先前的平靜。 「戚墨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干係。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無話可說。」
戚寶寶抿著唇,不想去聽他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實。如今在她身上,已經有個名為疑猜的心魔,悄然無聲地進駐她的心窩,並且深植其中,根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