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醫心 第五章
    「欣兒。」

    不要吵。

    「欣兒,快醒來。」

    不要,她還要睡。

    「欣兒,立刻給我醒來。」

    很吵呀,安靜點!

    「欣兒,起來。」徐汨無奈地再喚。

    真服了她,昏倒了還可以這樣「謝絕清醒」,不用把脈都知道她沒有大礙,除了睡蟲作怪以外。

    「欣兒,吃藥了。」

    欣兒一翻身,身子更縮進被窩裡。她最討厭喝藥湯了,一定是做夢才會有這麼討厭的人,逼她喝這種又臭又苦的東西。

    慢著,會這樣逼她喝臭東西的人只有一個……欣兒睜開雙眼,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清醒過來。

    「徐汨!你在我房間裡做什麼?」

    「醒來了?早知道只要告訴你餵藥便醒,我就不用喚那麼久。」徐汨一手拿著藥碗,一手扶住突然坐起來的欣兒,以免她因急促起身而暈眩。

    也許是悶在被窩裡的關係,她的臉頰紅通通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地瞪著他,像是一隻處於戒備狀態中的小鹿,叫人無法移開目光。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知道這兒是連城山莊,但不代表他可以隨興自由進出她的房間。

    見她恢復精神,徐汨吐出一直壓在胸口的一口氣。剛才差點被她嚇去半條人命,現在三魂七魄才勉強歸位。此刻他才發現,從欣兒突然暈倒開始,他便一直壓抑著呼吸,直到她清醒過來。

    他肯定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欣兒一樣,讓他擔心得好似失去魂魄一般。

    他一直以為自己擔心欣兒的身體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她是拜把兄弟的妹妹,因為她生得一副可愛的模樣,叫他甫見面便打心底疼愛著她。所以,對薛浩天訕笑對欣兒他比親哥哥的他還緊張,他只當作是玩笑話。

    現在回想起來,他才發現自己笨得要命,一直沒發現背後真正的原因。

    「你剛剛在小然的房裡暈倒了,是我扶你回來的。」

    正確來說,是抱,不是扶。徐汨不禁回想起欣兒在他懷中的感覺,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但教他印象深刻。如果說自從欣兒不再常常纏著他後,他便感到似是失落了什麼的話,在那一剎那,失落的部分都被一種奇異感覺填滿了。

    「暈倒?我怎會……」經他一說起,欣兒腦海逐漸浮現暈倒前一刻看到的景象,鮮血不住地自小然口中冒出,染紅了她的衣襟,染紅了蓋在她身上的薄被。

    一陣從心底冒出來的寒意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小然到底怎麼樣了?」

    徐汨習慣性地伸手探探她的額。「不是告訴你她遭人下毒嗎?」

    「那現在怎樣?毒解了沒有?」

    「我剛才不是說了是從小然的房間扶你回來的嗎?」

    「那又怎樣?」

    會待在小然房間,當然是替她診斷過並解了毒。「不怎麼樣。快喝下藥,待會還要檢查一遍。」

    欣兒側頭避開藥碗,催促道:「不是叫你去看小然嗎?」

    「我已替小然診斷過了。」

    她將頭別向另一邊,避開隨她移動的臭東西。「那小然現在怎樣了?」

    徐汨再接再厲,將藥送到她唇邊。「有點虛弱。」眼前這小丫頭也是。

    欣兒索性伸手推開藥碗,「那她到底醒過來沒有?」徐汩怎麼搞的?說了半天也不說重點。

    徐汩眼明手快地捉住她的小手,「快喝,這是補藥,入口只會甘,不會苦的。」

    欣兒認命地看著他輕輕吹涼藥湯。每一次都鬥不過他,她現在累得很,還是不要白費氣力了,何況她十分著急想知道小然的情況。「小然到底醒來了沒有?」

    「我曾騙過你嗎?」在她暈倒前他不是已經答應會救回小然的嗎?

    又不直接回答問題了。她氣悶地說:「我是問小然身上的毒解了沒有?」

    欣兒就著碗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藥湯。唔,果真甘甘的,一點都不苦,可惜藥材的氣味依然叫她整張臉擰成一團。

    「小心燙。」徐汨的聲音不自覺地流露出濃濃的寵溺,可惜說者或聽者都沒有留意。

    「小然現在怎麼樣?」

    「我有哪一次沒救回你要救的傢伙?」

    她將口裡的藥湯吞下去。「這個……好像沒有。」

    她知道徐汩為了怕麻煩,對前去找他求診的人定下許多莫名其妙的規矩,免得草廬整天堆滿了求診的人。但是,他的規矩對她一點用都沒有。不管是受傷的小動物、府中的婢僕,或是街上偶遇的頑童,只要她開口要求他救,就算是快死的他都能救活過來,從沒例外。

    「笨。」

    別人拿黃金珠寶放在他面前,他都不見得會救,可就是看不得她嘴巴扁扁的模樣,連貓狗山豬野雞都贈醫施藥,又怎會不救她的貼身婢女?

    這不是笨還是什麼?

    真是的,他幹嘛因她扁嘴而心軟?現在又為什麼因她一句話而心浮氣躁?

    罷了,他不是已經經過一番心裡掙扎,願意承認這個小鬼是他的剋星嗎?再問自己這些問題豈不是無聊得自找罪受,因為答案只有一個——她生來就是他的剋星,所以才會為她而心軟,因她一句話而心浮氣躁啊。

    欣兒猶有不甘地低聲咕噥,「誰教你這怪物老是答非所問,問了這麼久也沒有個答案。」

    走回床邊的徐汨冷冷地問:「你說誰是怪物?」

    她立刻搖頭。「沒有,沒有。」還以為他走開了便聽不到。

    「張口。」

    她依言張口含住他遞過來的蜜棗——她的藥後甜品。別人是吃飯後甜點,但她每次喝完藥湯後,必定要含著甜的東西衝淡口腔裡的苦澀味,不然不一會兒便會將剛才喝下的藥湯統統吐出來。

    所以她討厭喝藥不是沒理由的。那黑黑的東西不僅樣子丑、味道苦,喝完後還讓她一時半刻無法說話——口裡含著東西可以說些什麼?

    看見她有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徐汨暗歎一口氣。每次她的嘴巴一扁,他就是想氣也氣不起來。

    「小然現在沒事,不過仍然十分虛弱,需要多休息。」

    這表示小然已經醒過來了?欣兒期待地睜大雙眼。

    「不,小然還沒清醒,不過體內的毒已經解了。」徐汨看出她眼中的訊息,同時按住她欲下床的身體。「你自己的身體也好不到哪去,必須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要去探望小然,等明天早上吧。何況她還沒醒過來,你現在去只是看到她睡著的模樣,有什麼用?」

    「唔……」她急忙搖頭。

    「我說不可以。」她的身體不比小然好多少,剛才抱她回房,才知道原來她輕得像根羽毛,相信強一點的風都可以將她吹跑。

    欣兒不悅的瞪著他。又是這種教訓小孩子的語氣,休息跟乖不乖有什麼關係?

    她只是過於激動才會暈倒,去看著小然有什麼要緊?

    望著她倔強的表情,徐汨不得已威脅道:「難不成你想待在地牢裡休息?」

    「哼!」欣兒聞言,兩手伸直推開他。

    可惡!她不要和這種人說話,不要看見他,不要聽到他的聲音,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都不要。

    徐汨站起來,認真地看著的眼睛,「不要想什麼鬼點子,我會整晚守著你。」

    她先是一愕,猛地覺得一陣燥熱自胸口襲來,連忙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迅速鑽進被窩裡,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四處亂瞄,就是不瞄向站在床邊的徐汨。

    既使如此,欣兒仍清楚感覺到徐汨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

    其實,徐汨的話並沒什麼特別,語氣也與平日警告她時一樣,但不知怎的,她竟有種異樣的感覺,覺得他這句話的語氣態度和以前的訓話有點不同,但到底有什麼不同,她又無法確切地辨別出來,只知道心底有點喜悅,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害羞。

    這種感覺很奇怪、很陌生,但她不討厭,甚至有點喜歡。

    「你好好休息。」折騰了一整天,說不累是騙人的。「明早再去看小然吧。」

    欣兒仍不願意望向他,但下彎的嘴唇已明明白白表示心底所想:真的要等明天才可以嗎?可不可以提早一些?

    ☆ ☆ ☆「欣兒,覺得身體怎麼樣?」正要去探望她,卻在半路碰上了。

    嫣語看見欣兒的模樣,暗自一笑。青青果真按她的吩咐做——將欣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翠綠羅衣襯淺綠繡裙,長髮綁成許多小辮子盤在頭頂,蒼白的臉色增添幾分風姿。

    「不過一時激動暈了過去,徐汨瞎操心就算了,怎麼連你也是。」欣兒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腳步一刻不停。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路上,她不知承受了多少關注的目光和友善的問候,連不愛說話的玄武都囑咐她多休息,可想而知徐汨將她的「病情」誇張得多離譜了。

    如果不是自己多口問了兩句,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徐汨竟然以「騷擾」她安眠為由,拒絕任何人到她房裡探望她,甚至連嫣語都被擋在門外,害她昨晚要數指頭來解悶。

    「瞎操心?」看徐汨昨天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可是好像有人很喜歡這種別人為她瞎操心的感覺啊!」不然怎會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

    欣兒睨了她一眼,「你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嗎?大清早便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嫣語好奇地指著她的臉,「咦,你怎麼臉紅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呃?」欣兒心虛地以雙手覆上熱燙燙的雙頰。「什麼說中不說中,你根本就在胡說。」

    「要不是被我說中了,幹嘛臉紅成這樣子?」嫣語笑著撥開她的雙手。「你看!比新娘嫁衣還紅呢!」

    「你又瞎說了。」欣兒揮開她的手,懊惱地瞪了她一眼。「我是因為生氣才這樣……」

    嫣語分明是在取笑她嘛!哼,她什麼都不會承認,免得她再添幾分得意。

    嫣語刻意嬌媚地嗔道:「哦?到底是誰惹我們的薛小姐生氣了?是不是又有人捉著婢女的手把脈啦?」

    「是那個叫連城公主的傢伙!」欣兒帶點負氣地嚷。「我昨天暈倒你都不來看我,還說是好朋友,騙人!」

    「是生氣還是其他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嫣語識趣地轉移話題,「昨天原想和你聊聊的,可是徐大哥說你要多休息,所以才沒過去。你昨晚睡得好嗎?」真奇怪,欣兒眼下有兩塊明顯的陰影,像是整晚沒睡。

    「一點都不好。」一整個晚上惡夢連連,不是夢到小然吐血,就是夢到一個婦人被馬車撞倒。

    嫣語輕指她的肩,「你不用擔心小然,徐大哥說過她服了藥便會沒事。」

    「他也告訴過我,但可以說不擔心就不擔心的嗎?」每次一想起小然,她的腦海裡便會浮現小然吐血時的模樣,一張蒼白的臉在一片腥紅中顯得如此突出,還有那被染紅了的嘴唇、衣襟、薄被……一股寒意從欣兒心底湧出來,叫她直打冷顫。血,很多血,小然一直在吐血,四周全被染成紅色,除了小然白得像雪的一張臉,血流到地上四散開來,任何角落都不放過……有人被馬車撞倒了,倒在血泊中……不要,不要向我這邊流過來,走開,走開……一直壓住的恐懼趁她不備時全襲了過來,欣兒整個人冷得僵住了,不能動彈。

    鮮血正向她流過來,但她走不了,動不了。不要,走開,走開!

    「欣兒,欣兒。」

    幻覺,全是幻覺,只是昨晚的惡夢。欣兒不住地在心底低語。

    四周沒有血,沒有小然,沒有馬車,沒有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什麼都沒有。

    「欣兒。」

    不要亂想,全是幻覺。沒錯,是幻覺……「欣兒!」

    終於自一片腥紅幻覺中回過神的欣兒錯愕地望著一臉焦急的嫣語,「什麼事?」

    「在想什麼?我叫了許多聲你都沒有回應。」

    「你也不用叫得這麼大聲吧,沒半點當公主的樣子。」

    「誰教你呆掉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回房休息?」嫣語擔心地問道。

    欣兒無緣無故發呆,然後冒出一頭的冷汗,看來徐汨不是瞎緊張,欣兒的確有點虛弱。

    欣兒深吸幾口氣,摀住就快跳出胸口的心,「天,你不要跟徐汨一個模樣行不行?閒來無事便詛咒我生病。昨天被他關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幾乎悶得想撞牆,不要叫我再去『休息』。」

    她就知道欣兒是愈動愈有精神的人,只是奇怪她怎會不偷溜。「為什麼不早點出來透透氣?」

    「你以為我不想嗎?」想起這點欣兒便覺怒氣上湧。徐汨昨晚真的守在她房門外,害她偷溜幾次都失敗,今天一大清早又不顧她意願的進來替她把脈,還強逼她吃早點、喝藥湯,附加一大串聽膩了的訓話,教她想早點去探望小然都不成。

    正想大吐苦水的欣兒見嫣語嘴角帶有深意的微笑,不禁嗔道:「都知道了還問。」

    哼,還說是朋友,明知她在水深火熱之中卻不來救她。

    嫣語一臉無辜,「徐汨說你再不休息鐵定會倒下了,當然要讓你好好休息。」

    何況是他們兩口子的事,她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哼!」信她的人是老鼠。

    嫣語示意朱雀先巡視房間,自己帶頭先走進小然的房裡。

    「平常看你們相處的樣子,還真以為有很大的仇恨,但有事情發生時,卻又十分在意對方。」

    雖然看他們吵吵鬧鬧很有趣,但有時不禁會嫌他們太笨了。這兩人一直在原地踏步,半點進展都沒有,早晚會悶壞她這個旁觀者,也浪費她苦心營造的機會。

    「這很奇怪嗎?」欣兒一個箭步來到小然床前。小然臉色是蒼白了點,但明顯比昨天好多了。

    「難道不奇怪嗎?簡直像變了個人。」欣兒究竟知不知道當中有多大分別?

    「平常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樣,小小的事便鬧得翻天覆地,就像是世仇一樣,但有事發生時,卻十分在意對方,好像其中一個有什麼意外,另外一個也不想活了。」

    她忘不了昨天徐汨抱著欣兒時的表情,彷彿在宣告願意不惜一切只求她睜開雙眼,他的動作溫柔得如同抱著一生的珍寶,白癡才會相信他們之間沒什麼。

    「我們一向是這個樣子,不要想太多。何況我從沒將他當作是仇人,只是偶爾整整他罷了。」不過是要他受一點苦,例如中機關或喝瀉藥之類的小事。

    「但也不用這樣南轅北轍吧?」

    明眼人都看出兩人十分在意對方,不知兩位當事人是笨得要命沒發覺,還是不願意承認,抑或是在未確定對方心意之前堅決不表態?

    她看欣兒應該是第一個可能性多一點,也許再加上不太確定徐汨的心意。唉,徐汨應該不會一樣的笨吧?如果兩人在這方面笨得旗鼓相當,又堅決要玩捉迷藏,她真要替他們去月老前求福了。

    「連城公主,我們現在身處險境,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操心這些小事?」

    欣兒覺得所有曾經稱讚嫣語賢淑大方的人應該看看她此刻的嘴臉,簡直與那些說人是非,道人長短的三姑六婆沒分別。

    嫣語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好朋友,所有關於你的事都是大事。」

    「你少說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話,何況我覺得你關心你的陰謀多過關心我這個好朋友。」

    說欣兒笨又不算太笨嘛!「你多心了。」

    「是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那些混進來的殺手?」

    嫣語簡直冷靜得不像話,一點驚慌的樣子都沒有。雖然中毒的是小然,但刺客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嫣語,她竟然一點都不擔心,還能談笑風生。

    欣兒有點無力地仰首隱去歎息。她與徐汨之間的問題、嫣語突然前來別苑的原因、刺客、小然中毒、嫣語奇怪的態度……教人傷透腦筋的事一樁接一樁,她懷疑自己的腦袋怎可以塞得下這麼多亂成一團的思緒。

    「怎會不擔心,我現在不是和你一起來探望小然?」嫣語邊說邊轉身拉起床帳,無視欣兒疑惑的目光。

    「我不是指這個,你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刺客的目標很有可能是你。」

    嫣語的態度跟平常沒兩樣,有刺客沒刺客對她來說,一點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薛府雖然也頗受刺客歡迎,但她每次聽到侍衛急奔的腳步聲,仍然會有點驚慌和擔憂,不曾如嫣語一樣處之淡然。

    她從沒懷疑過嫣語的膽量,但竟然連生死都毫不介懷的程度則未免讓人難以置信了。

    「擔心有什麼用,何況徐大哥、玄武、朱雀他們會保護我們的安全。」嫣語不著痕跡地將話題轉移方向。「昨天徐大哥開了兩帖藥給小然喝,今天小然的臉色便立刻紅潤起來。」

    明白嫣語不願意討論這個問題,欣兒只好轉頭注視躺在床上的小然。「的確有好一點。要不要叫徐汨來看看?」

    她不敢再喂小然喝藥湯,小然吐血的模樣教她太難忘了。

    嫣語搖頭,「我想不用了,他待會應該就會過來。看,小然的眼皮在動。」

    「小然,小然,你覺得怎樣?」欣兒急切地問道。

    小然眨眨眼,「小姐,我怎麼了?」小姐為什麼哭?她的聲音為什麼這麼虛弱?

    嫣語啼笑皆非地推開瞬間便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欣兒,輕輕扶起小然。

    「你中毒了,整整昏迷了兩天。」

    「中毒?我為什麼會中毒?」小然一臉茫然地瞧了瞧嫣語,復又望向欣兒,壓根不懂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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