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汨,你竟敢調戲小然!」
站在迴廊上的兩人被不遠處傳來的嬌斥聲吸引,不約而同轉頭找尋聲音的來源。
「欣兒?」徐汨錯愕地瞪視逐漸走近的青色身影。
脫去一身小女孩打扮的欣兒,頓時由稚氣未脫的少女,搖身一變成為亮麗耀眼的大美人,令他有點難以置信。
欣兒的衣著風格向來與麻布袋沒兩樣,密密實實的,除了頭和雙手外,全身上下都包得緊緊的,讓他以為她兩頰的嫣紅是因為跑跳後血氣運行的關係。此刻,在剪栽合身的衣裳包裹下,他發現原來她。的肌膚天生便是粉粉紅紅的,在沒有衣料包裹的頸項、肩膀和一小片胸前,透出許多名媛小姐不惜花千金買胭脂水粉塗出來的粉紅光澤。
「小姐,你真是小姐嗎?」小然疑惑地低呼。
無暇顧及兩人驚異的目光,欣兒一手推開徐汨,一手拉住小然。「徐汨,還不快放手?」
徐汩沒理會耳畔傳來的斥責,反手托起欣兒的前臂,將她拉近身邊。「你真是欣兒!」
欣兒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嬌媚?相處多年,他對欣兒的樣貌再熟悉不過,但此刻卻有點不敢肯定。裝扮起來的欣兒雖美得大大出乎他意料,但他見過更美的,最叫人心動的是她一身孩子似的純潔和天真氣質,讓人不禁興起將她藏起來據為已有的衝動。
真是作孽!行醫多年,他自問早巳對美色無動於衷,想不到竟會被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弄得心神不寧。
「不然你以為是誰!」撥開他的手,欣兒退後兩步。「小然,快過來我這兒。」
回過神來的小然察覺主子正在生氣,且很明顯是為了剛才看到的一幕。「小姐,徐公子剛才只是……」
「小然別怕,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猜想到欣兒誤會了,小然一臉為難地開口:「小姐,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可惜欣兒腦子裡仍殘留剛才看到的景象,很自然便以為小然是因為懼怕徐汨的身份,才不敢坦言。「他剛才做了什麼,你老實說沒關係。」
只顧著打量欣兒的徐汨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勁,「欣兒,你在氣什麼?」
「徐大夫,沒事。」望了望大廳上其他婢僕投過來的好奇眼光,小然低下頭拉了拉主子的衣角,低聲勸道:「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別再問了好嗎?」
在欣兒看來,小然一臉為難、欲言又止的模樣,正好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想。
除了怒氣以外,她還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快,讓她覺得胸口直冒火。
顧慮到小然不自在神色,她還是壓低聲音斥責道:「你這個大色狼,原來一直在所有人面前裝模作樣,其實根本是個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徐汨失笑。「我?」
他做了什麼讓欣兒有此誤解?
「當然是你,不然還會有誰?」
雖然已刻意壓低聲音,但欣兒之前的斥喝已引起不少人好奇,廳上的僕人即使沒探頭過來看,也緩下手邊的工作。
感受到自四周射來好奇的目光,徐汨臉上的笑容慢慢斂起。「欣兒,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以不追究,但不要繼續在這兒吵鬧了。」
什麼吵鬧?「你身為大夫,現在這種行為跟無賴有什麼分別?」
欣兒嬌嫩的聲音為這番指控平添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欣兒,這兒是連城山莊,不要失禮。」徐汨知道她的個性衝動,所以也不急著解釋。
欣兒緊握雙手,追問:「那麼你說清楚,剛才為什麼捉著小然的手不放?」
徐汨的態度不像干了壞事,但沒聽見他的解釋,她就是不能釋懷。既然沒幹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就應該乾脆點解釋清楚嘛!
他什麼時候捉住小然的手不放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更不想燒著這個問題打轉。」
此刻,徐汨隱約猜到欣兒誤會了他剛才的動作。但不管她看到什麼,單憑她認識他五年有餘這一點,就應該瞭解他的為人,相信他不會做這種事,更不應該懷疑他。
沒錯,他不肯解釋就是因為不高興欣兒竟然不相信他。
只是,他憑什麼認為欣兒應該相信他?他又不是不明白欣兒有點衝動的個性……僅以認識為理由,似乎說不過去……深吸一口氣,徐汨制止自己想下去,踏進大廳,用眼神命令婢僕們快做自己的事。
欣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你別走,快解釋清楚剛才幹嘛拉住小然?」
她只想聽他親口說沒有輕薄任何人的意圖,一切是她誤會罷了,犯得著一張臉僵得像死屍一樣嗎?
驟然升起的某個念頭令徐汨腦海一片混亂,根本無心聽欣兒在問什麼,何況解釋?只胡亂答道:「你說有什麼企圖便是有什麼企圖。」
欣兒腦中靈光一閃,「啊!你是不是看上小然了?」所以藉故親近。
「看上她?」徐汨腦中亂成一遍,只有這三個字聽入耳裡。
一定是了,不然還會有什麼理由?「看你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被我猜中了吧?」
想起徐汨剛才捉著小然的手的樣子,欣兒便覺得怪不舒服。「小然是個好姑娘,我才不會任你這樣糟蹋她。」
徐汨直覺以一副「哥哥」的口吻訓道:「這種事情可由不得你來決定,婢僕的嫁娶一向由當家的人主事。」
「那你真的有這打算了?」欣兒感到一陣疼痛自胸口傳來,猶如刀割。
呃,他有這麼說過嗎?「我只是告訴你事實。」
「爹和娘一定會先問我的意見,你想都不用想了,我一定不會答應。」
先不管欣兒誤會了什麼,有錯誤的觀念就應該糾正。「欣兒,即使是你的終身大事,都不見得你可以作主,何況只是一個服侍你的婢女?」
欣兒撇撇嘴,「我的終身大事不勞你費心,反正我嫁豬嫁狗也不會嫁你。」
徐汨尚未理清之前突然冒出的念頭,此刻又因欣兒的話冒起一陣奇異的突兀感,嫁豬嫁狗都不嫁他!這份突兀感令他急著想扳回一城。「但許多千金小姐與你的想法不同,她們不知多渴望當徐夫人呢。」
「少往臉上貼金了,我才不相信會這麼多人如此沒眼光!」不不不,她心底其實不是這樣想的。
「看上你的才叫沒眼光吧!」徐汨上下打量著她,「好像與我有相同想法的人真不少,不然怎沒聽說有人上你家提親?」
「你長年躲在深山裡,消息自然不靈通。上個月才有兩人上門提親,我娘仍在考慮,大哥沒跟你提過嗎?」欣兒臉上露出勝利的冷笑,雖然心裡笑得很苦。
自己真是這樣教人看不上眼嗎?
一陣怒意直湧上心頭,轟得徐汨幾乎招架不住。「是嗎?人在哪兒?」
不管之前腦海的思緒有多亂,他此刻唯一的感覺就是將斗膽向欣兒提親的人全吊起來痛打八十,不,一百大板!
「不告訴你。」
「是誰?是那個自命風流的唐門後人,還是那個弱不禁風的楚狀元?」他就知道,一定是這兩個色鬼!
「哼,有空不如多擔心自己吧,我的事不勞你操心。」欣兒負氣地回應。
「這兩個人都不好,一個整天流連酒家,不務正業;一個是文弱書生,根本沒能耐照顧你。」再怎麼樣,他也不答應。
「沒人問你的意見。何況,他們隨便一個都比你好。」
「比我好?你生病時,他們會親自為你熬藥嗎?會為你醫治拾來的小動物嗎?
會在你闖禍後替你收拾爛攤子嗎?」徐汨雙手不知何時已緊握成拳。
他以為,欣兒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即使兩人不時鬧意氣,他都不曾懷疑過這一點。
「這可輪不到你來決定。」她不想繼續繞著這話題轉了,徒惹自己傷心。
「你們為什麼站在這兒,不如進大廳再說吧。」這時,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闖進兩人之間。
欣兒愕然轉頭,看見嫣語、朱雀和玄武就站在她身後,立刻示威似的瞪了徐汨一眼。「嫣語,你來得正好。」
「是嗎?」怎麼她不覺得。
還未轉入大廳的迴廊便已聽到徐汨和欣兒的爭執聲,走過來一看,果然看見兩人就站在這兒吵得不亦樂乎。天,要鬥嘴也不用站在大廳上表演吧。
徐汨朝嫣語點點頭。看他們的表情,剛剛一定都聽到他和欣兒爭吵的過程了。
要不是他被欣兒剛剛的話亂了心神,才不會如此失態。
但是,為什麼聽到欣兒有可能定親的消息會令他亂了心神?回想起在他認為欣兒應該相信自己時,腦海裡突然冒起的念頭……他要想一想,想一想……「嫣語,徐汨剛才捉著小然的手,我問他想做什麼,他不但不肯說,還……還說我沒人要呢!」欣兒走到好友身旁委屈地低嚷。
嫣語輕撫前額。由小然被調戲吵到欣兒的婚事,他們到底在吵什麼?
牽著她的手走進大廳坐下,嫣語開口問:「徐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徐汨一臉坦然地道:「我見小然的臉色有點蒼白,便替她把脈,然後欣兒就走過來指著我罵。」
欣兒瞠目低嚷:「把脈?」
她就知道!這個徐汨,剛才怎麼不說清楚。
「小然呢?怎麼不見她人?」引起他們吵架的真正主角不在,他們也可以吵得如此高興,真難得。
「我剛才叫她回房休息了。」徐汨答道。
不管徐汨仍帶不悅的話氣和神色,欣兒急急追問:「小然的身體沒事吧?」
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徐汨移開眼,低聲回答:「沒事,也許是一路趕來太過勞累了,休息一晚便沒事。」
望著他僵硬的神情,一陣苦澀流過欣兒的心頭。不過是替小然把脈,剛才為什麼不解釋清楚?
嫣語柔聲打斷兩人默默的交流。「欣兒,既然小然有點累,這兩天就由青青服侍你,讓她好好休息吧。好了,既然說清楚便吃飯吧,不然萊都涼了。」
沒有任何反駁的聲音,眾人享用了一頓寧靜的晚膳。
☆ ☆ ☆「欣兒,是不是累了?」嫣語先喝口清茶潤潤喉。
飯後,嫣語便帶欣兒到自己的房裡準備繼續下午的話題。依欣兒的個性,凡是她要知道的事情不讓她瞭解得一清二楚,有關人等鐵定會被她煩個沒完沒了。
與其由她「緝拿歸案」,不如先招供吧。
不過,欣兒沒有預期中的問個不停,反而悶悶不樂地坐在桌前,雙手托腮,一臉呆樣。
「沒什麼。」
這種回答,一聽便知是有事。「是嗎?」
果然,沒多久便聽到欣兒問:「嫣語,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你怎會這樣想?」
她一臉認真地說:「我覺得自己好像很討人厭呀!」
「但我覺得每個人都很疼你。」頓了頓,嫣語靠近她,低聲問:「究竟是誰討厭你?」
「我真的不討人厭嗎?」欣兒低頭喃喃自語,「但為什麼他對你的態度跟對我的差別這麼大?對你就一副溫柔模樣,看見我就好像碰到瘟神一樣。」虧他以前還直嚷自己比哥哥還疼她。
他剛才的神情不同於平常兩人鬧意氣時的神情,是真的生氣了嗎?或是對她感到不耐煩?
她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子。每次他不高興或生氣,她都會覺得很難受。可是剛才看到他親熱地握著另一個女子的手,她便忍不住胸口湧出的怒意,叫了出來——「你在說誰呀?」嫣語明知故問。
又是為了徐汨,好像自相識以來,欣兒的思緒總繞著他轉,如果「重色輕友」
算一條罪的話,欣兒早被關進牢裡或充軍了。
「不就是……」見她一臉懇切的模樣,欣兒立刻住嘴不說。通常嫣語的表情愈誠懇愈飩真,心中的鬼主意便愈磨人。
「不就是誰?」
「不就是……不就是……」
這時,一陣叩門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欣兒跳起來搶著去開門。
「小然?什麼事?」
「公主、小姐。」小然先朝兩人行禮,然後拿高手上的東西。「小然送綠豆糖水來。」
「我不吃了。欣兒,嘴巴吃東西的時候可以不用說話,你要不要?」『欣兒臉上一紅,「我也不要了。小然,你到我房中解決吧。」
待小然的腳步聲走遠,嫣語才追問:「到底是誰呀?」
「是……是……剛才為什麼就這樣放過徐汨,不乘機教訓他一下?」還是這話題安全一點。
見欣兒東拉西扯硬是不肯回答,嫣語也不逼她。「教訓?」
「沒錯。剛才是整他的好機會,你應該乘機將他關進牢裡,好讓他嘗嘗被人關起來的滋味。」回想起來,她們真是浪費了大好機會。
「我沒想到可以這樣。」最好是兩個一起關,她樂得清靜。
「下次要聰明點。」欣兒接過她遞來的茶杯,一口氣喝下整杯茶。「還有,一路上你為什麼處處護著他?老是和我作對,一點都不像要整他的樣子。」
「我有嗎?」
嫣語露出純真的笑容,像是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怎會沒有?」想起這兩天嫣語不合作的態度,欣兒便覺一肚子火。「當初說好了在這段時間內讓他嘗一嘗當小差的滋味,磨一磨他的氣焰,但除了偶爾遞遞茶水,吩咐人停下馬車,他還做過什麼?」
「哦。」嫣語邊說邊替她又倒了滿滿的一杯茶。
「這還不夠。來到這裡後,你竟然讓他住在上等客房,有婢僕服侍,可以在山莊自由進出,根本與上賓沒兩樣。」簡直愈想愈生氣。
「是沒兩樣。」嫣語點頭附和。
「你不是答應和我一起狠狠教訓那個王八蛋的?是不是改變主意不整他了?」
「我不是一直在整他嗎?」
「是嗎?但我覺得你似在整我多一點。」欣兒埋怨道。
「怎麼會?」
欣兒雙手握住溫熱的茶杯。「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快說出來!」
嫣語搖頭,「沒有鬼主意,我一直在按計劃行事。」不過是按她自己訂下來的計劃而已。
「少裝蒜了,信你的人是笨蛋。」她才不會上當。
「欣兒,你是我的好朋友,怎麼可以這樣說?」
就是好朋友才會這樣說。欣兒睨向眼前盈滿委屈的臉蛋,「嫣語,說好兩人一起行動的,計劃有變怎可瞞著我?」
「計劃一直沒變呀。」
嫣語愈是否認,欣兒便愈懷疑。「快說,什麼原因令你改變主意不整他了?」
有什麼原因呢……沒心情?不像。有事求他?不可能。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整他了?」這種好玩的事她怎會放過。「不過話說回來,欣兒,你真的想整徐汨嗎?」
「來之前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欣兒繼續在腦海中列出嫣語放過徐汨的各種可能原因。
「但我怕你會心痛呀。」嫣語一臉無辜地申辯。
突然被茶水嗆著的欣兒用力拍著胸口。「你……你在說什麼呀?他被整我不知有多快活,怎會……怎會心痛啊!」
這個嫣語,真愛胡說,只是……自己怎會反駁得有點心虛?
「是,是我說錯了,連你臉紅都是我看錯了。」
臉紅了嗎?難怪雙頰燙燙的。欣兒連忙接著臉孔,「你別亂說,今天天氣熱了點,這兒又沒有風才會這樣,與他無關。」
「天氣熱嗎?怎麼我不覺得?」
「別扯開話題了,快說為什麼改變主意?」欣兒連忙將話題扯回。
「我哪有?」
「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他,所以捨不得?」欣兒疑惑地低嚷。
一定是這樣,不然嫣話在途中怎會與他有說有笑,還有,剛才她指控他調戲小然時,嫣語想都不想便相信徐汨說的話。
仔細想來,徐汨對嫣話的態度特別情深款款,也許徐汨對嫣語也……「你在說什麼?」真敗給她了,竟然會想到那兒去,欣兒的腦袋構造真是與眾不同。
「嫣語,到底是不是?」
怎麼心頭酸酸的、怪怪的?看到徐汨握著別的女子的手時,胸口那種像冒泡泡似的感覺又再度出現。
凝視她苦惱的表情,嫣語試探性的問:「欣兒,如果我回答『是』,那你會怎麼辦?不教訓他,還是叫我不要喜歡他?」
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事情必須盡快處理,實在容不得欣兒如此耗下去。
「這個……」如果?嫣語究竟是不是喜歡徐汨?
「先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麼,我在問如果我喜歡他,你會怎麼做?」
迎視嫣語似要看穿心底的眼神,欣兒吞吞吐吐道:「我……沒想過。」
自己會怎麼做?替他們高興?祝福他們早日結為連理?
她一直以為他是疼她、寵她的大哥哥,她是他唯一的妹妹,而這種關係會維持到永遠。她從沒想過會有人喜歡徐汨,從沒想過他身邊會出現另一個女子。
如果真的出現另一個女子,自己會怎麼樣?
「欣兒,你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嗎?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麼東西,或是你希望擁有一個怎樣的將來?」
「我最希望……最想……將來……」欣兒低頭把玩著手指。
這些事她壓根就沒想過。自小她便知道未來並不是由自己決定,想這些她完全不能控制的事情有什麼用?
即使她曾有過什麼念頭,在來不及浮現之前,就被她強行壓下去了。
輕歎一口氣,嫣語柔柔地說:「欣兒,是不是我的問題太奇怪了?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有些東西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不是你的問題奇怪,只是我從沒想過可以自行決定這些事情。」欣兒輕握住她的手。「不過,我明白你問這些話的意思。」
第一眼看到嫣語,欣兒便知道兩人是同一類人,即使環境、身份有所差異,但本質是相同的。她相信嫣語也有同樣的感覺。
欣兒將頭靠在她肩上,「嫣語,我有點明白自己對徐汨動怒的原因了。」頓了頓,她含笑道:「所以,你剛才問的問題我現在才想仍不遲,是嗎?」
嫣語與她交握雙手,微笑道:「沒錯,現在才想仍不算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