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總裁,對不起,這麼晚打電話打擾您,可是……」
李特助緊張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結巴傳來。
「這麼晚打電話給我,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吧?」衛子曦的聲音卻出奇地溫柔。
「是啊!是啊!就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總裁立即報告——」
大大鬆了口氣的聲音立刻被打斷。
「這只是藉口,對不對?親愛的,你想要什麼,我很清楚。」
「啊?」那頭的李特助著實愣了半晌,結巴的情況更嚴重了。
「呃……總、總裁,我……我是李特助,不、不是什麼親愛的……」
「我知道,我說了,我都明白。你喜歡我,你的心意我懂,可是我現在已經結婚了,而且……我老婆就在旁邊,難道你想故意破壞我的婚姻?你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跟我在一起嗎?」
衛子曦刻意轉身過去,雖然壓低嗓門,卻維持在「旁人」
可以聽見的範圍內。
「哦……老天!不——」
「什麼事明天見了面再說,就這樣!」衛子曦草草結束對話,也終止李特助在電話那端呼天搶地的喊冤聲。
掛了電話,衛子曦挨近范婕,一個攤臂,結果試探性的擁抱被一把揮走了。
「你怎麼了?」他把握時機地硬是把那道背對的身影給扳回懷襄,然後兩眼緊盯著那張表情煞是豐富的小臉蛋。
「什麼怎麼了?我累了,想睡覺罷了。你呢?你怎麼了?
還不休息嗎?」她垂著眼簾,拒絕眼神的交會。
「我以為……你會想知道剛剛那通電話是誰打的,所以本來想跟你聊聊的,既然你這麼想睡覺,那……」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就是!反正你想做什麼,一向沒有人可以影響你的,不是嗎?」話說得很快,口氣也很沖。
有別於「明事理、識大體」的絕對風範,衛子曦已經嗅到一種酸味,心情也更加興奮了。
「可是……如果你根本沒興趣知道,告訴你這些也沒意思。」他用力地一把摟住她。
「是嗎?照你這麼說,如果我說我很有興趣、我很想知道你的一些事隋,你就會跟我聊,就會什麼都告訴我嗎?」
范婕忽然坐起身,曲膝抱胸,大有排斥他懷抱的意味。
「會啊!不管你想知道什麼,我當然都會告訴你。別忘了我們是夫妻,你是我老婆,你關心我的事情,這本來就很合理。只是……這也得你開口問,否則我怎麼會知道你想知道些什麼呢?」結束繞口令似的對話,他眼裹跳躍著某種期待。
「是,我是你老婆,我關心你的事情是合理的,所以……我可以開口去問,可以讓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她學著他的話,然後猛地一個掉頭瞪視啊?衛子曦一個投瞥,接觸到那抹前所未有的「厲色」,心底暗暗吹了記口哨——小綿羊「進化」了,會變成「母老虎」嗎?
「那我可以問你,接連好幾天,你衣領上的口紅、脖子上的唇印是怎麼來的嗎?」
「呃,有嗎?那……應該是酒店小姐不小心留下的。」忽然發現她竟是這般注意自己的細節,衛子曦雖然很高興,不過還是被聲聲質問的肅殺口吻給嚇了一跳。
「酒店?也就是說,你這幾個晚上都待在酒店裹?」
「也不是,有時候是在舞廳或pub……」不知怎麼搞的,衛子曦感覺喉嚨卡卡的,說起話來也顯得零零落落,「為了招待客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就是喜歡那種調調,所以……其實這真的沒什麼。」
「是沒什麼,男人在外談生意,總是免不了逢場作戲。」
「是啊!是啊!,,他如釋重負地露出笑容,心裹忽然開始懷念她的「明事理、識大體」。
唉!原來故意打翻女人的醋桶,是絕對有可能遭到滅頂的。
只可惜,衛子曦省思已經來不及了,范婕積壓甚久的情緒就這麼爆開,逐句揚升的嗓音宣洩著抑忍的某種情緒。
「是沒什麼,你在外頭跟別的女人摟摟親親又算什麼?
你是衛總,是風流倜儻、花名遠播的衛大總裁,就算是結了婚也一樣,你身邊的女人永遠多到讓人搞不清楚誰是誰!」
范婕頓了頓,離開了床鋪,走到梳妝台前順手拿起那本八卦雜誌,然後重重地攤開在衛子曦面前。
「就像封面上這個女人,裹頭寫說你想把她帶回衛家,而她本人也表示並不排斥當小的。」
「這……什麼當小的?!衛家絕對不容許這種事,單是奶奶那關就過不了。」衛子曦跟著趨身看個究竟,馬上嗤笑以對。
「那你呢?」她的聲音已經飆到最高境界,兩隻拳頭也像快握出汁來。
「不要告訴我家規,我也不想知道奶奶或其他任何人的想法,我問的是你!我只想知道你心裹是怎麼想的?你已經想要娶小老婆了?在跟我結婚才三個月的時候?」
「我……我沒有,沒那回事,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這個小甜甜不過是個剛出道的藝人,那天我是應邀參加唱片公司的首映會,我跟她根本沒什麼,這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炒作新聞,是記者亂寫的……」
「那你可以告訴我,哪家的記者寫得最正確?珍娜、小婷、祖兒……你的花名冊應該怎麼排列組合才是對的?而我呢?我排在第幾位?還是說我根本不在其中,我這個老婆不過是擺在家裹,被你規劃成為後補,而且還是最方便的那一個!你……」
激動控訴的聲音一時哽咽,最後再也吐不出任何字句。
一時呆愣的衛子曦,只能呆呆望著范婕幽怨的淚眼、微顫的肩頭……她生氣了!她在意的——這就是他想看見的測試結果嗎?
當他看見她臉龐滑下無聲的淚水,心頭擴大的心疼催促著他做出擁抱的動作,也讓醞釀在喉間的一句話脫口而出,「對不起……」 .在男人堅硬如鋼的懷抱裹,范婕的抗拒徒勞無功,只能任由他緊緊摟抱磨蹭,但當她聽見他的這一句「對不起」。
渾身又是一僵。
第一次,他這麼低聲下氣;第一次,他認罪道歉……「你跟我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是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還是你已經準備好要告訴我,我們之間已經……」她自己解讀著他的話意,臉色一陣慘白,身子顫抖得更厲害,最後忍不住嗚咽哭出聲來。
「不!不是!你不要胡思亂想,不是這樣的,我說對不起是因為……因為我沒想到自己會害你這麼難過,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
該死!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女人面前會這麼笨拙,可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他笨拙到連一句話都沒辦法說清楚。
「只是情不自禁,只是你管不住自己?就像你說過的,一切只是憑著感覺走。」
范婕深深吸口氣,努力控制淚水不再往下掉,可聲音還是滿滿的絕望悲愴,「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結果明明早知道的,也不是自己能計較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覺得這麼難過,是我自己想不開……」
「本來就是你想不開。」他的打岔換來她的驚愕,他繼續用著難得一見的肅容開口說道:「為了一些莫須有的事難過,你當然是想不開!」
「莫須有?」范婕眨著迷濛淚眼。
「當然是莫須有,你剛剛說的沒有一件是真的!我承認我是很風流、很花心,這點我從來沒有隱瞞過,也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是有很多女人圍繞在我身邊,她們以為我會改變,可是……我並沒有啊!外界怎麼猜、怎麼想,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因為我只管面對自己最真實的厭覺,那就是——我對你的感覺一直沒改變啊!」
「真……的?」驚眸中開始滲入某種喜悅。
「我從來不說假話,這點你是知道的,如果要靠說謊來維持什麼,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他為她抹去淚痕,又寵溺地捏了她的臉頰一把,然後說了句奇怪的話,「其實現在最傷腦筋的人應該是我。」
「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就是有點搞不懂。」
衛子曦歪了下頭,搔著下巴,英俊的臉龐笑得有點困惑,「其實我也以為自己會改變,事實上,確實有很多女人對我示好,可是就是這麼奇怪,除了你,我就是對別的女人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連上酒家或舞廳什麼的,我心裹想的也只有你一個,我只想快點回來陪你,你說……這是不是有點邪門?」
「你……「范婕眼眶一紅,嘴角跟著往下撇,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是的,她好想哭,聆聽著他的每句話,整個人就像被一股暖流席捲似的,此時此刻的她,情願滅頂……他心裹想著她,她就放在他心上……原來她要的,不過是如此。
「所以我嚴重懷疑,你不知對我下了什麼符咒,所以才讓我對你這麼死心塌地。」被盯得怪難為情的他馬上插科打譚起來。
范婕瞥見衛子曦刻意譫笑卻又漲紅的臉龐,忙著吸吸鼻腔,泫然欲泣的神色跟著快速轉變。
「什麼死心塌地,你以為幾句甜言蜜語就算了嗎?那剛才的電話你怎麼解釋?在外面招蜂引蝶還不夠,回到家了還要繼續糾纏不清嗎?你居然還喊她『親愛的』,你怎麼不想想我的心情有多難堪,你說啊!這個『親愛的』又是誰?」
她噘著紅唇,故意擺出興師問罪的姿態,體恤並回應他想化解尷尬的心思。
「是我的特助李競,快四十歲的男人了。」衛子曦露出作繭自縛的苦笑,緩緩「招供」。
只不過話一說出口,馬上意識到自己陷入「同性戀」嫌疑,他趕緊一口氣說明剛才「雞同鴨講」的電話內容。
「我想,明天李競應該會臨時請假,不敢來公司;搞不好現在已經跑到廟裹收驚去了,他一直很信這個的。」衛子曦忍不住狂笑。
「你、你怎麼會……這麼幼稚呢?」范婕聽得目瞪口呆。
「幼稚?」衛子曦顯然被這個字眼震傻了,陷入一陣沉默。
他不說話,不代表認同「幼稚」這兩個字,只是在搜索理由——一個讓「幼稚」合理化的理由。
因為某種意念的太過強烈,強烈到讓他的大腦突然不受控制,完全跳脫所有既定因循的合理模式,只為了圖謀那個答案——他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在乎自己,他從來沒有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的感受,想清楚了這一點,某種省思讓他迷濛的雙瞳逐漸澄澈……「怎麼了?這樣就生氣啦?」這男人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批評吧?范婕倒是有點心虛了。
「不,不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這確實足有點幼稚。」
再度開口,衛子曦舒展展顏,將范婕摟得更緊,「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子嗎?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我在乎你對我的在乎,所以……」
當他做下結論卻故意停頓的時候,緊緊盯望著他的范婕,胸口已經跟著狂躍。
「所以,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你說怎麼辦?」他托起她的下巴,以熾熱目光愛撫著她的臉龐。
「子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當她領受到那種絕對的滿足和甜蜜感,這一刻,她更加確定了——她愛他!
她要他的愛,她真的要!
她緊緊攀附著他,某種擺脫無形藩籬的渴望,直接訴諸更激狂的肢體語言,一個勁地往他懷裹磨蹭,就像恨不得將自己化作水,然後直接被他完全吸附交融……衛子曦也正打算這麼做,她的感動和熱情,他都感受到了,而這也決定了他的方向——他要經營她的感動和熱情,因為這讓他感到莫大的喜悅和驕傲!
向來見獵心喜的他只熱衷收穫,可現在他卻體悟到一件事——原來付出一樣可以這麼快意,原來分享擁有是這般美好!
醞釀的感情澎湃到極點,就像渴望撲岸的潮水,一波波拍擊出美麗壯觀的浪花,聲聲召喚著他們。
這一夜,他們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愛,除了狂熱以外,還有更多更多的溫柔。
他們從容地愛撫著對方,溫潤的唇舌一分一寸地交融彼此的氣息。
直到一波名為激情的潮水席捲而來,讓緊緊密合的他們一起乘風破浪,一起翻雲覆雨……當他終於安靜下來卻仍歇息在她體內時,他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水,「累嗎?」
「說累,你就肯罷手嗎?,』她輕聲嘟噥,嬌羞嗔道:「這麼久……人家的骨頭都快被你拆了!」
「我當然不能罷手,而且這怎麼能算久呢?我還要更久更久的時間……」
他輕擰著她的鼻尖,寵溺地說:「去愛我的妻子。」
「子曦……」范婕緊緊抱著衛子曦,想要強調什麼的聲音顯得格外急切。
「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對不對?我們是夫妻,是不是?」
「這還用說嗎?」他托著她的臉龐,落下徵詢的目光:「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啊!哪有什麼問題?」
她揚著兩扇長長的睫毛。
「沒有就好。記住,我們是夫妻,所以不管以後你遇上什麼問題,都一定要讓我知道,不管什麼事,都有我在,懂嗎?」
「嗯!」她點點頭,往溫暖的懷抱鑽人,心裡某個念頭逐漸清晰。
難道自己永遠只能活在這種矛盾的掙扎中?希冀並收集他點點滴滴的愛,卻準備隨時拋棄他?
只因為她必須了結一樁其實並不是很清楚的前仇舊恨?父親當真希望她放棄幸福去賭這口氣嗎?可惜的是,父親沒辦法開口給她答案。
而數日之後,從婦產科步出來的范婕,自己找到了這個答案。
經過檢查,確定她這陣子身體的變化是因為懷孕;一她有了他的孩子,一個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
返家的路途上,坐在車內的她忍不住輕撫腹部,剎那問有種領悟——這個小生命這麼嬌脆地倚生著自己,可她能給他什麼?
埋下更多的前仇舊恨?種下一些無法掌握的前因,讓「他」或「她」去承擔後果?不,她期盼的不是這樣子,她要她的孩子延續希望和未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但她的父親呢?這一刻她似有領悟,也格外想見父親一面。
范婕立刻吩咐計程車司機轉了向,繞往范家。
「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迎接范婕的,是神色深沉的賈蓮。
「我想先去看看爸爸……」范婕直接想踏往房間的腳步,硬生生被賈蓮拉住。
「沒什麼好看的,反正還是老樣子,活是活著,不過就是活死人一具。」
「蓮姨!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說爸爸?」
「我不想這麼說他,我也希望他不是這個樣子,可是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事實!」
「可是……他會好起來的!他一定要好起來!你不是說要送爸去美國就醫嗎?為什麼還不去?」范婕激動起來。
「等你啊!」
賈蓮冷冷撇唇,面無表情地接道:「現在就等你完成最後一步的計劃,然後我就會送你爸去美國。所以,能不能改變你爸爸是活死人這個事實,就等著看你的表現了!」
「你……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辦不到,你就不打算送爸去醫治了?」
這算是威脅嗎?范婕無法相信自己所見所聞,蓮姨居然拿父親的身體當籌碼,難道她一直以來口口聲聲對父親的愛都只是假象?
那麼,到底還有多少假象是她所不知道的?
范婕氣極之餘,卻也意識到自己必須沉住氣。
「你說吧!什麼是最後一步計劃?」
范婕緊握著拳頭,掉頭面向牆壁,刻意掩飾自己的表情,冷聲拋向腦後的蓮姨。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接收這道聲浪的,不只是蓮姨……推開半掩大門邁步跨入的衛子曦,正好聽見這一句,腳步本能地打住了。
計劃?什麼計劃?為了不想讓自己有偷聽之嫌,他正想出聲,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很簡單,就是讓衛子曦人財兩失!」賈蓮說。
衛子曦當場愣在原地,一顆心也瞬間凍結。
顯然地,絕非善意的這個「計劃」,他的妻子也參與其中?他不希望繼續聽見任何字句證實腦中演繹的想像,可他最後還是悄然靠邊一閃,聆聽著蓮姨持續解說的計劃內容——「美人計」!
賈蓮認為衛子曦已經處於喜新厭舊的時期,所以也相信安排一個絕色美女誘他上床絕對是水到渠成的事,然後呢,就來個捉姦在床!
賈蓮要范婕提出離婚,最終目的卻是藉機掌握其他實質的「保障」,比如金龍更多的股份,或是衛氏其他可觀的資產——這就是她的如意算盤。
「如果結果不是像你所想的呢?如果就像你所說,衛子曦已經對我膩了,那麼抓到他出軌又怎麼樣?就算我提出離婚,也不過是成全他罷了,到時候說不定他根本不想挽留我,那麼衛家任何財產我都沒辦法幫你拿到手!」說來說去還是謀財,范婕越來越覺得蓮姨幫夫雪恨的理由似乎不再明確。
「所以吶,在這個計劃上路之前,你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公開告訴所有人你懷孕了!」賈蓮語出驚人。
「啊?」范婕真的被嚇到了,她下意識地撫著肚子,一種母性的護衛油然而生,緊接著馬上猛搖頭,想否認什麼的話語卻被攔截下來。
「我知道你沒有懷孕,可我就是要你這麼說,你明白嗎?」
賈蓮胸有成竹地繼續說:「我太瞭解衛家那個老太婆的心理。只要你肚子裹有了衛家的骨肉,說什麼她也不可能答應讓你們離婚,而且為了延續衛家的香火,她絕對會答應你的任何要求;而這些要求,當然是由我這個代表娘家的人出面談,你呢,只要好好配合我演好這場戲,我們想要的東西一定可以拿到手……」
范婕一時無言,閉了閉眼調息呼吸,同時也試圖在紊亂中調整出一個突圍的方向……同樣的表情出現在小小前庭一隅,衛子曦安靜地佇立著,任由耳膜持續接收陣陣的轟響——屋裹兩個女人交談的計劃內容,儼然青天霹靂,足以讓人在瞬間轟炸乾焦。
好個惡毒了得!這就是他的妻子?
是的,是他的妻子!那麼,「家務事」就該回到家裹好好處理。
衛子曦轉身離去之後,隨即撥了通電話給范婕,然後返家等待一場「審判」。